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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梅花林里,韩芷芬笑道:“你怎的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恼了我了?”
铁摩勒叹口气道:“我恼你作甚么?咱们只怕要暂时分手了。南师兄要我到长安去。”
当下将这件事情就给韩芷芬知道。
韩芷芬听了,又是忧愁,又是欢喜。忧愁的是这一分手,不知何时方能再见;欢喜的是
铁摩勒为着与自己分离而烦恼,又这样着急的来告诉自己,显然是已把她当作知心的人。
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的相握起来,韩芷芬道:“你不要难过,你去作御前侍卫,我当然不
能跟着你。但是我会等待你回来的。待乱事平定之后,我想,你当然不会再做这捞什子的御
前侍卫的。”
铁摩勒当然懂得她说的“等待”是什么意思,登时心里甜丝丝的,紧握住韩芷芬的手说
道:“芬妹,你待我真好。”
韩芷芬忽地面色一端,说道:“还有待你更好的人呢,只怕你见了她就忘了我了!”
铁摩勒道:“唉,你怎么老是不放心?”韩芷芬满面通红,摔开了铁摩勒的手说道:
“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嗯,要不是你感激她对你好,怎的你日间将她放
了?”
铁摩勒道:“你要再这么说,我可真的恼了!我只是按照江湖规矩,还清她的债罢了。
她有一次可以杀我而不杀我,所以我也绕过她一次。以后倘若再有山水相逢,那就是仇人对
待了。这话,我已经对你说过许多次了,怎的你还不相信我?”
韩芷芬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但她见铁摩勒着恼,不由得便软了下来,当下笑道:“我
是和你闹着玩的,你怎的认起真来了。好啦,我知道你是个铁铮铮的汉子,绝不会受仇人女
儿的迷惑,这好了吧?”
她这几句话实是要把铁摩勒再钉紧一步,话语中仍是透露着不放心的意思,铁摩勒自是
听得出来。铁摩勒叹口气道:“你看,夏姑娘对我师兄是如何信任无猜,你要像她那样,那
就好了!”
韩芷芬登时又羞得满面通红,嗔道:“你真的胡说八道,怎能将我们与他们相比?”
话犹未了,忽听得“噗嗤”一声,夏凌霜分开梅枝,走了出来,笑道:“你这两小口
子,怎的在背后说起我来了?什么他们我们的,哎,说得可真亲热啊!看来,可用不着我这
个媒人了!”
韩芷芬道:“夏姐姐,你也来欺负我?”夏凌霜一把拉着了她,笑道:“给你做媒,怎
么是欺负你了,说正经的,你们既然是彼此相爱,趁早办了喜事吧!就和我们同一天好不
好?”
铁摩勒又羞又喜,说道:“你和南师兄已定好了婚期了么?怎的不早告诉我?”夏凌霜
道:“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如今就看你的了!”
铁摩勒道:“嫂子,你是开玩笑了,我怎能像你们那样,无牵无挂的说成婚就成婚
了。”夏凌霜大笑道:“好,好,好!这么说,你们是已经说好了要成婚的咯!差的就只是
日期的问题了,是么?”
铁摩勒此言一出,方知说错了话,只见韩芷芬眼波一横,似喜还嗔,嘴唇开阔,好像是
要骂他,却没有骂出来。铁摩勒羞臊得无地自容,转身便要逃跑。
忽地一声咳嗽,有个人走出来将铁摩勒拉住。这个人是段珪璋。
段珪璋道:“摩勒,男婚女嫁,是人生必经之事,害什么羞?夏姑娘说得不错,我们现
在是和你说正经事儿。”
段珪璋是铁摩勒长辈,铁摩勒只好低下了头,说道:“姑丈,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段珪璋:“夏姑娘,你已问过了他们么?”
夏凌霜笑道:“他们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他们已是情投意合,不必再问了。”
段珪璋微微一笑,说道:“摩勒,你的南师兄与夏姑娘已定好明日成婚。我们的意思,
你们既是情投意合,两桩喜事就同一天办了吧!”
