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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走?”
程颢垂着头,看样子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他僵硬地抬了下手。
乔父见状,以为他已经醉得扛不住了,便把女儿硬带出包间,“还回头看什么?你呀,真没出息,什么样的人不行,非看上人家有家有室的!”
乔丽的声音已渐行渐远,“不是的,爸,他还没结婚……”
接下来,乔家父女说了什么,程颢已听不真切,他抹了下脸,本来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一转变得清明,他看了眼还握在右手心里的手机,想着那个女人听了他的电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那么突然又简短的话,让梁惜在受宠若惊的同时,确实也好一阵子云里雾里,可犹豫只是几秒,她很快便换了衣服,开车往东岳大酒店而去。
到了目的地,发现程颢正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发呆,西装外套耷拉在台阶上,领带也被他扯得歪歪扭扭,看上去就是一个字,惨。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酒店的小保安,大概是因为游说失败,所以才站在一旁,以防某人酒后捣乱。
梁惜停了车,奔过去,对着那小保安尴尬地笑笑,便弯下腰,意图扶起那个不知道在想啥的男人。
“程颢,我梁惜?听得见我声音么?”
“……”程颢抬起头,墨黑地眸子里眨着笑,他又不是失聪,怎么会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到底来了,而且,比他想象中的速度要快。
“你……喝了很多酒啊,能站起来么?——嗳,这位先生……”
梁惜正要向一旁的小保安求救,程颢却自己站了起来,往她的车边走去“走吧。”
“……哦。”
梁惜眨眨眼,慢半拍地跟了上去,车子启动后,她才顾得上关心,“你没事吧。”
“没事。”
“醉了么?”
“有点。”
“有没有想吐?”
“不想。”
“啊,我这车上有水,你喝点?”
“……”
程颢默不作声了。
梁惜诧异地回头一瞥,顿时心跳漏了一拍,因为,不知道何时起,程颢正侧靠着车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你看我干嘛?水在后备箱,你想喝,我……在前面找个路口停下?”梁惜被瞧得手足无措,掌心都冒汗了,握得方向盘湿湿的。
程颢不搭话,只是那么看着她。
东岳大酒店距离程颢所住的小区,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可这二十多分钟,在梁惜来说,就像二十多小时。
她不敢目光斜视,可就在偶尔看观后镜的时候,也能扫见程颢的脸,他还在看她。
梁惜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眼见着车子就要驶入小区,前面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丢了个坚硬的石头。
“砰!”
霉运终于降临,车子左前轮爆胎了。
Shit!
梁惜心里低咒,脸也红透了,好在黑天看不见,好像丢人的不是她的车,而是她自己。
她可是今天下午才充满了气,也可能是充得太满了。
“爆胎了?”程颢说着,已经送了安全带,下了车。
梁惜打开了后备箱,拖出备用车胎之前,不忘递给程颢一瓶水。
程颢扶着车身,接过那瓶水,他此时的姿势,在梁惜看来,就是酒后站立不稳。
水被重新丢回了后备箱,程颢拿起备胎,就要拖出,被梁惜阻止了。
“我……我来,以往都是我自己换的,很快搞定!你……你上车休息会。”说完,不由分说地扯开了程颢的大手。
程颢看出来了,虽然她没有气力,但是她有蛮力。
就像梁惜自己所说,她果然是有经验的,换胎过程有条不紊,除了动作仓促了点。
一切搞定,梁惜的小脸也变成了花猫脸,难得她还很开心地笑说,“可以了,上车吧!”
程颢盯着她,忽而走近她的面前,伸手,给她抹去了额头的汗,手指顺势触摸她的眼睛、脸颊、鼻子、嘴唇,而后,便停在那里,反复在她的唇瓣上摩挲,同时,眯着眼睛,很暧昧地看着她。
031 最后的陷阱
程颢的手指很烫,碰触着梁惜的肌肤,让她很紧张。
她不知道他这样子,是想要干嘛,吻她?
