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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静静恨得牙痒痒的,但也没办法,罗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己不也是正为他这样放荡不羁所吸引吗?
她一直腻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罗奇聊天。直到天快黑了,才依依地离开了屋子。
庄院中已经戒备森严了,她一直走向开会的大厅,那儿已经坐满了人,气氛显得很严肃。
陶静静坐到白素娟旁边低声道:“开始了。”
“刚开始没多久。”
“为什么不找人叫我去?”
“表妹,今天是你最后决定的日子,我倒希望你不在,因为弄得不好,就会当场动武,你不在,还可以跑出去找罗大哥求救去。”
“局势会这么严重吗?”
“是的,保持中立的两个堂,今天也改变了态度,支持洪大全了,现在他们有五个堂,占了半数以上。”
“我们的这四个堂呢?”
“他们是我爹的忠实弟兄,不会变节的,可是现在洪大全的势力已经超越了我们!”
“分裂在所难免了。”
“现在分裂都不可能了,人家要整个并吞我们呢。”
“这个狗贼,我们就跟他们拚一下。”
白素娟长叹无语,这时无尾龙洪大全站了起来道:“贤侄女,你考虑清楚了没有?交出九龙玉佩,你仍然可以担任副总会主的身份,那并不委屈你呀!
白素娟沉声道:“九龙玉佩已经没有了约束能力,你要去了也没有用。”
“那要看在什么人手中。老夫持有了九龙玉佩,仍然可以得到全体支持的。”
一个中年汉子站了起来道:“洪大全,你别作梦,我们绝不会听你的。”
洪大全哈哈大笑道:“这个老夫知道。你们四个人都是白胜夫的死党,老夫也不要你们留在会中,每个人老夫打算致赠白银十万,让你们享福去。”
“谁希罕你那些银子?”
“要不要在你们,反正老夫接收红灯会是定了,你们把堂下弟子的名单交出来就行了。”
那中年汉子一声冷笑道:“洪大全,你似乎忘了你是谁了。红灯会虽然是由白大哥所首创,可是在创立之际,他也公开地宣布过,十堂分立,弟兄们都是十堂堂主自己找来的,我们十堂堂主对他负责,手下的弟兄由我们堂主负责。那些弟兄除了自己的堂主之外,不属於第二个人。”
洪大全也冷笑道:“白一忠那个规定实在是狗屁,一个门户,事权当求统一,上下分立,那还成个什么体统?”
那中年人道:“因为我们红灯会不是一般的门户帮会,我们另外还负责驱除鞑虏,光我华夏的伟大任务;因此我们上下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连系,以免万一有个失闪,被人一网打尽。”
洪大全道:“那是白一忠的无能,在我的手中,无须如此顾忌,我要成立一个统一而庞大的门派,所以我须知道门中每一个弟兄。”
那中年人道:“我们不同意。”
“关小波,这是洪某的新规定,由不得你不同意。”
这个叫关小波的中年人怒声道:“去你的新规定,我姓关的只认得一个白老大是总堂主。”
“姓关的,你也认清楚,白一忠这个总堂主早已不管事了,他从白天义的手中接下总堂主的位子,不过是代理其事而已,这些年来,当家主事的都是我洪某;所以洪某的规定,就是总堂的规定,这可是事实,你们可以问他。”
关小波将脸转向另一个老者,沉声道:“白老大,你出来说句话,是不是他这个总执事就能代表总堂了。”
白一忠痛苦地道:“关老弟,问我有什么用?天义大哥把这担子交给我,却没有交给我足够的权利。我办事时处处受人限制,何尝有一点自主的能力。”
“白老大,这时候你怎能说这种话?我们一直都很支持你的。”
“光是你们一两个支持有什么用?天义大哥在世时,洪大全已经掌握了一半的势力,天义大哥一死,有一大半人都倒向他去了。”
“你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我们?”
“我告诉你们有什么用?洪大全处心积虑要夺取红灯会,让你们知道了,只会引起一场火拼,红灯会主将分溃,我受天义大哥的重托,维持住这个门户,只有委屈求全。”
“白老大,委屈求全也要看情形,你一直委曲,却未能求全,姑息足以养奸……”
洪大全哈哈大笑道:“姓关的,这一点你倒是错怪白一忠了;这些年来,要不是他表现得还算合作,把局面维持下来,洪某早就把你们吞并掉了。”
关小波哼了一声道:“没这么容易,别的人不说,光是我堂下的弟兄,也有好几百呢!”
