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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管绿林中的纠纷,就陔秉公办理。”
转轮法王老羞成怒,冷笑说道:“我才懒管你们的纠纷呢,只是你们犯了我的禁例,我
却不能不问。好,你们既然擅入金碧宫,那就不必回去了。精精儿,来!”
精精儿越众而出,躬身说道:“弟子听师父吩咐。”
转轮法王冷冷说道:“金碧宫正缺少执役僧人,你把这些人的琵琶骨挑了,剃光他们的
头发,每人发给他们一套僧衣。”精精儿应了一声“遵命”,却又问道:“这个婆娘呢?”
转轮法王道:“金碧宫不收容尼姑,这个婆娘么,好,就只挑了她的琵琶骨,不必剃光头
了。废了她的武功之后,将她送给展大娘做蝉女。”法三顿了一顿,再提高声音说道:“我
这样处罚你们,已经是特别从宽,你们明白了么?倘若谁敢违抗,刑罚就更要加重,不只挑
琵琶骨,还要割了你的舌头,剜掉你的眼珠,削掉你的耳朵1”
窦线娘大怒,正要发作,韩湛却忽地迎上前去,冷笑说道:“精精儿,你先来挑了老夫
的琵琶骨吧!”精精儿面色一变,讷讷说道:“韩、韩老前辈,你别动怒,我、我代你求
情!”韩湛厉声斥道:“谁要你求什么情,你连师父都敢违叛,与我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精精儿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原来他被师兄罚在玉皇观面壁三年,心中不服,是以逃到金
碧官来,改投转轮法王。他是从师兄空空儿的口中,得知段圭璋等人就要来玉树山的消息
的。朱灵、朱宝等人拦途伏击的事,都是出于他的布置。待段圭璋这班人进入金碧宫后,他
料想不到韩湛也在其中,一时之间,来不及特别向法王说时韩湛的身份,法王的命令已经下
了。
转轮法王的眼力何等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韩湛的武功最高又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便问精
精儿道:“这老头儿是什么人?”
精精儿道:“他名叫韩湛,是先师的一位友人。”
转轮法王目露精光,道:“哦,原来是天下第一点穴名家韩先生,我以前也曾听藏灵子
谈及。好,难得你今日也到此间,我正想问你一件事情……”话犹未了,忽见他连人带椅,
飞了起来,竟是朝着韩湛压下!
段圭璋等人都是深通武学之土,但见转轮法王露了这手超凡人圣的功夫,也都不禁大惊
失色!要知身怀轻功绝技的人,从数丈之外飞身扑来,那还不足为奇,但端坐椅上,连椅子
也一同飞起,这就不但要轻功高明,而且要将本身极其雄浑纯厚的内力运用得妙到毫巅!这
种功夫,众人莫说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过!
说时迟,那时快,转轮法王连人带椅,已向韩湛当头压下。只听得“卜”的一声,转轮
法王的椅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圈,倏地又飞了回去,仍然落在原来的位置。
只听转轮法王微微气喘,过了片刻,打个哈哈说道:“韩先生果然名下无虚,居然点中
了老衲的‘璇玑穴’,可是想来韩先生也该明白:倘若老衲稍存恶意的话,韩先生此时大约
也不能再站在这里说话了。”说罢,拿出了一片破布,这时众人方才注意到韩湛的衣裳已被
撕去了一幅,而且位置正当前心。
转轮法王将那片破布一搓,双掌一摊,那片破布已变成粉屑,洒了满地,转轮法王笑
道:“韩先生,你现在应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我的武功比藏灵子如何?”众人这才明
白,转轮法王刚才原来并非是向韩湛突袭,而只是要韩湛见识他的功夫。
韩湛不亢不卑,朗声答道:“讲到武功,法王比藏灵子大约也还差不多;但若论胸襟气
度,法王就差得远了。”这样说法,其实即是说他的武功、气度,两样都及不上藏灵子。不
过武功方面,较为接近而已。
转轮法王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好,韩先生果然爽直,说的话比精精儿老实多
了。”精精儿面红过耳,做声不得。
转轮法王又道:“韩先生既然是藏灵子的朋友,我看在故人份上,你的这份刑罚可以免
了,你要上玉皇观,就尽管去吧,见了空空儿,可以对他说,精精儿已改投我的门下,他就
不必管了。”
韩湛道:“请法王原谅,现在叫我走,我不愿走了。”转轮法王诧道:“怎么,你还要
留在此地?”韩湛道:“不错,我与他们同来,要走也得与他们同走,倘若法王坚执要处罚
他们,老夫也一同领罚!”
