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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要做什么?带着几个人去深渊界的唯一的王国,去都城进行逆袭。难度并不比少年郎独自一人带着一把柴刀一路杀上神山,把道貌盎然的教皇打落尘埃。
可少年郎如今的心,平静的冰层下面无数火焰在跳动。已经熟稔到骨子里的禁制阵法,从上一世便对形状敏感到骨髓中的思维都像是被冰层冻住。脑子里想的什么,连沈旭之都不知道。
沈旭之知道却不承认,现在在自己脑子里的全都是糨子。一团团粘稠的糨子,里面充斥了一种叫做悔恨的情绪。沈旭之混混僵僵的只是为了不去想假如自己没在大雪山耽搁这么久,兰明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如今被九尾天澜白狐点醒,少年郎僵立在原地。木魂树人也不动。高大威武的身影手里端着床弩,仿佛天枢院黑衣军士拿着一架手弩一般。
良久,少年郎长出了一口气。回手把黑sè罩帽带上,又深深的把帽子拽了拽,让自己完全躲在黑sè罩帽的暗影中,让所有的心事都留在黑sè罩帽的暗影中,不流露出来。
木魂树人手指微光一闪,九尾天澜白狐手中的原木弩箭出现在树人手中。树人还有些拙笨的把弩箭安在床弩上,绞轴上的油上的很足。绞轴绞动,只发出细微的声音。仿佛拉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地狱的门。
木魂树人床弩在手,似乎也被床弩及弩箭上的凶戾之气熏染,本身为魂魄就有一些戾气在其中。即便是最和蔼、善良的树人也是如此。又被床弩激发,两只眼睛里带着点点寒光。床弩端在手里,不知不觉中对准了相柳。好像是木魂树人依旧记着当时大雪山中那场祥路相逢,记得相柳是自己的敌人,又好像是沈旭之故意吓唬相柳似的。
九尾天澜白狐微微一笑,沈旭之这孩子每次恼羞成怒之后总是会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此一来,这孩子应该是醒了。
微微的光芒发散,刚对准相柳,相柳一声尖叫,甚至大于对沈旭之身上鸿蒙紫气的吸引,转身跳到鞠文身后。一颗残破的头颅斜斜栽歪在身后,看上去说不出的凄惨。就算是鞠文弱小的身子根本遮挡不住自己的身躯,相柳依旧选择躲避到鞠文的身后,仿佛这里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似的。
树人高大,只是微微转动方向,床弩便又对准了相柳。树人和相柳之间的鞠文面sè大变,看向沈旭之,问道:“沈少这是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少年郎说完,树人手中床弩便垂下,对着地面,面无表情,冷酷异常。
九尾天澜白狐轻轻挥舞着手中的扇子,道:“旭之,走吧。去城头看看能有什么当靶子的。你这小院太小,一弩下去再引发你布置的禁制阵法,动静太大。”
长街漫漫,了无生机。战乱之中再没有沈旭之初次到来的时候繁华景象。只有流浪的猫猫狗狗孤魂野鬼一般四处觅食。远远地感受到树人手中床弩的威慑,出于天xìng中的恐惧,也远远的避开,只留下若有若无的几声呜咽。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九尾天澜白狐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跟在树人后面,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仿佛还在琢磨着树人该怎么去再加强。沈旭之的面容笼罩在黑sè罩帽下面,看不清脸sè,走在长街上,身边肃杀一片。
城楼远远在白雾中出现,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的让人心生烦躁。
正在此刻,城楼上莫名出现一层血杀之气。一道光华闪烁,羊皮袍子在看见淡雾中血sè的瞬间便隐匿身形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压低的吼叫在长街上渐渐变得细不可闻。
沈旭之站住脚步,身后穷奇早已经全身尖利如刺的长毛挓挲起来,一脸凶相看着那面点点血sè。
“哦?魔族来的这么快?”九尾天澜白狐也有点意外,回头笑道:“旭之,这次用不上这种弩箭了。收起来吧,还是用原木来对付他们。”