铁摩勒低下了头,讷讷说道:“这,这,这——”眼睛偷偷望向韩芷芬,韩芷芬面红耳
赤,低声悦道:“这个,可不能由我作主。”
段珪璋哈哈笑道:“我们正是受令尊之托,来作大媒的。夏姑娘是女家煤人,我算是男
家的媒人又兼主婚人。”原来韩湛早已知道女儿心意,所以想在铁摩勒未去长安之前,趁早
完了女儿心愿。
韩芷芬粉颈低垂,不再说话。铁摩勒却道:“多谢老伯的美意,多谢姑丈的玉成,只
是,只是——”
夏凌霜笑道:“只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愿意么?”
铁摩勒是老实人,当下将心中所想直说出来道:“我只怕配韩姑娘不上,哪还有不愿意
之理?只是我此次去作御前侍卫,不知何日方得归来?明日成婚,实是不宜。”
段珪璋笑道:“这个我也替你们想过了。成婚之后,夫妻立即分开,那是有点不宜。但
你可以先行订婚,待乱平之后,再归来迎娶。”
铁摩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他们一对结婚,一对订婚,又正当大破龙眠谷之后,人人都是满怀高兴,喜笑颜开,人
多手众,一夕之间,便把龙眠谷布置得花团锦绣,第二天便办起了喜事来。
南、夏二人经过了这场磨难,倍见恩情。美中不足的是夏凌霜的母亲不能来主持婚礼,
她的安危也尚未可知。夏凌霜本想寻到母亲才结婚的,但因军情紧急,随时都可能有意外的
变化,所以听从了段珪璋之劝,战乱中从权办理。
好在南霁云已奉命到渲关招集散兵游勇,可以趁此时机,到华山探个下落。段珪璋夫妇
和卫越诸人也说好了和他们同去了。
铁摩勒当然也很高兴,可是不知怎的,就在订婚仪式进行的时候,王燕羽的影子却突然
间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自问对韩芷芬已是一心一意的了,却何以会突然想起王燕羽来,
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他只好自我解嘲,那大约是因为王燕羽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她是
杀他义父的仇人,在帐幕那夜,又曾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南霁云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交代,须得多留数日。铁摩勒却因“君命在身”,不能延缓,
在订婚后的第二天,便即离开龙眠谷赶往长安。
辛天雄等人送出谷口,韩芷芬将秦襄那匹黄骠马牵来,说道:“你要赶路,就骑了这匹
马走吧。到长安后也好还给秦襄。”段珪璋、南霁云是与秦襄神交已久的朋友,当下也托铁
摩勒在见到秦襄之时,替他们问好。南霁云还特别叮嘱他,叫他在皇帝跟前,不可任性使
气,凡事要请教秦襄和尉迟北二人。另外,对宇文通要多加小心,着意提防。
韩芷芬走上前来,目蕴泪光,众人知趣,便与铁摩勒道别,让韩芷芬再送他一程。
他们二人刚刚订婚,便要离开,当真是临行分手,不胜依依。两人都觉得有许多话要
说,但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反而默默无言。送到路口,铁摩勒道:“芬妹,你还有
什么话要嘱咐我吗?”
韩芷芬深情地望着他,低声说道:“摩勒,你独自一人,须得多加保重,自己小心。”
铁摩勒强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当会料理自己,你尽可放心!”韩芷芬道:“不单
是要注意身体,事事都得小心。嗯,我不多说了,你是聪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呀……
只要你时时记着有我这么一个人便好。”
铁摩勒的心跳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仍是不放心自己。当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道:“你放心吧,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另外,就只记挂一件事情。”韩芷芬抬起了头,注
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什么事情?”铁摩勒沉声说道:“替我的义父报仇。”
韩芷芬舒了口气,说道:“好,你走吧。不管这场战乱还得多久,我总等你回来。”
铁摩勒飞身上马,道声“珍重”,马鞭虚打一下,那黄骠马立即放开四蹄,绝尘而去。
他回过头望,一刹那间,韩芷芬的影子已自模糊而终于消失,也就在这刹那间,王燕羽的影
子又突然间在他脑海中闪过。
一路上避开敌兵,兼程赶路,仗着这匹骏马,来到潼关的时候,比铁摩勒原来的估计还
早了两天。
可是到了潼关,立即便面临一个难题。潼关已是在安禄山之手,它在黄河岸边,要往长
安,须得通过潼关,否则就只有设法在其他地方偷渡。可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黄河上的
船都逃亡了,铁摩勒来到河边,放目一望,哪里找得到一条船只?