转轮法王沉声道:“韩湛,你虽是成名之辈,但要想在金碧宫中逞能,只怕还办不到
吧?”韩湛道:“韩某岂敢逞能,韩某也自知要与法王相抗,无异以卵击石;但于义不能独
生,倘若得在法王手下领死,那也是何幸如之!”
转轮法王冷冷说道:“哦,原来你们还要与老衲过招动手么?”段圭璋手按剑柄,朗声
说道:“大丈夫死则死耳,焉能受辱?法王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既不惜以大欺小,以主
凌客,那就请恕段某也要无礼了!”
转轮法王忽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黯然说道:“藏灵故友一死,老衲即已心灰意冷,
只因天下虽大,却从何处去找对手?除非是扶桑岛虬髯客还有传人,否则老衲是决不能与人
过招动手的了!”言下之意,即是眼前诸人,连同韩湛在内,都不配作为他的对手。众人听
了这话,都不免心中生气,但以他的武功身份,这话也的确不算“大言”。
展大娘走上前道:“这些人狂妄无礼,老婆子先就看不过眼,不劳法王动手,老婆子愿
为法王效力。”
转轮法王略一沉吟,说道:“也好。展大娘,你是我金碧宫的客人;韩先生,我本来也
想把你当作客人,但你既坚执要与他们一起,那么就让你与展大娘一战吧。我的刑罚不施用
于你,你胜了也好,败了也好,都当作是客人之间的私斗,琵琶骨是不用挑了。”说到这
里,停了一下,声音嘉转阴沉,向精精儿吩咐道:“精精儿,你率领同门,执行为师的刑
罚,除了韩先生一人之外,其他人的琵琶骨你都给我挑了。我虽然没有比你先师更好的武功
传给你,但我那七绝诛魔阵,却是你先师所无,你好好运用吧,谅这些人逃不出此阵。韩先
生、展大娘,你们这一场是愿意押后,还是愿意移前?”
韩湛道:“韩某不必你另眼相看,你们一齐上,我们也一齐上。”
精精儿投到转轮法王门下之后,因为他的年纪比王龙客、朱灵、朱宝等人都大,且又早
巳成名,因此不依入门前后来定次序,而将他作为二弟子;大弟子则是幼年就随转轮法王出
家的一个和尚,名唤天德禅师,这时正随侍在法王身畔。精精儿正要请他下来,同布此阵,
展大娘忽道:“这七绝诛魔阵承法王不吝传授,老婆子现在亦已略知诀窍,他们既要同上,
老婆子也愿在阵中作一小卒,稍尽绵力。”原来展大娘对韩湛也有几分顾忌,只怕单打独
斗,赢不了他,在法王面前失了面子,故此不惜自贬身份,愿供精精儿驱策。
精精儿一想,此阵的变化,展大娘虽然不若天德禅师之熟悉,但武功却要比天德禅师高
出不知多少,有她同在此阵,更加可操胜算,便即说道:“展大娘肯予赐助,那是最好不
过!”此言一出,阵势也便发动,展大娘一声长啸,一马当先,向韩湛兜头便抓!