沈旭之也没问为什么,不过就是此刻时空通路还没有完全凝聚而成,留着下次给魔族一个惊喜罢了。此刻沈旭之脑海里没有过多的思虑,思维反而更加敏捷。
回手夺过柴刀,背在身后。转身跳上穷奇的后背,一声呼喝,长街上漫起无数烟尘血腥魂魄。九尾天澜白狐满意的收起折扇,无论是兰明珠骤逢大变,还是那缕强大的魂魄和自己强加在上面的幻境,沈旭之虽然熬了过来,但再如何郎心如铁也受到了动摇打击。
能这么快的恢复过来,甚至只是自己的一句话。九尾天澜白狐对此极为满意。
身影消散,一直硕大的九尾狐出现在长街上。斜斜窜了出去,在街角一个yīn暗的角落里抓起羊皮袍子扔到自己后背上,紧随着穷奇赶奔城楼处。
树人身材高大,回手把鞠文与那只女鬼抓到自己肩膀上,扛着一人一鬼跟上沈旭之的背影。虽然奔跑不见如何急促,每一步至少三五丈远,也是几个弹指的功夫便赶到。
阿瑾孤单的站在长街中间,看着沈旭之渐渐变得有些淡的身影,无数念头纷沓而出,看的痴了。
城下,沈旭之站稳,手腕上手镯一道道魂魄飞舞而出,飘出手镯后化作一个个高大的树人,站在城楼前默默的捡起沈旭之从小院中带来的二十四架床弩,站好位置。
城门前还算宽阔的地带二十四个手持床弩的树人一站,瞬间变得狭小拥挤。
“怎么打?”沈旭之没见过传送通道过来人,毫无头绪。
九尾天澜白狐蹲坐在一边,看那意思就没想要出手。“出来人就让树人shè他,还能有什么打法。你现在魂力几近无限,怕他作甚。”
原来是这样。沈旭之放心了,这种不动脑子的暴力是少年郎的大爱。
“好!”沈旭之柴刀在背后,负手而立,看着那朵像是鲜花一般绽放,散发出妖异光芒的豆大的血sè光华渐渐扩大,旁边的空间纷纷崩塌,而被强行拉开的空间随即被无数鲜血覆盖,一直保持着稳定。
这就是传送通路啊,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沈旭之正琢磨着,两只大手在空间中伸出,使劲儿把空间分开,像是奋力打开一扇大门般。手背上无数的黑sè毛发,青筋绽露。
“这只手真丑。”被树人放下的女鬼在一边找了一个高处,视野良好的地方点评着,手里的瓜子就没断过。鞠文坐在女鬼身边,两人像是爷孙,偏巧让人感觉到一种亲昵的温情,毫不突兀。
沈旭之对女鬼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评论美丑感到很无奈,怪不得九尾天澜白狐不待见jīng灵一族,果然是厌烦无比。太呱噪了,沈旭之怜悯的看了看鞠文,也不知道这老头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可怜。
二十四个树人围在那扇被缓缓拉开的大门前,二十四架弩机绞轴发出细微的旋转声音,合在一起也没多大,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寒的杀气。
大门缓缓拉开,半只手臂探了出来。血铠上雕刻着jīng美的花纹,整只手除了手指前端裸露在外面,剩余的部分都包裹着血铠,jīng细的花纹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杀气。
沈旭之右手高高举起,耳边那只女鬼惊喜的叫着,像是被血铠上jīng美雕刻的花纹震撼。少年郎充耳不闻,手臂毅然挥下,像是手中拿着柴刀,奋力砍下。
第一百七十章阴损无比的老狐狸
床弩制作的极为jīng良,二十四架床弩先后shè出原木,原木破空的声音连成一片,似乎城中骤然刮起一阵永不停歇的寒风。
原木本身粗重,床弩蓄势极大,即便上面没有带着相柳的毒素和法阵增益,光是钝击,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也足以让人崩溃。
已经变得略略宽阔的传送门里面身着血铠的那双手臂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威胁,双手不再用力撕扯传送门而是交叉护在面在,血铠侧面的手盾挡在身前。手盾虽然不大,但是不知怎地,在漂亮的手盾周围泛起一层层血sè,原木就算是shè到血sè上,也无法穿透。那层血sè好像是江水一样荡漾起来一层层的涟漪,把那股子磅礴的力量传递到盾牌上,又用盾牌上镌刻的阵法吞噬掉。。。
血雾如刀,巨大的原木就算是撞在城墙上,也该是一声巨响后落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土。但在手盾前面,仿佛无数把小刀子不停的把原木削成漫天残碎的木屑。
只一瞬间,无数木屑如雪花一般漫天飘舞。木屑中下一根原木毫无情绪的撞击而来。
