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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以为白素娟只是运气好,有个做总堂主的父亲,现在才知道,白素娟在很多地方是比她强出很多。
口口 口口 口口
叶尔羌河畔,庐幕连天,战马成群,人头如潮涌,汉回两城的人都出动了,红灯会的弟子们一色素布打扮。腰中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巾,回人们则穿着自己本部的传统服装,五光十笆,亮丽耀目。
哈山王公的准葛尔部是人数最多的。约占了有三分之一的人数。在一大堆五光十色的服色中特别显目,也只有他们是全副武装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杀气,对着红灯会的弟子怒目瞪视着,好像战火随时都可以点燃。
战鼓咚咚地敲着,突然节奏加快起来,而且号角也呜呜地吹奏起来,大会开始了。
首先是仲裁人登席,那是由回部的各王公们组成的;其间也有部份汉人,包括莎车县的县令在内。
照理说,他是一地的首长,席次该在正中才是;可是他却被安排在边头上坐着,可见大家都没当他一回事。
哈山王公带了一部份的人在仲裁席的左首坐定。一脸的愤色,红灯会中的白素娟则领着陶静静和三位分堂主,坐在右边的席次上。
大家都坐定后,由最年长的吐鲁蕃王公穆尔为主,起立宣布大会开始,哈山王公即提出了控诉,说他的儿子哈都在汉城中被红灯会的人杀死,要求惩凶。
他还提出两名证人,是那天在决斗中突围逃出的生还者,他们说哈都是认识陶静静的,在酒楼上遇到了陶静静,礼貌地邀她过去同席,后来为了敬酒的问题起了争执,陶静静即时拔出腰间的匕首,刺进了哈都的胸膛,然后又跟哈都的人展开打斗,陶静静又杀死了两个人后红灯会的人一拥而进,再度杀死了四个人,只有这两人力战得脱!
白素娟一直冷冷地听着,轮到他盘问证人时,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清廷特使索伦贝子手下的护卫?”
那两个人似乎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哈山王公立刻抗议道:“这个问题与证人无关。”
白素娟道:“有关系,索伦贝子这个特使是朝廷派来专为对付我们的,因为他们的证词中跟事实略有不符,所以我才要追究他们的身份,看他们的证词是否可信。”
主裁的穆尔王公点点头:“哈山王公,这两个证人的身份问题是很重要,请你回答。”
哈山王公只有道:“不错,他们是索伦贝子的护卫。索伦贝子在回城作客,是兄弟的贵宾,小儿也跟他们交成了朋友,才招待他们到汉城游览。”
穆尔道:“我们仅为了解他们的身份,其他的我们不管。白会主,现在请你提出证人以及答辩!”
白素娟道:“我的表妹陶静静是被他们在座上强行绑架过去的,我也有两位证人。”
她请出了两个中年人,却是在汉城开设杂货铺的马如龙和马如虎兄弟。
这兄弟两人都是汉人,却信了回教,而且都娶了维吾尔的女人做老婆。他们做证说是那天在楼上要请另外一些客人,确实看见是两个男人,架着陶静静进去的,没多久就听见了陶静静的叫骂声以及哈都轻薄的调笑声,最后则是惊叫声,打斗声,然后看见陶静静拿着兵器冲出来,在楼厅中被追上围斗,最后则是红灯会的人一哄而上。
穆尔王公沉声问道:“马如龙、马如虎,你们说的都是真话吗?”
哈山王公道:“他们在汉城中开设杂货店,全靠着红灯会赚钱,他们的证词不足取信。”
马如龙抗言道:“小的兄弟都是真主阿拉的子民,我们敢对着可兰经发誓,所言句句属实。”
哈山王公道:“不可信。”
马如龙怒声道:“哈山王公,我们已经对着可兰经发誓了,你还要怀疑我们,这是对真主的侮辱,我们为了要贯彻对真主的信仰,要求与你决斗。”
穆尔道:“马如龙兄弟,哈山王公对可兰经怀疑,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你们先等一下!”
他满脸正色地对哈山王公道:“哈山王公,除非你立刻向马家兄弟道歉,收回你所说的话,否则所有草原上的弟兄,都要向你申讨不敬真主的罪了。”
哈山怒声道:“什么?你要叫我向一个汉狗道歉?”
