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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之未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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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蹋的。想想人家飘渺梨花淡妆,轻启朱唇,幽兰吐芬,对不起,其实我喜欢的是别人。然后可怜告白被拒绝的某人就站在那里茕茕孑立,无语问苍天,一声何满子,双泪垂君前。看,多超然多凄美的意境,然后旁边在适时配上‘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浪费我狼狈退出,再多的辛苦……苦。’”
  我剩余的话被某个满脸黑线的人武力镇压了。
  “还唱起来了,不知道自己的嗓子有多难听。”
  我朝天空翻白眼,小样,你等着,按照一物降一物的天理,总有个人会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还行啊,萧然虽然比起我来是磕碜了那么点,可配那个什么蓝洛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林风仔细观察了一下萧然的脸,一脸“这凑合着也能带出去见人”的表情。
  “你不懂的啦。关键不是相貌,而是感觉。他和她不是同一种类型,初时还好,以后肯定会相顾无言相看两厌。他会嫌她敏感,怎天没事找茬;她会嫌他不够温柔体贴,一点点也不浪漫。知道金童玉女为何到最后多半劳燕分飞,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成过眼云烟吗?两个人在一起,肯定要有进有退,终究得有迁就对方的时候。可是金童玉女都是被异性捧惯了的主,习惯别人围着自己转。被爱情冲昏了头的时候因为想在对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还能对对方加以包容。可到了激情淡却,不得不面对柴盐油米酱醋茶的平凡生活的时候,那些被隐藏在面纱下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人总不能天天带着面具过日子吧。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动,坦诚相见以后,战争就爆发鸟。”
  “那为什么他们不加以改变,试着去适应对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改变哪有那么简单。金童玉女多半又是心高气傲的主,觉得你要是爱我就应该为我而改变,而不是要求我为你改变。殊不知爱情本身就是一个互动的过程,不可能是单方面的付出索取。”
  “好强!任书语,崇拜死你了。想不到你也是爱情专家的级别。”林风激动地拿出笔,“大侠,以后我追MM的情书就归你包了。”
  “好纯情的小男生。”我做景仰万分状,“居然还会用情书追女生。”
  “你少听她唬。”萧然拍林风的肩膀,眼睛瞟我,“她啊,专家?充其量就一纸上谈兵的主,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
  “去死。”我咬牙切齿蹂躏手里的挂件,专门拆我的台。看在语文老师已经进来的份上就没再跟他计较。

  第 35 章

  记忆中的语文课都蛮好玩的。高二的上学期,我们有一个现代诗单元,其中一篇课文就很直接的命名为《爱情》。想想编者也算是改革创新了,毕竟我升入大学以后,学校编发的《大学生性生理与性心理教育》还做苦口婆心状,学生不要涉及爱情。整个内分泌失调的嘴脸。
  这篇课文里收录了叶芝的《当你年老的时候》,戴望舒的《雨巷》,舒婷的《致橡树》和裴多菲的《我愿意是急流》。前面两篇还好,到了后两首“不,我必须以一棵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愿意是急流,只要我的爱人是小鱼,在其中嬉戏”,截然不同的爱情观以及作者的性别,都成为了我们大加讨论的话题。语文老师虽然教龄甚久,思想却颇为开明,居然鼓励我们进行讨论。
  “下面,我先请一位女生把《致橡树》读一遍。任书语,你来,声音放大点。”
  我站起身,声情并茂地朗读。从小由当语文老师的爸爸教诲,对于诗词的朗读,我颇为看重。
  “很好,那么,现在,我想问任书语同学一个问题,你是否赞同诗中表现出的爱情观?”老师微笑着问。也许是她提到了“爱情”这个敏感的词汇,班上有人窃窃地低笑起来。
  老师手往下压,正色道:“不要笑,同学们。爱情是崇高而美好的,就像这篇课文的导读中所说的,爱情,让我们人类繁衍不息,向前发展。不要被传统文化禁锢,觉得提及爱就是不纯洁不健康。实际上,这样鼓吹的人本身思想就有问题。任书语,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笑笑,点头道:“是的,我赞同舒婷诗中的爱情观。恋爱中男女的平等非常重要。”
  “那在场的女生们是不是也支持她的观点?”
  “支持!”
