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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诚气势汹汹地出门,魂不守舍地回家,晚饭的时候把筷子往鼻孔里戳,把林祖母给吓坏了。
“诚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祖父和林大伯也有些心慌。老七从来就心大,还没这么失魂落魄过,难道是下午那一顿骂过头了?也不会啊,连手掌心都没抽一下呢。
“娘……”林和诚放下筷子,干脆不吃了,眼神茫然道,“我见着孩子他娘了。”
林淡醒过来之后,叫林和诚爹,这是全家都知道的笑话。林和诚也叫过林大伯孩子他爹,现在他说孩子他娘,别人自然以为是见着林大伯母。
都在一个屋子里住着,叔嫂见个面怎么了?现在不还同桌吃饭么?
林大伯撂筷子:“孩子他娘是你叫的吗?”臭小子,没大没小,怪不得都那么大了还说不上亲事!
林大伯也不吃饭了,揪起林和诚就是一顿暴打。让这臭小子随便吓唬人!
只有林大伯娘慢条斯理地吃完饭,等林祖母和林祖父吃完后,小声说道:“我想七弟今天看见的不是我,是七弟今后的孩子……他娘。”噗……
换了别个人今天敢这么叫她,她定然恼怒。但是林七,岁数相差太大,就跟她儿子差不多,算得上是她看着长大的。
林和诚趴在地上都懒得挣扎:大嫂,你高兴就好。
林祖母为了小儿子的婚事可谓操透了心,如今一听大儿媳的话,再看小儿子竟然没跳起来反驳,反倒是在地上装死,顿时就觉得有门:“诚哥啊,看中哪家姑娘了?”
“卓白薇。”林和诚把这个名字记得可牢了,不对,“娘!你瞎说什么,我没看中人家姑娘!”他就是听蛋蛋乱说。
素来严肃的林祖父也绷不住笑了笑。没看中,把人家姑娘的名字都给记住了?
大儿子养来顶门立户,得威严;小儿子养来就是逗乐玩耍的。
林祖母顺口说道:“哦,你没看中就没看中吧。哪儿认识的啊?”
“庙会上。卓姑娘的荷包被小贼给偷了,我帮着追回来的。”
“荷包好看吗?”
“好看!”林和诚的眼睛都亮起来了,“上面绣的小兔儿可漂亮了!娘,你让绣娘们得空也绣几个耍呗?”
“哦,绣的小兔儿啊~”林祖母笑容可掬地点点头,转过头问林大伯娘,“属兔,今年几岁了?”姑娘家绣这些,多半是因为生肖。
林大伯娘同样笑着回答道:“有十六了,年龄倒是配得上。我这几天找找,想是新搬来京城的。”她这个小叔子,她还能不明白?嘴上说着是她婆婆挑剔,实际上还不是他自个儿挑剔?能被林和诚看中的姑娘,还能被赞一声绣工的,出身应当不会差。
林和诚红着耳朵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林大伯拍了他一下:“怎么现在倒是知道害羞了?还装死?”
林和诚翻了个白眼:“弟倒是想起来,大哥你挪一下尊臀呢?”那么大一个人就坐在他背上,他不趴着还能怎么样?
林和诚的“尊臀”被抽了。
借着“养伤”的借口,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做贼一样地跑去庄上,看到“儿子”和同窗在用功,没好意思开口;到了下午,林淡在处理庄上和产业方面的正事,他不好打扰;一直憋到了晚上,看到林淡还在挑灯夜读……
“七爷?”阿竹就走开了一会儿,回来就见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在林淡门口徘徊,好悬认出是自己人,“您请进,大郎还没睡下呢。”
林淡正坐在床上看大哥留下的笔记,只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隔着一道屏风也看不到人,只能问道:“阿竹,谁来了?”
林和诚不等阿竹回答,快步转过屏风,往林淡的床头一坐:“儿啊……”
跟在后面的阿竹,听着手就是一抖,勺子在碗边碰了个脆响,努力装作自己啥都没听到!
林淡抿了抿嘴:“小爹,我让厨房做的莲子羹,您也喝一碗?”
莲子羹只有一盅,边上只有一个小碗一个小勺。父子两个当然不会互相嫌弃:“阿竹你也去睡吧,碗明早收走就好。”
阿竹呆滞了一下:所以七爷您今天晚上准备和大郎一起睡么?七爷您的睡相怎么样,大郎的腿还没好呢!
