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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功长老王镇海身子高大,这时耸着那又横又阔的肩膀,走到两人身边,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在阿洪、阿彪两人肩头各自轻轻拍了一掌。
两人穴道顿解,王镇海低喝一声:“退下。”两名弟子躬身退下。
王镇海朝红衣少女看了一眼,嘿然道:“小姑娘,来,老夫考究考究你的功夫。”
红衣少女斜退一步,披披嘴道:“不来啦,你一大把年纪,还要和我动手,羞不羞?”
她伸出一根玉笋般尖尖的手指,在匀红粉嫩脸皮上括了两下。
“王镇海和她又俏又活的眼神一对,忽然间心头不由呆得一呆;感到自己确实不该向她这花朵般的小姑娘出手,但这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王长老在一呆之后,立即口中大喝一声,高大身躯居高临下,右手一伸,五根又粗又壮的手指,屈曲如钩,随着喝声,突向红衣少女肩头抓落。
他这一抓,劲气潮涌,五道凌厉指风,锐利无匹!
绿衣姑娘进入室内,一直没有开过口,这时眼看王镇海出手势道凌厉,不禁脸色微变,喝道:“小心!”
红衣少女披披嘴道:“我才不怕他呢!”
口中说着,一个人却忙不迭的向左闪避开去。
王镇海一抓落空,不觉沉哼一声,左足跟着跨出,身形斜转,左腕疾振,一缕劲急指风,袭向红衣少女胸前要害。
红衣少女身形一缩,又向右闪出,王镇海这一指又落了空。
这下可把王镇海激怒了,一张铜盆似的脸上,气得铁青,沉喝道:“女娃儿,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施展辣手了。”
这也难怪,他身为丐帮传功堂堂主,整个丐帮弟子的武功,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如今他亲自出手,一连两招,连一个小女孩的衣角都没碰到,传出江湖,他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去?
只见他喝声出口,身形陡的一仰,全身骨节发出连珠一般暴响,双臂一展,两只蒲扇般的手掌呼的一声,推出一股如山狂飚,骤然汹涌过来!
红衣少女一见来势凶猛,急急又向一旁闪出。
王镇海喉头发出一声沉嘿,左手五指箕张,追击而至,抓向她胸口。
红衣少女心头一慌,急忙向后跃退,一股尖锥般的劲气,从她肩头掠过,觉得隐隐生痛,心头又惊又气,尖声道:“你这老不羞,死不要脸,我可不是怕你 ……”
在她叫骂之时,王镇海已经连续又发了三抓,每一记都间不容发的被红衣少女在惊险中避过。
要说到武功修为,红衣少女只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自不能与丐帮传功长老王镇海相比,她只不过仗着身子灵活,忽左忽右的小巧功夫闪避罢了。
哪知就在红衣少女连遇险招之际,王镇海眼看快要得手,忽地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砰然一声震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往地上倒了下去!
这一下直看得柯长泰、连三省、宋仁民三人猛吃一惊!
柯长泰厉喝道:“女娃儿,你如何伤了王长老?”
右手呼的拍出一掌,掌风席卷,盛是凌厉,把红衣少女逼得斜闪出去。
宋仁民立即趁机抢出,把王镇海从地上扶起,只见他双目紧闭,人已昏迷不醒。
宋仁民是丐帮执法堂主,见多识广,一看即知王长老是中了对方迷药,心中不觉大怒,嘿然道:“小丫头,你居然到丐帮来使用下五门的迷香!”
红衣少女讶然道:“谁使迷香来了?哦,他还是你们丐帮的长老?哼,一个丐帮长老,出手这等下流无耻!”
宋仁民道:“若非你使用迷香,王长老怎么会昏迷不醒的?”
红衣少女咭的笑道:“那是因为我衣上薰过百花香精,香气很浓,他多闻了几口,香昏了头呀,这怪得了谁?”
连三省听得心头蓦然一动,问道:“二位姑娘,可是百花帮门下?”
江湖上传说,百花帮的人,衣袖上都薰过一种特制的香料,在和敌人动手之际,举手投足,浓香扑鼻,你只要多闻几下,就会被香气昏迷过去。
只是百花帮在江湖上绝迹已有二十余年之久了,怎会在金陵出现呢?他目光凝注着两人,心中甚觉困惑,暗自忖道:“她们会不会和金章令主是一起的呢?”