洪大全道:“关小波,你这几百个人是否能完全听你的,不是我要泄你的气,你自己也该明白,你在堂口中的权威有多少,如果真要火拼的话,你能够指挥一半的人,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关小波叫道:“老子不信……”
白一忠却痛苦地道:“小波老弟,别再逞强了。我在总堂中比你明白,整个红灯会已不像开始组盟时那么单纯了,这也怪大家安逸的日子过太久,已经失去了当日的豪情与壮志了。”
关小波还要开口,白一忠道:“小波,你也不必辩了,包括你自己在内,你的生活是否也像以前那么单纯?这十年来,你置了两房家小,另外还养了两个女人,每个月的开销总在五万两银子上下……”
关小波居然红了脸,吃吃地道:“那……都是我另外做生意赚的,可没有侵占过堂口上一分公帐。”
白一忠凝重地道:“总堂从没有查过你们的帐,你是否侵占公帐我也不管,就算你一分都不沾,但是你做的买卖也都是利用堂口的关系才能赚钱。小波,我无意管你什么,只是劝你一句话,当你自己也无法管好自己时,就不能再去强求别人。”
关小波道:“那我们就这样被人赶出去了?”
洪大全哈哈大笑道:“没有人要赶你走,是你自己不想留的。洪某很够意思,还给你留了十万两银子;你的那些买卖也可以继续维持,只是堂口上的事,你不必再操心了,这倒不是洪某容不得人,而是洪某答应了一些人,是接替你们位子的。”
关小波连忙问:“是谁?”
“目前洪某不便宣布,但绝对是你堂口上的人,洪某也知道各处堂口上的弟兄颇为齐心,不会弄个外人去管他们的。关小波,我要你交出名单是给你一个面子,你真要把持住不交也没关系,但你的堂口我是接收定了。”
关小波跳了起来道:“老子才不信,姓洪的,就算你能拉走老子一半的人手,老子还有一半的人呢……”
他才说到这儿,忽地身子往后一仰,把椅子也撞倒了,在他旁边的人忙把他扶起来,但见他的咽喉上插着一只闪亮的小钢箭,深没入肉;他的口鼻中有鲜血流出,手还在无力地挥动着,但是很明显的活不成了。
座中的人一齐变色,洪大全突下杀手不足为奇,人人都想到今日之会必然难以善罢,惊人的是他杀人的手法,谁都没看见这一箭是从那儿射来的。
白一忠厉声道:“洪大全,你这是什么意思?”
洪大全淡淡地道:“白兄请多原谅,兄弟为了红灯会的团结,不得不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关小波死不肯合作,他在堂口中还有一半的影响力,要是要拿下他的堂口,兄弟势必要发动另一半的人力拚,闹个同归於尽,谁也得不到好处,兄弟对红灯会中的弟兄都十分爱惜,除去一个人,可以保全一两百人,兄弟乃作此选择。”
白一忠怒道:“你杀了关小波,他的人就会归你了吗?”
洪大全哈哈大笑道:“这个兄弟绝对有把握,关小波说他不侵占堂上的公费,那是欺人之谈,事实上他假公济私,每年从堂口的公费上,侵吞了不下几十万两,兄弟已掌握了十足的证据,不久即将公布。那些证据将使他死得一点都不冤枉,他是受总堂的制裁而死,没人会替他出头。”
白一忠怒道:“死无对证,那些证据还不是由得你高兴,信口雌黄编排的。”
“兄弟做事齐在服众,别人不清楚,他堂口下的弟兄总知道那些证据是否属实。白兄如果不信,不妨自己去调查一下,只要有一点不实,兄弟可以为他偿命。”
白一忠还要开口,白素娟却一叹道:“叔叔!你别再费精神了,难道你还看不出,这本就是一个做好的圈套,关小波根本就是他的人,早就商量好了,唱一出假戏,只是关小波太笨了,没想到洪大全会拿他作牺牲而已。”
“什么?关小波是他的人,这怎么可能?他是我最信任的一个弟兄,本来只是一名小头目,就因为他忠诚可靠,我才将他提拔起来,担任堂主的职位。”
白素娟脸色一沉道:“叔叔是凭此而提拔人才的。”
白一忠道:“天义大哥原任的那些堂主,都已年纪大了,或死或退,堂主是个很吃重的职务,必须要一些年轻力壮者担任。”
“忠叔,我问的不是这些,老成凋谢,少壮入替,是必然的。我是问叔叔对於选拔继任者时,是以何为准?”
