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依依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兰亭笺纸桃花色 by简一墨(完结)-第6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影,瞬息破碎。
  离开的日子天很蓝,君羽专程起了个大早,去敲王练之的门,他也已经收拾停当。谢道韫送他们到桃叶渡,岸口停了几艘乌蓬船,千里平湖上如雾如烟。
  “你们此番走了,什么时候回来?”谢道韫上前一步问。
  君羽艰难地开口,不知该怎么说:“也许,是永远不回来了。”
  看她神情落寞,王练之赶忙解释:“婶娘放心,公主不过是陪我去西域,兴许一年半载就回来,我会照顾好她的。”
  谢道韫听完点头:“也好,出去走走,总比闷在这一个地方强。我早知留你们不住,却不曾料这一日来得如此快……”
  君羽眼眶有些发酸,歉疚道:“姑母,不管走到哪,我都时刻记挂着你们。”
  “好,你们一路保重。”谢道韫握了握她的双手,再松开。船夫一撑竹篙飞也似的向湖心划去。君羽站在船头,看见谢道韫一缕淡白的鬓发在风里飘扬,乌衣巷的方向被几叠远山隐遮着,渐渐看不见了。恍然想起上次来桃叶渡,还是两年之前,那时他说:“去东山别墅,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东山就在及远的南方,如今却要朔流北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此去经年,天南地北再无相见之日,如此很好。
  离开建康后,从徐州到襄阳,再从襄阳到荆州,再从荆州到洛州,辗转了几个城市。因为路上行船颠簸,又加上大雪封山,这段路程足足走了大半年。秋去冬来,冬去春来,抵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次年三月。
  北方战乱频繁,比南方的局面更加混乱。此时长安是后秦的都城,正遇上后秦和北魏打仗。城里满地死尸,战死的、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各种各样,到处都有。曾经鲜衣驽马的长安,现在已经荒芜人烟。
  每遇到一个病人,王练之都会尽力去救治,救不了的就埋葬,这样也耽误了不少行程。进入城门,提包推车的人从城里横冲直撞的奔出来,差点撞倒君羽。王练之赶忙扶住她:“没事吧?”
  “我没事。”君羽摇摇头,看见街上有的屋舍门窗关得死严,人丁稀少,不禁问,“城里的百姓都去哪了?”
  “可能又打仗了。”王练之叹一口气,看这情形死伤的人不在少数,这城恐怕要空了。
  走到西市与桂宫之间,城墙角上冒出来几个鲜卑兵,手里提着磨得雪亮的长刀,霍霍迎面走来。半路上冲出来一个壮汉,皮肤黝黑,像是当地百姓。他扑上去揪住那带头魏兵的领子,怒吼道:“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们这些白虏拼了!”
  噗嗤一声,长矛从他腹上刺穿过去,那汉子滑鱼般抖了两下,便直挺挺的歪倒下来。透过他偏过来的面孔,君羽看见那双白眼无神地翻着,带了几分不甘。
  “啊——”尖锐的叫喊从远处传来,众人探头看去,只见有个妇人抱着婴儿披头散发的在街上乱跑,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扯破了一半,露出半裸的胸口,几个魏兵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情形让君羽一下联想到孙恩之乱的景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那几个士兵跑上去将妇人扑倒在地,妇人凄惨的哭嚎被狞笑声打得一断一续。
  婴儿哇哇哭着,士兵显然嫌他碍事,抓过襁褓一把扔飞出去。王练之扬手接住,细细察看了一番,见孩子只是吓得哭,没受什么伤,才定下神来。
  “哪来的小白脸?”魏兵提着刀走来,伸手一抓住王练之的衣襟,死死盯着他的脸。
  另一个魏兵凑近,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瞧这细皮嫩肉的,是打江南来的吧?干什么的?”
  王练之怀里抱着襁褓不好打斗,只好忍着厌恶道:“行医。”
  “行医?我看你倒像富人家的娈童。”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练之皱起眉,俊秀的脸上愠起怒色,然而那几个魏兵还不知死活地往上凑,有的还在研究他那一双莹白雪净的双手。君羽看不过去,想上来阻拦反被一个魏兵拦住,那些肮脏的手又向她伸来。
  “放开。”王练之淡淡说了句。
  那几个人恍若未闻,继续在他身上乱摸,王练之又说了一遍:“我让你们放开,听见没有?”