绿衣姑娘显然不愿抖露了她们的身份,不待红衣少女答话,急忙叫道:“五妹,咱们走!”
柯长泰长老大喝一声道:“你们还想走么?”
身形一闪,拦住了去路。
红衣少女道:“梅姐姐,这人横得很呢!”
绿衣姑娘冷冷的道:“不用理他。”
长袖一挥,从她袖中飞出一点黑影,朝门口投去。
天风通常都是从小天井吹下来,再从门口灌进屋子,不论你吹什么风,这定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绿衣姑娘这长袖一挥,门口就涌进来一团浓烟!
浓烟当然是风吹进来的,但没有人知道这团浓烟的来处。
烟不但浓,浓得就像一团黑雾,而且扩展得极快,眨眼之间,几乎已把整个柴房,掩没了一半。
烟浓了,当然会呛鼻,但这股浓烟之中,却含着浓馥的花香。
这不是说浓烟有了花香,就不呛鼻,相反的,因为有了芬芳的花香,更觉得刺鼻呛喉,还会使人被烟气薰得流泪!
站在门口不远的绿衣姑娘、红衣少女,早就被浓烟掩没了影子,连捆绑在椅子上的凌江涛和范子云,也一齐被卷了进去。
就因为浓烟扩展极速,根本不容你思考,对面明明站着丐帮的四大长老,(传功长老王镇海尚未苏醒)都来不及出手抢救。
连三省沉喝一声道:“柯兄、宋兄速退,这烟气只怕大有古怪!”
口中喝着,左手抓起王镇海,右手一记劈空掌,凌空劈出,人却迅疾往后跃退,但因出口门户已被浓烟封住,他只好往室内掠退。
柯长泰:宋仁民看出情形不对,何况方才以传功长老王镇海的功力,只是闻到了对方衣襟上的一点香气,就昏迷过去,对这两个女子,早巳存了戒心。
这时眼看黑烟来势迅速,烟气中又含了浓冽的花香,自然更不敢大意,各自摒住呼吸,徐徐地后退,双手齐挥,发出强猛的掌风,横扫过去。
试想丐帮这三位长老,功力何等深厚?此刻联手发掌,罡风如潮,威力之强,有如突发的龙卷风一般。
照理以三人的力道,足可把这团浓烟扫荡开去,或是推出门外,哪知这团浓烟,竟似挂在屋中的一片黑纱,任你掌风何等凌厉,横扫直劈,只能把它震撼波动,无法把它震散。
每一道掌风,撞进彤云般浓烟之中,就如泥牛入海,不见动静。就因为浓烟经掌风震撼波动,反而扩展得更快,三人缓缓后退,已经退到墙角,再无退路!
浓烟、烈香,任你摒住呼吸,一样薰得眼泪直流,睁不开眼采,同时头脑也胀痛欲裂!
柯长泰眼看自己三人被浓烟逼入墙角,退无可退,只得挥手一掌,拍在砖墙上,把墙壁震坍,一阵哗啦巨响,三人才算破壁而出,各自长长的呼了口气。
这一阵折腾,室中浓烟,也随着渐渐淡了下来。
等到烟气缓慢的消失,那两个百花帮的女子已经没了影子,连丐帮重犯凌江涛、范子云二人,也同样不知去向了。
柯长泰浓眉连扬,怒笑道:“这两个妖女,竟然敢和丐帮作对,宋长老,你立即给我通令丐帮各地分舵,查缉这两个妖女下落,务必追回弑师逆徒,按帮规处置,若有反抗行为,一律格杀勿论。”
连三省一摆手道:“柯兄听兄弟一言。”
柯长泰道:“连长老,到了此时,你还要庇护逆徒么?”
连三省道:“这件事牵连到百花帮,本帮弟子,能是她们对手么?柯兄这道命令传达下去,不知有多少人要葬送性命,这对丐帮来说,岂非造成一个重大的损失?”
柯长泰道:“依你之见呢?”
连三省道:“依兄弟之见,百花帮既然是重出江湖,她们总有个头儿,百花帮门下劫持丐帮弑师重犯,她们总有个说头,对江湖道义而言,是她们先犯了江湖忌讳,最好先礼后兵,免伤双方和气,自为上策。”
柯长泰哼道:“连长老能见到她们头儿么?”
