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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儿也真厉害,迅即反手一点,自行封闭了背心的穴道,止住了流血,有一个侍卫想乘机攻
他,还给他一脚踢开。
精精儿怒吼道:“好呀,你下得好毒手!窝里反了?”王燕羽笑道:“叔叔,谁叫你欺
负我的师兄,我是给师兄出气!”
原来精精儿在碰见展元修之后,不久又碰到了王燕羽,精精儿愤不平地向她诉说展元修
帮助铁摩勒与他作对之事,王燕羽探听了他们的行刺计划,便笑对他说:“我师兄不帮你,
我来帮你。展师兄不知好歹,你不必理他。将来在师傅跟前,我再替你告状。”
王燕羽是王伯通的女儿,而这次行刺皇帝,就正是安禄山与王伯通策划的,因此精精儿
当然信得过她。当下笑道:“你不是帮我,其实是帮你的父亲。”就这样,他们便带同了王
燕羽进宫夜袭。哪想得到带来的不是帮手而是灾星。
精精儿听了王燕羽这话,怔了一怔,叫道:“原来如此,哼,哼,你这臭丫头为了师
兄,竟连父亲也不要了么?”
王燕羽道:“这个就不必你多管了!你走不走,不走,你就看剑!”趁着精精儿立足未
稳,展剑向他再刺!
褚遂大为着急,连忙叫道:“王姑娘,不可如此!有话以后好说,图谋大事要紧!”
褚遂是王燕羽父亲的好朋友,一向对王燕羽也甚为爱护,他精于擒拿手功夫,一急之
下,就恃着世叔的身份,上来劝架,硬抢王燕羽的剑。
其实王燕羽说要替师兄“出气”,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不过,由于褚遂与她家交谊深
厚,她敢杀精精儿,却不敢与褚遂动手。
可是精精儿吃了大亏,几乎丧命,他却不肯就此罢手规的一下,精金短剑反手刺来,在
王燕羽的肩头,拉开了一道三寸来长的伤口。幸而他要默运玄功,闭穴止血,劲力未能直透
剑尖,要不然这一剑便足以刺穿王燕羽的琵琶骨!
褚遂见王燕羽受伤流血,但感进退两难,他向王燕羽脉门那一抓也就不敢再抓下去,只
急得顿足大叫道:“看在我的份上,你们两位别自相残杀好不好?”
王燕羽使个“风刮落花”的身法,避开了精精儿的一招,这才对诸遂嚷道:“叔叔,什
么图谋大事?你们这是给我家招来灭门大祸!而且还要毁了你们自己!你们也不想想,安禄
山那胖胡猪岂能做个真命天子!”
精精儿大怒道:“你听,这才是她的真心话!我拼着受展大娘的责怪,也得替王伯通毙
了她这不肖女儿!大事要紧,你也别拦阻了!”
褚遂叹了口气,说道:“王姑娘,这是你自作自受,我无法护你了!”转过了头,再次
杀人重围,迳去捉拿玄宗。
在褚遂心中,以为王燕羽决不是精精儿对手,哪知精精儿所受的伤却比王燕羽要重得
多,此消彼长,恰恰打成平手。
刺客这边的主力受了损伤,凶险的形势稍稍缓和,但那褚遂展开了近身肉搏的擒拿手功
夫,接连摔翻了几个御前侍卫,对玄宗仍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那胡僧与铁摩勒杀得不可开交,双方都不能脱身。可是还有那个道士,乃是精精儿邀来
的高手。使得一手“乱披风”剑法,也是厉害非常。这时楼中的侍卫或死,或伤,或逃,剩
下的已经无几,都抵挡他不住。
正在吃紧,忽听得洪钟般的一声大喝:“鼠辈敢来行刺!”正是尉迟北大踏步走上楼
来。
尉迟北一眼扫过去,见褚遂已迫近玄宗皇帝,立即一个踢步飞身,双掌一腿,同时发
出,大声喝道:“老贼,你也瞧瞧我的擒拿手功夫!”
尉迟北的擒拿手乃是家传绝技,他的先祖尉迟恭(敬德)曾以赤手空拳,夺得瓦岗寨骁
将单雄信的铁搠,威震天下。尉迟北精通此技,且又臂力沉雄,不逊乃祖当年。王伯通的副
手褚逐虽然也通晓七十二路擒拿手法,与他相比,却不啻小巫之见大巫!
