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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被兔子烘暖的腿上顿时就是一凉,扯了一条羊毛毯子盖在腿上,指责胡阿妮:“笑得这么老奸巨猾干什么?暖手捂都被吓到了。”
什么老奸巨猾?胡澈皱着眉头对着林淡就是一瞪,威胁地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腰侧的痒痒肉:“会不会说话?欠教训是不是?”
林淡下意识地扭过腰。不过椅子总共就那么点大,他躲也躲不到哪里去,笑嘻嘻地讨饶:“澈哥我错了。”
“那说句好听的。”
“嗯……我想想啊。”林淡低头沉思,眼前一亮,“老谋深算!”
果然欠教训!胡阿妮逮着林淡就挠:“老什么老?哥哥和你一样岁数好嘛!”
除非是把椅子拆了,否则林淡那是想躲都没地方躲,很快就被挠成了一团,抱着肚子笑得直抽抽,还嘴硬:“在我心里,澈哥你早就已经七老八十了哈哈哈哈……”
七!老!八!十!
胡澈额角一跳,把林淡抱起来一团,毯子一裹,从书房抱进卧室,往炕上一丢。
“哎!”林淡被吓了一跳,炕可没有床那么软。
结果胡澈根本就没有把他丢出去,只是伸长了手臂做了个势,很快就把手收了回来,低头脑门贴着脑门一蹭:“怕了吧?”
林淡扭头:“哼!”必须不怕。
胡澈笑了笑也没追着闹,抱着林淡坐到炕上,问:“整天在家无不无聊?”
是有点。林淡瞅了一眼胡澈,眼睛一弯:“不无聊啊,我事情可多了。”
这也是事实。他和胡澈手下的生意越做越大,关系网在短时间内已经遍布大商。快速发展带来的一个弊端是管理跟不上。虽然他手底下得用的人不少,又有一大批人正在逐步培养起来,可是这都需要时间。每天关于这方面,他就得花费至少两三个时辰。
另外,前阵子小爹突然把小七小八又重新丢给他带,加上一个蔡大头,他每天带着三个孩子学习吃饭玩耍。再加上一些零星的家务事,他一天下来也没什么空闲。
胡澈哪里会看不出林淡的意思。他抱紧林淡抿了抿嘴:“再过几年就好。”
“不急。”林淡伸手撑着胡澈的肩膀推开,表情难得严肃,“澈哥,我不着急,你也不用着急,稳扎稳打。”他有什么好着急的?虽然上辈子的时候,他对胡澈的仕途了解不多,但是他上辈子十八的时候,胡澈也就三十出头,已经是二品大员了。这辈子胡澈起步比上辈子总要快一些吧?
着急容易犯错。仕途艰险,现在胡澈看着一帆风顺,可是这样的表现,却是非常多的人努力的结果。
“嗯。”胡澈平复下急躁的心思,“这个同知还得当两年。两年之后,或许是升知府,或许是回京……”命运在别人手中把控的感觉,越来越让人感觉难受和厌恶。他有时候甚至会想着,干脆去把老皇帝给弄死。
只是老皇帝执掌朝政多年,他胡澈连自己的一个情报网络都还没有理得多顺畅,哪里能够做到?恐怕但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要累及家人。
再说,老皇帝在位,就目前的情势来说,对他还算有利。
书院甫成立一年,眼前能够看到的成果不过是微末。再有两年时间,他要把白河书院的影响力扩大到整个河州。林淡说得没错,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稳扎稳打。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他都得先稳住如今的成果,之后才能考虑到今后。
胡澈想明白了,身上的浮躁也没有了。
白正清再看到他的时候,点了点头,没有再去提他的事情,反倒是说起了书院最近的事情:“余道长在工学院里带着学生们研究风湿,河州湿气大,老寒腿的人不少。”
胡澈皱了皱眉:“老寒腿难以根治,长期调养恐怕……”很少有富贵人家得这个病的。而得这个病的,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根本就负担不起长期调养的费用。
白正清对庶务方面想的不多:“余道长的意思是,能不能把书院的医馆,弄成北凉那样的?这样能够看得起病的人也多。”有先例可循,困难应该不大才是。
胡澈却摇了摇头:“不可行。北凉才多少人?河州多少人?在北凉的时候,衙门就给医馆贴补,很多惠民措施,还得林淡掏钱才能施行。就这样,医馆也就面前保证收支平衡罢了。在河州这里,如果要达到北凉的效果,医馆每年贴补的钱,不会少于书院一年的开支。”
河州虽然富庶,可是如今大商国库空虚,大部分税收得上缴,再由朝廷分拨到手,才能花用。如果衙门靠着这么一点钱,那肯定是捉襟见肘。只不过历代河州的官员自然有一些手段,截留、另立名目或者是干脆像北凉县衙那样另设进项,才能让河州府衙看上去过得还不错。但是要拿钱出来补贴医馆却是不够的。
“河州的医馆都是私人设立。书院也是一样。全河州的医馆不下上百,哪怕每个医馆每年只是分拨一百两,衙门每年也要拿出一万两银子来。至于每个医馆拿到的一百两银子,能够做什么?现在上医馆来看病的,哪个不要花上十几二十两?”这还是往少了说。
身体健康没病没痛的白先生木着一张脸:“那么贵?我看他们用药,不都是地里面随便拔两根……”漫山遍野的野草,好像什么都能入药。一般的大夫用的方子都是现成的,贵也就贵在草药上面,可是大部分草药不就是野草么?卖那么贵,凭什么?
