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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电梯终于到了。将开了一道缝的时候,谈笑就挤着跳了出去。地上停车的人少,谈笑晚上很少进地下车库,看到大堂上稀稀落落的保安,心里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体好像也有点暖和了。
有个保安被她的动静吸引,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认得是楼上经常加班的,点点头,憨憨的笑了。那身制服让谈笑觉得格外亲近,就像陆枫给她站岗似的,原本有点瑟缩的身子一下子挺起来,又恢复了以前自信的模样。
心里终究有了障碍,虽然家里有小疯子,但是谈笑有点怀疑那只小狗的战斗力。根据她仅剩的那点判断力,这种恐惧属于闲的没事,自己吓唬自己类型。如果忙起来,或者有点别的事,忘了就好了。
想来想去,只有同样“独自在家”的宋白还和她有点共性,其他人拖家带口叫出来都不方便。这一次,谈笑没有犹豫,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心里嘀咕,我得吸收点阳气,今天晚上不能总是自己一个人;另一方面,听着单调的振铃,一个念头悄悄的冒出来又被悄悄的压下去:要是没人接就好了……
(本章完)
(小夜整理)
第42章 推手
宋白接了电话,并且有时间。但是谈笑反悔了,哼哼哈哈之间,宋白说某剧院今晚有话剧,他有关系可以免费看。只是已经开演了,不知道谈笑介意不介意?
谈笑本来可以说算了,但是她今晚有点怕鬼,非常向往人多的地方。宋白的建议真是来的及时,立刻就答应了。进了剧场,谈笑才意识到,好像情侣才一起看电影看话剧的。但是已经进来了,只能引用祖训——身正不怕影子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里有鬼,谈笑总觉得身边有人盯着她。就连眼睛似乎也抽抽似的捕捉到一丝异常的闪光,问宋白,宋白却说不知道、没看见。
舞台上乱七八糟的吼着什么,谈笑一点没听进耳朵。等散场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先回自己那里把小疯子带出来,然后折回陆枫家里,这两天就住婆婆家吧!什么时候不害怕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反正五一后新房子就能入住了,房租半年一交,六月份到期。看来注定要和婆婆“共处”了。
宋白察觉谈笑的异常,听谈笑说了一遍忍不住哈哈大笑,开玩笑的说:“那我送你回家算了,省的你没捞出你的狗宝贝,把自己也折进去!”
谈笑知道他是调侃自己,但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支支吾吾竟然说不上话!
宋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不会吧?你还来真的啊!你、你、你……”连说三个“你”字,宋白彻底崩溃了。没想到连谈笑也开始怕鬼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吗?1
哈哈哈,宋白终于抛弃矜持,放肆的大笑起来。
谈笑在他心里已经彻底没了形象,什么冷美人,什么冰山,什么女强人,她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自己竟然被她骗了那么多年!以前宋白还有点敬畏谈笑,今天晚上彻底没啦。就好像一直以为对方是位尊敬的长者、婆婆、老师,结果突然转过身一看竟然是个小娃娃,龇着乳牙抹着鼻涕还找你要糖吃,那种感觉大概只有笑到崩溃才能发泄完毕!
谈笑长叹一声,终于明白今晚最不该找的人就是宋白!双手捂脸,主啊,来往的行人啊,waiter、waitress,and老板啊!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最后在宋白的陪同下,谈笑“捞回”小疯子。和宋白分手后,自己开车回了陆家。陆妈妈和陆爸爸已经睡下,阿姨听见动静出来一看是谈笑略微有些惊讶,但也没太多吃惊,问谈笑吃过了便要睡去。陆妈妈也走了出来,看看表,十点半,想起谈笑走的时候没吃饭,就要张罗着给谈笑热热面条。谈笑拦下陆妈妈,说自己已经吃过,又指指小疯子,说连它都吃了。陆妈妈念念叨叨:“封封(陆妈妈嫌疯子不好听,给狗起的名字)当然吃了,只要你给它准备好放在边上,它比人都吃的准时。”
谈笑真的费了一番口舌,这才说服陆妈妈不去厨房。洗洗涮涮,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的大钟发出整点的滴答声,慢慢闭上眼睛。
陆家的空气里流动着大葱、肉馅、白菜和面条的味道,没有香水,没有墨香、也没有打印机传真机发出的臭味,沉入梦乡之前,谈笑似乎又回到相亲的那天下午,她推开门走进咖啡厅,陆枫披着一身光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是这一回,陆枫身边的光圈里飞舞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白菜、包子、葱头、大蒜、辣椒、排骨,好香啊!仔细一看,陆枫的帽子上还扣着一个白呼呼的东西——原来是陆爸爸吃饭专用的大海碗!
