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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超嘿嘿冷笑道:“好,你打,姜大嫂,不过你可不要后悔。”那妇人不禁大愕,忽然放下扫帚惊问道:“你怎知我姓姜?”百里超早已发现她堂上那张历代祖先的灵牌了,因此冒叫了一声,不管她是不是是那一家的妇人,闻言知道不误,接道:“对不起,我怕被你打,还是回头的好。”那妇人急忙道:“对不起,你一定是我那当家的朋友!”百里超嘿嘿笑道:“你那当家的那里去了?”妇人道:“她到长兴城去了,你贵姓?”百里超道:“我姓百里,不瞒你说,我是替姜大哥带口信回来的。”百里超刚刚说出姓氏,突觉那家屋里响起“嚓”的一声,不问可知,那是一种兵器出鞘之声妇人似亦听到声因,面色一整,惊问道:“先生莫非即是百里毫?”百里超心中如有所悟,暗忖道:“屋里确有那个采花贼高升在内了,听这妇人的口气,那贼一定是与什么百里毫有仇,因此他一听到我的姓氏就找兵器,同时那被李头捉进城的大汉必定就是这妇人的丈夫,我得想办法套住她。”
忖罢摇头道:“不,我叫百里超!”那妇人居然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啊声道:“请问先生,我那当家的不知有什么口信请你带回来?”百里超道:“那是不好的消息,大嫂,你可要沉着一点。”妇人大惊道:“什么事?”百里超道:“大嫂,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客人?”当此之际,门里面突然走出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粉面青年,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他目中隐露淫邪之气,显然不是个正道人物,只见他注视了百里超一会才开口道:“朋友,她家的客人就是我。”
百里超啊了一声道:“大概是对了!”他的话中有深意,一半证明就是要找的贼人了,一半仍在打主意,又接道:“先生,你可是那……?”他不问出,故意将话尾拖长,青年大概看不出他有何功夫,胆子也大了,沉声道:“朋友,有什么事情干脆说吧,我姓高!”百里超心知不错,但又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叹声道:“高先生,我为朋友作事,不得不慎重一点,现在大半都对了,但还有一点我仍须搞清楚,因为姜大哥一再吩咐,叫我未问清楚前不可说出真情。”
姓高的大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朋友,你还有什么要证实吗?”百里超道:“姜大哥说,一旦有人承认他姓高时,叫我再问货物现在那里!”姓高的皱眉道:“他说死的还是活的?”百里超道:“当然是活的!”姓高的道:“活的在莫千山!”百里超暗暗大喜道:“我今天确实聪明多了,他不是说知府的二小姐藏在莫千山吗?”于是装出故作释然地连忙拱手道:“真被我找到了!”他又是一语双关,姓高的道:“现在你可以说实话啦!”百里超忽又装着颓唐地道:“高大哥,咱们姜大哥已被作公的抓去了!”姓高的大惊道:“真的么?”那妇人更是吓得一身发抖,也抢着问道:“叔叔,准是那湖州府的鹰爪孙?”百里超道:“是的,但还没有送进湖州城去,他在被抢之前交待我一些话,他说如果他有不幸,叫我尽快向高大哥报信。”姓高的追问道:“你知道姜冲现关何地吗?”百里超故意向四外看看,招手道:“高大哥,你过来,这事不能不慎重,其中还有严重的事情。姓高的大胆地走近他,问道:“什么更严重的?”这一霎,百里超又情急了,但事到最紧急关头,他也不得不咬牙啦,一见贼人侧着耳朵在准备听他说话,突然双手一展,竟将高升抱个满怀,哈哈笑道:“那是怕你逃走啊!”变生肘腋,高升如何能防,一见上当立即就想反抗,奇怪,他非但不能动弹,反而变得气喘如牛,连眼睛都像是要突出眶外似的,更谈不到动手啦。
妇人更加惊呆了,立在数尺之外,竟如泥塑木雕的一般。