在她万分期待之际,结果,程颢忽而收了手,说,“上车吧。”
梁惜很失望,有些垂头丧气地将他载到他所住的单元楼下。
下了车,梁惜想故技重施地偷一个脸颊吻,可程颢似乎早已预料似的,站在她两米之遥的地方,防备着。
梁惜瘪瘪唇,正要开口说再见。
程颢突然说道,“是约了后天去民政局么?”
梁惜点点头,心里一个咯噔,“……你后天没空?”
程颢莞尔,“不是,只是在想,明晚说什么也要照好证件照了。”
“呃……”
“晚安。”
“晚……”
梁惜的话,终结在程颢突然凑过来的俊脸面前,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低头吻上了自己的唇,满口酒香,熏得她心神一醉。
正待回味,程颢已抬起头。
接吻这种事,不能每次都是让她主动的。
一吻之后,梁惜回神时,程颢的身影,已消失在单元里。
梁惜掩唇偷笑,偷笑并不过瘾,她情难自禁地哼起小调,就在程颢的楼下,单人舞起了华尔兹。
殊不知,程颢才上了一个楼层,正从楼层之间的窗户往下看。
梁惜一个不经意地抬头,愕然地与夹层窗口处程颢的目光对个正着。
舞步一个踉跄,梁惜崴了脚,她羞红了脸,啥也不顾地脱下崴脚的鞋子,一瘸一拐地上了驾驶座,仓皇逃去。
丢人!
丢死人了!
……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梁惜本打算在那家最习惯的照相馆照相,可是,那家因为才装修好,内部甲醛浓度高,所以要延缓营业。无奈之下,二人去了对面的一家照相馆,傻傻地照了相。
当晚,梁惜拿到照片后,整整看了一晚,越看越满意。
其实,程颢没怎么笑,一脸严肃地模样,像极了他高中时代。梁惜却在一边笑得欢,好像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第二天,周六,梁惜约了民政局是上午十点,可是,她几乎兴奋地一夜未睡,一大早地爬起来,决定去程颢的住处接上他,一起过去民政局。
这天,梁惜开了一辆红色奥迪,而将之前爆胎的车,送去了4S店保养,到了程颢住处,时间才不到八点,她甚至带上家里保姆做的早点和清粥。
车子停在了程颢所住单元的楼下,梁惜拿出了手机,正欲拨打,无巧不成书,她竟然看见程颢正从那楼道里走出来。
心中一喜,正要开了车门出去,可紧跟在程颢身后的人,让她生生止住了所有动作。
白冰!
不,不仅仅是白冰,还有……
此时,白冰的手正牵着一个年约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五官和白冰很像。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程颢回了身,一把抱起了那男孩,“小霖,饿不饿?爸爸带你去吃汤包。”
小男孩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妈妈也去?”
白冰微笑地接口道,“当然,妈妈也饿了,也要吃早餐的,对不对?下来,别让爸爸抱着,小霖都四岁了,应该自己走!”
小男孩别别扭扭地从程颢的身上滑下,左手牵着白冰,右手拉住程颢。
梁惜觉得眼前发懵,她更像是在做一场梦。
明明……明明程颢说今天和她去领结婚证,为什么……为什么会和白冰生了一个儿子?
想到五年前,他和白冰两个不约而同地退学,早已惹得全校意乱纷纷,没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原来……原来他们竟是退学组成了一个家庭?
梁惜摇着头,不可能!他有老婆,有孩子,为什么还要招惹上她?昨晚为什么又要那么轻柔地吻她?
难道,只是因为五年前她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丢尽颜面,所以,他要报复至此?娶了她,再抛弃她,狠狠地羞辱她?昨天的吻,也不过是要让她今天迈入陷阱前,最后的诱惑?
