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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驻足仰望的德文，并没有出言打断，一直等他收回了视线，这才问道：“来的可是暴风王国的菲尔罗德公爵？”
“是我。”
“那请跟我来，冕下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中年人让开身体，伸手相迎。
德文并不意外。剑圣的力量深不可测，和瑟拉图是同一个级别的人物，提前感知他的到来，不奇怪。
这个大陆上，每一个人知道剑圣有什么手段，知道，都已经死了。
他恭敬地跟在中年人身后，慢慢地走入了剑塔。
塔内空间十分空旷，内里的建筑大多是半透明的，如水晶宫一般。
剑塔中间，一道阶梯螺旋而上，阶梯旁则分布了大量力量节点，每个节点旁都站着一位至少六阶的武士。
这些武士都十分专注，德文一路走过去，没有一个人转头看他一眼。
两人一路向上，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悬浮圆盘的入口前，透过半透明的墙壁，能看到有一个巨大的明亮光球，这是剑塔中最大的力量节点了。
光球旁边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应该就是剑圣了。
到了这里，中年人停了下来，说道：“直接进去吧，墙壁只是光影，可以直接穿越，冕下就在里面等你。”
德文点了点头。深吸口气，静下心神，一步跨入了悬浮圆盘。
他只感觉自己穿过了一道微带凝滞阻力的薄膜，然后就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
这空间里，完全没什么光球，周围的墙壁也不再透明，只有一个小厅，厅内是寻常的家居摆设，和德文城堡里的待客小厅一样。
一头银发的剑圣正随意地坐在一张软椅旁，他见德文进来。指了指圆几对面的椅子道：“坐吧，小友。”
德文微微俯身行礼，缓步上前，等坐定后，就准备说出他来此地的目的。
“先不急。”剑圣阻止了他的话。平静地道：“你大老远赶来，心神浮躁。等心静下来再说。”
“喏。喝口清茶。”剑身说道，随着他的话，圆几上的茶杯飘了起来，到了德文的跟前。
德文只能伸手接过，一口一口地浅酌着。
如剑圣所言，他慢慢放缓呼吸。排空心中杂念，开始细细地审问着自己的内心。
他，到底能为阿芙做到哪一步？
两人之间的一切，都只是交易。他帮阿芙收集灵魂法阵的材料，阿芙则给他回报，谈不上什么感情。
隐隐地，德文知道，想要将阿芙救出来，只有跨越位面，进入深渊抢夺灵魂印记一个办法。
这片大陆上，没人有这个力量隔着位面壁垒将恶魔领主手中的宝物给抢出来，这不现实。
但进入深渊和恶魔领主对抗，这件事光想一想，就觉得疯狂。
这个办法，难度之大，无法想象。
而且，这是他的事，没有任何强者会为他进入深渊冒险，真要去深渊，也只能是他自己去。
独力进入深渊，而且深渊中还到处都是他的死敌，佛多肯，蛇魔，炎魔都恨不得杀他而后快。
他去深渊简直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德文自己也看不到任何可能xìng。
问题就到了本质：他会为阿芙冒此奇险，甚至付出生命吗？
德文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眉头紧蹙，在心中面临着这一抉择。
他心中闪过了爱丽丝和他的儿子，闪过了伊莉莎和薇薇安，又出现娇俏可人的阿加莎，还有英姿飒爽的蕾菲娜，泼辣的若雅，最后定格在风华绝代的jīng灵女王身上。
在jīng灵女王身边，站着一身火红衣裙，一直显得淡泊宁静，但刚才却变得完全绝望的阿芙朵娜。
一边是他在凡世间的所有眷恋，一边是因为缘分偶遇的纯血巨龙，孰轻孰重，一眼可知。
这根本是不用想的事，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前者。
但德文心中却始终无法作出抉择，他心底深处还有个声音，催促他去选择后者。
德文分辨不清这声音是因为血脉的影响，还是一些其他原因，他只是犹豫着。
剑圣的声音传过来：“小友，现在你可以说了，让你如此难以抉择的，是什么事呢？”
德文微微一怔，惊醒了过来，抬头看向剑圣，见对方正注视着他，一双金sè眼眸似乎能看他的内心一般。
德文长叹口气，开始细细述说心中的艰难抉择。
剑圣默默地听完了，沉吟了会儿，说道：“你想的没错，想要救那位巨龙，的确只有深入深渊一途。你面临的情况也让人无奈，我年轻的时候，也会和你一样犹豫。我想说的是，强者的路途上，需要挣脱一切束缚的疯狂，才能超脱一切。”
剑圣叹息道：“这个世界，力量和疯狂其实是一个词。力量之源就是疯狂之所！退一步就是尘土中的碌碌凡人，进一步就是倾盖天下的无上强者。你如何选择？”
