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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圭璋忽然惊叫道:“线妹,住手!”你道他何以如此惊惶?原来空空儿侧头发招之
时,正好面向着段圭璋,窦线娘看不见,他则看得分明,空空儿的嘴巴并未张开,但却有声
音发出。显然这个人并不是空空儿,真的空空儿正伏在暗处,指点他使这一招“草船借
箭”。段圭璋猛地心中一动,这才不由得叫出声来!
双方动作都快如闪电,待得段圭璋出声,已经迟了。窦线娘的弓弦已划破了空空儿的脸
皮,一时之间,收手不及,还要往下割去!
就在这一瞬间,窦线娘但觉眼前人影一闪,手上突然一轻,随即听得哈哈大笑的声音,
窦线娘手上的金弓已给人夺去。她疾退三步,定睛看时,只见两个“空空儿”立在一起,一
个空空儿手上拿着她的金弓,另一个空空儿正伸手将自己的“脸皮”撕下,原来是张根薄的
人皮面具,面具被弓弦割破了,他却未有受伤,露出了本来面目,只是个稚气未消,十岁左
右的孩子。
这一瞬间,段圭璋夫妻全都呆了。只听得空空儿笑道:“我没有骗你们吧?你们的孩子
是不是已练成了绝世武功?”又说:“师弟,这两个人就是你的爹娘了,你还不快去拜见爹
娘!”
段圭璋热泪盈眶,迎上前去,张开双臂,那孩子投进了他的怀中,说道:“爹,娘,恕
孩儿认不得生身父母,刚才令你们受惊了。”窦线娘这时方始走过神来,连忙也抢上前去,
将孩子揽住,说道:“好孩子,我没有伤着你吧?”空空儿笑道:“师弟,把这把金弓还给
你妈妈吧!窦女侠,这回你不会再骂我了吧?”
窦线娘给他弄得啼笑皆非,有几分气恼,却也有几分感激,只好默然接过金弓,一声不
响。铁摩勒道:“空空儿,你也未免太恶作剧了!”空空儿笑道:“要不如此,段大侠怎知
他的儿子十年来遭遇如何,成绩怎样?再说,这场恶作剧也还不是我的主意。”
段圭璋心中一动,想起以前空空儿对他说过的话,说是另有异人收他的儿子为徒,而刚
才又听得他叫自己的儿子做“师弟”,心中颇觉奇怪,暗自想道:“藏灵子早巳死了,据韩
湛所云,藏灵子又并无同门兄弟,他们这师兄弟的称呼却是从何而来?”
窦线娘却无心去想这些,搂着儿子,说道:“你失踪了十年,想死了为娘的了。好孩
子,难为你已练成了一身武功,明天就随爹娘回去吧。还有一个人,是你一定要见的。”段
克邪现出迟疑的神气说道:“妈,这个么,孩儿还要问过师父。”窦线娘道:“啊?你另外
还有师父?”她只当儿子的武功是空空儿教的,现在才知道不是。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哈哈笑道:“克邪,你见了爹娘,还没忘记师
父。不枉我收你为徒。”只见一个扶着拐杖的老妇人,已颤巍巍的向他们走来。
韩湛“啊呀”一声,连忙迎上前去,施礼说道:“归夫人,多年不见,你的精神更好
了!”原来藏灵子的俗家名叫归方震,这个老妇人正是他的妻子。
归夫人道:“小韩,你也还没有什么老态呵!难得你今日也来到此间。你看,我收的这
个徒弟,可比得上方震的徒弟么?”
空空儿忙道:“当然是师弟比我强得多,我像他这般年纪,还只会上树捉雀呢。”韩湛
道:“你教徒弟确是比尊夫高明,这孩子现在已是强爹胜祖,再过十年,那还了得?要是方
震还在,也——定向你认输的。”
归夫人又哈哈大笑,说道:“段大侠,我未得你们夫妇同意,就将这孩子留了十年,是
有点不近人情,但我已将我一身的本事传了给他,想来也可以将功赎罪了。”
原来藏灵子和她本是一对很好的夫妻,只因彼此都有好强争胜的脾气,以至中道乖离,
他的弟子空空儿已名满天下,归夫人一面是怀念亡夫,同时却又起了个古怪的念头,想和丈
夫再“斗”一次,争一口气,自己也教出个好徒弟来。这个感情,其实也是基于她对丈夫的
思念。
恰好那时空空儿将段圭璋的儿子掳来,这孩子又长得十分可爱,她一见之后,便把这孩
子要了去,她怕孩子的父母不依,故此不许空空儿说明真相。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之后,窦线娘只有喜出望外,哪里还敢埋怨,段圭璋道:“多
谢归夫人对这孩子加惠成全,我们夫妇没齿不忘。请夫人准许我们将他领回去。”
归夫人道:“他是你们的孩子,当然应该回到父母身边。可是在他离开之前,我还要他
给我办一件事。”段圭璋道:“有事弟于服其劳,请夫人吩咐他便是。”
归夫人道:“克邪,你去给我杀一个人!”
