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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太太被堵的满脸通红,强撑着道:“我就是随口说一句,哪能敢管亲家家里的事呢。”
聂大太太看看旁边聂烃也在,又看看聂二太太道:“正好大家都在,我也就直说了,把船行卖了之后,老大正在托人买地,做生意虽然赚钱快,却不如田产这样的百年基业。分家之后三房各得田产,按年取租,求得长长远远。若是你们两房有不想要的,要现银的,那就提先说了,老大也少操一份心。”
屋里众人都是一怔,就连一直以为消沉的聂烃也不禁抬起头来,朱氏和朱太太有些反应不过来。聂二太太惊讶之后则一脸喜出望外,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中商是最末,多少商家攒了钱之后就是买地置地,留作子孙的百年基业,然后再科考入仕,慢慢往向上流社会走。
二房并没有经商的人才,至于买地,就是自己想买,也是没有门路。谁都知道田产地亩好,十亩八亩田地倒是好买,但上千亩以上的田庄没有一定的官场关系根本就买不到。达官贵族,地方的名门望族早就盯着呢,土地兼并是任何王朝不能避免的,大珠也是一样。
“大爷一直忙忙碌碌,竟然为这个,实在太辛苦了。”聂二太太满心欢喜的说着,凭二房的本事绝对不可能买到大宗田产。
朱氏则有些愣神,道:“这买地……又能买多少?”凭着她想,买个百亩地,这都算是多的了。但就是有一百亩地,一年才有多少收入,估计也几十两收入,够做什么的。
“就是呀,守那些田产能做什么,哪里有经商来钱快。”朱太太也忍不住说着,手里有把百把亩地,其实真不够做什么的,就像朱家那个布行,一年也有百两银子入账。
聂二太太却是道:“田产是永世基业,岂不是比店铺更好。”
店铺想开就可以开,田产却不是想买就有得买,聂殇出头去买田产,真是大大的好事。买下田产之后,要是觉得田产收入少了,想开店自家开就好了。
朱氏还想再说,聂大太太却是看向聂烃道:“你自己也想想,将来要做什么,免得你大哥白白辛苦。”
买地产收地租怎么也不如做生意来钱快,就是聂殇有门路,也不可能马上从大富商变成大地主,财产有限,门路也是有限的,每年田地上能得千两银子就算不错。按聂殇原本想的,还是让二房和三房做生意,这样一年几千银子,日子过的更痛快。
哪里想到,聂殇还没走,洪家的生意就起来了,几间铺子被洪家顶的没生意。既然二房和三房都不行,那不如全部置成田产,旱涝保收,图个长远。
聂烃低头不语,好一会才道:“伯娘容我想想。”
聂二太太听聂烃如此说,就觉得他糊涂,不禁劝道:“小三,你听伯娘们一句,田地牢靠,有了田产怎么也饿不着。”
聂烃一直以来都是心乱如麻,听聂二太太如此说,也觉得有理,正要点头。朱氏却是不依了,道:“多谢伯娘关心,我们小夫妻再议议。”
她嫁给聂烃就是为了财,好日子过不了几天,又去当小地主,一年进不了百两银子,她何必嫁聂烃这种没用男人。
102、第一百零二章
中秋之后,聂大太太主持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算是分家前的最后彩排,聂殇因有事不在家里,聂大太太便把二房和三房人马叫齐,一起商议。分家大原则是财产三房平分,船行已经卖掉,银子入总账,直接分银子。内账外账还没有细算,估摸着每房可得三万银子左右,是要买地还是另有打算。
聂二老爷先表态的,很果断,买地,能买多少买多少,分家银子全部买完都这行。过了这些年富贵生活,他与聂二太太手里多少有些余钱的,像月钱几乎都没用过,再有衣服东西之类,分家银子全部买成地,手里余钱买处宅子,维持一段时间花销后,还能再间小店铺。
“小三怎么说?”聂大太太看向聂烃。
聂烃已经与朱氏商议妥当,道:“三分之一买地,其他的我们自己留下。”
朱氏向来心大,老是想着能一举挣得大钱,聂烃虽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却早就不想在青阳呆着,方七带给他的耻辱让他在青阳无脸见人。这么久以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出门,只要看到人,他就会忍不住想别人会不会议论他。