胡澈就开始给自家先生算一笔账:“草药首先需要人去采摘,采摘也有讲究,不是随便什么人,随便走走就能采到的。采药人在采药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风险。他们往往还需要靠着采药养活一家子人,给他们的钱不能少。”
白正清点了点头。
“药草采到之后,要经过炮制。不同的草药炮制的方法不一样。这些工费得出吧?”
“确实。”
“很多草药本地没有,要从外地运过来。往来运输一样得给钱是不?”
“唔。”
“哪怕是炮制好的药草,在运输和存放过程中,都会产生一些药性流失之类的问题。这一部分钱得算进去吧?”
“嗯。”白正清粗粗一算,这都还没有算大夫的诊金呢,看病确实便宜不了啊,“这个事情还是交给余道长来吧。老夫还是教书。”
这么说着,白正清突然有点小心虚。
其实他现在在书院挂着一个山长的名头,实际上管理的是林淡手下的三个管事。三个人分别负责后勤、教务和对外项目。四个分院的院长特别能干,把自己的分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他多操心。先生的数量足够,今年扩建后的课室也足够大。
但凡书院的学子,全都可以旁听其它几个分院的课程。非白河书院的学子,在办理过手续之后,也能来书院听课游学,不过这部分学子就没办法享受书院正式学子们的各项福利。
这么一来,白正清需要开设的课程就很少。事实上,他现在每隔三天讲一堂课。至于剩下的时间,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天气好的时候,在山顶的亭子里喝喝茶下下棋,或者到书院边上的白河里泛舟。像现在天气冷了,他可以在屋内画画图写写字,有友人来访的时候,还能烫上一壶酒,让食堂炒上两个菜……反正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胡澈不知道白正清这么一小会儿脑子里转过来的弯,思路依旧停留在看病方面:“先生无需担心这些。让老百姓们看得起病,一来是要降低草药的价钱,二来是让老百姓多赚钱。这两方面,都不是一日之功,也绝非书院和府衙的事情。学生必不懈怠。”
白正清:学生如此努力,他这个当先生的也不能太过懒散才是。唔……蛋蛋说给他做的狼皮袄子应该做好了,酿的蜜桃酒应该差不多也能喝了,先看看去!别的再说吧~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武林高手的日常
蛋蛋…_…|||:暖手捂去带孩子!
