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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全回去之后,颇为得意的把和于成志见面的经过,告诉了柳如花,接着问道:“你把钱姑娘训练得怎么样了?”
柳如花也十分得意的道:“差不多啦!问她娇娇家里的事情以及亲友们的情形,她都能对答如流,你一定考不倒她。”
“那就让我考考看!”
“咱们还是到她房里去吧!”
钱月霞住在一间厢房里,和洪大全夫妇同一院落。仅仅这几天的生活,在她来说,已经是有生以来难得的享受了。
洪大全和柳如花一进去,钱月霞便羞答答的裣衽一礼道:
“叔父婶娘好!”
仅是这一句话,就令洪大全大感满意,侧脸对柳如花笑道:“不简单!你确实有两下子,训练成绩可以打满分!”
钱月霞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道:“叔父和婶娘有事吗?”
柳如花道:“娇娇,我教了你好几天,已经很满意了。可是你叔父不放心,现在特地来考考你。”
钱月霞面泛绛霞,低下头道:
“叔父就请提出问题考吧!”
洪大全在椅上坐下,先喝了口茶,接着便开始问长问短。
当然,问的全是洪娇娇家里的事。
钱月霞果然对答如流。
洪大全见考不倒钱月霞,摸着嘴巴得意的道:
“很好!你果然聪明,我方才已对于少庄主说过,就在这几天,便让他把你接回太原府潜龙庄去。”
钱月霞颦起黛眉道:“这么远的路,侄女真怕走不到。”
洪大全笑道:
“我会为你备一乘轿子的,根本用不着你走路。再说在路上你的身份是新娘子,即使我不备轿子,于少庄主也不会让你辛苦。”
柳如花接道:
“娇娇,在临走之前,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出来,别怕!”
钱月霞怯怯的道:“最大的一件事,侄女是牵挂这里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还请叔父和婶娘要多多照顾。”
洪大全忙道:“你放心!我已赠过他们一千一百两银子,以后更要每月送上生活费用。
柳如花道:“你到了那里,不论老庄主和少庄主,一定也会派人送银子给你父母的。”
“可是侄女总是想念他们。”
“你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回来看看他们,女儿过门,总要回娘家的,少庄主不会不同意的。”
洪大全接道:
“很简单,你到了潜龙庄,尽可要求少庄主把两位老人家接过去。你的父母到了那边,马上便是老太爷老……老安人了!”
他把钱老太太称为安人,显然是并不恰当,因为安人是明清两代六品命妇的封号。
虽然如此,但听在钱月霞的耳朵里,却是满心欢喜。
洪大全又道:
“如果你不方便向少庄主提出这项要求,到了潜龙庄后,不妨派人通知我,我一定负责把令尊令堂护送过去。”
钱月霞在感激莫名之下,情不自禁倒身盈盈拜了下去道:“叔父和婶娘待侄女这么好,大恩大德,侄女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洪大全嘿嘿笑道:“你现在已经是我们两人的亲侄女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耐心的等着,就在这几天,你就要成为潜龙庄的新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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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天过去,洪大全和柳如花已决定就在次日让钱月霞上轿。
当日下午,洪大全派人把于成志请到自己这边来,由他和柳如花共同接待。
双方落座后,洪大全开门见山的道:“少庄主,洪某已择定黄道吉日,就在明天,你就可以把娇娇接回贵庄去。”
于成志不动声色道:
“可是晚辈必须在洪姑娘上轿之前,先行见她一面。”
洪大全楞了楞道:“不是已经讲好了吗!少庄主为什么还要提出这项要求?”
于成志正容道:“并非晚辈故意提出这项要求,因为在晚辈故乡太原一带,婚俗上有这种规定。”
洪大全讶然问道:“为什么有这种规定,见面的用意是什么,少庄主最好说明白。”
“在太原一带的婚俗,新郎必须在新娘上轿之前,为她戴上一副手镯,这表示新郎已拴住新娘,婚后必定美满幸福、水不分离。”
洪大全默了一默道:“少庄主是否准备好了手镯呢?”