白素娟立刻怒声道:“哈山,汉人不是狗,你立刻收回那个称呼,而且向我们道歉。”
哈山怒声叫道:“笑话,本王绝不收回那句话,而且再说一句,汉人都是汉狗,穆尔王公,这个汉狗的婆娘杀死了我的儿子,你们该判决她五马分尸的大罪。”
穆尔王公却沉声道:“草原上的弟兄听着,哈山不敬可兰经,冒犯真主,我们该怎么办?”
底下已经是一片怒喊道:“打!把他拖下来,用石块打死他!”底下起了一片闹声。哈山怒叫道:“谁敢!本王是准噶尔的王公。”
穆尔用手压庄了底下的喧哗,然后沉着脸道:“哈山,你这种态度,我们已经无法把你当作弟兄,现在我们退出审判!”
哈山怒吼道:“你退出好了,你们反正也做不出公平的裁判,我儿子的血债我自己来取偿!儿郎们,把那个汉狗婆娘拖过来。”
他一连几声汉狗,早已把红灯会的人叫得发了火,所以十几个准噶尔人吼叫着要冲过来时,所有红灯会的弟兄都已经兵刃出鞘,列阵以待。
哈山继续怒叫着要冲出来,忽然人群中冲出了十来名回人,领头一个汉子叫道:“准噶尔部的弟兄们退下去。”
那些回人一见这个汉子都怔住了,立刻跪了下去,磕头在地道:“参见大汗!”
原来这汉子正是准噶尔的汗者沙哈拉,他摆了摆手,带了十几个人一齐走到仲裁席下,首先朝穆尔王公一恭身道:“穆尔老王爷,本王首先为哈山的言行道歉!”
哈山也大叫道:“大汗,你来得正好。你哈都表弟被一个汉婆娘杀死了,你要为他作主呀!”
沙哈拉沉声道:“我会处理的,你少说话。”
然后他面向大众,朗声宣布道:“本王以准噶尔大汗的身份,正式宣布取消哈山的王公名份,而且也同时逐出本部,没收他在本部的一切土地和财产。”
底下一阵喧哗,谁都没想到他会作出这样的宣布,哈山尤其感到意外,苍白着脸,厉声大叫道:“沙哈拉,你凭什么作此宣布?”
沙哈拉沉静地道:“凭我是现在的大汗。哈山,本部大汗在重大事件上,有裁决之权,这就是本王的裁决,同时本王也要宣告一声,哈山是本部放逐的人,我回族弟兄如果加以收容,就是要与本部作对了,本部将不辞一战。”
哈山王公的人缘本就不佳,因此也没有人为他声援,只有哈山自己不死心,大声叫道:
“放逐一位王公,没有这么容易,你必须透过全族长老的同意。”
沙哈拉道:“本王在来此之前,已经召集了本部全体长老,这就是大会的决议,由本王向回族弟兄各邦作正式的宣布。”
沙哈拉汗这就在怀中取出一张牛皮,展开了之后道:“这是全体长老大会的决议,上面有每一位长老的签名和钤记,你可以派人过来看一遍。”
哈山王公知道这一封决议书绝不会假,他像是一头斗败的公鸡般地挣扎吼道:“原因呢?
放逐我的原因是什么?”
沙哈拉冷冷地道:“原因当然有,但是本王不必告诉你,因为你已受放逐,没有资格再向本王问话了,本王倒是有几句话,要告诉你背后的主子,索伦贝子,你该站出来了,别等本王把你揪出来……”
其实索伦贝子那一伙人都在哈山那边的帐篷里,沙哈拉对着帐篷说话,他也藏不住了,现身出来道:“本爵在此,大汗有何见教?”
沙哈拉冷冷地道:“贝子,你这个特使居然管到塞外回部的家务事了,是令尊忠亲王的私自行动呢?还是大清国皇帝的意思?”
索伦贝子一怔道:“大汗这话本爵不懂。”
沙哈拉冷笑道:“你不必赖,本王调查得很清楚,你拉拢了本部王公哈山,想以大清朝廷为后台,帮助他在本部夺权,取代本王的汗泣,这是谁的意思?”