两人分着吃完了莲子羹,林和诚心里面藏着事,味同嚼蜡,好容易等林淡吃完洗漱好,立刻就道:“我今天见着你娘了!”
林淡顿时就激动了:“怎么样怎么样?娘现在还是个小姑娘吧?长得好看不?”他很快就能看到小姑娘的娘了~“好看!”林和诚回答地斩钉截铁,“你娘长得可好看了,跟京城的这些个闺秀不一样……反正就是好看!”
林淡一抬下巴:“当然,那是我娘!”虽然娘很凶。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连人家姑娘家人住哪儿都不知道呢,就跟已经是自己老婆/娘一样自吹自擂,一直吹到天蒙蒙亮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胡澈推门而入:“蛋蛋,起来早读!”虽然他不知道死对头的功课为何一落千丈,但是蛋蛋每天在刻苦用功却是摆在眼前,实实在在看得到的事实。他这个借住在人家庄子上避风头的同窗,当然要略尽绵薄之力。
林淡只感觉到自己刚合上眼睛,就被叫醒了。其实估算着林淡是个病人,胡澈每天来叫人的时候并不算早。通常这时候,胡澈已经打过一遍拳,而林淡也已经起床洗漱完了。
结果这一天他却看到林蛋蛋睡得迷迷蒙蒙,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忍不住心口就是一跳,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手指头就要往那脸上戳过去,嘴上很正经:“怎么今天还没起?不舒服的话,让余道长过来看看?”
然后他的手指头就被人给捏住了。
林和诚皱着眉头看着胡澈,把捉住的手指头给丢开:“三郎起得早。”臭小子,随随便便就这么进到屋里来,得好好跟大郎讲讲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胡家人就更加需要防备,胡家一窝子狐狸精,就没一个好东西!
胡澈的眉头皱得比林和诚还紧,心里面的火苗蹭蹭地往上蹿!他戳蛋蛋的脸怎么了?凭什么不让他戳蛋蛋的脸!林老七都多大的人了,凭什么跟自家蛋蛋睡一张床上!不行,他以后也要和蛋蛋一起睡!
林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完全不知道身边两个人之间的风起云涌,伸着爪子虚虚地扒拉了两下,挣扎着坐起来:“我……起来了。”
功课不能耽搁。要是功课学得好,他也不算是辱没了大哥的一世英名……才名;要是没学好,让大哥过去十几年的积累付诸东流,那他真的要蛋碎了。凭着他爹,可没法在祖父和大伯的怒火下护住他。
再说,他现在都这么大了,分得清轻重缓急。反正功课读得好,怎么都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能结交很多人。
趁着洗漱的一点功夫,反正屋子里也没别人,林淡抓紧时间问道:“对了小爹,你上次不是说拿丹药去喂大花么?”已经过了几天,应该有个结果了吧?
“嗯。”他好容易把注意力从孩子他娘,转移到大花身上,脸色顿时一变,压低了声音和林淡头碰头,“亏得我没放在家里折腾,不然房子都得给拆了。”
斗鸡这种活动在纨绔圈子里很流行,大花是个常胜将军,身价不菲。不过再怎么不菲,对林和诚也好,还是对大花的主人杨老六也罢,都只是一个炫耀的玩物。杨老六丢了大花着急都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林和诚偷走,也不过是损友之间的一个玩笑。否则林和诚要只鸡还不简单,干嘛非得去偷人家的?
林和诚也不会大摇大摆地把大花提溜回家,而是放在了一处京郊隐蔽的小庄内。
“开头喂上一粒半粒的丹药,大花兴奋得不行,拴的绳子轻轻一扯就断,扑腾着都能飞到屋顶上,我真还以为大花这是要变凤凰,上天了都……”他的声音压抑着,脸皮子都绷紧,“到第二天大花就蔫儿了,喂米粒都不吃,就啄了几口菜叶。再给喂了一颗丹药,大花倒是立刻就活泛了,就是看着样子不对,负责喂的人赶紧躲进屋子里,没一会儿就看大花把庄上养的大黄狗给啄死了。”
林淡看着比划出的大黄狗的高度,嘴巴张得大大的:“那么凶?”杨老六喜爱斗鸡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上辈子可没见过大花,想来一只鸡是决计活不到他长大的。
林和诚叹了口气:“没用,大花啄死了大黄狗,自己也死了。”
“啊?”林淡虽然知道丹药不是个好东西,也知道拿来做实验的大花肯定没有好下场,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怎么死的?”
