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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默默聆听,谁也无法解答公揽月的疑问。
公揽月眯缝起双眼道:“水无痕话音刚落,经阁里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道:‘水宫主,你好大的架子,居然让我空等了半个时辰。’ ”我与墨先生听着声音俱都吓得不轻,四下搜索说话之人,可经阁里空空荡荡,除了水无痕再看不到第二个人的身影。
“我们又不敢舒展灵觉探察,以免白白暴露。毕竟听那人的话语,来了不过半个时辰,或许并未发现老夫和墨先生的存在。”
祝雪鱼惊讶道:“这人会是谁,能躲过你们两人的耳目侧身一旁,好生了得。”
公揽月摇摇头,接着回忆道:“水无痕显是对那人心存畏惧,连忙解释说:‘小弟被宁道虚强拉去鉴赏一幅字画,脱身不得。连累龙尊久候,着实无奈。好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绝不会出半分差池。’”
听到父亲的名讳,容若蝶娇躯微微一颤。祝雪鱼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息,握住她纤细冰凉的小手,微微用力紧了紧,没有说话。
耳中就听公揽月慢吞吞地道:“那被称为龙尊的人低低地哼了一声,问道:‘雨抱朴来了么?’水无痕答道:‘还没见着人,这老疯子来了可是个麻烦。’龙尊说道:‘你放心,他该是来不了了。’ ”水无痕不解问道:‘这是为何,魔尊寿诞雨疯子岂能缺席?’龙尊冷冷说:‘水宫主,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太多,通常活不了太久。’水无痕满脸涨红,连声应道:‘是,是,小弟不该多嘴。’“
林熠嘻嘻笑道:“没想到水无痕平时威风八面,颐指气使,背地里居然胆小如鼠,被人一句话就吓得几乎要自打耳光。”
容若蝶叹道:“这‘龙尊’究竟为何方神圣,水无痕又何须畏惧至此?他到底又为了什么要撺掇五行魔宫反叛,更要将魔圣置于死地?”
公揽月摇摇头,说道:“当时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水无痕又低声问道:‘龙尊,那聂天的修为,真的只剩下不到平日里的三成么?’龙尊冷笑说:‘水宫主,莫非你怀疑我的话有假?如今箭在弦上,成败生死就看半个时辰之后!’ ”水无痕道:‘在下岂敢?聂天要收回咱们五宫珍藏的《云篆天策》,在下已无退路,一切就都仰仗龙尊筹谋了。’“
祝雪鱼惊讶问道:“你说什么,魔尊那时的修为仅剩平日三成?”
公揽月道:“祝夫人,这可不是老夫说的,我不过是在照实转述那天的见闻而已。”
林熠疑惑道:“原来魔圣聂天要收回《云篆天策》,才激起五行魔宫的不满。可水无痕纵是心中不愿,也远不必说什么‘已无退路’?”
容若蝶道:“也许林兄的问题可以有一个解释,水无痕手中的那卷《云篆天策》已经失落。他惟恐魔圣降罪责罚,故此才不遗余力参与这场阴谋。”
公揽月颔首道:“姑娘的猜测大有道理。水无痕说完这话,那龙尊便道:‘你放心,聂天一死,今后不会再有人来找你追索那卷《云篆天策》的下落了。’接下来,他好像是用传音入秘和水无痕说了几句话,水无痕脸露惊异神情,恭敬回答道:‘多谢龙尊提点,小弟明白了!’ ”龙尊道:‘时候不早,聂天该要召集你们五人了,快去吧。’水无痕应了,抱拳道:‘恭送龙尊。’静静在原地站了片刻,才退出经阁走远。“
祝雪鱼寒声道:“水无痕——魔尊英明一世,却错信了这个卑鄙小人!”
公揽月说道:“老夫和墨先生又耐心在经阁中等待,半个多时辰后外面突然人声鼎沸,喊杀大作。水无痕等人果真刺杀聂天,引起宫中混战。于是我们两人乘机盗出《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却怎么也找不着传说中的孔雀明王面具。”
容若蝶问道:“公老先生,后来你们是否再遇见过那个自称‘龙尊’之人?”
公揽月道:“没有,老夫和墨先生没能盗着孔雀明王面具,心有不甘。料想逆天宫的内乱一时三刻也结束不了,索性大着胆子四下搜索,却在一栋小楼里撞上了刚好赶至的雨抱朴。
“他不知怎的就发现了我们,破去秘虚袈裟的隐身法力,迫得墨先生和他连对了三掌。正在这要命当口,楼上传来几声清亮的婴儿啼哭,雨抱朴舍了我们迳自飞身上楼。
“老夫赶紧揣了半部《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借助奇门遁甲之术,独自逃出逆天宫,从此在曹府一藏就是十九年。”
林熠心头一动,悄悄望向容若蝶侧脸,思忖道:“难不成那个婴儿就是她?”
