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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永平沉默了两秒,简短地答:“好!”准备挂断电话。
可简明却没那意思,他继续追问:“哎,你和她出什么事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顾永平再次沉默,他的手里,下意识地翻着那本张爱玲,简明居然也没说话,耐心地等在那头,等他的回答。
过了许久,他答:“我和她,分手了。”
这答案让简明有些尴尬,支吾着,连忙挂了机。
顾永平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突然很想知道,昨天钟晨到底读的是哪篇文章,他凭着依稀的记忆,仔细地翻找,终于看见了,是《心经》。
他记得,原先简繁也指着这篇让他看过,但他没有在意。
现在,他坐下来,开始认真地读。
足有二十分钟,他才看完,把书放回原处,走出门,去开车,手却是颤抖的。
那样的故事,父亲与女儿的爱,不得不寻找的背叛与出路,就像是一拳击在他最脆弱的软肋,让他窒息般地疼痛起来。
他回想起,某个午后,简繁缩在沙发上看书,突然昂起头对他说:“顾永平,你看过《心经》吗?”
那时,他正在处理一些公事,大力地寻找电话簿里的号码,边翻边答:“没有,是佛教的?”
“不是,是张爱玲的小说,有空可以看看。”
“好。”他抬眼答,答完就忘了,现在回想起来,简繁的脸上,有些悲戚。
然后,是钟晨的背影,倾着头,坐在父亲身边,马尾搭在右肩上,低低的念着,念着这个故事,用平静安宁的语调。
这两个女人,用同样悲悯而了然的心,用同样一个故事,出现在他面前。顾永平忽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孤独与彷徨。
(二十六)
周末的机关,安静得格外早,大家很有默契地以各种理由提早开溜,主任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钟晨索性将PPLIVE打开,看相声,她很想让自己洗洗脑,笑一笑,但郭德刚在台上说的话,也就那样,不知为何下面的观众笑得如此热烈。
拖到六点,四处已是寂静无声,不走也得走了,钟晨慢腾腾地清理桌子,关了灯,关了门,背着包,一高一低地向门外走去。
拐到大厅,她吓了一跳,居然有一辆白色的跑车泊在大门口,像极简明的作派。
她停住脚步,仔细地向车内看去,希望是另一个人的另一台车。
但是不容她仔细分辨,那个人已经从车上钻出来了,对着她挥手。
果然是简明。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简明笑脸相迎:“你的先进性保持得可真好啊!别人都走光了,你还在工作。”
钟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简明头一摆,说:“上车吧!”
钟晨僵在车前,她真不想上,真不想!简明居然回心转意又来到这里,多半是顾永平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包袱,就这样,被顾永平轻易地卸给了简明。但她不知该如何拒绝,毕竟不是那种刚烈火爆的女孩,早上的表现已是极致,实在无法一天之内做上两次。
而简明,早已嘻皮笑脸地走到这边,打开车门:“走吧,看我胸怀多宽广,我把今天定为助残日!”
钟晨只好,只好上了车。
车刚驶出区委大院,钟晨的手机响,她掏出一看,是晓珂。
此时,周末的夜晚,她必定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在焦急地等待。钟晨真不想接这个电话,她坐在简明的车上,想要说谎搪塞都无从下手。
所以,她轻叹一口气,任由电话漫无边际地响下去。
简明在旁,好奇地问:“谁的电话啊?”
“朋友的。”
“老顾啊?”
钟晨望着窗外,摇摇头。
电话断了,不到两秒,又开始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正遇上一个红灯,车缓缓地停下来。简明耐不住性子,伸头过来看号码:“晓珂?”
他缩回头去,又喃喃地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突然醒悟道:“哦,就是那个记者妹妹啊!我来接,我来接!”
这厢说着,那厢他就已将手机抢了过去。钟晨反映不及,两人已对上了话:“晓珂,你好啊!……是啊,我是简明啊!……别喊简总,简明、简明,大家都是朋友。……老顾他,他出差去了,我接一下钟晨,钟晨崴了脚……晚上?没事啊?……不不不!我请你们,那有让你请的道理?……好,我知道那地方,待会儿见!”
