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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虎揉揉被他揍的生疼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说你丫确定面试的是投资公司?”
“当然……”萧铮扔下公文包,往下脱衣服,忽然觉得路虎这话问的有些蹊跷,“你丫啥意思?”
路虎眯缝着眼睛凑到他身前,猛地伸手在他裤裆上捞了一把,“我咋感觉你是去夜总会面试的男公关呢!你丫自己看看,这下面都特么挂浆了,小萧萧,跟大爷说实话,你是不是让人摸了下面才签了合同的?”
“操~你大爷!”萧铮抬腿踢他,路虎也不躲开,任他踹了两脚。
“萧爷都是有工作证的人了,今天是不是也请我这无业游民打打牙祭,来顿便宜坊、东来顺啥的啊?”路虎看萧铮背对着自己换下面试的衣服,又在屋角的小衣厨里找出内裤进了洗手间。
“我靠!你大白天换什么小内内啊!真他妈爆浆了啊?我擦!老萧你赶紧找个马子,再这么憋着我特么都不敢搁你这住啦!万一你半夜发情爆了大爷的菊花……”
“你丫找抽呢?我那是洒上饮料了,想什么呢一天天的,你那脑仁儿除了耍流氓还能有点别的不?怕被爆菊啊?那还不撒冷儿去找房子,还有空搁这儿臭贫!”
看见萧铮换上了上运动背心和大裤衩儿,路虎急忙扯着嗓子喊,“别急着换啊,等咱们吃完大饭店再换呗!”
“兵马街,‘小肠陈’和‘余炸鱼’任你选,爱去不去!”萧铮把脏裤子和内裤泡在水盆里,推开房门朝路虎摆头示意他出来。
路虎急忙踩上拖鞋,迈着长腿跟着萧铮往外走,“老萧你这就不对了啊,咱俩谁跟谁啊,你是隐形壕这件事儿我可一直守口如瓶帮你守着,要不学校那帮狼还不得吃了你啊!股票赚了那么多,又有了工作,一顿臭炸鱼就想糊弄我啊?也太抠门了吧!再说了,我就弄不明白你,攒那么多钱,住破胡同大杂院还不算,那臭炸鱼有那么好吃吗?三天两头往那跑!”
“嘿!还真让你说对了,小爷我就得意那臭炸鱼的味儿,怎么着吧?你要不去,出门右拐,法源寺中午要开斋了,你赶紧的,小爷我恕不远送!”
萧铮长腿一支,胳膊往胸前一抱,寸头下的帅脸痞气冲天。
“余炸鱼”离“小肠陈”有点距离,将近在兵马街的尾巴根儿上。小小一间门脸,外间八张桌子,里间除了通常灶台,还有一口大油锅,“滋滋”地冒着热油烟,锅里正炸着一条条店家秘料腌制好的小黄鱼。
店面不大,除了炸黄鱼是特色外,还有一些炸串和老北京家常吃食,整个店算上老板、老板娘一共不过五个人手,客人却不少,除了左右胡同里的街坊老客,还有一些游客和像萧铮这样的回头客。
老板娘见他俩熟面孔进来,脸上的笑容像绽开了一朵大白菊。“瞧这俩小子的大个,真遭人待见,小哥俩儿今儿个想吃点什么啊?”
“三天没见,大姨您又白了。”路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等萧铮开口,已经报上了菜名,“炸鱼套饭两份,炸串每样10个,带鱼饼子一锅出,啤酒越凉越好,先来6个。”
萧铮瞪了他一眼,“吃大户呢是吧?撑死你丫的。”
老板娘记下单子递给后面,转身拎了啤酒过去,一人面前给摆上三瓶,看了眼别桌的顾客,压低了声音说,“给你们俩加盘炸鹌鹑,私房菜。”
萧铮点点头,路虎嘴咧得老大,两个人都用表情对老板娘的厚爱表示了感谢。
老板娘看看萧铮,又看看路虎,回头对一中年服务员说道,“这俩小子是真能吃,长得也真虎实,不像俺家那条臭鱼,成天价儿吃得还没他养的那只鸟多,要不是我这遗传基因好,真不知道咋能长到186。”
“大姐,人家臭鱼那是在保持体型好吧,你没看上次他来店里那回,吃饭的小姑娘都跟见了名模似的,不错眼珠儿地盯着咱臭鱼看,还有拿手机偷拍的呢!对了大姐,话说臭鱼有日子没来了吧,我都有点想这小子了。”服务员是个跟老板娘年纪相仿的大妈,手脚麻利,嘴口也便利得很。
“哎,我这当妈的都见不到他的影儿,一打电话就是忙忙忙,不是在外地出差就是在单位加班,你说他住的地儿离咱这儿才多远啊,我愣是小一个月没见着人影儿。”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帮服务员给萧铮和路虎上了菜。
两个人开始埋头对着炸鱼运劲儿,筷子抡得飞快。店门口传来一片笑骂声,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进了店。
三个人都是剃得铁青的头皮,偏偏在头顶留下一小撮,看着活像扣了个茶壶的壶盖。背心裤衩大拖鞋,身上露出肉的地方全是花花绿绿的刺青,有两个脖子上带着不知真假的金色大粗链子,一步三摇。
老板娘走过去递菜谱,一个三角眼一脸横肉的男人抬了下眼皮,“你这屁大点儿的地方还整个鸡8毛菜谱啊,把那几样炸的一样来二十,一箱啤酒,再来两个口杯,老二你是不是不喝白的,别鸡8光玩手机,说话!”