连三省道:“此时不宜操之过急,柯兄不妨把这件事交给兄弟来办。”
“好吧!”柯长泰点点头道:“目前黄山大会会期已近,兄弟正要赶去华山,这件事就交给连兄处理,不过咱们丐帮丢了人,也不宜过份示弱,连兄也该有个计较,看看需要多少时间?过了期限,咱们就和百花帮公开挑战,理屈在彼,咱们也不用和她们客气了。”
连三省道:“那就给兄弟一个月期限好了,能和她们和解,自是最好,到时盟主已经选出来了,也不妨请盟主主持公道。”
柯长泰道:“那就这么办。”
口口口
夜雾深沉,山影迷离!
雾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看不到人,却可以听到人声!
那是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催道:“你们还不快走?”
声音又脆又甜,一半儿埋怨,一半儿娇嗔。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粗声道:“你们到底是谁?要在下到哪里去?”
那娇脆声音道:“你不要管,只要走得快点就行。”
那男子声音发怒道:“我不走,你们这不是救我,是在害我,在下这一走,沉冤就永远莫辨了。”
另一个较为清朗的男子声音接口道:“凌兄说得不错,他确实不能走,不走冤情还有洗刷的一天,这一走,他弑师的罪名,就说不清了,就是在下,也……”
那娇脆女子声音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你也帮着他说起了来,哼,不走,不走,再要不走,今晚那几个又臭又老的化子,就要把他大卸八块了,沉冤莫白,他跟阎王呼冤去?
梅姐姐是为他好,才插手的,还有你,被人家坑死了都弄不清,如果不把你接了出来,这时早就做了陪斩的啦,真是不识好歹!“
原来他们正是被绿衣姑娘、红衣少女从丐帮中劫出来的凌江涛和范子云。
绿衣姑娘不大喜欢说话,这又娇又脆的声音,正是那个红衣少女!
范子云道:“二位姑娘相救之情,在下自然十分感激,只是这一来,丐帮岂肯甘休?”
红衣少女咭的笑道:“管他呢,这批臭叫化,没有一个好的,他们自己窝里反,硬往人家的头上栽赃,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绿衣姑娘道:“五妹,不要说了,这里离金陵还很近,今晚要是没有雾,丐帮的人早就赶上来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红衣少女道:“你催我有什么用,人家还不肯走呢?”
凌江涛道:“你们到底要在下到哪里去?在下是丐帮弟子,就算先师遭人毒害,师仇未报,沉冤莫白都不去说他,天涯海角,走到哪里,都有丐帮的人,在 下能逃得过么?”
绿衣姑娘柔声道:“凌少侠,你如果不走,令师被人毒害之仇,你能报得了么?你纵然不惜一死,令师岂不也跟着你沉冤莫白了?”
范子云道:“姑娘这话倒是不错!”
红衣少女咭的笑道:“不错就快走吧!”
说话之时;伸过一只又滑又软的柔荑,一把拉着范子云的手就跑,一面回过头来,娇声道:“梅姐姐,你不用和他多说,不会拉着他跑么?”
话声渐渐远了!
绿衣姑娘心头一急,叫道:“五妹,你们慢点走,雾大得很,别走失了。”
口中说着,一面低低的道:“凌少侠,我们该快些追上去才好!”
她虽然较为文静,但这一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不由分说,拉着凌江涛就走。
凌江涛到了此时,也只好任她拉着手奔去,口中说道:“姑娘这是害苦在下了。”
绿衣姑娘奔行极快,柔声道:“凌少侠只管放心,贱妾自有计较。”
两人奔行了一会,大雾迷漫,山林间不辨方向,连对面部不见人影,自然没追上前面的两人。
绿衣姑娘急道:“这五丫头任性得很,这会功夫,不知疯到哪里去了?真急死人。”
凌江涛道:“也许雾大,看不见,大概不会跑得太远的。”
两人又奔行了一阵,凌江涛渐渐闻到了一股花香,觉得精神十分舒畅,越跑向前,花香越是浓冽芬芳!
先前他还以为是绿衣姑娘身上的香气,因为她身上本来就有浓馥的花香,但渐渐感到不对,绿衣姑娘拉着自己奔行,如果从她身上发出来的,就该只有前面传过来才闻得到,但这股花香;却是弥漫在空气之中,到处都有,心中觉得甚是奇怪,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好像花香得很。”
绿衣姑娘一怔,忽然脚下一停,举头朝四周嗅了嗅,低声道:“快别作声,我们走错路了,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