“这是大事,怎会事先不准备妥当。”
洪大全只秄转过脸来望望柳如花道:
“你有什么话讲没有?”
柳加花倒是很爽快,立即说道:“既然这是少庄主那边的规矩,咱们当然必须遵守。”
“可是……”
“就在今天晚上,咱们备一桌酒,把少庄主请过来,再把娇娇叫出来,由咱们两个相陪,让他们完成戴手镯的仪式。另一方面,也算咱们尽了为新郎新娘饯行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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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志走后,洪大全跺着脚道:“如花,你不该那么爽快的答应了他!”
柳如花指着洪大全鼻子道:“真是死脑筋!我把那丫头早已训练好,连你都问不出毛病来,为什么上轿前不能见他?”
“我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么她嫁到潜龙庄以后,就没有万一吗?”
“只要上了轿,就等于打了包票,就算以后出了纰漏,他们为了顾全声誉,也不会再讲什么。”
“你放心!戴手镯完了就是吃饭喝酒,有咱们两个在眼前陪着,少庄主怎可能和那丫头多讲话,绝对不会出毛病,连万一也没有。”
洪大全咧了咧嘴道:“既然你已答应他了,我不同意也不成,这桌酒席一定要准备最好的,你就开始准备吧!”
傍晚,酒席已经准备好,就摆在洪大全夫妇居处的客厅里。
柳如花道:“你现在就去请少庄主过来吧!”
洪大全来到于成志那里,于成志早已换了一身衣服在等着了。
说实在的,这时的于成志,还真以为洪娇娇回来了,但内心却又存在着一些怀疑。
他随同洪大全到了客厅,柳如花早已站在客厅门口迎接。
此刻,柳如花也人如其名,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新娘子就是她呢!
坐下后,于成志搭讪着问道:“洪姑娘为什么还没到?”
柳如花笑靥迎人的道:“新娘子嘛!总该好好打扮打扮,少庄主先请喝茶!”
说着,亲自捧上茶来。
洪大全道:“少庄主可曾把手镯带来?”
“这种大事,怎会忘记。”
于成志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黄绢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一副碧绿晶莹的玉镯。
原来这副玉镯还真是于成志来时便准备好的,以便在路上向洪娇娇表示爱意。
又过了半晌,洪大全才道:“娇娇怎么还不来?”
柳如花道:“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新郎倌在这里,她一个女孩子家,怎好意思自己来。”
“你就快过去陪她一起来吧!”
“我现在就去。”
这时于成志难免也有点儿紧张,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客厅门外。
好大一阵工夫之后,才见柳如花陪着一名满头珠翠、环佩叮当、千娇百媚的少女,莲步姗姗的由厢房里向客厅门前走来。
在这刹那,于成志还真是难辨真假。
这是因为钱月霞不论身高、体态和面貌,都和洪娇娇有些相似。而且上次于成志和洪娇娇见面时,对方并未打扮,而此刻的钱月霞,却是经过刻意修饰妆扮的,当然不可能和上次完全一样。尤其彼此只见过一面,本来印象就有些模糊。
进了客厅,柳如花呶了呶嘴道:
“那位就是于少庄主,快快见个礼!”
钱月霞不胜娇羞的向于成志福了一福。
于成志也连忙点了点头。
柳如花随即把钱月霞搀上座位坐下。
天色已暗,客厅内早已点上了灯。
钱月霞只是低垂粉颈,羞答答的坐在那里,连动都不动一下。
如此一来,于成志只盼准新娘能开口说话,以便由声音中辨别真假。
他相信准新娘绝不可能自始至终不讲一句话。
四人很快便开始动筷,洪大全因为自己酒量好,频频向于成志劝酒。
于成志也豪饮,竟真的和洪大全对上了。
柳如花也偶而浅斟一下,唯有钱月霞,则是滴酒不沾。
这也难怪,她是准新娘,必须保持应有的礼仪和矜持,更何况她从前也很少有机会饮过酒。
这顿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以上,钱月霞竟然始终一语不发。
现在,于成志已只剩下最后的机会了,那就是趁着替对方戴上玉镯的机会,设法诱导准新娘开口了。
他把放在几案上的玉镯取起,站起身道:“洪会主,洪夫人,现在晚辈该为令侄女戴上玉镯了!”