德文沉默半晌，最终说道：“我会去深渊！”
他也发现了自己心中的束缚，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如此束手束脚，犹犹豫豫了。
想去救，那就去吧，去深渊与魔共舞。
剑圣笑道：“小友，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地方，就是一切皆有可能。我会告诉你一些可能成功的方法。当然，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的本事。”
他伸出两个手指，先压下一根手指：“要进入深渊的第一点，你必须达到八阶，灵魂壮大到足以穿越位面的程度。因为没人会在深渊里召唤你，特意地为你准备安全的位面通道，所以你必须经过位面间的虚空乱流。八阶是必要的力量！”
这一点不算难，德文放弃一切，全心全意的苦练便是！
然后，剑圣又压下一根手指：“第二，你必须污染你的灵魂，甚至是生命印记，从本质上变成恶魔。否则，你一进入深渊，就会被恶魔领主发现，根本无处可藏。这一点教会比较拿手，光辉之手就曾经这么干过。不过这办法危险极大，一个弄不好，就会迷失在深渊，成为真正的恶魔。你要始终保持清醒，知道你在干什么，不忘却本心。”
这是对灵魂信念的终极考验，光辉之手从深渊回来了，他成为了教会第一强者。
德文沉默着，心中却已经接受这一考验了。
剑圣继续道：“一个月后，这里会举行强者聚会。我们要讨论的，是进入地狱建造前哨战，监控深渊恶魔的举动，得到一个战略缓冲带。毋庸置疑，这一举动会吸引恶魔很多注意力。这段时间，正是你去深渊的最好时机。所以，不论用什么办法，你最好能在一个月能晋升八阶。”
“这一些，你能办到吗？”。剑圣问道。
德文没有丝毫犹豫，他站起身，一口将杯中的清茶喝了个干净，说道：“冕下，一个月后我就会过来！”
时间还有一个月，他现在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八阶，他回去找阿芙，或者奥蕾莉亚，或者是伊森，想想办法，再加上疯狂苦练，就不信冲不入八阶。
剑圣笑了起来：“爽快。只要你能成功晋升八阶，我就会为你说服教会，对你施放魔化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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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我是你的债主
半天后，德文再次返回了温特城。
让他没想到的是，阿芙依旧如往常那般，打开了法术门，将他迎回了法师塔。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法术门后，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德文叹了口气，放缓速度，进入法师塔上的炼金室。
炼金室里，阿芙正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手撑着脸颊，眼神迷茫，呆呆地看着虚空。
奥蕾莉亚正坐在她身边，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地陪着她。
听到炼金室门口的动静，阿芙只是动了动眼眸，往德文的方向瞥了一眼，就恢复了原状，一动不动地，就如雕塑一般。
奥蕾莉亚急忙起身，开口问道：“德文，怎么样？剑圣有办法吗？”
剑圣之名威震大陆，她以前来过人类世界，也见过剑圣，对那个圣域剑客的力量有极深刻的认识。
就算她同样是圣域，但面对剑圣，却依然看不透他，就如面对一团迷雾。
这说明对方的力量超过她太多了。
对这种超凡人物，奥蕾莉亚是认同的他的地位和智慧。
“有办法了。”德文点头。
一听到这几个字，阿芙的眼眸也转了过来，她看着德文，眼里有些惊讶。
这不对呀，难道除了进入深渊外，还有其他办法不成？
奥蕾莉亚顿时露出了笑容，对阿芙道：“你看吧，我就说德文不会见死不救的。”
阿芙勉强笑了笑，问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我将进入深渊，从恶魔领主手里夺回你的灵魂印记。”德文缓缓地道。
他这一话一出，阿芙眼眸立刻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奥蕾莉亚则轻轻捂住了嘴巴，掩饰自己的震惊。
竟然是去深渊，这太疯狂了。
“你这是去送死。”阿芙冷冷地指出了这一点，看起来完全不领情。