林和诚比划了一下姿势:“就这样,蹬着腿死的。”
赶巧胡澈过来催人,推门进来:“蛋蛋,你好了没?余道长已经来……”早知道林家老七不靠谱,没想到……以后还是让蛋蛋和他家七叔少来往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届蛋蛋争夺大赛现在开始!
蛋小爹╰(*°▽°*)╯:蛋蛋窝儿砸!
蛋蛋╰(*°▽°*)╯:爹~
胡扯(⊙3⊙):蛋蛋窝小老弟!
蛋蛋(⊙︿⊙):澈哥~
蛋大爹(。_°☆╲(… – ):泥萌都奏凯,蛋蛋是窝儿砸!
蛋蛋(⊙﹏⊙):大爹~
蛋小爹&蛋大爹&胡扯ヽ(≧□≦)ノ:说,你到底跟谁?
蛋蛋( ̄△ ̄;):……窝跟娘。
第14章 丹药
林淡之所以知道丹药不是好东西,还得归结于几年后发生的一件大事——宁王吃药吃死了。
宁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当然,今上是太后所出,宁王的生母连个妃位都没有。宁王没有上蹿下跳的本钱,也看得清这一点,一成年就立刻麻溜地滚去封地,除非传召别说到京城了,就是门都不怎么出,整天就关在家里面和一群道士炼丹,竟然还被他炼出了一点名气,俨然一个活神仙。
可是这样坚持不懈炼药吃药的宁王,终于把自己给作死了。
宁王在天家不受重视,那是天家的事情。然而出了自己大门,那就是皇亲贵胄。
这件事情的具体经过林淡那会儿还小,并不是很清楚。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会儿整个大商都处置了许多“妖道”,道门几乎一蹶不振。
前有“妖道”,后有余道长的“飞升”,林蛋蛋对道门还是戒备居多。
但是如今无论是林淡,还是林和诚,对上道门那真是鸡蛋碰石头,就连林祖父对上,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两个人到晚间再商议了一回,决定天塌了高个子顶:“小爹你回去先告诉爷爷和大爹。奶奶不是还收着几颗丹药么?别让她吃。”
“这还用你说。你奶奶那儿的丹药我早就偷出来了。”自从那大花出了事之后,林和诚可是做了好几天噩梦,总梦到他家老娘变成一只老母鸡,把他老爹给扇死了。
在庄上待了两天,林和诚赶紧回京城大宅,把事情的始末一点修饰都没有的,向老爹老娘和老哥一并说了,过程当然免不了一顿打。
“偷鸡摸狗,咱们家七爷还真能耐了!”
“什么时候在京郊置的小庄?”
“不对,你私底下还置办了多少东西?”
林和诚一脸懵圈。他实话实话,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他这点斤两在他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盘点他的私房钱了呢?
林祖母拍桌:“还不快说!”她对小儿子的偏心,家里谁都看得出来,但是谁让林和诚是最小的呢?可这也不表示,林和诚能瞒着家里置办许多产业,连说都不说一声。
其实看林淡上辈子靠着从他爹那儿学到的一鳞半爪,就能撑起一大家子的生活,就知道林和诚的赚钱手段绝对不低。不然他之前也不会轻飘飘地就要给大侄子买地。别说是一两百两金子,就是银子,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林和诚挣扎了两回,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房抱了一个小箱子过来,里面一沓的契纸:“京郊的小庄子,一个有六十亩地,另一个略大一点,有个八十亩……还有一片林子,反正便宜,就买了下来……城里的铺子贵,暂时在贡院那边买了两个宅子,现在还在改,等改成小院子,等明年赶考的学子来了,可以租出去。”
林和诚仔仔细细交代完,见三座大山谁都不发话,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真的就这些了!”他手上原本就两间铺子,公中给了一个,他老娘私底下又多给了他一个,全都是赚钱的营生。然而到他手上才多久?
京郊的庄子不便宜,尤其他那些田一多半都是上等田;林子虽然不值钱,但架不住地方大,总价出去也是一大笔;至于贡院附近的宅子就更贵了,还得改造,京城的工匠也不便宜好嘛!
在坐的几个人里,林祖父是不怎么打理家业,但是身为朝中要员,不可能真的就不知道民生社稷了,他稍微一估量就知道这些产业大概的价值。
林祖母是多年的当家主母。林家是有钱,然而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光是这一大家子的日常开销,每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必要的交际和人情往来,每年能攒下一些钱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