买地是永久基业,留下一些当做资本也不错,但他更想拿着钱到外头去。离开青阳,也就离开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只要到了外头他才能生活的更好。
聂二老爷不禁道:“小三啊,生意没那么好做,置了田产才是根本。”
“若是真的生意不好,我再拖大哥帮我置买田庄也是一样的。”聂烃很理所当然的说着,聂殇现在能到买,以后也可以,就像朱氏说的,实在不行再请聂殇买地也是一样。
聂二老爷顿时无言以对,看着聂烃他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聂烃二十几岁的人了,为什么这点人情世事都不懂,聂殇现在能买到地,以后肯定也可以。问题是,聂殇又不是召唤兽,凭啥你想啥时候要就能有。
二房和三房能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是因为占了大房的便宜,就是现在分家,两房也是占了大便宜的。聂殇自己主动提出要买地,在这个时候让聂殇帮自己多买点,虽然也是占便宜,但至少这样的占法没那么惹人厌。等到买地的事过去了,再去麻烦他帮忙,再让他去辛苦奔波,这就说不过去了。
聂大太太更是直接道:“只此一回,没有下次,你大哥再有人脉关系,托人一回就是一个人情,这些人情他要还的。”
朱氏听得心中不悦,却也没说什么,没娘的孩子说是根草,指望着大房和二房多照顾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笑着接话道:“一回就一回,我与三爷已经商议妥当,还是决定一起做生意。”
聂大太太没理会朱氏的话,却是看向聂烃道:“你也是如此想?”
“是。”聂烃低头说着,他现在迫切地想拿着钱到外地去。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聂大太太说着。
朱氏看聂大太太完全无视她,心中微恼,却是笑着道:“我进门晚,三爷也年轻,我们都不管家中事,帐上的银子我们也都不晓得,伯娘们当家自然不会亏了我们。只是不知道除了帐上银子外,家里还有什么东西。”
就像朱太太说的,分家三房是肯定要吃亏的,想想这些年来聂二太太管家理事,成千的银钱在手里过,私下克扣些谁能晓得。聂二老爷又在船行账房算账,内账外账都能摸得着,查账房不现实,这么多年了,账面上根本就查不清,这个亏只能吃。
现在要问清楚,聂家除了船行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产业,这些产业一定要平分,千万不能让大房和二房瞒了去。
聂大太太笑了,没看朱氏,只是看向聂烃,这个媳妇仍然是聂烃自己要娶的。她强势了一辈子却不知道拿聂烃怎么办,出了事就知道找人擦屁|股,该听劝的时候却偏偏固执的很。道:“小三,你怎么说?”被点头的聂烃有些愣神,其实他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朱氏想这么多,他管不了朱氏,也懒得管她。现在聂大太太问他,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聂二太太心中十分不悦,朱氏这几乎是明指二房在账面上做手脚,这些年来她不敢说兢兢业业,一点错不出,但她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道:“除了银两之外,还有一处祭田,现在家里住的这处宅子,以及城外大嫂的清休之处。”
朱氏虽然有几分失望,却也是迅速算盘着,祭田是埋祖坟的,这是没得分,肯定是大房的,城外的房子不值钱,百把两银子。倒是现在住的这一处房舍,房屋宽敞,还有一个大花园,就这个园子,最起码也得值万两银子。
聂二老爷也听不下去了,道:“剩下的都是大房的。”
“既然是三房平分,祭田自然是归大房,城外的房舍也可以给大房,家里这处如何能是大房独得?”朱氏马上说着。
聂二老爷这回真动气了,聂二太太说过他,别跟朱氏一般见识,她怀着孕,有个好歹来说不清。但朱氏也未免太无理解取闹,本来就是占便宜得的,她倒是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刚要开口,聂大太太就道:“这处宅子我给二房,我还住城外的房子,至于三房,你们另外寻房舍。”本来想的是另外给三房买房舍,现在看来是真没必要。
朱氏脸色迅速变了,马上道:“凭什么?”