韩湛屹立如山,待她抓到,蓦地一声喝道:“来得好!”出指如电,左点“白海穴”,
右点“乳突穴”,中点“璇玑穴”,当真是飘忽之极,变化无穷,似左似有似中,叫人难以
捉摸!:
就在这瞬息之间,展大娘已一掌拍下,掌风扑面,人影翻腾。但听得“嗤”的一声,倏
然间两条人影业已分开,展大娘一掌从韩湛颈侧削过,相差毫厘,未曾削实,而她的衣裳,
却已被韩湛戳穿了三个小洞。原来那“嗤”的一声,乃是韩湛的指力激荡气流所致,虽然同
样未曾点实,但已凭着内家真力,荡气成风,戳破她的衣裳。饶是展大娘那等凶蛮,也不禁
暗自心惊了。
韩湛心想,法王有言在先,绝不下场,在这金碧宫中,便以展大娘武功最高,只要将她
伤了,这“七绝诛魔阵”固然可以破解,即生出金碧宫亦非全无希望。因此毫不放松,一占
上风,立即追击,再度出指,反手点展大娘后心的“归藏”、“中枢”、“天柱”三大穴
道。
韩湛自忖身法要比展大娘灵活快捷,这反手一点又正是他最得意的独门点穴手法,非中
不可。哪知一指戳去,展大娘恰好从他侧边跨过,只觉微风飒然,精精儿又已从侧边攻来。
韩湛冷笑道:“精精儿,你也要与老夫动手么?”化指为掌,运了八成功力,一掌拍出,他
深知精精儿轻功极高,内功则远远不如自己,故此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哪知精精儿只是向
他佯攻一招,接着那两个用月牙弯刀的汉子又从两侧攻来,他们所踏的方位十分巧妙,也是
一招便收,跟着又似走马灯地转过一边去了。原来这“七绝诛魔阵”按着五行生克方位,阵
势展开,有如重门叠户,七人联手,泽如一体,纵使其中有人武功较弱,对方也不容易将他
们各个击破。
双方甫一接触,窦线娘对王龙客最为怀恨,立即便向他攻去。窦线娘虽然失了金弓,但
她还有两样家传绝技,一样是“游身八卦刀法”、一样是“穿花绕树身法”。那时阵势初
展,尚未合围,窦线娘一个盘旋,便欺到了王龙客身前,“唰”的一刀,横斩腰胯,下削膝
盖。王龙客也凶狠非常,铁扇一张,向窦线娘面门一扇,倏的便合起来当成点穴用,敲击窦
线娘小臂的“曲池穴”。这一招也正是他的得意功夫,张扇迷惑敌人视线,便即乘机进击。
哪知窦线娘早已知他狡猾,那一刀实是虚招,待王龙客合扇击来,她已绕到了五龙客背后,
正要施展杀手,猛听得呼呼两声,俨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条铁抓,已从两侧攻
来。
这两条铁抓矫如游龙,蓦然从半空抓下,眼看给它抓实,就是头穿脑裂之灾,忽听得
“咣咣”两声,段圭璋与铁摩勒双双奔上,段圭璋一剑,将朱灵的铁抓挑开,铁摩勒则横剑
当成板刀来使,一剑拍下,将朱宝的铁抓压住。
身具武功的人,临危反击,乃是本能,窦线娘并未料到丈夫会及时赶到,所以她在那双
抓抓下之时,性命俄顷之际,也立即展开了“穿花绕树”的绝妙合法,趁着双抓未合,倏的
就从双抓围成的弧圈中扑进,欺到了朱家兄弟的身前。喝声“好狠!”举起刀来,刀光如
雪,寒气森森,吓得未灵、宋宝魂刁;附体。
这时那“七绝诛魔阵”只是阵势初展,尚未合围,而本领最高的展大娘与精精儿二人,
又正在全力对讨韩湛,要是窦线娘这一刀劈下,朱家兄弟,必有一人丧命。
窦线娘与朱家兄弟迎面而立,刀光之下,只见朱家兄弟都露出了战栗的目光,不由得心
头一软,想道:“他们的父兄遭我窦家所害,我岂能再杀他们?”刀锋一转,虚斫一招,便
从抓下钻过,转过一旁。
不但窦线娘心软,段圭璋与铁摩勒也是同一心思,所以刚习虽急于救人,也未遽下杀
手,只是将他们的兵器架住,否则朱家兄弟,焉能还有命在?
阵势瞬息即变,就在窦线娘等人不忍下手,稍一迟疑之际,精精儿与王龙客已从两翼抄
来。精精儿来得尤其迅捷,短剑扬空一划,一道蓝艳艳的光华已向段圭璋的前心射到,段圭
璋吞胸吸腹,脚步不移,身躯已挪后半尺,迅即“唰”的一剑还击过去。精精儿一击不中,
箭一般的便从段圭璋身旁掠过,疾攻铁摩勒,铁摩勒横剑一封,咣的一声,将短剑架开,精
精儿又已到了窦线娘背后。窦线娘前有王龙客,后有精精儿,幸而她也机灵之极,一听得金
刀劈风之声,立即用“穿花绕树”身法,俨如蜻蜒点水,燕子掠波,从王龙客与精精儿的中
间穿出,但饶是她身法如此快捷,罗裙的下摆亦已给精精儿的短剑削去了一幅。
王龙客叫道:“可惜,可惜!喂,仇人就在面前,你们还不快上,布好阵势,不用惊慌
了后面这几句是对朱家兄弟说的。朱家兄弟,死里逃生,明知是敌人手下留情,因此不禁呆
了一呆。王龙客的话语再度挑起了他们的仇恨,他们定了定神,辨认了门户方位,在精精儿
带领之下,将阵势转动起来。眨眼之间,“七绝诛魔阵”已是合围,将段圭璋等五人围得风
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