但听得尉迟北一声大喝,左掌用的是分筋错骨手法,抓褚遂肩上的琵琶骨,右掌用上了
小天星掌力,将褚遂的双掌全部封住,这还不止,他还同时飞起了一腿,踢褚遂的膝盖。
这双掌一腿问时并发的功夫,诸遂连见也没有见过,褚遂的双掌已被对方的小天星掌力
封住,肩头膝盖又同时受攻,他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得弯腰俯首,先避开尉迟北向他琵琶骨
的那一抓。
但听得“咕咚”一声,褚遂已被踢翻,尉迟北哈哈大笑,将他一把抓了起来,王燕羽忽
地叫道:“尉迟将军,手下留情!”
精精儿相貌像个猢狲,尉迟北早就听人说过,所以一见便识得精精儿是谁。这时他见王
燕羽力敌精精儿,却又出声代褚遂求情,不觉怔了一怔。问道:“这女娃子是谁?”喝声
中,他已将褚遂舞了一个圆圈,力道将发未发!
铁摩勒答道:“她是我的朋友!”尉迟北喝声:“去!”倏的将褚遂掷下楼台!王燕羽
听得褚遂在楼下“哎哟”一声大叫,知道他受伤虽然不轻,还不至于毙命,亦即是尉迟北已
允她所请,手下稍稍留情了。
尉迟北再向精精儿奔去,精精儿短剑一个盘旋,避开了王燕羽的攻击,疾刺尉迟北的督
脉三大穴,尉迟北展开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只听得“蓬”的一声,精精儿短剑刺不中他,
却先中了他的一掌。
尉迟北这一招本来是要将精精儿活擒的,见精精儿居然能够避开,仅仅中了他一掌,而
且受了这样刚猛的掌力,居然还未倒下,也不由赞了一个“好”字,心中想道:“精精儿果
是名不虚传。”
尉迟北却还未知道,精精儿是身负重伤来和他对敌的,身法远不及平时的敏捷。若是精
精儿未伤,纵然未必胜得了尉迟北,最少也不会给他打中。
尉迟北喝道:“好呀,精精儿,你再接我一掌!”精精儿吓得魂不附体,急忙用“盘龙
绕步”的身法避开他的三招,幸而那道士已及时赶至,展开了“乱披风”的剑法与尉迟北厮
杀。
尉迟北哈哈笑道:“精精儿,原来你怕了我!也罢,待我先收拾了这牛鼻子再收拾
你!”
精精儿气得七窍生烟,被王燕羽趁势猛攻,又中了一剑。幸而这一剑并非伤着要害,尚
可支持。那道人的“乱披风”剑法使得甚好,尉迟北虽然着着抢攻,一时之间,也还未能得
手。
混战的局面还在继续,但整个形势已是大大有利于侍卫这方。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大
踏步走上楼来,侍卫们欢呼道:“秦将军来了!”
秦襄一眼望去,见那番僧尚在奋勇冲杀,便向铁摩勒打了一个招呼,笑道:“铁兄弟,
这秃驴你让给我吧。”
秦襄手起锏落,朝着那番僧的光头便砸,那番僧恃着内力沉雄,用了一招“横架金
梁”,戒刀往上硬挡。
哪知秦襄有拔山扛鼎之能,乃是唐宫的第一条好汉,气力比尉迟北还胜三分,他这两条
金装锏,每条重六十四斤,打将下来,当真有如泰山压顶。
但听得咣的一声,番僧那口戒刀,碰着金锏,刀口全都卷了,秦襄左锏又落,那番增无
可躲避,翻转刀背,再接一招,这一锏力道更猛,但听得那番僧大吼一声,虎口已是震裂。
秦襄笑道:“再接一锏,接得下便饶你不死。”话犹未了,第三锏也尚未曾打下来,只见那
番僧晃了两晃,“咕咚”一声,便似一根木头般的直倒下去,鲜血喷了一地。原来秦襄用的
是家传的“杀手锏”功夫,从未有人敢连续挡他三锏,这番僧不知厉害,与他硬拼内力,挡
了两锏,五脏六腑,都已给震得反转过来,全身精力也都耗尽了。
就在这时,尉迟北已把那道人的长剑夺到手中,那道人心胆俱寒,抢到窗口,撞碎窗格
横木,便跳下去,尉迟北喝道:“还想逃吗?”长剑脱手掷出,从那道人的后心穿过了前
心,尸横楼下。
尉迟北哈哈笑道:“精精儿,轮到你啦!”精精儿自知必无幸理,怒声叫道:“小妖
女,我死为厉鬼,也不能饶你!”精金短剑猛地往外一推,将王燕羽震退两步,铁摩勒正要
上前,只见他已把短剑收回,向自己的胸口刺下。
精精儿素来自负,他是抱着宁死不辱的心情想自杀的,可是在这性命俄顷的关头,不免
稍稍踌躇,剑锋尚未划破皮肉,忽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啸声!