“当然是以才干,忠贞为主要条件。”
“有没有考虑到品格与舆操守?”
自一忠顿了一顿才为难地道:“这当然也考虑到了,不过却不是最主要的条件,因为我们的弟兄,大部份出身自草莽,实在无法要求得太多。”
白素娟冷冷地道:“难怪关小波会如此了。原来红灯会的目的只是为了大家发财自肥了。”
白一忠窘急地道:“贤侄女,你不了解,红灯会在塞外立足已十多年了,大家虽是抱着一腔热血而来的,但人总要活下去,所以……”
白素娟冷冷地阻止他说下去道:“够了,叔叔,我总算对红灯会的现状大致有个了解,我觉得这个组织已非先父组成的本意忌,所以我想解散它。”
这番话的宣布,比关小波之死更令人吃惊,白一忠愕然地道:“贤侄女,你要解散它?”
白素娟坚毅地道:“是的,红灯会已沦为一个暴民的组织,不再是家师的组织,我认为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白一忠痛苦地道:“小娟,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把它带领得很好,可是你不明白……”
白素娟道:“我明白,这不能完全怪叔叔,你为了维持这个局面,的确费煞了苦心,只是我认为整个红灯会的风气已经败坏,我这一路上行来,听见一般老百姓对红灯会的批评,几乎全都是怒骂……”
洪大全道:“大小姐,你这话不公平,红灯会弟兄对地方上的贡献还是很大的,使他们能免於盗贼的侵扰!”
白素娟冷冷地道:“有什么差别呢?他们要忍受红灯会的长期苛索,没有盗贼的抢掠,却有着恶霸的侵占勒索。一般良民的生活上,并没有好到那里去。”
洪大全嘿嘿一阵干笑道:“那是原来的组织不够健全。由我来主持后,一定会整顿纪律的。”
白素娟道:“那有关於我们最初组会的宗旨呢?”
洪大全笑笑道:“这自然要维持的,可是大小姐也明白,清廷方今势力正盛,凭我们这点力量去反抗它,何异是蜻蜒撼石柱;所以我们要以立足为重,先扎稳基础,渐求扩展,等待机会,这也就是所谓的十年生聚,十年教养。”
白素娟一声悲笑道:“你说的方式是不错,只是我才不相信你还会从事生聚教养的努力,所以我决定解散它。”
洪大全道:“大小姐,红灯会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大伙儿都有着一份辛劳,不能由你高兴就解散了。”
白素娟手举九龙玉佩道:“凭我掌握这个我就有权。”
洪大全道:“大小姐,你要弄清楚,九龙玉佩之所以能号令全会,是因为大家都尊重它为创会精神的象征徵,但你拿它来解散全会,恐怕就没人会听它的了。”
白素娟冷笑道:“我也不指望你会听,因为你心中根本就不尊重它,但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去欺骗别人……”
说着手掌猛地向桌上一拍,大理石的桌面上现出了几条裂纹,但是那一块九龙玉佩却被震得粉碎。
这一个举动使得大家更为吃惊,连洪大全也没想到白素娟会击碎它的,所以一时呆住了。
白一忠沉痛地道:“小娟,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多少人寄望在你身上,你却泼了他们一盆冷水。”
白素娟沉声道:“只要他们不变初衷,我仍然是他们的盟友,先人交下来的责任我是不会放弃的,但是这个红灯会,我认为不值得再维系了。”
“可是红灯会中还有不少忠贞的弟兄,你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了。”
白素娟沉声道:“我怎么管?要我领着他们来争权夺利,拚成两败俱伤,这种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不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