  “哟嗬,这小白脸还挺凶……”话音未落,那魏兵低呼一声,捂住被掰折的手指,跌跌撞撞地后退栽倒。另外几个人见状一拥而上,被王练之几脚绊趴到地上。有个不服气,拾起刀劈砍过来,王练之伸出修长的两指一夹,微微用力,钢刀薄刃就被他生生拗断。
  “滚!”他在那几个魏兵臀上狠踢一脚,吓得他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等他们跑远,王练之才狠狠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妇人跟前,把襁褓递给她。妇人抬起头,脏污的脸上转动着惶恐的眼珠,愣了好半晌,才跪起来磕头:“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王练之从怀里掏出些铜子,塞到她手里:“拿去吧,给孩子买点饭吃。”
  刚转过身,几双手揪住了他白净的衣袂。妇人死死不肯松手:“公子,你是大夫吧?城里得了疠疾,你救救我们!”
  其余几个难民也拉住她:“我们一家老小都染上了,你行行好,救一救吧!”
  王练之面有难色,转头看向君羽:“这……”
  那妇人怀中的婴儿,似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慌乱地发出哭喊,细弱的仿若猫叫一般。
  君羽一时五味陈杂,叹息道:“去看看吧,反正路程还长,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
  跟着他们东拐西绕,走过一条长长街道,随后就看见巨大的木杆拦在了城墙之间。木栏后的景象破败得触目惊心,那些人瘦骨嶙峋,躲在烧焦的残垣断瓦下,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已经恹恹一息,有的勉强睁开,浑浊地眼珠晃动一下。
  这是真正的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君羽一皱眉,王练之已经止住脚步,平日淡漠一片的面容上,此时瞬间浮起悲怜神色。
  因为染病的人实在太多,王练之招呼不过来。恰好又缺药材,他见那是些传染病人,不愿让君羽接触,就吩咐她去城里买药。
  等君羽走了,那抱襁褓的妇人凑过来,夸赞道:“公子,您真是个大好人,难怪娶了这等漂亮的媳妇。”
  “媳妇?”王练之挑起长眉,愕然重复了一遍。
  妇人见他满脸迷茫,又疑惑地问:“怎么,难道那姑娘不是你媳妇?”
  王练之这才明白,英俊的面孔上赫然一热,舒展开眉心,嘴角略上翘起悠扬弧度,凝成一个不经意的笑:“是,她是我妻子。”
  君羽顺着墙根,从城北走到城南,避开那些张扬跋扈的兵虏,一路上小心翼翼,幸好也没碰到流寇劫匪。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夕阳落山之前,找到了一家药铺。
  药铺老板拉出抽屉,随意抓了些草乌、木通、穿心莲,到最后一个抽屉的时候,里面竟然是空的。老板挠了挠头说:“哎哊,真对不住,黄地参已经没了。”
  君羽想到王练之的嘱托,于是又央求他:“老板,你帮我再找找,这味药急用,一定不能缺的!”
  老板想了想,忽然想起来说:“上月小儿发疠疾,家里还留下了两根,姑娘若不嫌弃,就到我家去取吧。”
  此时到了傍晚日落,艳金色的霞光洒满天空,行走在这破败的废墟上,夕阳倍加伤感。君羽遥望着这个满目疮痍的都城,暮春的微风扬起她的长发,突然就明白,谢混当初为何说:“人生苦短,百年如流电,你那么在乎别人的死活,难道不知这世上最贱的就是人命……”
  原来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不管曾经的爱恨多么强烈,终究会化为一团虚无。短短的几年中,长辈、朋友、爱人,所有她想挽留的人,都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远离了她。这一场离合悲欢,到头来都是水月静花,什么也留不下。
  可是子混呢?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化为一具冰冷的白骨,和这千万殍尸一样,埋没在荒草丛生中,慢慢腐朽。君羽抬头仰望,想起千里之外的江南,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忽然就湿润了眼眶。
  “姑娘?”药铺老板推她的肩,君羽这才从思绪中醒悟过来,擦了擦眼角。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地方。
  “姑娘,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老板转身进屋,让她等一会儿。君羽倚在门板上,远远看到一树桃花初绽,从旁边高高的朱墙上攀出来。正逢花期绚烂的时节,在这僻静的小院中,乱红飞渡,美得令人窒息。
  一声呜咽钻进耳朵里,若隐若现,仿佛是风过檐角,有人抚弄着长长的箫竹,细细切切地吹奏。这调子是如此熟悉,竟然和当年东山上的那曲一模一样。
  君羽心里猛震,只想着这里怎么有人会吹这支曲子?是真实,还是幻觉?