就在这时,鲍叔德真比闪电还快,瞬息到了百里超面前,他一言不发,猛伸一指,立即就将高升的穴道点住,紧接着大喝道:“阿超快放手,他要被你神力勒断气了!”百里超已被自己的成功喜昏了脑袋,手仍未放,嘻嘻笑道:“阿德,我捉住啦!”鲍叔德眼看高升的脸上已成了猪肝之色,心中一急,大惊道:“还不快放,死了就不能领赏格啦!”百里超大惊,这才松手道:“他不会再走了吧?”鲍叔德恐怕被晁九天听到,轻声道:“我点了他的穴道,他已经不能动了。”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那妇人已乘机溜走了。
高升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但却倒在地上睡了,那是鲍叔德点上睡穴之故。
当此之际,村后已如飞纵到晁九天和那个青年巨人,他们无疑是听到鲍叔德适才那声大喝而来的。
鲍叔德一见,招手笑道:“二位来了,敝友已将贼人擒住了。”晁九天顺看高升倒在地上,心中惊骇不已,暗忖道:“那有这样快,还未闻打斗之声就已将贼制服,这百里超的功夫简直惊人至极。”忖思中,他向百里超拱手道:“朋友,你的武功真令在下拜服之至,恭喜,恭喜。”
百里超也知装点门面了,只见他哈哈笑道:“这只怪贼人心虚之故,何劳晁兄夸奖。”晁九天道:“阁下太谦了,现在即可押解进湖州了。”鲍叔德道:“现已证实贼人确与湖州案子有关,敝友前曾冒犯,希望晁兄见谅。”晁九天已被百里超的功夫镇住了,他再也不谈将来比划之事啦,哈哈笑道:“鲍朋友,江湖上发生误会的事情多得很,老弟何必再提!”他接着一指巨人道:“二位,这是我三师叔的传人,姓马名铁力,希望二位和他互相亲近亲近。”鲍叔德立与百里超同时拱手道:“幸会,幸会。”晁九天大概要马铁力和百里超印证武功的事情在背后说过,这时看出师兄又打消原意了,因此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他虽然也与鲍叔德和百里超敷衍,但面上不大自然,这情形看在晁九天眼里,生怕另有枝节,忙向鲍叔德道:“二位须不须要在下同进湖州?”
鲍叔德道:“实不相瞒,在下等并非作公的,这次擒贼,纯属是为朋友帮忙,否则也不会与阁下发生误会,至于押贼入城的事情,那就不能再劳二位的大骂了,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晁九天立与马铁力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鲍叔德忙同百里超双双拱手相送。
分手后,鲍叔德忙将高升背起,向百里超道:“那妇人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与本案无关,我们不必找寻了,进城吧,看情形,千两赏格我们是得定了。”百里超道:“知府的二小姐无疑是藏在莫千山里,这事怎办?”鲍叔德直朝村外走,哈哈笑道:“那就要看府太爷的啦,他如果要我们替他找女儿,嘿嘿,当然另议罗,桥归侨,路归路,他能说包括在这一千两之内吗?”百里超大笑道:“阿德,咱们今后干脆就吃这一行如何?”鲍叔德哈哈笑道:“这一行叫何名称?”百里超道:“如果要挂牌,那就算‘私家捕快’,咱们不吃朝庭奉禄,想玩就玩,有案就干,多么自在!”鲍叔德道:“好,我得向朋友传出消息,否则合府、州、县的马捕两班不知有我们这一行,今后他们办得了的当然会自己办,办不了的必定会将买卖送给我们。”沿途行人看到两个少年背着一个软绵绵的人,他们都惊讶的注意,俱都认为他们扛的是死人。
及至城门口,突见李子进带了一大批捕快来迎,人们才知是抢到贼人了。
李子进见二人进了城,同时还发现擒到了贼人,真是喜出望外,大叫道:“二位少侠,辛苦了。”鲍叔德立将犯人交给他道:“李头,当心街上人群,提防有贼人同党拦截,赶快关进牢房中去。”李子进道:“太爷要召见你们!”鲍叔德道:“不,我们不愿受拘束。”李子进道:“在下已替二位定下了客栈,就在衙门旁边。”鲍叔德道:“这倒可以,有事由你来通知,千万别让府太爷前来,否则我们就走。”李子进急对一个捕快道:“贤弟,请你陪二位少侠到客栈,我见过太爷就来。”那捕快连忙应声带路,随即转至客栈。