思绪紊乱,梁惜的脑海里,一遍遍响着的,都是那个男孩子叫“爸爸、爸爸”的声音。
她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出小区的,可那对幸福的一家三口,都沉浸在自己的小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辆疯狂的红色奥迪扬长而去,就算注意到了,可能也不会知道,那里面驾车的,是一个连去确认的勇气都没有的小女人。
在没有面对令人绝望的结果的时候,梁惜认为自己可以当做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卯足劲地奋起直追,可是,当真正的挫折和打击摆在面前,原来,她不过是一个胆小鬼,五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是。
五年前,她不敢在被揭穿了赌局后,告诉程颢,她是真心的。
五年后,在看见他和白冰双双领着一个叫他们爸爸妈妈的小男孩后,她同样不敢去证实他已婚有孩子,不敢证实他约自己去民政局结婚,只不过是场骗局!
她只觉天似乎都要压下来,压得她心口生疼,不知不觉地,车速已飙升到了红色限速,眼里不停地有泪水滑出,总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悲愤,她戴上蓝牙耳机,有些恍惚地拨通了一个在伤心时,总会打的一个电话号码。
没两下,电话接通,“喂,惜惜?”
“哥……”一个字之后,梁惜泣不成声。
“怎么了?……你在哭?”
“……”梁惜回应的,是阵阵的抽噎声。
“谁欺负你,程颢么?别怕,有什么跟哥说,我会去教训他!”
熟悉的声音,关切的话语,让梁惜像是找到了亲人的温暖,眼泪也彻底决堤,挡住了看路的视线。
她抹去了眼泪,却因为此时车速太快,情绪不稳,方向盘一个打飘,车向路边栏杆撞去。
梁惜刹车不及,车身狠狠地将栏杆撞出了一个豁口。
而她的人,却因为痛苦急忙地仓促离开,未及系上安全带,人伴随着惯性,狠狠地撞向前方的方向盘……
而从耳中跌落的蓝牙耳机里,则传来关切的唤声,“惜惜,惜惜!你怎么了?说话!……刚刚的嘈杂是怎么回事?惜惜,惜惜……”
032 失约
当梁惜满头血淋淋,人完全失去知觉地被送进医院时,程颢一行三人,刚刚吃完了汤包早饭。
白冰拉着儿子的手,和程颢在门口话别,“明天你要把妈接来,是不?”
“嗯。”程颢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快到了和梁惜约定的点,“趁着明天周末,而且,有些事,电话里总是说不清楚的。”
闻言,白冰暧昧地笑了,“和梁惜有关?”
这一次,程颢只是微微一下,没有回答,“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程颢拍拍男孩小霖的头,“跟爸爸说再见。”
男孩乖巧地用稚嫩的声音,甜甜道,“爸爸再见!”
白冰则像是想起了什么,“小霖,还是别叫爸爸了,改叫叔叔吧,爸爸快要结婚了……”
话未说完,男孩瘪瘪唇,眼圈红红的,就要哭出来,“不要,我要叫爸爸,我要叫爸爸,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也要有爸爸!”
白冰无奈。
程颢则不以为然,“小孩子,由他吧,一个称呼而已,而且……以后我会跟梁惜说的。”
白冰苦笑,脸上有种歉然,带似埋怨的话里,其实更多的是感激,“瞧你,我的儿子,你比我还惯着……,你有事,快走吧。”
程颢点点头,又捏了下男孩小霖的脸,这才往地铁站走去。
他是算好了时间的,所以,到了民政局,刚好十点。
梁惜还没有来。
在地铁上,程颢幻想了各种他到了民政局后的场面,最多的,便是等待地已有些着急的梁惜看见了他,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因为,每次相约,她都会早到,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他喜欢看梁惜的笑容,很甜,脸颊上的两个梨涡,昭示着她天生就是应该要笑的女人。
可是,事实出乎他的想象。他找遍了等候大厅、办事厅,甚至还在卫生间门口留恋,都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政府办事,是不会等人的。
程颢再看一眼腕表,已是十点二十。一股焦虑浮上来,他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那个已能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可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女人机械般的声音,“你好,你拨的电话已关机……”
他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地拨响,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烦躁。
他恨不能将手机摔向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