老板娘讪讪地把菜谱收了回来,嘴里小声滴沽了两句,告诉后厨这桌客人要的东西,另一桌的萧铮和路虎对了个眼神,路虎看到萧铮眼睛里有股火苗闪了一下。
两个人要的东西快吃完了,老板娘送的炸鹌鹑味道十分特别,两个人啃得津津有味。那三个男人喝得热火朝天,都脱掉了背心,露出一身的纹身,骂骂咧咧,连吵带闹,引得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萧铮偏过头看了那三个人一眼,眉毛拧了一下,看了看桌上的小票,打算掏钱。
“呯”地一声巨响从那三个人的桌上传过来,吓了店里所有人一跳。一个雪白的瓷盘已经在地上四分五裂,那个三角眼打着饱嗝站起身,“你大爷的!老板娘你给我过来,这些串都他妈臭了你还拿出来卖,开黑店啊你!”
老板娘刚要说话,一个半白头发的男人从后厨紧着走了出来,“消消火,消消火,哥几个哪块吃不得劲了,老哥哥给你们赔个不是,说这些串臭了绝不可能,我这店都是天天早上新进的货,几十年的老店…”
“敢情你是老板呗,啥意思?啥叫臭了绝不可能?你的意思是我们兄弟跟你在这扒瞎呢?老店昨了?我看你这就是个老黑店!”三角眼拿眼睛瞄了下他两个兄弟,那两个混混立刻捂着肚子“唉哟唉哟”地叫唤起来。
“看见没!看见没!还他妈嘴硬呢,这都要吃出人命了,还敢说你那肉没事?操你大爷的!”三角眼胳膊一扫,几个盘子又在地上蹦开了花,“你是老板,她是老板娘,是不是?现在我俩兄弟在你这店吃出毛病了,你们两口子说说该怎么办吧。”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了一眼,知道今天这是遇上碰饭瓷的了。两口子知道这些人胡搅蛮缠,混吃诈喝,蛮不讲理,专欺负老实人,怕的是更横更硬的主儿。可是自己店里这几个人都是中老年妇男妇女了,想跟他们来硬的也没有底气。要是报警倒能解一时之急,可是这种绿豆蝇一样恶心的家伙要是吃了片警一回亏,按他们那德性,可以怕狠的怕不要命的,却专和敢报警的对着干,日后像狗皮膏药一样折磨你。
两个人正想着看来今儿个得破点财委曲求全了,却看见一边的萧铮慢悠悠站了起来,“干妈,上后面给我烧一大壶开水去,你干儿子我今儿个手有点痒,我倒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熊到我干爹干妈头上,我他妈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左手握着一个啤酒瓶子,朝身前一伸,右手一运劲,“咔”地一声将瓶嘴儿硬是打了下来,露出尖利的碴口,“愣着干嘛,烧水去呀干妈,一会儿满地都是血,烧点儿热水好留着擦地!”
另一边的路虎也冷着脸站了起来,手里一上一下地掂着两个酒瓶子,两个差不多都188公分的大个子这么铁青着脸一站,活像两尊黑铁塔。
三角眼三个人被这两个人高马大一脸痞气的小伙子吓愣了,尤其是萧铮那一手人肉断酒瓶的硬功夫和他眼睛里的那股狠劲儿让三角眼心里直发毛,一时间有点进退两难。
老板娘反应倒是快,“哎呀我的干儿子,可不敢让你俩动手,上次那几个骨折的还没好利索,你们可别给我添乱了,这几位兄弟肯定是误会,咱这老店不可能有卫生和质量问题,是不是之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既然在咱店发了病,你们就去附近医院看一看,有了事医药费大姐全包了。”
老板娘把这带着台阶的话递出来,三角眼立刻便借坡下了驴,“好!我们哥仨这就去医院,没事就算了,有事再回来跟你们算账!”
