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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把东西放好,她掏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手机上有好几条短信,都是同学朋友发来拜年的。
此时,车还没坐满,老板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吆喝。反正闲坐着也是无事,钟晨从收到的短信中挑出一条比较好的,改了改落款,也对着电话簿,一个个地发起来。
导航键往下拨着拨着,一个扎眼的名字跳出来——“顾总”,存这个号码时,与他,还是只能称呼顾总的关系,后来的事,还统统没有发生,如今,却似乎已全然结束,连“顾总”都无从喊起了。
钟晨犹豫了一下,也给他发了一条。平时没有由头联系,趁着节日,问候一下,也不会错到哪里去吧?能回,当然更好,不回,也就过去了。
女人,就是这样。虽然,那个人已经把话说到绝处了,但钟晨,竟还是收不住自己的心,每每想到他寂寥的样子,满心怜悯,全然忘了他曾经那样轻率和随意。
不一会儿,车上的人就坐满了,最后来的是一对民工夫妇,大包小包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婴儿。车上座位只剩一个,老板说:“上吧上吧,让女的坐位子,你坐走道里,我少收你五块钱。”
两夫妇商量了一下,也就上了车。男的靠坐在妻子身边的地板上,一脸幸福的表情,时不时去看看襁褓中熟睡的孩子。
车摇摇晃晃地上路,钟晨的手机上,不时回过来一条短信,打开一看,都不是她期望的那个人,失望,失望,慢慢地,钟晨靠着椅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钟晨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睁眼一看,车子不知何时停在了一家加油站里,老板正抓着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往下拽:“下来下来,不是我不搭你,实在是罚不起,前面正在查超载,抓到就要扣车,大家都走不了。”
男人恳求道:“我坐在地上不起来,外面看不见的。”
“不行,每辆车都要停车检查,你这么个大男人,一定会被发现。”
“我要下车了,我老婆孩子怎么办?麻烦你想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想?你是最后一个上来的,只能让你下去。要不你们一家人都下,我退钱给你们!”
“我小孩刚满月,下来吹风怎么行?老板,麻烦你!”
“我也没办法!下来下来,大家都要赶回去过年,让谁下去都不合适。”
老板和那男人在那里不停地拉拉扯扯,抱小孩的女人也跟着求情。
车上的人等得不耐烦,都催着老板快走,那男人,终于被老板生生拖了下去,站在路边,一脸凄惨,小孩也仿佛知道什么似的,在妈妈怀里大哭起来。那女人对着外面喊:“怎么办?我们下来算了?”
男人连忙阻止:“别下来,别下来,你到了车站,就等着我,找个暖和的地方!”
车门关上了,车子向加油站外驶去。
钟晨听着小孩的哭声,突然觉得自己太无情,她猛地站起来,说:“我下去,让他上来!”
她的话被严格遵照执行了,老板还严肃地问她:“你想好没有,这时候搭车可不方便。”
钟晨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毅然决然地拎着大大小小的三个包,下了车,站在了高速路上的加油站里,还对着千恩万谢的民工夫妇潇洒地挥了挥手。
车驶远后,她就开始后悔了,大年三十的加油站,连工作人员都看不到两个,她想在这里拦到回家的车,真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顾永平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低着头,抽烟。
此时,整层楼,只有他父亲一个病人,别的病人,再重的病,都回家过年去了。
简繁从病房里走出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我中午要回家吃团年饭,你也一起去吧?”
顾永平摇摇头,没说话。
“没有别人,就是我爸妈,还有简明,一起去吧?”
“不去,我在这里陪我爸。”顾永平低声说,又深深地抽了一口烟。
“你抽烟越来越厉害了,少抽一点。”
“我知道。”
“要不要我带点东西来给你吃?”
“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出去吃一点。”
简繁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说:“那我先走了。”
顾永平依旧俯着身子,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听见简繁的高跟鞋,脆响着,向走廊那头去。
顾永平回头望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进电梯。
十年前,简繁到学校宿舍来看弟弟简明,顾永平见到她第一眼,就爱上了他。但那时他还是稚嫩的大学生,而她已是小有名气的桥梁设计师,哪有勇气追求,只敢放在心里。
怎知有一天,独居多年的父亲宣布要结婚,带回来的女人,竟然是她!