容若蝶怔怔出神,似没有注意到林熠的眼神。
祝雪鱼问道:“公老儿,这么说当年本宫惊变,你和那个墨先生并没有参与其中?”
公揽月道:“当然没有。老夫不过适逢其会,至于墨先生事先是否得着风声,我就不能肯定了。”
容若蝶叹息道:“公老先生,有劳你向晚辈透露了这段往事。可惜,‘龙尊’是谁不得而知,恐怕除了水无痕之外,再无人能清楚他的真实身分。”
祝雪鱼一跺盘龙杖道:“这简单,咱们这就杀上穹海宫,找水无痕一问究竟!”
容若蝶摇头道:“就算找到了水无痕,他也不可能会说。”
林熠忽然仰起头,向着公揽月右侧的一尊石龛叫道:“老兄,既然把故事听完了,你也该露个面,给公老头来点掌声和惊喜吧?”
众人俱都大吃一惊,公揽月更是眼眸里精光爆绽,警觉地射向石龛。
这座石窟里难道还有第五个人的存在?
石龛中光芒乍亮,现出墨先生的身影。他木无表情的盯着林熠,徐徐问道:“阁下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老夫在此?”
林熠回答道:“还记得外面的那尊石雕像么?在我离开时曾无意回头多瞧了一眼,却意外发现它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显然,一定是有人经过它的身边才会如此。我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并没有立即联想到阁下身上。”
墨先生道:“我明白了,你是听到公兄方才提及秘虚袈裟之事,才醒悟到老夫一直缀在阁下身后,潜入了玄映地宫。你刚才虽然不动声色,却已悄悄用灵觉察探到了老夫藏身的地方。”
林熠道:“从乱坟岗一战之后,你就没有走远,缀着我一路回了曹府,是么?”
墨先生嘿嘿一笑,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外如是。”
他转过头来,犀利的眼神凝视公揽月,语气竟能保持平淡无波,徐徐说道:“公兄,十九年,我整整找了你十九年,你可好啊?”
公揽月一言不发,只微微冷笑着对视墨先生。
墨先生继续说道:“你做梦也没料到,我还能活着从逆天宫里出来吧?《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呢?你为何不向老夫展示一下这十九年苦心参悟的心得?”
公揽月依旧沉默地对视着墨先生。
墨先生微一沉吟,飘身掠到公揽月身旁,手起掌落,“砰”的一声,冷笑着的公揽月被震得四分五裂,粉末濛濛,却哪里还是真人。
林熠急忙叫道:“使不得!”可惜墨先生的出手实在太快,更是毫无征兆。
他的话音没等到落下,连接石窟的所有甬道迸射出一蓬红光,齐齐隐匿。
墨先生运起“金戈笑音”喝道:“公兄,你当真以为能一躲了之么?”
魔功一出,空旷的石窟里惊雷涌动,“喀喇喇”的轰鸣宛如千军万马滚滚奔流,几乎将天地吞没。那些陈列在石龛里的古董字画,接二连三的“劈啪”碎裂,连壁上的石屑也“簌簌”剥落。
容若蝶猝不及防,嘤咛娇呼昏倒在祝雪鱼怀里,面色惨澹若金。
她尽管拥有当世无双的智慧学识,可自身毫无修为,恐怕连小曹衡都不如,根本承受不住魔音摧枯拉朽的重击。
祝雪鱼赶紧向容若蝶娇躯里灌输真气,助她抵挡金戈笑音,怒冲冲瞪着墨先生,破口骂道:“老混蛋,你把石窟震塌下来把自己埋在里面,公老儿也不会出来!”但一开口,声音立刻被吞没在强劲霸道之极的金戈笑音中分辨不出。
突然听见林熠高声叫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墨先生侧耳聆听,从地底传来轻微的响动,好像是火山喷发之前岩浆剧烈涌动的声音。紧跟着地面开始微微的颤抖,出现一道道蜘蛛网似的裂缝。
林熠抱着容若蝶飘身半空,尽管还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对公揽月的精心设置,谁若敢等闲视之,很可能稍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轰隆隆——”平坦的地面在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塌陷,从开裂的缝隙之间迸发出冲天光焰。一束束闪耀着幽蓝光彩的火团,拖曳着细长的光尾,如同流星一般,风驰电掣地激射向高空。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上升,丝丝灼热的气息从脚下弥漫袭来。石窟中的珠光宝气瞬间黯淡,飘荡起一蓬幕天席地的诡异蓝色雾光。
祝雪鱼叫道:“小心,是冥海魑魅浆!”盘龙杖横扫,荡起一蓬弧光,“砰砰”击散两束扑袭到脚底的蓝色火团。
可是火团碎裂开来,立刻飞溅出无数滴微小的浓稠蓝色液汁,嗤嗤冒着烟气朝三人身上洒来。
林熠不敢怠慢,运掌如风震退魑魅浆,说道:“退到石龛上去!”