电话递回来,简明兴高采烈地说:“好了,晚饭有着落了!”
钟晨心里暗想:也好,晓珂终于如愿。于是她答:“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是你的朋友啊!她要你一起过去。”
“我不想去,我不舒服,想回家了。”
“吃饭又不需要用脚吃。”
“我真的不想去!”钟晨也懒得找借口了,强硬地坚持着。
简明将车拐上立交桥,回头望她一眼,忽然道:“你就算要帮你朋友撮合,也该到场吧?不然多尴尬!”
钟晨一惊,转眼看他,简明满脸得意的笑容,轻轻旋转着方向盘。
谁喜欢谁,原来都是无可隐瞒的事。
她只好不再反对,跟着车,来到了约会地点。
西餐厅,这是晓珂的爱好,昏暗的灯光,轻柔的音乐,毫无用处但必须存在的鲜花和蜡烛,每个人的脸上,都只剩模糊的线条和朦胧的眼神。
谁知简明一边停车,一边笑着说:“你的朋友在帮我省钱呢!”
“为什么?这里挺贵的。”钟晨问。
“老顾没带你来过?”
钟晨没答,顾永平几乎没有单独与她吃过饭,更不用说是这种浪漫的地方。他带她去的地方,永远人声鼎沸,灯光明亮。
简明将车停好,保安马上过来给他开车门,恭敬地说:“简总。”
走进餐厅,迎宾小姐也恭敬地喊:“简总。”
然后,一个貌似经理的男人从暗处冒出来,也殷勤地问候:“简总,要过来怎么没事先通知?包厢都订出去了,要不我去调一个出来。”
“不用,有朋友订了位,在等我们。”简明边说,边回头提醒钟晨:“注意,这里有台阶。”
经理点头称是,却并没有走开,继续在简明身边说:“物业公司那边通知我们,说最近水电费涨了,让我们去补交钱。”
“去交就是了,这种小事不必问我。”
钟晨这才明白过来,简明原来是这家店的老板。
晓珂在靠窗的一个卡座上,向他们招手,准确地说,向简明招手。看上去,她精心打扮过,居然项链、耳环一应俱全,看上去挺美。
简明也很伶俐,马上走上去恭维道:“记者美女,一次比一次漂亮哦!”
“哪里哪里?”晓珂娇羞着回应。
简明从头到脚指一指,答:“这里那里。”
晓珂捂着嘴笑起来,连钟晨,看到晓珂这副陶醉模样,也不禁莞尔。
三个人坐下来,简明一边,钟晨和晓珂一边,钟晨刻意地靠着走道,想令自己不那么碍眼醒目。
简明却在旁打趣道:“小钟同志,你可别掉下去,脚已经不利落了,再把腰扭了,直接光荣退休吧!”
晓珂这才想起她,在旁问:“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没事。”钟晨稍微往里靠了靠,对晓珂说:“你们聊你们的。”
晓珂倒也不客气,马上把注意力转回到简明身上:“我们点餐吧,这里的牛排挺不错的。”“好啊。”简明一挥手,那个经理亲自凑上来听指示。
钟晨想起刚才的发现,悄悄地对晓珂说:“简明是这里的老板。”
听到这话,晓珂回头看她,眼神里在发光。这眼神,这欣喜,似曾相识,让钟晨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整个晚餐历时悠久,钟晨满腹的心事,低头切着自己面前那块牛排,耳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大时小、快活无比的闲聊声。
有个歌手,坐在不远的厅中央,弹着吉它唱着歌,没有人听,没有人在意,甚至那歌声,有时也会被食客大声的笑闹淹没,但他却对着乐谱,一心一意地唱着。钟晨望着他,认真地分辨他在唱着哪首歌,心想,虽然他不知道,但起码有一人在听他的歌,也不枉他一晚上的尽心尽力。
终于吃完了,简明临走时,望着钟晨那一盘子被切得大大小小的肉块,沮丧地说:“你这样的顾客,让我这个做老板的恨不得去死。”
晓珂忙在旁表功:“我可是全吃完了,都快撑死了。”
钟晨抬抬眉道:“我不舒服,不是菜不好。”
简明无言,只得摇头。
走出餐厅,钟晨不由分说,钻进路边的一台出租车,简明发现,转回来说:“我送你啊!”