段圭璋吃了一惊,段克邪转着一双黑白的小眼珠,声音有点颤抖,问道:“师父,你要
我杀什么人,我,我有点害怕!”
归夫人道:“我正是要你练练胆子。”接着说道:“听说精精儿已逃到金碧宫,求庇于
转轮法王了。空空儿,你陪克邪去走一趟,将精精儿的首级取回来见我。你给克邪掠阵,我
要克邪亲手杀他。”
空空儿脸色青白。归夫人道:“怎么?你不愿意?你可知道,你师父已死,你本来就应
该负起这清理门户之责的。”
归夫人又道:“我知道你与精精儿自幼相处,情份太深,不忍叫你亲自下手,所以才要
克邪为你代劳。但你可要小心,克邪若给精精儿伤了一根头发,回来我就问你。”
空空儿道:“要是转轮法王不依呢?”
归夫人冷笑道:“他敢?你可以对他说这是我的命令,要是他敢道半个不字,我去毁了
他的金碧宫!他也应该知道,我丈夫生前处处让他,我却是不肯让人的。哼,他大约以为我
早已死了,要不然他也不敢收留精精儿。”原来归夫人中年与丈夫分手,她另有住处,这回
是为了交还段圭璋的儿子,才到玉皇观的。
空空儿无可奈何,只好领命,归夫人又吩咐段克邪道:“此去不比刚才,刚才你是与父
母试招,你既然事前不知,我却是吩咐过你不许伤人的。这次我是要你去取精精儿的首级,
你务必要狠毒心肠,下得辣手。”
段圭璋暗暗皱眉,心里想道:“这归夫人武功虽高,究竟乃是邪派。幸喜我儿天性纯
良,不过自幼跟她,只怕也沾染了些邪气了。”但他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发作出来,只
好眼睁睁的看着空空儿和他的孩子出去。
归夫人道:“你们走了这么多山路,肚子想必早已饿了。”吩咐观中老道备上斋饭,便
邀段圭璋等人人席。
段圭璋夫妇虽然知道有空空儿陪伴,他们的孩子绝不至于吃亏,但心里仍是惴惴不安,
食难下咽。归夫人却和韩湛谈笑风生,毫不在意。直到晚饭过后,她才皱起眉头道:“已过
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韩湛道:“待我去看一看如何?”归夫人道:“不必。嗯,你刚才说到的那个人是谁?
他一举手而把两边的烛光全部灭了,虽说有点取巧,这份功力却也不容小视呵!”原来韩湛
一直在叙述妙慧神尼、磨镜老人与转轮法王在金碧宫比武的事情,刚刚说到牟沧浪突如其来
的一节。
韩湛笑道:“这个人么,说起来他的师门倒与尊夫有点渊源——”刚说到这里,归夫人
忽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出,沉声喝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只觉微风飒然,那牟沧浪已进了屋子,以韩湛等人的武功,都未察觉他是何时来的。归
夫人更是惊诧。她的劈空掌已用到八成功力,来人竟似毫无所觉。
牟沧浪施礼说道:“扶桑虬髯客再传弟子牟沧浪谒见归夫人。好教夫人得知,韩老先生
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晚辈。”
归夫人怔了一怔,连忙说道:“牟先生不必多礼,拙夫二十年前曾到过扶桑岛向尊师请
教,你我只应以平辈论交。”
牟沧浪道:“那时我还只是三岁小童,论德论齿,小可都不敢高攀。”仍然以前辈之礼
见过归夫人。归夫人见他谦抑自下,甚为好感,还了一礼,然后问道:“牟先生到此,可是
奉了尊师之命,有何指教么?”