两人抱住昏迷的容若蝶,飞身退上石龛。
这时石窟中到处是肆虐的冥海魑魅浆飞舞,流光异彩蔚为壮观。一道道灼热的狂风席卷进石龛,但对于林熠和祝雪鱼来说已经好对付的多,挥荡衣袖即可驱逐。
林熠小心翼翼放下容若蝶,守到石龛口上,就听身后的祝雪鱼喃喃道:“墨先生这个老王八蛋,这笔账老身留到日后再跟他算!”
石龛里越来越热,脚底的岩石也开始发烫,甚至出现酥软的迹象。蒸蒸热风不断侵袭进来,都被林熠用掌力逼退。
外面幽蓝色的光芒充斥石窟,几乎已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更看不到墨先生的身影。
林熠当然不会替他担心,凭他的修为,又有石龛藏身,绝不会这么轻易完蛋。
果然隆隆魑魅浆呼啸滚动的巨响声中,遥遥听到墨先生的笑声道:“公兄,区区魑魅浆就妄想烧死老夫?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何必客气,全都亮出来罢!”
林熠叹了口气道:“这位仁兄倒是潇洒自如,谈笑从容。可怜咱们遭了池鱼之灾,跟着他一块儿进了油锅。更可惜的是这些古玩字画,公老头委实狠得下心。”
祝雪鱼冷笑道:“他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为了大光明弓和《幽游血书》,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傻瓜,就是要让他们杀了自己爹妈也干,况且是这些破玩意儿!”
林熠苦笑道:“怕的就是这个。公老头下了这么大血本,哪肯轻松放过咱们?后面一定还有更加精采的好戏上演。”
可这世上事情,往往是怕什么偏会来什么。林熠的担心刚刚说出,从塌陷的深渊中跃出条一丈多长的怪蛇,赤色的光焰盖过四周弥漫的幽蓝光雾,颇为夺目。
它通体赤红,只有头顶的冠角闪烁磷磷蓝光。腹下生长出六条鹰隼般的利爪,每一根铁爪都有杯口粗细,紧紧蜷缩,爪尖呈现扁平的棱角,犹如一柄匕首。
在它背上四张扇形的飞翼舒展,激荡开层层魑魅浆。
蛇头恰似一张被用力向中间压缩过的狼脸,一对血红的眼珠里,不断向外激射电光,打在石壁上立时轰击开一道深陷的大坑,周围岩石嗤嗤熔化向外扩散。
林熠耸然动容道:“遗浆烈蛇!”这种原本出没在冥海之中的旷古魔物,林熠从来只在昆吾派的典籍记载里见过图画。如果让它对上石棘兽,简直像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还好遗浆烈蛇只能存活在魑魅浆中,并以此为主食吸纳阴火菁华,修炼体内内丹。不然头疼的,可就不只眼下的林熠等人。
祝雪鱼闻言冲到洞口,紧张地握住盘龙杖,目不转睛凝视遗浆烈蛇。
这条遗浆烈蛇冲上半空,猛然转动身躯掉过头,向林熠对面的石壁掠去,残月形的尾翼在光雾里一闪而逝。随即就响起墨先生的长啸声,雾气剧烈翻滚,遗浆烈蛇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昂昂——”吼叫,显然找着了第一个倒楣的家伙。
祝雪鱼松了口气,说道:“幸好,它找上的不是咱们。”
林熠却是在望向脚下卷涌的魑魅浆,问道:“岑婆婆,你和墨先生适才对过一招。你猜那条遗浆烈蛇能否将他吞进肚子里去?”
祝雪鱼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恐怕不能,也许需要三五条这样的遗浆烈蛇才行。”说到这里,她陡然一凛,醒悟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鬼东西远不只一条?”
林熠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