他于是躲得远远的,甚至在外租了房子独住。直到父亲车祸,他才回到这个家。那些愁苦的岁月,两个人互相安慰支撑,心中的爱意,无从掩饰,不知何时起,就已不再是继母和继子的关系。
但是,快乐有多大,痛苦就有多大,爱上简繁,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错误。这样的爱情,这样难以启齿的爱情,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人都知道,所以,有时候,他们像热恋的情侣,有时候,他们又像冷漠的路人。
顾永平将烟放在脚下踩熄,然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
他打起精神,因为还有事要做。口袋里的手机已不知振动了多少次,这是中国最热闹的一天,不论自己再如何寂寞,回复别人的祝福总还是必须。
手机上的短信已有五十条之多,他一条条看,一条条筛选,重要的人物,他回拨电话去致以问候,一般的朋友,就同样回一条信息去了事。
快处理完的时候,他看到了来自钟晨的短信。内容很普通,同样的信息,他已收到好几条,但是,这个女孩,他总有些心存歉意,毕竟,自己一念之差,伤了她单纯的心。
于是,他决定回拨过去,亲口祝她新年快乐。
钟晨站在加油站的路边,已冻得瑟瑟发抖,她向每一辆路过的客车招手,希望有人会停下来,但此时的长途客车,哪一辆不是人满为患?
有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猥琐男人,围在她周围打转,游说她跟他走,保证用摩托车送她去最近的县城。
钟晨不敢搭理他,将包紧抓在手里,只装做没听见,可那男人见四处无人,凑得越来越近。
此时,手机响。
钟晨掏出来一看,上面竟跳着“顾总”两个字,心里不由得慌张起来。
“喂?”她接通电话,只说了一个字,鼻子有些发酸。
“你好,收到你的短信,也给你拜年,祝你新的一年一切顺利!”顾永平程式化地说,他今天已经这样说了很多遍了。
“谢谢,谢谢你,你也一样!”到了顾永平面前,钟晨就只会答这种简单的话。
顾永平原本可以道再见,然后挂掉电话,但不知为何,他又加了一句:“回家了吧?家里人都好吗?”
钟晨不想说出自己的窘境,支吾着答道:“都挺好的,谢谢!”
而此时,那个旁边晃悠着的男人,见钟晨分神,突然伸出手来,抢过钟晨脚边的一个包,迅速逃去。
钟晨受到惊吓,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头,顾永平被钟晨的叫声吓了一跳,对电话里喊“喂”。
没有回答,只有杂音和脚步声,然后隐隐听到钟晨在说:“那人抢了我的包!那人抢了我的包!……”
顾永平没有挂电话,他意识到钟晨遇到抢劫了,于是,他耐心地等在这头,不时地喊“钟晨”的名字。
钟晨拎着剩下的两个包,追到铁丝围墙边,眼见那人钻进树林里不见了,她转头向加油站的员工求助,但那些人都是一脸漠然的表情,完全不予理会。
她于是想到要打110报警,找手机,才发现手机一直抓在手里,而且,手机里正传出顾永平的声音:“钟晨……出什么事了?……钟晨……”
钟晨颤抖着将手机放在耳边,她吓到又快哭了:“刚才那个人趁我不注意,把我的包抢走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
“没有,我还在路上,在等车,等不到,那个人一直跟着我,还抢了我的包!”钟晨有些颠三倒四,只记得那个被抢的包。
“告诉我,你在哪里?”
钟晨报上了加油站的名称。
顾永平站起身,向电梯走去,边走边说:“你就待在那里,我马上过来接你!”