柳如花忙道:“娇娇,把手臂伸出来,让少庄主为你佩戴玉镯。”
钱月霞也羞答答的站了起来,先缓缓伸出左臂。
柳如花则忙着帮她挽起袖子。
钱月霞虽非富家之女,但因长得娇俏,不但露出袖外的手腕如绵白似玉,手指更是有如柔荑。
于成志本已喝多了酒,在这刹那,越发有些意乱情迷。
好在他仍然把持得住。
当戴完左手玉镯再戴右手玉镯时,于成志终于搭讪着问道:“这副玉镯是我特地到京城选购的,姑娘还满意吧?”
在于成志的想法,对方至少要说声谢谢,岂知钱月霞只是含羞带笑的点了点头,还是并未开口。
这一来于成志真急了,若再不能辨出真假,明天上了轿,那就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只好头皮一硬,笔向洪大全道:
“洪会主,晚辈由潜龙庄来此之前,义父曾交代过几样事情,必须让洪姑娘在上轿之前知道,可否容晚辈单独和洪姑娘讲几句话?”
洪大全万想不到于成志会提出这种要求,只好望向柳如花。
柳如花毫不迟疑,立即起身道:“小俩口谈几句私话,这是应该的。大全,咱们就回避一下吧!”
洪大全无奈之下,除了依言和柳如花走开,根本不能再说什么。
只听于成志干咳了几声道:
“姑娘,你是怎么从罗奇那里逃回来的?”
钱月霞终于开了口,道:
“我是趁着罗奇对我监视疏忽的时候,偷偷逃回来的。”
这声音显然和于成志在伊犁见过的洪娇娇有些不同。
偏偏于成志却仍无法断定,面前的钱月霞和伊犁的洪娇娇,是否同一个人。
原来钱月霞和洪娇娇的故乡相距甚近,口音本就差不多。至于声音的不同,因于成志多喝了酒,自然也就听不出有多大差别。
于成志顿了一顿,再问道:
“这些天来,姑娘在罗奇那边,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钱月霞幽幽的道:“他待我倒是很好,吃住方面,都很照顾,唯独行动方面较不自由。”
“他是否欺侮过你?”
“这方面少庄主请放心,他掳走我,只是和我叔父过不去,何况他身边已有两名妻妾,他根本不敢对我胡来。”
于成志本想提起在伊犁见面之事,但又觉得不宜太唐突,正想再问别的,谁知这时洪大全和柳如花已去而复返。
洪大全笑呵呵的道:
“你们小俩口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吧!”
于成志站起身来道:“晚辈只是和洪姑娘随便讲几句话,讲多讲少,都没关系。”
洪大全笑道:
“那就好!娇娇将来跟了少庄主以后,你们尽可天天谈心。少庄主,明天就要迎亲回家,你也该早些休息了!”
于成志只好迷迷糊糊的告辞。
洪大全这才问钱月霞道:
“他刚才都和你说过什么?”
钱月霞道:
“他只问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又问我罗奇待我好不好,还问……”
洪大全见钱月霞满面羞红不肯说下去,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再多问,干咳了两声道:
“时间不早,你也回房休息吧!”
客厅里只剩下洪大全和柳如花两人。
柳如花道:
“我说没事吧!你偏担心有事,我保证这丫头明天可以安安稳稳的上轿。”
洪大全皱了皱眉道:“有件事我一直怀疑,却又一直没跟你讲。”
“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不跟我讲?”
“少庄主曾路过伊犁,而且据说曾在伊犁住了一两天,我担心他已和罗奇见过面。”
“那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听说罗奇目前正住在伊犁,他的消息最灵通,少庄主是位贵公子,又带了那么多人,罗奇早就知道我把娇娇许配少庄主,他听到少庄主到了伊犁,必定会主动去见他。”
“真会这样吗?”
“罗奇见了少庄主,必定会把内幕告诉他,说不定会带娇娇和他见面,那不一切全完了吗?”
“若真是这样,少庄主早就对咱们说了,为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