客栈的招待特别殷勤,住上等房子,吃上等酒席,他们已知道这两个看来不起眼的少年竟是江湖好汉,举手捉到两名大盗的奇人。
到了晚上,李子进来了,他手中捧着一个大红包,进门就向鲍叔德和百里超打拱作揖道:“二位少侠,太爷得悉二位之意后,他老人家也就不来打搅啦,但致意二位多玩几天。喏,这是太爷送与二位的千两赏格,另外还有二百两是增加的,那算是擒姜冲的报酬,在下恐怕二位携带不便,专为二位换了银票。”
鲍叔德毫不客气,接过打开一看,如数不错,顺手拿出另外二百两,递给李子进微笑道:“李头,这算我们兄弟送给你的小意思。”又拿一百两票子道:“兄台手下有不少人,这一点你转给他们喝杯酒罢。”
李子进哈哈笑道:“这,这怎么领受得起?”口是那样说,手下可并不慢。
鲍叔德笑道:“小意思。”李子进接着又道:“二位,太爷还想拜托操劳,请求二位在得口供后去寻小姐,不知二位肯答应否!这比擒来贼徒更重要啊。”鲍叔德道:“赋人一旦招供,这就没有困难了,难道李头不能带人去找吗!”李子进道:“在下猜想,贼人的同党恐怕不少,少侠知道,凭李某这点能力怎行!”鲍叔德道:“这是未来之事,等问过口供后再说罢,只怕贼人口供不确哩。”李子进告退道:“可能,可能,这犯人不是普通货,好在太爷立即就要升堂问案,二位请休息,一有消息我就来。”鲍叔德点头道:“李头请便,我们不送了。”李子进走后,百里超笑道:“阿德,我们上街买几套衣服如何?”鲍叔德道:“当然,当然,有钱路路通,下一笔生意看样子又做定了。”二人一同上街,除买了几套合身的衣服,顺便又在街上玩到天黑才回店。
晚饭后,李子进又来了,进门就大笑道:“二位,想不到事情很顺利,贼人根本不要用刑就招供啦!”鲍叔德向着百里超一笑,那是说:寻小姐的生意作不成了。他问道:“李头,贼人的口供如何?”李子进大笑道:“他承认二小姐是他擒走的,还说是藏在天目山呢。”鲍叔德知道口供有毛病,笑道:“此去天目山岂不非十日不可!”李子进道:“是啊,在下也想到这一点,看来不能再麻烦二位了!”鲍叔德哈哈笑道:“那太好了。”百里超笑接道:“李头,你想到其中有诈吗?”他忽然想到李子进危险,立觉不忍,因而提醒他。
李子进闻言一怔,霎时打消独得赏钱的心情,问道:“少侠有何高见?”百里超道:“我怀疑该贼招得太干脆,他是不是在用援兵之计,假设揣摸得不错,他的同党必能在这段时间里得到消息前来劫牢,将来的案子恐怕越来越闹大了。”李子进猛地跳起道:“多谢少侠提醒,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真糊涂,二位请稍坐,我还得赶紧面禀太爷。”鲍叔德看到李子进匆匆而去,不禁笑对百里超道:“阿超,你真傻,案子越闹得大,咱们的生意越兴隆,干吗要口决心直呢,让他跑趟冤枉的不行吗?”百里超正色道:“这怎么可当儿戏,事情闹出来,不惟要死好几个捕快,同时连知府的命也保不住的,这种事情我们焉能开玩笑。”鲍叔德大笑道:“你认为李头回去作何处置?”百里超道:“我想那高升要受皮肉之苦了,口供定有变化。”鲍叔德道:“高升岂肯说真话?”百里超道:“只要有变化,知府和李头就会证实我的疑问不会错了,下步行动就是向我们请教,如何应付,那就要看你的了。”鲍叔德哈哈笑道:“我的笨牛今天变成诸葛亮啦,得啦,李头来时干脆由你应付罢。”百里超苦笑道:“我是一时之见,那还有得?”鲍叔德道:“不,你今天已不止一得了!我觉得你与已往大不相同!”百里超道:“阿德,你不要叫我心里着急,我一急脑子就乱!”鲍叔德怕他真个患了老毛病,立即笑道:“这事暂时不谈,我们出店玩夜市去,同时也可以看看街上有无可疑的事情。我担心高升的同党有人来了。”这时他们已换了买来的新衣服,鲍叔德脱了旧的家仆装,换了一套紧身英雄衣,相貌虽丑,倒还很神气。
百里超因为自己认定不懂武功,他买的是文士装,长巾衫,真还文质彬彬。鲍叔德替他买了一根宽板带,紧紧的束在内衣上,替他将小斧挂右面,断刀挂左面,从长衫外面看,没有一点破绽。
二人出了店,信步而行,在人群里随着游动,闲散的观赏街景。
湖州城几条大正街,行人往来都根拥挤,这时一座大庙前,那儿正在演露天剧,鲍叔德看不懂,向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