谈笑嘴角一咧,“咯”的一声乐了一下,翻了个身彻底睡着了!
生活就像呼吸,“平”且“繁”。
谈笑觉得很满足。虽然陆妈妈还会不断的催她生宝宝,虽然她不喜欢晚上像填鸭似的的被人催着吃饭,更不喜欢稍一少吃些,便被说的要影响人类的延续,但是,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她喜欢晚归后陆妈妈披衣起床为她煮的葱花面,喜欢陆爸爸虎着脸说那些刁钻的客户都是“人渣”,喜欢陆家阿姨为她准备好的午餐,甚至包括陆妈妈或者陆爸爸假公济私,派警卫员给她送到办公室的夜宵。连一同加班的同事羡慕的眼光也让谈笑“喜欢”的不得了。
当然,除了宋白。
他们之间有时很远,远的比一般同事还要远;有时又很近,近的好像可以钻进对方的心里,留下些什么。
谈笑不想让这些困惑干扰自己的感觉,就像当年劝母亲离婚一样,如今的她依然可以干脆利落的不让旁枝末节影响自己的决定——
退掉到期的租屋;
推掉不必要的应酬;
早早回家,按时作息。
以至于有一天陆妈妈带着几分小心问她:“笑笑,你每天这么早回来不耽误工作么?可不要误事呀,年轻人还是以工作为主!”
谈笑只能说:“没有啊,我都是带回来做的。反正在哪里做都一样的,您不也看见了嘛!”
就在五一一天天走进,谈笑为陆枫准备了一大堆东西的时候,有一天,陆枫收到一套厚厚的邮件,打开一看,没有信只有一打照片。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犹豫了一下,慢慢翻开那些照片。
一张张都是谈笑,笑得很开心,从来没见过的开心!还有鬼脸,近似撒娇的沮丧、嗔怒,那都是陆枫熟悉的表情。只是,他不在画里。
画里有人,不是他。
那个男人,他认识——
宋白。
那种神情,他懂得——
喜欢,或者,迷恋。
最后一张,是谈笑和宋白的背影,并肩进门的背影。那扇门——就是谈笑的租屋。
陆枫看见自己手上有条青色的蚯蚓在蠕动,然后跳动,然后——
钻心的痛感传来,翻过手,掌心生生被修剪整齐圆滑的指甲“尅”出一道血沟!
谈笑对此毫不知情,四月底的北京处处生机,但是生活在楼群中的人似乎没有受到自然的感染。那些人造的环境里,依然延续着冬日的压抑和沉闷。
那娇倩坐在谈笑的对面,说:“苏阿月失踪了。”
“怎么回事?”谈笑脸色一沉,心里好像有根线一下子被人牵了出来,林林总总还挂着一大堆血淋淋的臭肉。在这之前,她甚至连这些东西的味道都忘了去闻。
“不知道,周嘉说的。”那娇倩喝了口酒,白色的羊绒打底衫,灰色的珍珠扣小开衫,精致也板正,就像那张涂满浓妆的脸,厚厚的裹住一切。
坏男人可以毁了一个好女人,谈笑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眨眨眼,收回了神思。
那娇倩道:“昨天晚上周嘉喝多了,回来歇着的时候说的。他说,苏阿月从这边融走的那部分钱被截住了。公司账户冻结,表面上说是上面为了更好的帮助企业做好资产清算工作,实际上却是清查各笔资金的走向和来源。他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苏阿月那里有不少和他有关的事情,虽然没有落在纸面上,但是若是有人查,也跑不了。”
谈笑道:“你是让我为周嘉保守秘密,不提那个中间公司吗?”