铁摩勒沿着河边走去,走了大半个时辰,忽见河边一棵柳树之下,系有一只小舟,铁摩
勒大喜,连忙走上前去,船中舟子走出船头,不待铁摩勒开口,便连连摆手说道:“我不敢
在刀口上讨生活,这生意是决计不做的了,客官,你另外去找船只吧。”
铁摩勒取出一锭金子,说道:“这个时候,你叫我到哪里去找?你渡我过去,我这锭金
子就给你当作船钱。”
那舟子双眼发亮,想了一会,就道:“好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在你这锭金子的
份上,我拼着性命,渡你过去吧。你这匹马也要过去吗?”铁摩勒道:“这匹马是我的脚
力,当然要渡。”
铁摩勒牵马上船,船舱刚好容纳得下,那舟子摸了马背一下,那黄骠马一声长嘶,举蹄
便踢,幸好铁摩勒及时将它按住。那舟子道:“这马性子好烈,不过,也真是一匹好马!”
铁摩勒道:“你也懂得相马?”那舟子道:“在这江边来往的军马我看得多了,可没有一匹
比得上尊驾的坐骑。”
说话之间,舟子已解开了系舟的绳索,向下游划去,铁摩勒是第一次渡过黄河,抬头一
望,但见浊浪滔滔,水连天野,想起了祖逖中流击揖,誓复中原的故事,不禁浩然长啸!
那舟子忽地问道:“客官,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你为什么还独自出门,而且是冒着这
样大的危险偷渡?”
铁摩勒留神观察他的眼色,见他目光灼灼的注视那匹宝马,心中想道:“你若是心怀不
轨,那就是自讨苦吃了。”索性坦直地告诉他道:“我是朝廷的军官,队伍失散,要赶回去
归队的。怎么,你害怕了吗?”
那舟子道:“原来如此。大人一片忠心,令人可敬。莫说还有金子给我,就是没有,小
人也要拼着性命,渡你过去。”
铁库勒见他神色自如,疑心顿起,想道:“河边只有他这只小船,初时他作出那等害怕
的模样,现在却又是这等说法,若非真的贪财,那就是其中有诈。”他暗暗摸出一枚铜钱,
扣在掌心,只待那舟子一有异动,立即就用钱骠将他制服。
那舟子的本领倒真不错,双浆使开,小舟如矢,黄昏时分,就到了对岸一处无人所在,
那舟子道:“大人请上岸吧,多蒙厚赐,不必再加付船钱了。”话中有话,竟似已窥破了他
掌中另扣有铜钱似的。
铁摩勒面上一红,心道:“莫非这舟子也是个风尘中的侠义人物?若然,那倒是我多疑
了。”
若在平时,铁摩勒定要和他多攀谈几句,但此际他急着赶路,拱手向那舟子道谢之后,
便即登程。背后还隐约听得那舟子啧啧赞道:“真是一匹宝马!”
铁摩勒趁着天黑,绕过潼关,进人了官军驻守的地区方始歇息,第二大一早,继续兼程
赶路。当天晚上,便到了华阴。
华山便是在华阴县的南边,铁摩勒到了华明,不禁想起了南霁云他们计划到华山救人之
事。他这次仗着马快,到了华阴,比原先的预期还早了两天,华阴离长安不过二百多里,以
他这匹马的脚力,明日再兼程赶路,大约午后就可以到达长安了。因此铁摩勒也曾动过念
头,想到华山一探,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感到自己孤单一人,若然有失,反而误了大事,
终于还是把念头打消了。
这晚,他在城中一间客店住宿。将近天亮的时分,忽听得他那匹黄骠马大声嘶叫,铁摩
勒吃了一惊,慌忙赶到马厩去看,亮起火折,见那匹马好好的还在马厩之中,再往外面察
看,地上并无足印,铁摩勒起了疑云,心中想道:“看来不像是有偷马贼来过,却怎的它好
端端的嘶鸣起来?”
这时,东方已经发白,坐骑既然没有失去,铁摩勒也就不再查究了。当下他结了店钱,
便即策马登程。
哪料走了一程,这匹宝马竟然大失常态,端起气来,越走越慢,铁摩勒大为奇怪,下马
察看,只见那匹马双眼无神,口吐白沫,向着他摇头摆脑,声声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