大年三十的高速公路,出奇地冷清,除了偶尔超越过的一台台大巴。顾永平开得很快,变道,超车,变道,超车……
但是,再如何快,也不可能飞起来。
当他将车刹在钟晨的面前时,已有大半个小时,那个女孩子,因为寒冷,因为惊吓,脸都快绿了。
他下车,走过去,问:“没事吧?没有丢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钟晨摇摇头,只知惘惘地望着他。他像是她的救星,总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适时地出现,拉她一把。她真想爱他,和被他爱,那样,人生该是多么完满。
顾永平打开后厢盖,把她的行李放进去,然后打开车门,转头对她说:“上车吧。”
钟晨乖乖地上了车。车内的暖气,让她僵硬的四肢松动下来。一瞄时间,已近中午。
“麻烦你送我回汽车西站。”钟晨小声建议,大过年的,她不好意思耽搁他。
“高速公路上怎么调头?我送你回家好了。”顾永平答着,将车驶出加油站。
“不用了,快中午了,家里人在等你吃饭呢。”钟晨认真地推辞
“我们家人丁不兴旺,除了我和我爸,没什么直系亲属。”顾永平带着自嘲说。
“那……你继……”钟晨疑惑地问。
没等她把“继母”两个字说完,顾永平马上打断她:“她……只是外人!”
这么说也没有错,钟晨点了点头。以她的想象力,又如何听得出这句话中暗藏的玄机。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找出新的话题。这种车,隔音效果极好,如果没有人说话,车内就是一片死寂,只看见车窗外,萧索的田野,静静地掠过。
钟晨不敢转头看他,一昧地盯着他开车的手,盯着,盯着,想起那个夜里,他曾经用这双手,拉过她,在他的怀中。而从那以后,她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过了一会儿,钟晨的手机响。父亲在电话里问她为何还没到家,钟晨用家乡话解释着自己今天的遭遇,父亲问得很详细,钟晨也一句一句地答。等到说完,挂了机,顾永平在旁边说:“你倒是很有同情心。”
“我是想着,他们又没有手机什么的,大包小包的,还带个那么小的小孩,如果走散了,怎么找?我反正是一个人,好办!”钟晨说起这个,话稍微能长一点。
顾永平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手机?”
“没看见啊,也没听他们说要打手机联系。”钟晨努力回忆。
“也许只是不需要交待而已。”
“不管怎么样,如果那个男的下了车,像我一样,等这么久,那她老婆岂不是也得在车站等他这么久,况且……”钟晨说着,又不说了。
顾永平接过话:“况且他又不认识我?!”
心里的话总被他言中,钟晨忍不住望他一眼,此时顾永平眼中微带笑意,余光见钟晨转头,竟也回眼相望。
两人目光相撞,内心里都有些震荡。
下午一点多,车进了县城,在钟晨的指点下,顾永平一直开到了她家楼下。
妈妈不放心女儿,站在楼下等着。见钟晨下车,马上迎上来,笑眯眯地与顾永平打起招呼:“师傅,谢谢了啊,到家里坐会儿,吃个中饭吧?”
钟晨忙拉她一把:“妈,人家不是师傅,是顾总。”
“哦、哦,顾总,来吧,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妈妈继续热情的招呼。心里想,多帅的小伙,这时送小晨回来,关系应该不一般。
顾永平客气地笑笑,走到车后,打开后厢盖,取出行李。钟晨忙过去接,无意间触到了他的手,抬眼见他就在面前,心里一阵悸动,低低地挽留:“到我们家吃点东西吧,你还没吃中饭呢!”
“不用了,回去还有事。”顾永平简短地答,扬声对钟晨的母亲说:“伯母,谢谢,下次再来!”说完,上车,发动引擎。
楼下的坪很小,无法调头,顾永平只能将车从巷子里倒出去。在注意路况的同时,他能够看见,钟晨偎在妈妈身边,望着他的车,满眼依依不舍。
这个女孩,只要他伸出手去,就会走过来吧?但是,他又怎么能够这样做!
车开走了,钟晨挽着母亲,转身上楼。母亲不停地打听,他是谁啊?多大年纪?住在哪里?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结婚了吗?家里有些什么人?性格怎么样?……
钟晨勉强地答着,每多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