二房众人也怔住了,虽然没说过,但这种宅子肯定是大房,就是聂殇现在要出门,以后总要娶妻生子。
聂大太太淡然道:“不凭什么,我想给。我想是没人跟你说过,聂家三房早就分过家,那时候你下世的公公也不过十三岁。不过老二肯定记得,你跟侄媳妇说说,当年是如何分的家。”
朱氏傻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聂大太太,又看向聂二老爷。
聂二老爷说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早在聂家老太爷过世的时候,聂家三房就分过家了。那时候只有聂大老爷成亲,他和聂三老爷还很小,当时家里已经相当穷,除了二房和三房娶亲的银子另外拿出来外,其余财产是一式三份,每房分到十八银子。
分家不久聂老太爷去世,聂大老爷便兄代父职,虽然说家财分清了,仍然带着两个弟弟生活,给弟弟们娶亲,成立船行,他去世之后,聂殇继续撑起来。严格来说,现在所有一切都是大房的,会分家那是大房无比厚道,净身出户才是正理。
“当初分家的文契衙门里一份,我那里也有一份,你要是想看,我就拿出来,不过我先说明白,这份文契拿出来了。抚养小三的费用,以及小三成亲的费,我不会要,分给三房的十八两银子我也不会贪,其他的就没三房的事了。”聂大太太说着。
聂烃惊呆了,他真不知道此事,朱氏脸色苍白,动动嘴唇想开口,脸色却是突然变了,一副难以忍耐的神情道:“啊,我肚子疼,好疼……”
聂二太太脸色难看起来,倒不是担心朱氏的肚子,而是朱氏的动作太假。聂大太太神色如常,只是道:“我们当伯娘也高兴看到侄孙出世,但孩子到底是三房,与我们关系没那么大,是好是歹自己小心,真出了什么事,还是自己受苦。”
朱氏被说出心病,瞬间涨红了脸,但戏做了一半,只是继续喊下去。旁边聂烃在怔忡还没反应过来,聂二老爷就一脸烦躁的道:“小三,扶着你媳妇回屋吧。”
朱氏连忙站起身来,嘴里喊着疼,举止行态却是一点都不像。聂烃无奈,看出朱氏是装的,虽然没去扶她,也跟着她走了。
聂大太太不禁叹了口气,在城外住这么久,不服不行,她真的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侄子的将来更要靠他自己。
“大嫂,我和老爷商议过,会另行买房舍搬出去……”聂二太太忍不住开口了。
聂大太太挥挥手道:“二房人口最多,你们住这里就好。”
聂二老爷起身,道:“这如此使得,这处宅子是要给老大娶妻生子用的。”
“老大只怕用不着,我一个老太婆要这么好的宅子做什么。”聂大太太说着,聂殇的想法很好猜,他欠了聂家的养育之恩,大房没有孩子,他就保证聂家其他两房的富足安康,这是他的报恩方式。
“那也要给老大。”聂二老爷说着。
聂二太太也道:“大爷辛苦了这些年,总是要成家的。”
“以后再议,看老大怎么说。”聂大太太说着,在青阳给聂殇留处宅子也好,等到他的事情全部解决之后,肯定要落户安家,能回青阳来也好,青阳怎么也算的上半个故乡。又道:“先散了吧,我也累了,现在就等老大把田产买好。”
八月底聂殇带着田产地契回青阳,总共带来了九处庄田,每处庄田所花银两全部都有文契。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叫来里长和街坊中的长者当公证人,聂家正式分家。聂二老爷主持,朱氏借口有孕没出席,那天之后朱氏就没再露面,天天在屋里跟朱太太嘀咕。聂烃也受不了她们娘俩,直接搬到前头书房住。
朱氏不在场,分家事宜进行得很顺利,聂殇带来的九处庄田,五处给了二房,大房和三房各得两处。银两方面二房得两千银子,大房得了一万两,三房得到一万八千两。祭田房产则全部归与大房,搬迁整理需要时间,二房和三房可以继续在大房房舍中住下去,但六个月内必须搬出。
三房人签了字,里长为证,又拿到官府盖了章,分家事宜算是全部完了。聂二老爷又另外谢了里长,请吃了茶果这才恭敬的把人送走。外头人走完了,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又向聂大太太道了谢,尤其是把聂殇一通夸。
聂殇神情淡然,此时也是一样,客套几句就要先走,聂烃突然道:“大哥,你再出门时告知与我,我与大哥同路。”自己一个人出门路上是难,但跟聂殇一起就好得多。聂殇说过短期之内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