精精儿一跃而起,叫道:“师兄,快来救我!”铁摩勒大惊叫道:“是空空儿!”
空空儿来得快如闪电,顿时间,那啸声已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秦襄和尉迟北,这时
哪还顾得及去收拾精精儿?两人一听到了啸声,都不约而同的奔去救驾!
尉迟北一声大喝,使出分筋错骨手法,一手抓去,空空儿笑道:“尉迟将军,久仰
了!”空空儿分明就在他的面前,说话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但他一手抓下,竟是空无一
物,似乎那空空儿竟然不是有血有肉的真人,而是一团幻影!
尉迟北这一惊非同小可,眨眼之间,但见玄宗皇帝和杨贵妃的身前、身后、身左。身
右,同时出现了无数个空空儿的影子!原来他是展开最迅捷的身法,绕着皇帝和贵妃游走,
由于快到无以形容,因此旁人但见幻影重重,眼花缭乱!
秦襄高举双锏,却不敢打下。众侍卫更是目瞪口呆,谁都怕误伤了皇帝,而且由于幻影
重重,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空空儿在哪个方位。
空空儿大笑道:“秦将军,尉迟将军,累众位担惊受怕,我实在抱歉之至,但我入了皇
宫,如入宝山,绝不能空手而回,少不得要取些彩物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杨贵妃一声尖叫,空空儿的影子倏然消失,众人愕然惊顾,只见他已
到了精精儿的身边。
空空儿摊开掌心一晃,掌中有一颗光泽夺目的大圆珍珠,食指中指之间,还夹着一根玉
簪。
空空儿笑道:“我并不贪心,请你们看清楚了,就是这两件东西!”原来他偷去的乃是
杨贵妃头上的玉簪和玄宗皇冠上的珍珠,这两件东西虽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他没有伤
损皇帝的分毫,这已经是大大出乎众侍卫们的意料之外。
这刹那间,谁都噤不敢声,只怕招恼了他,偷东西事小,伤了皇帝,那就事大了。
精精儿嘶声叫道:“师兄,为何不把那昏君杀了?”
空空儿双眼一翻,“啪”的一声,忽地打了他师弟一个嘴巴,骂道:“混帐,咱们是盗
亦有道,岂可给别人做咬人的凶狗?尤其安禄山那胖胡猪,我更看不起他。你不怕贬低身
份,我也替你羞愧!不是见你已受了伤,我还要狠狠打你一顿。回山去吧,我罚你面壁三
年!”
空空儿一手将师弟抓了起来,就像提个小鸡似的,精精儿哪敢挣扎。
空空儿眼光一扫,看见了铁摩勒,笑道:“铁兄弟,你若见到段大侠,烦你转告于他,
请他放心,他的儿子很好。”
铁摩勒正要问他,空空儿挟着他的师弟,已从窗口跳出,临走之时,还在哈哈大笑,说
了一声:“众位将军,少陪了!”
楼下众侍卫哗然惊呼,纷纷放箭,秦襄喊道:“万岁平安无事,刺客尽已受歼,你们不
必闹了。”
忽听得有人叫道:“这里还有一个漏网的贼人呢!哼,令狐达,你人面兽心,欺君犯
上,万死不饶。”
却原来是那令狐达趁着混乱的时机,偷偷溜走,不料刚出楼门,便碰见了宇文通,被宇
文通一把拿着。
他和宇文通本是同谋伙伴,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叫道:“宇文将军,你,你……”宇
文通哪肯容他说话,迅即拨出佩刀一刀将他劈了。
尉迟北叫道:“哎哟,你简直比我还要鲁莽,怎么不留一个活口?”宇文通道:“他是
我的部下,竟敢作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气愤不过,一时间竟未想到要留下活口审问
了。”他揩了刀上的血迹,立即便走进楼来,俯伏在皇帝跟前,叩头有如捣蒜,奏道:“臣
宇文通护驾来迟,又驭下不严,有惊龙体,请陛下降罪。”
玄宗道:“你们都是朕的忠心巨子,联的心腹大将降贼的也不知多少,令狐达算得什
么,宇文将军,你也不必引罪自咎了。”要知玄宗虽然沉迷酒色,却也还不是十分昏庸之
主,因此在这用人之际,他不能不说这番说话笼络人心。宇文通谢了“圣恩”,站过一边。
玄宗惊魂稍定,还能保持着皇帝的尊严,杨贵妃却还在浑身打抖,这时才叫得出声: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