牟沧浪道:“家师差遣我到玉皇与金碧宫谒见归夫人与转轮法王两位前辈。我因路近,
先到/—;碧宫,始知玉皇观与金碧宫失和,是以晚辈不揣冒昧,想来作个鲁仲连。”
归夫人道:“啊,原来你是作鲁仲连来了,可是那转轮法王私自收留了我丈夫的弟子,
他不赔罪求和,我是实难遵命。”
“哦,空空儿,你回来了?”原来正在牟沧浪与归夫人说话之间,空空儿与段克邪手携
着手,已从外面走进。
归夫人面色一沉,道:“精精儿的首级呢?”空空儿取出一个拜匣,说道:“请师娘恕
罪,精精儿早已逃走,弟子不知他逃向何方,是以只好先回来复命。转轮法王自知理亏,写
了这赔罪的拜帖,命我转呈师娘。”
归夫人有了面子,又有牟沧浪从旁劝说,气便消’了,当下说道:“既然如此,礼尚往
来,你明日也拿我的贴子去回拜他吧。至才说到的那个人是谁?他一举手而把两边的烛光全
部灭了,虽说有点取巧,这份功力却也不容小视呵!”原来韩湛一直在叙述妙慧神尼、磨镜
老人与转轮法王在金碧宫比武的事情,刚刚说到牟沧浪突如其来的一节。
韩湛笑道:“这个人么,说起来他的师门倒与尊夫有点渊源——”刚说到这里,归夫人
忽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出,沉声喝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只觉微风飒然,那牟沧浪已进了屋子,以韩湛等人的武功,都未察觉他是何时来的。归
夫人更是惊诧。她的劈空掌已用到八成功力,来人竟似毫无所觉。
牟沧浪施礼说道:“扶桑虬髯客再传弟子牟沧浪谒见归夫人。好教夫人得知,韩老先生
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晚辈。”
归夫人怔了一怔,连忙说道:“牟先生不必多礼,拙夫二十年前曾到过扶桑岛向尊师请
教,你我只应以平辈论交。”
牟沧浪道:“那时我还只是三岁小童,论德论齿,小可都不敢高攀。”仍然以前辈之礼
见过归夫人。归夫人见他谦抑自下,甚为好感,还了一礼,然后问道:“牟先生到此,可是
奉了尊师之命,有何指教么?”
牟沧浪道:“家师差遣我到玉皇与金碧宫谒见归夫人与转轮法王两位前辈。我因路近,
先到/—;碧宫,始知玉皇观与金碧宫失和,是以晚辈不揣冒昧,想来作个鲁仲连。”
归夫人道:“啊,原来你是作鲁仲连来了,可是那转轮法王私自收留了我丈夫的弟子,
他不赔罪求和,我是实难遵命。”
“哦,空空儿,你回来了?”原来正在牟沧浪与归夫人说话之间,空空儿与段克邪手携
着手,已从外面走进。
归夫人面色一沉,道:“精精儿的首级呢?”空空儿取出一个拜匣,说道:“请师娘恕
罪,精精儿早已逃走,弟子不知他逃向何方,是以只好先回来复命。转轮法王自知理亏,写
了这赔罪的拜帖,命我转呈师娘。”
归夫人有了面子,又有牟沧浪从旁劝说,气便消’了,当下说道:“既然如此,礼尚往
来,你明日也拿我的贴子去回拜他吧。至于精精儿我却不能让他畏罪潜逃,我限你在三年之
内,将他捉回来见我。”
段克邪嘻嘻笑道:“牟大哥,你的轻功比我的师兄还要高明,我服了你了!”
牟沧浪道:“那是你师兄故意让我的。若然真个比试,在百里之内,我或许赶得上你的
师兄,在百里之外,我是决比不过他白勺。”
归夫人道:“牟先生,你是长辈,他们功夫有不到之处,望你指点指点他们,不要助长
他们的骄气。克邪,你应该叫牟先生做叔叔,不是大哥。”
段克邪道:“这是,这是牟大哥,嗯,牟叔叔要我这样叫他的。”他一路上叫惯了“大
哥”,一时间改不过口来。
牟沧浪笑道:“我与令徒一见投缘,咱们各交各的,夫人,你不必拘执了。令徒是天生
的学武资质,我结识了这位小兄弟,高兴得很呢!”
段克邪道:“这位牟大哥很好玩,他还会魔术呢!”归夫人笑道:“哦,他教会了你什
么把戏?”
段克邪道:“不是耍把戏,我和他玩打手掌的游戏,他在我的掌心拍了几下,我便全身
发热起来,但却舒服得很。过后,他叫我跳上一棵树上捉雀儿,那棵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