那娇倩苦笑了一下:“不需要了,那家公司已经被控制了,连老板都被约去谈话,不然周嘉也不会急得每天晚上都不回家。”
谈笑低头喝了口水。陆爸爸讨厌咖啡的味道,说是坏了家里的茶香,所以谈笑在外面也从不喝咖啡。
那娇倩看着谈笑,研究似的,半天才说:“还记得我们在新天第见面吗?你和你老公,我和周嘉那次。——你们走后,周嘉问我:‘你不会真的伤害自己的父亲吧?‘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谈笑抬了抬眼皮,又垂下,没有理会。手指就着桌上的水渍,一圈圈的画圆。
那娇倩自顾自的说:“我告诉他不会,他自信的认为你不会。可是我心里想,不对,你会!你会认为把他送进监狱才是真正的对得起他!”
谈笑画圈的手停了一下,依然稳稳的滑动着。
那娇倩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叠东西:“希望……我说的是对的。”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推到谈笑面前——
一组照片。
谈笑看到的和陆枫看到的一样,只是顺序没有那么刻意,但是拍照人的心思却不难猜出来。看了一会儿,谈笑突然笑了,抽出其中一张说:“若我是那个人,这张照片一定要压底!”手上赫然是陆枫看的最后一张!
那娇倩看了一眼说:“你不想知道是谁拍的吗?”
谈笑轻弹桌面说:“难道不是周嘉?”
“他为什么要拍?”
“见不得别人好,或者,我自恋一点说他还暗恋我。想拆散我和陆枫?”谈笑双手抱胸,笑着说:“还有别的理由吗?”
那娇倩也笑了:“他虽然自私,还不至于卑劣。这不是他干的。”
“那么有把握?你知道是谁吗?”谈笑换了个方向歪着,手臂依然环抱胸前。
那娇倩一字一句斟酌着说:“我之所以能拿到,是因为有人给我送来。虽然用的是EMS,而且没有写明递送人的地址,但是哪个局还是可以查清楚的。”那娇倩递上一张写好的纸条:“这个地方你有认识的人么?”
谈笑看了一眼,笑出声来:“我只认识你也认识的那个人。”
那娇倩叹了口气:“明明长得不怎么样,脾气也不讨喜,究竟得了什么便宜,接连让两个这么好的男人为你神魂颠倒!”
谈笑反倒敛了笑容,沉思一下才说:“未必吧?……他?他拉不下这个脸。”
那娇倩道:“你说我昏了头?”
谈笑看看她,又看看照片说:“做事总要有动机,在这件事没搞清楚之前,我不想怀疑任何人。你也是。宋白始终是我们的同学,而且你我都知道,从上学之日起,他视名誉如生命。除非这事做的确凿,否则,我不想乱怀疑任何人乱猜测任何原因。”
那娇倩苦笑道:“想不到我还是不如你。算啦,老样子,事情就摆在你面前了。等你查清了,告诉我一声,是不是他——我都很好奇。尤其是,为什么递给我,而不是你?”
谈笑愣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这里很奇怪。
回到家里,大概九十点钟,陆妈妈照例问过谈笑吃饭没,突然加问了一句:“笑笑,你和陆枫最近没事吧?”
谈笑眨眨眼,“没事啊!怎么了?”
陆妈妈想了想说:“没什么,我就是问问。这几天陆枫总是打电话回来问你回来没?你们没事吧?”陆妈妈最后又问了一遍,还是不放心。
电话那头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虽然隔着距离,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喜是怒。陆枫心里有事,瞒不过陆妈妈。但是,陆妈妈又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事生气,只能就这话看看谈笑这里知不知道。
谈笑还是一脸的不解,茫然的摇摇头。陆妈妈看看问不出来什么,也就罢了。
谈笑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问:“妈,陆枫还说什么?”
陆妈妈说:“就是问你回来没?什么时候回来?干什么去了?对了,他不是有你手机号吗?”
谈笑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看说:“又没信号了。这两天手机好像有问题,信号总是时断时续的。”
陆妈妈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坐在陆爸爸身边看电视了。
谈笑洗漱收拾完毕,在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贝佳斯绿泥,坐在梳妆镜前面发呆。梳妆台上高高低低透明不透明的瓶子罐子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谈笑面前,口子已经打开。
开始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谈笑以为有人要警告自己。现在看来,人家早就通知了陆枫。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