  “好。萧然,你来把《我愿意是急流》读一遍。”
  想不到萧然朗诵的声音非常好听,男好女色,女好男声,就凭他老人家,说说情话也能骗倒一筐小姑娘。
  “我也支持裴多菲的爱情观。”不等老师发问,萧然就抢先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哟,小伙子倒是迫不及待。”老师一句话落下,班上立刻哄堂大笑。我笑得浑身颤抖回头看他,他也在笑,看着我,漆黑的眸子盛满了笑意。
  “好好好。言归正传,在场的男士们有没有其他意见。”老师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没有!”
  “好。任书语——”
  我站起来,有点惊讶。
  “听了在场男生振聋发聩的回答,你有没有考虑过改变自己的观点?”
  我摇头,笑道:“没有,我依然坚持双方的平等和女性在爱情中的独立精神。”
  “那么萧然同学有没有意赞同任书语的意见?”
  “我坚持我先前的观点。”
  班上开始喧哗,然后男女双方就对垒争辩起来。班上女生虽然少,但多半是口齿伶俐,与男生势均力敌。点燃争辩的导火线人却安坐在位子看双方你来我往。
  “我坚持我的观点。”萧然微笑,毫不退缩。
  “我也坚持我的观点。”我毫无妥协。
  “男女的战争就是这样爆发的。”林风盖棺定论。
  我俩一齐看他,然后对视一眼,各自骄傲地看自己的书。
  争论到下课也没有结果。老师最后总结:“其实,两种爱情观都说不上错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无论你们支持哪一种都是对的。我想说的是希望在座的男生们在今后,长大成人,面对爱情的时候,也要有你们今天表现出来的精神,照顾她,爱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今天在这个课堂上的女孩子们也要记住你们坚持的观点,要清楚你们是有思想有主见,独立的个体,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附庸。”
  课下了以后,萧然从后面拍我的肩膀。
  “嗨,记住我今天的话,这是我的观点。”
  “OK,OK,我们谁也不要去试图说服对方。你保留你的观点,我保留我的观点。方枘圆凿不放在同一个空间里也可以相安无事的。”
  “原来你的好脾气都是做出来骗人的,犟起来也够可以哦。”
  “一般一般。”
  九月的尾巴上,学校安排我们去秋游。活动项目是步行去爬山兼烧香拜佛。集合出发,忽忽拉拉地一条长龙。我一路上向周围的兄弟姐妹们灌输佛家精神。
  “想象一下,古寺深山藏,云深不知初。寺院的一角飞檐,在落日的余辉中若隐若现。暮色四起,钟声袅袅。苍茫的青山,香炉生烟,弥漫的雾气,彩霞满天。……”
  “现在是上午八点半。你是没睡醒还是已经提前入睡了。”我正沉浸在幻想的意境里,萧然这个超级没有情趣的家伙就把我从祥云上拽了下来。
  “去死。没有想象力的人就不要嫉妒别人。你这叫什么态度,分明是疾贤妒能的表现。”我挥手拍落他在我眼前晃动的爪。
  “好好好,我疾贤妒能。还古寺深山藏。”他悻悻地摇头,对走在我们队列旁边的生物老师说,“看到了没有,你寄以厚望的学生的造型。”
  “萧然!”我从背后隔着衣服死命地拧他的胳膊,比较郁闷,他身上肌肉多,没几块地方好供我下手。
  生物老师看我俩居然觉得挺逗,乐和乐和的。
  我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指着路边的树木甲OR 乙,问:“老师,这是什么树?”