蛋蛋…_…|||:小棉袄你看着点。
蛋蛋…_…|||:管家去把这些事情给做了。
蛋蛋…_…|||:郑厨子,去给我做点吃的。
蛋蛋_(:з」∠)_:唉,不能出门,在房里打坐练练内功好了。
第184章 回京
胡澈没想到自己会在河州一待就是五年。
他在河州当了三年同知,两年知府,这一次被召回京城,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马车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小跑,在到了一个分界点的时候,明显颠簸了起来。胡澈没有掀开车帘子,就知道这是过了河州的地界。
这几年来,在官府的主持下,河州全境的官道已经全部都修葺过了,使用的是灰泥,路面平整坚固,每年需要维护的费用也少。其他州郡不是不眼红,可是灰泥的配方属于道门,出钱修整官道的是河州的士绅富商,就连人力也有一多半是老百姓们自发组建的。官府在其中的作用,充其量就是牵个头罢了。
河州这几年来可谓富得流油,连朝廷都想着从河州这只肥羊身上天天搙毛。可是河州呢?就跟修官道一样,技术不是自己的,钱不是自己的,官府就是居中协调,也不好意思收钱。当然河州这些年的税收是多收了不少,但是也就是这些了。
不够?不够去问其它州郡要啊?河州已经交了最多的钱粮,大商其它地方有什么灾祸的,河州官府也捐款捐物,难道朝廷其它州郡的官员,全都是一群只会趴伏在大商这只猛兽上,敲骨吸髓的蠹虫么?朝廷让你们这些官吏执掌一方,不想着回报朝廷,只想着从朝廷身上喝血吃肉的么?
胡澈这些年当的是地方官,可是在京城的威名却不弱,几乎每隔上两三个月,他都要和地方或者京城的官员隔空干上一场。
他要政绩有政绩,要才学有才学,真材实料地让人无从下口,每次都让观战的学子们和一些官吏们暗暗叫好。他骂起人来那叫一个有理有据,通篇不带一个脏字,被骂过的人不懵上个两三天怀疑一下人生,那是缓不过来的。
不过他这些年来,除了要应付外面的人之外,对河州内部也是丝毫不敢放松。在来河州之初,他原本想着自己吃自己的,不去动那些河州的地方势力的饭碗。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他本身和地方势力的利益,很多时候并不矛盾。
他可以推广更好的粮种更好的种植方法,在老百姓们更多获利的时候,这些河州的地主们也都纷纷获利。
类似的情形还有很多。而且地方势力得到了好处之后,他们并不介意拿出一部分来做善事,让自己的名声更加好听。
尤其是在他当了河州知府的这两年里,河州官府和地方势力的关系,堪称前所未有的和谐。
白河书院也开始有了一些走出去的学子。他们现在还没有踏上仕途,但是不少谋求了一些官府小吏,官员的幕僚,或者干脆就是在自家的产业中做事。这对白河书院的学子们来说,相当于另外一种形式的游学。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将自己的所学印证,会遇到一些新的问题和困难,有些他们自己能够解决,也有一些无法解决的,会写信到书院来求助。
白河书院在这样层层叠叠的关系网中,影响力也日益扩大,渐渐不再局限于河州一地。
这样的扩张速度,其实无论是相较于他的情报网络,还是林淡的商业网络,都是非常缓慢的速度。白河书院这些年来最终搞砸的研究很多,浪费了难以计数的银钱;但是成功的也不少,可是这些成果并没有全部拿出来,很多都还藏着掖着。
他家蛋蛋说得没错,他还太年轻,甚至于无法做到像上辈子那样年纪轻轻就官居二品;但是放在他面前更重要的是稳,而且他必须得有自己的底牌。
“大先生,马车颠簸,不要看书了。”蔡大头看着胡澈拿着书不放手,忍不住劝说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儿已经不再是当初肉嘟嘟的一个,脸上还是有些肉,不过身板看上去就很扎实。
作为胡澈和林淡迄今为止唯一的学生,他在河州哪怕没有蔡国公府的光环,也是横着走的存在。他近两年也时不时去白河书院念书,年纪小小见识和学问却一点都不差,让书院中那些多少有些自负的学子们个个都咬紧了牙关念书。文无第一,他们认;但是输给不满十岁的小郎,他们的“老脸”还怎么挂得住?
这一次,胡澈被召回京城,蔡大头就跟在他身边。这一趟过去,以胡澈得知的消息,恐怕是不会再回河州了,可是诏令上没有讲,他只能轻车上路,正好蔡大头也能回京省亲,只是林淡没能陪在他身边。
胡澈本来就没有在看,书本不过是习惯性地抓在手上罢了,听到学生劝阻,直接就收了起来:“好。”
这几年胡澈的脾气看上去好了很多,愈发沉稳,气质也愈发温和。譬如现在他身上没有穿官服,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读书人一样,没有半点所谓的官威。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掀起一点车帘子,说道:“老爷,驿站到了。”
胡澈就带着蔡大头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