防御真强啊!沈旭之在黑sè罩帽的yīn影下面仔细的观察着魔族强者的特点,血铠自己也能生成,却没有这双手臂上的血铠那般强力的攻防一体。
想来也是,自己那根本叫不得血铠,只是血腥杀气浓郁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凝结成实质,化作盔甲状而已。而自己在战场上斩杀的那个魔族六阶小子身上的血铠一看就知道有魔族无数年的传承秘法凝化而成,中间区别且不说防御之间的悬殊巨大,就算是花纹jīng细程度也是九尾天澜白狐嘴里说的jīng灵族和兽人之间的区别。。。
念头一闪之间,四五根原木化作木屑。本来就不大的传送通道在木屑遮掩下已经看不清楚。二十四名树人依次把原木装上床弩,瞄准,shè出。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不知道恐惧和害怕,对魔族强者如此强大的血铠视若无睹。
冷漠而机械。
沈旭之看了一眼九尾天澜白狐,老狐狸蹲坐在地上。面sè如常,似乎早就预料到魔族强者本应该如此。沈旭之见老狐狸一副底定的样子,知道这条狐狸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也耐心的看着。
二十四根原木。从二十四个角度毫不停歇的对着血铠shè去。地面上堆积起如山的木屑,在秋rì临冬的风中不断被吹起又落下。
原木虽然被削成无数木屑,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一丝不漏的打在盾牌上。木屑中时而光芒大盛,时而灰暗如豆的血sè气息却始终不倒,不退。
但魔族强者身子受制于狭小的传送通路,不得寸进。传送通路本就是破开空间形成的不稳定的一个点,退一步,这个点就会崩溃。
虽然魔界到深渊界比九州通畅许多,但也需要花费偌大的代价。
进退两难。面前巨大的弩箭连续机械的撞击过来,而自己却无法走出传送通路,和那些可恶的敌人肉搏,魔族强者在血雾中发出阵阵吼叫,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沈旭之看了三轮弩箭的时间。觉得有些不对。如雪花纷舞的木屑里血腥杀气妖氛虽然时明时暗,如风中烛花,却屹立不倒,合着魔族强者的吼叫,守得没有丝毫破绽。
但床弩的弓弦能用多少次?虽然木魂树人手边原木无限,但床弩不行啊。
少年郎往老狐狸身边凑了凑,问道:“这么能行吗?”
“不是要打杀这个魔族强者,那样没有什么意义。我看看木魂树人的属xìng,后面的事儿才是大事儿。这人比那个魔族小子强点不多,不用太担心。”九尾天澜白狐认真的看着木屑纷飞的城墙,眼睛眨也不眨。
“后面?你是说围杀那只八阶荒兽?”少年郎不知道九尾天澜白狐的意思,试探着询问。
“此去前途茫茫,不一定面对什么呢。南国的都城我去住过一段时间,里面藏龙卧虎,还是得靠着出其不意,然后让叶兰宇占得大义的名分。围捕那只八阶荒兽?瓮中捉鳖而已,难的是这些魔族怎么能想一个办法围而歼之。”九尾天澜白狐看着木魂树人的原木不断纷纷化作虚无,心不在焉的和沈旭之说到。
“……”狗rì的老狐狸怎么心这么大?沈旭之听完九尾天澜白狐的话,再次无言以对。自己只想着怎么救活兰明珠,你看看人家老狐狸,居然想着怎么把追击自己的魔族人全部围歼,这就是境界上的差异啊!
“有好处没?”沈旭之转念一想,嘿嘿一笑,问到。在少年郎看来,惹了魔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料想魔族的人也抓不到自己。九尾天澜白狐这么说,肯定是有什么好处在其间。
九尾天澜白狐声音还是淡淡的心不在焉的模样,“没有,你去不?”
“你说去就去呗。”少年郎无奈。
“魔族的血魄对你有好处,一般人的收集那么多太累,再说杀孽造的重了对你有点影响,也是不好。不说因果循环,你都拿到鸿蒙紫气了,别污了那宝贝。但杀魔族的强者就不一样了,好处等你自行体会吧。”九尾天澜白狐看看天sè,又看看城楼上渐渐变得浓厚的血腥之气,把羊皮袍子从自己后背上摘下来,扔给沈旭之,道:“藏好了,一会别让袍子伤到。”
“怎么呢?”
话是这么说,少年郎还是手脚麻利的把羊皮袍子塞到怀里。想了想还是不稳妥,把羊皮袍子又往深处塞了塞,弄的小狐狸很不高兴。随着沈旭之的手离开黑衣,吼了两声。
“jīng灵族的妹子,走了,回家了。”九尾天澜白狐回头对着那只女鬼说起绕口的话。沈旭之一愣,旋即知道这是jīng灵族的语言,嘿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