深渊有多可怕，她非常清楚。以德文的力量，进入深渊，说送死还是好听的，难听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阿芙，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奥蕾莉亚忍不住抱怨道。
阿芙摇头道：“德文，你这么做毫无意义，没必要为我去深渊。你的情我领了。”
德文料到她会这么说，笑道：“你可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你去深渊，我是在争取我的巨龙之躯，这是你欠我的。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要去？”
阿芙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她用了他找来的生命翡翠，的确没有给报酬，她确实理亏。
只是这人为了所谓的讨债，竟然不顾xìng命要去深渊，这个理由听起来就显得十分牵强，甚至有些可笑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感到自己眼睛发酸，似乎有流泪的感觉，她急忙转过头，不再去看德文，只是低声道：“你想去也去不了，你还没有八阶，灵魂不够强大，进不了深渊。”
“所以我需要在一个月内晋升八阶，你必须帮我，这是我索取的一部分报酬。”德文说道。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阿芙，口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阿芙可不是好糊弄的，她知道他之前去找了剑圣，剑圣能有什么办法，她大概也知道。
“你是不是打算伪装成恶魔进去？”她问道。
“对，会有人给我施行魔化术。”德文也不隐瞒。
阿芙摇头拒绝：“这办法不行。你会被魔化成恶魔，你会被黑暗腐蚀，你会彻底堕落，成为真正的恶魔。以你的天赋，绝对会成长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魔头。这对主位面来说是个灾难；我不能这么自私。”阿芙依旧摇头拒绝。
德文拥有混沌桥，身具巨龙之心，还是龙裔，成长潜力无穷，一旦他把持不住本心，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若成为恶魔，以后对主位面的破坏，或许比十个佛多肯加起来还要可怕。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事实，而且有极大的概率发生。
“你若是坚持，那我宁愿自毁灵魂！”阿芙态度极其坚决，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
对这理由，德文还真办法反驳了，他的确没法保证百分百地不会迷失本xìng。
阿芙若不帮忙，他在一个月内成就八阶的可能xìng就小了许多，错过了建立前哨战，吸引恶魔领主注意力的时机，他成功的可能xìng就小太多了。
“不，他不会堕落的！”奥蕾莉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她一开口，德文和阿芙都望了过去，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奥雷莉亚拿出了她的生命权杖，权杖尖端的生命翡翠依旧是无比的翠绿。
她笑道：“生命树有一个极其强大的祝福，名叫‘永恒之心’，被施放这个祝福的生灵，只要心中最深处的信念有所改变，就会受到祝福的惩罚，轻则头痛，重则灵魂毁灭。这个祝福，将被烙在灵魂印记上，无法被驱逐，会跟随被祝福者一辈子。”
“这祝福更像诅咒。”德文咕哝了一句。
信念改变了，就是毁灭，苛刻地近乎悲剧。
奥蕾莉亚微笑道：“它的确算的上是一个诅咒，那你愿意接受它吗？”
德文毫不犹豫就接受了：“当然，比起成为恶魔，我宁愿毁灭！”
他一直和恶魔作对，和多个恶魔领主是死仇，要是以后加入它们的队伍，成为屠杀生灵的残酷侩子手，这该有多么地讽刺。
这个结果，他绝不可能接受！
他一同意，奥蕾莉亚权杖上的生命翡翠就发出光来，化出无数碧绿的光点，将德文全身都笼罩住，隐没了进去。
等所有光点消失，德文倒是没什么感觉，倒是生命翡翠的体积硬是又缩小了一圈，可见这祝福的强大。
奥蕾莉亚笑着望着德文，带些狡黠地道：“德文，现在我终于彻底放心了。你永远不会对我变心了。”
德文苦笑，他转头对阿芙道：“现在如何呢？”
阿芙叹了口气，低声道：“德文，你这么做，一旦被恶魔领主发现，你的灵魂就会被撕碎，印记被毁灭，你将被彻底摧毁。你的成长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