“你那个车,怎么坐三个人?我自己走了,谢谢。”钟晨转头向司机报出了地址。
车子驶离他们的瞬间,钟晨看见,晓珂对着她,暗暗做了个“V”的手势。
祝你好运吧,钟晨在心里,对自己的好朋友说。
(二十七)
钟晨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呆。
不久,晓珂的电话进来了,劈头就问:“钟晨,你觉得简明对我有没有意思?”
“这个……你在哪里?”
“我在家啊!”
“他没带你出去玩吗?”
“他说晚上还有点事。哎……别说那些,我是让你分析一下,他是不是喜欢我?”晓珂的口气极兴奋。
“你自己的感觉呢?”
“应该是吧,我们聊得很开心啊,你没发现吗?”
钟晨不知该怎样说,只能婉转地答:“简明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
“花心没关系,到我这儿为止就行,钟晨,我原以为这座城里最后一个钻石王老五被你遇上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我一定不能错过!”晓珂斗志昂扬。
到我为止就行,这话说得多有气派,有了这样的胸怀,一切都不在话下吧?钟晨无言以对,只好附合着说了两句,挂了机。
各人有各人的福气,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己这样,掉入泥潭。钟晨暗想。
第二日是周六,钟晨回了家。
看到父母,心里似乎安定了许多,而母亲心疼地抚摸那红肿的脚踝,更让钟晨受用。
只是话题总是不可避免地提到顾永平:“那个顾总,他爸爸好点了吗?”母亲问。
“嗯,出院了。”钟晨简短地说。
“那些药看来有用,我再去让他们弄一点?”母亲很高兴。
“下次再说吧。”钟晨走开,进了自己房间。
不想说的,不能提的,就走开些,她擅长这个。
谁知到了周日,来了不速之客。晓珂带着简明,站在了钟晨家门口。钟晨此时刚刚起床,洗漱完毕,趿着拖鞋来开门,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
“简明说要出来春游,我建议来朗山,就来了呗。”晓珂一边脆脆地答,一边大声地与钟晨的父母打招呼。
简明笑呵呵地站在后面,也说:“第一次登门拜访,空手而来,不好意思。”
钟晨忙把他迎进来,父母也都来到客厅,热情地招呼。
晓珂与钟晨家人极熟,攀谈起来,简明却东张西望地,走进了钟晨的房间,钟晨忙跛着脚跟过去,把床上还未整理的被子稍稍理了理。
“没关系,在家时,我从不折被子,这其实有益健康。”简明见她紧张,开解道。
钟晨转身对他说:“我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出去坐吧!”
简明却转头去看她的书柜,那里面层层叠叠,垛着钟晨这些年来的大部分藏书,他有些好奇地问:“这些书,难道你都看过?”
真像文盲问的话,钟晨莞尔:“我学中文的,老师要求读。”
简明点点头,又转身来到书桌前,桌上有几张钟晨以前的老照片,他指着其中一张惊呼:“你真的是跳体操的?”
“你以为我骗你?”
“是啊,还真是练这个的!”他凑近端详,色色地说:“别看个子不高,身材还挺不错!”
“别瞎说!”钟晨羞起来,将那个相架夺去,放入抽屉中。
简明哈哈笑着,这才出了房间。
大家回到客厅继续寒喧了一阵,晓珂邀着钟晨去爬山,钟晨推说脚疼,简明在旁边搭一句:“你得带路吧?我们两个外地人,怎么知道走?”
钟晨想到个好理由,她返头说:“你的车坐不下三个人。”
怎知简明得意地答:“今天可坐得下,我开了我姐的车。”
母亲也在旁边说:“进山的路不好找,你还是带一下路吧。”
钟晨无法,只好一道下了楼。
黑色的轿车泊在路边,光亮可鉴。晓珂生怕钟晨不知道,小声提示:“也是奔驰呢!”
“对,我们一家人都是暴发户,只认识这个牌子。”简明在旁自嘲。
钟晨随着他们,坐进后座,她仔细环顾车内,这完全不像女人开的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