三个人外厉内荏地撑着声势就想往店外走,萧铮嘴角冷笑了一下,“看病是看病,吃饭是吃饭,砸东西是砸东西,给钱!”他从嗓子眼里发出的这一句声音不大,却把那三个混混吓了一跳,被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大小伙子完全给震住了,三角眼有些怯意的眼神瞄了萧铮一眼,把钱交给了老板娘,拿着零钱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的走了。
“我的小萧萧,你刚才那手硬活太他妈帅了,简直了,牛掰!”看见那几个混混离开,路虎从萧铮手里拿过那个全是碴口的酒瓶打量着,嘴里“啧啧”称叹。
店老板姓余,这会儿敢紧给两个人递上了烟泡,连声感谢他们仗义勇为。老板娘用喜爱的目光拍着萧铮的肩膀,“这帮小地痞最怕遇见硬的,今天你们俩是帮了你大姨和姨夫的大忙了,唉,你说这要真是我干儿子该多好!哈哈,不管昨说,你们都听着,以后俩大侄儿来了必须免单,是不是老余?”
余老板连声应承,萧铮却赶紧摇了摇头,“大姨,姨父,你们要是这样那就是变相不让我们来了,我是特好你们家炸鱼这口儿,真那样我来不了可闹死中国心了,您二位要真关照我们,以后来了给加个硬菜,我就来!”
第4章
刚才吃饭时中介给陆虎打来了电话,右安门玉林里有个小一居塔楼空了出来,问他有没有兴趣。那地方交通也算方便,离萧铮这边也不算远,路虎当时便答应过去看看。
两个人离开了“余炸鱼”,上了辆出租,路虎看了萧铮一眼,“我说老萧,我真没想到你今天能有这一出,牛逼是真牛逼,不过不太像你平时的路子啊。”
萧铮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目光飘向了窗外。那一刻,他好像在路边看到了当年摆着杂货摊的自己,那个十四五岁的青葱少年,一脸的血痕,却用倔犟的拳头和欺行覇市的流氓狠狠地撕扯着,踢打着。
玉林里的房子不错,干净齐整,路虎一下子就相中了。等陪他看完房子,弄好协议,拿了钥匙,两个人把路虎连人带东西都送过去后,一个下午也过去了。
看着萧铮要走,路虎故作悲伤地擦擦眼,“就这么把伦家踢出来了,小萧萧你是多想一个人在家打飞机啊!”
“好吧,既然这么舍不得小爷,就把菊花洗洗干净,跟小爷回去,今晚我好好宠幸宠幸你!”萧铮叼着烟朝路虎抛出一个飞眼。
路虎做了个狂吐的表情,一把关上了门。
看到大院门口的老槐树,萧铮放慢了脚步,掏出一根烟来。他用一种近乎亲呢的眼神打量着这座胡同深处沧桑破旧的老院子,倒像是在看一位颇有些故事的老人。
他搬到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大院住就是有这个好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出来进去绕不过院里的天井,也绕不开或好奇或热心的眼神。
萧铮想起路虎说想不明白自己为啥愿意住在这种条件极差的大杂院,他吐出一个烟圈,苦笑了一下。路虎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他打小生活在环境优美,设施齐全的高档小区里,楼上楼下,电梯电话,抽水马桶自来水,对他来说就跟张嘴就有空气吸那么自然。这边毕业说想留北京发展一段,那边家里已经张罗要想办法变通着买小公寓了。
而自己呢?
他眼前的大杂院好像在黄昏时分变了模样,变成了十年前沈阳铁西那座同样拥挤不堪却更加脏乱的院子,一样是傍晚,正是家家户户忙着晚饭的光景,萧铮好像看到12岁的自己在院里的压水井接满了水,费力的提着水桶朝厢房的小屋里走,房间里昏黑黯淡,隐隐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一只金毛慢慢悠悠地从院里走出来,把萧铮从十年前的画面里拉了回来。萧铮认得这是院里一户人家养的狗,那户人家住在最里面的厢房,平时也是安安静静,鲜有声响,萧铮在这住了将近一个月,和邻居之间大多混熟了,个别年龄相仿的已经变成了一起打球的球友,只有这户人家他还不怎么熟。
他只知道这家似乎住着两个男人,一个模样斯文的中年男子每天会固定带狗出来遛弯,其他时间便很少见到。看起来这人和院里的人相处的不错,总看到院里的大爷大妈亲热地和他打招呼,看身份大概是一个类似教师的职业。另外一个男人有过一次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