  顺着声音的方向,她慢慢走到高大的朱墙下,隔着一堵墙听的并不真切,里面又似空茫一片的静止……
  这到底,是谁在吹萧?

  渺万里层云(下)

  君羽蹙起了眉头,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怎么,怎么觉得心开始跳得快了。药铺老板推门出来,手里握着两根黄地参:“喏,就这些了,说好的五十铜子一分也不少!”
  “老板,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知不知道墙那边,住的是什么人?”
  “哦,你问这个。”老板顺口道,“听说原先是阳平公的宅子,后来被白虏占了。也清楚什么来头,整天见他们提着刀出出进进,怪吓唬人的。”
  君羽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白虏?”这怎么可能,如果是鲜卑兵怎会懂江南的小调。
  “是啊,你说这白虏不吹那羌笛,反倒摆弄起咱们汉人的玩意,也真是怪事。”
  “他们搬来多久了?”
  老板歪侧头想了想,“那记不清楚,少说也有一年多。”
  一年多?君羽被这三个字勒紧了呼吸,浑身都像是着了火,手竟不由自主地在发抖。
  “姑娘啊,外头兵荒马乱的,这眼看天都黑透了,你还是拿了药早点回去……”
  君羽等不及他啰嗦,打断了他的话:“老板,你能不能领我去隔壁院里走一趟?”
  “不成不成。”老板连连摇头,“那些白虏杀人不眨眼,你不怕死,我还怕嘞!”
  “啪!”一锭银子拍在桌上,银灿灿的,足有十两重。老板看的眼都直了,这么大一锭银子,他要赚多少天啊。
  君羽尽量维持着平静,“够不够?不够再加倍。只要你带我去一趟。”
  老板吞吞吐吐道:“那……其实那院子也没什么,还不如我们这间,冬暖夏凉……”
  “哗啦”一声,整个钱袋的银子全都倒在桌上,晃花了人眼。老板腿一软,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能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咽了咽口水,极其干脆地回答:“行行,你跟我来。”
  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的林径,朱墙红瓦掩不住如烟柳色。老板领着她穿过阴阴柳树,绕过新绿小池塘,到了一处生锈的大铜门前。“你好生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出声!”
  嘎吱一声,推开半边门,院里静悄悄的,四下里寂然,唯有幽咽之声隐隐传来。天色昏暗,霞光顺着细密的树缝漏了下来,满院落花无人清扫,厚厚积了一地。君羽扶着门,一动不动地站在槛外,花瓣像红浪,无声拍上了她的脸庞。
  热风呼啸而过,吹乱了挡眼的发丝。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镇静。
  桃花树下站着一个男子,背影颀长清瘦,正低头擦着手里的萧。
  这一瞬间,君羽的心提到了喉咙口,紧张的好象腿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听见背后有声响,那男子回过头,俊秀的脸上明然如玉,带着几分笑意:“你找谁?”
  君羽盯着他,失望排山倒海地席卷过来。不是子混,竟然不是。
  那男子和蔼地微笑,又问了遍:“姑娘,你找谁?”单从他外貌上,不难推断出是异族人。君羽在门口怔了片刻,才从失望中缓过神:“刚才……是你在吹萧么?”
  男子哧地一笑,扬了扬手说:“不是在下又是谁。”
  君羽心头酸楚,纵然不是他,能遇见相似的人,也是好的。这一场心悸、失落也算值得。是她一时冲昏了头,才会抱有那样荒谬的妄想,子混已经不在了,这是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如今想想,刚才的急切、心跳,还有不能自持的紧张,都显得多么可笑。
  “姑娘是汉人吧?”那男子笑着问。
  君羽默然点了点头,“没错。”
  “在下技艺拙劣,才学了两个月,实在拿不出手。”
  “这曲子,你是跟谁学的?”君羽问。
  “说出来,你也莫笑话。”男子在她对面的石墩前坐下,“我对音律没什么兴趣,倒是在战场上不打不相识,碰见了一位朋友,他在这上造诣颇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