  “这个,应该是梧桐。”
  “不会吧,梧桐树学校的大道上全是。一到春天毛到处飞,怎么会长这样。”林风凑上来问。我立马找到了鄙视的对象。
  “看看看,没知识没文化了吧。来,咱心地善良发扬博爱精神,给你普及一下常识。我们通常所说的梧桐其实是法国梧桐,跟中国古典文学里讲是梧桐根本不是一回事。像‘凤牺梧’,‘雨打梧桐’说的都不是我们平常见的梧桐。”
  “那你知不知道它为什么叫法国梧桐?”萧然笑问。
  “考我?”我头一扬,“当然知道。不就是当年的法租界栽了一大堆,大家看它叶子比较像中国的梧桐,才管它叫法国梧桐的。”我双手握拳,义正词严,“这件事情教导我们要勿忘国耻,落后就要挨打。”
  生物老师笑得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道:“任书语,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学生。”
  完了,我怎么就忘了老师还在旁边,我平日里文静懂事的好学生形象啊。
  全怪萧然。
  等到寺庙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立马决口不提什么古香古色的意境。新修的寺庙朱漆刷的刺眼,熙熙攘攘的游客也没有半点幽雅的氛围。最恐怖的是一个和尚拿着手机站在台阶上骂电话那头的人。我心目中的飘然世外、遗世独立什么的全然落荒而逃。我干脆扭过头去不看不听。
  大家在寺院里散开自由活动,我跟晓谕上演了一出千里相望后执手相看泪眼的戏码。眼泪憋不出来,我隔着老远喊萧然。他穿过N人跑过来时,发现我跟他要包里的矿泉水居然是为了模拟眼泪,语重心长对晓谕说,以后没事少跟任书语混。小姑娘长这么大,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的也不容易。
  云晓谕莫名其妙,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怎么就不正常不健康了。难道你不觉得很有创造力。
  萧然的脸上顿时跟抽了筋一样,我在后来学习“角弓反张”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他那时的样子。
  “要说创造力,你应该直接把唾液抹眼睛上的。”他语出讥讽。
  结果云晓谕眼睛一亮,拍手道:“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说罢,“啪啪”两口唾液吐到了手上就往赝碱上抹,“泪”眼婆娑,“书语,我好想你。”
  看戏的某人终于被恶心的受不了,夸张地搓搓鸡皮疙瘩,丢下瓶水就走了。
  我抱着晓谕又叫又跳,唧唧呱呱地说东说西。她跟我描述他们那个特逗的政治老师,典型的苗红根正派,动不动就是“你们这些学生,被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侵蚀坏了脑子,还一门心思地想出去,接受资产阶级的奴役。”我眨巴着眼睛,后半句我同意,因为我英语不咋地,出去供人奴役人家也不要。
  大殿的街前有个许愿洞,旁边用铁链拦着,游人香客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往里面扔硬币,据说硬币扔进去就可以心想事成。我冷眼旁观了片刻,了然这就是一种变相敛财的方式,跟每个喷水池旁的许愿池都出自一家。知道归知道,来了不试试手气怎么对得起自己。反正也没有规定投币的面值。正好今天的早饭我是吃的路边的饭团,饭团的价格还偏生是一块三。我想角币打开水用的上,就要了七枚硬币,这下先在这里用了。晓谕大手笔,身上的硬币不看面额就丢,跟我一样毫无收获。原来佛主还是平等对待众生的,没有因为我们投币的面额不同而双重标准处理。
  很快我们都是身无硬币的穷人了。我腹诽,庙里的和尚应该拓展业务范围,在旁边支个摊,兑换硬币,保证财源广进。可惜和尚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没有我等凡尘俗世小女子的庸俗想法,这里没有提供兑换硬币服务。我跟云晓谕对视,明白从对方身上已经榨不出硬币以后,认命地把罪恶的黑手伸向了无辜的同窗。
  萧然的钱包我搜查彻底,只有纸币和卡。我看着他,痛心疾首地教诲,纸币上的细菌比硬币上多你知道不知道。
  晓谕运气比较好,林风早上出门的时候误把专门装冲开水时用的零钱袋当钱包塞衣服里带出来了。云晓谕欢呼一声,立刻冲上去抢过来,拉上我就往许愿洞跑。
  见者有份,利益均沾。我们五五分帐,砸出去的不是自己的钱,一点也不心疼。
  洞口太小,隔着的距离又远,有好几枚沾了边有弹回来,叫人郁闷的不行。手里的硬币很快告罄,我俩还意犹未尽。如果一点点边也沾不上倒好,偏偏是这样,不停地给你心理暗示,下一枚,下一枚硬币我肯定能扔进去。
  钱花光了一无所获。我看着漆黑的树洞,龇牙咧嘴,怎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扔不进去?”萧然跑过来看我俩大眼瞪小眼,摊开掌心,亮晶晶的硬币熠熠生辉。
  “啊,萧然,你居然学会了藏私房钱。哪来的,哪来的。”我忙不迭跟晓谕瓜分了所有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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