索伦贝子忙道:“没有的事,本爵来到塞上是另有公务,因为哈山王公跟家父是素识,才在他这儿作客……”
沙哈拉冷笑道:“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本王已经取得了证据,忠亲王给哈山的私函以及你们所订的合约,都已经到了本王的手中。本王已经派遣专使,带了那些证据,向大清皇帝理论去了,是非到时自有公断,本王也不怕你们一手遮天,本王只告诉你一句话,你们要对付红灯会,那是你们的私务,可别把回部给扯了进来,更别想干扰到我们回部的家务,现在本王宣布你是不受欢迎的人,限你在十天之内,离开回疆。”
索伦贝子忙道:“慢来,这是我大清疆域,你凭什么不让我在这儿留下?”
沙哈拉冷笑道:“贝子别忘了,我们虽然向大清皇帝纳贡为藩属,却也有明文约定,回疆的事我们有自主之权,本王已经宣布过,十天之内要你离开,你如果不相信,就不妨试着留下看看,本王将以十万铁骑取你之命。”
说完他又一挥手道:“今日之会,到此结束,有开罪各位回族弟兄之处,本王敬致歉意。”
哈山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儿子被杀的事呢?”
沙哈拉冷冷地道:“你自己去想办法吧!你已经为本部所放逐,回部兄弟是不会再管你的事,你不妨去向莎车县申告去。”
莎车县令立刻站起来道:“这个本县管不到,因为哈山是回人,木县於律不管回人纠纷。”
哈山可怜兮兮地道:“贝勒爷,你可要为我作主。”
索伦贝子略一沉思道:“沙哈拉汗说家父给你的私函和我们的草约都到了他的手中,是否有这回子事?”
哈山结结巴巴地道:“这不晓得,老朽不懂得文字,都是由第五个小妾玛娜保管的。”
沙哈拉冷冷地道:“玛娜是本王的人,派在你身边做工作的,所以那些文件都到了本王手中。”
案伦贝子叹了口气道:“哈山,你实在是根扶不起的草绳。你在我面前吹嘘你在准噶尔有一半的影响力,可是那些长老们却共除掉你的王公,把你放逐了出来,你居然连消息都不知道?本爵选上你来台作,实在是个大错误,现在本爵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实在管不了你的事。”
“那我的儿子就白死了?”
案伦贝子沉声道:“你那个儿子倚仗你的势力,胡作非为,无恶不作,实在也该死了!
这次是他自己作死,冒犯人家良家妇女,犯了大忌,死了的确是白死。”
哈山不料到案伦贝子说翻脸就翻脸,扔下了这一番话,两眼直翻,一口气透不过来,昏了过去。
索伦贝子又沉声道:“沙哈拉汗,本爵知道你走通了恭亲王的门路,处处跟家父过不去,但是本爵也警告你一声,家父现在执掌全国密探,权盖天下……”
沙哈拉勃然道:“索伦贝子是在向本王示威?”
案伦贝子道:“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别跟家父作对,否则你会后悔的。”
沙哈拉怒声道:“滚!给你十天时间,你给我滚回玉门关去,否则你也看看,本王敢不敢杀了你?”
这个沙漠上的硬汉是绝不受威胁的,他这么一发横,底下的那些回民大感兴奋,大声地为他喝采欢呼。
沙哈拉汗得意地一笑道:“索伦贝子,不管你们父子在朝中掌了多大的权,塞外可是我回教弟兄的天下。你们的皇帝如果还讲道理,大家可以客客气气地相处下去,否则木王就要联合所有的回民弟兄去跟他讲讲道理了。”
索伦贝子见到群情激昂,一时也不敢跟他再僵持了,忍气吞声地回到了帐篷里去了。
哈山被逐出了准噶尔部,王公的地位也被取消了,他的儿子哈都被杀的事件也就不了了之。
口口 口口 口口
两天后,白素娟在叶尔羌河边上,单独见到了罗奇,她很兴奋地道:“罗大哥,前两天你在那里……”
“我在沙哈拉的帐幕中。”
“什么??你躲在他的帐篷里?我正在奇怪,你怎么不管我们了呢?他是你去搬来的吗?”
“不,他是自己悄悄地来的,他跟恭亲王的关系很好,忠亲王想在回疆扩展势力,找上了哈山王公,暗中支持哈山在准噶尔夺权,沙哈拉为了保护他的汗泣,跟着来应变的,我再帮了他一点忙,所以他才会大力地支持你们,使那次大会开不成,否则黑妞儿至少要为哈都偿命的,你们也是的,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怎么还是闹了开来呢?”
白素娟苦笑一声,罗奇又道:“忠亲王给哈山的那些信函手札是我帮他偷到手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