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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提哨子一窜到了门后,老太太紧紧搂住娃子道,不怕不怕,有哥哥在。
带风声过后,凤吟盘坐回来,从包里取了一对锋利的枪头,那是成“小”字形的一个片锥,
顺着哨子铁头的卡槽就顺了下去,嘎巴锁住,又取了铁箍套上固定。
将中间链子活扣打开,又挂上了一串环链,然后取了红布条,一道一道地缠匝起来。
那铁环便逐渐没了响动。
而那红布条却也似有法力一般,每缠一道就感觉多一分慈悲,而这慈悲又连着那除暴安良,护法平安。
和尚取了老太太的铜壶打了些水回来,老太太搭个架子,挂壶煮了。
然后从包袱里取了炒面干粮,和水里化开,取了小碗与大家分了吃。老和尚取了自己的钵盂盛了。
老太太已不避人,那小碗都极为讲究,虽说不是一套的瓷器,其中竟也有雕花的银碗,又有细瓷包着银边,极为考究,定非寻常物件。
老太太端一碗给了凤吟,也不知是用什么谷物磨了粉泡成,甜香美味,又隐隐有瓜果的清纯香味,虽是薄薄的粥汤,吃出那么一块地瓜干来,也是大有嚼头,只两碗也就饱了。
几个孩子看着凤吟大口大口地喝,都笑了,凤吟也跟着笑。
老和尚喝得很少,但喝得干干净净。
稍大点的姑娘对凤吟道,你若能跟着到俺家,俺婶会做更好喝哩。
老太太看了大姑娘一眼,姑娘突感不妥收了声,红着脸低下头去。
老太太看着凤吟又不好意思,道:“俺家就是做这小买卖的,这次回家就再不回来了。”
然后来太太又讲了地址,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对儿子的怀念。
也让人感到谋生不易。
那偏大的孩子不懂得这些,嚷道:“哥哥,等你到俺家,俺给你做了吃,俺也会做哩。”
然后睁大眼睛瞪着凤吟回答,凤吟看着这个女娃,总感觉似曾相识。
好。凤吟只是简单回答,娃子心理顿时很高兴,凤吟也感觉很高兴。
另一个大些的就笑起她来,然后两个孩子开始闹腾,已将环境的危急丢在脑后。
大人受了感染,只管放任她们打闹,一路上绷着神经,难得有这样的天伦乐事。
老和尚却在那小娃娃的眼里看到一片真诚,心中默默祷告,后来这孩子就真的等了十年。
太阳升起来,大家收拾好继续赶路。
女娃看着凤吟手里那两条棒子好奇,凤吟在手里掂了掂道:“双枪”。
一抖手,一翻身用脚一弹,那哨子一回头,如毒蛇取食般“唰”一下顿直了链子,
直直钉在柱子上,这端被凤吟牵住,打得是一个迎门贴臂的斩手把。
但那姿态仿佛不是施展刀枪,更像是运用书法,银勾铁划一般。
一些尘土随着看不见的振动簌簌落了下来,在透进来的阳光里精灵般飞舞。
再振动时,那杆子已回到凤吟手里,凤吟取牛皮鞘将枪尖封了,一并赶路。
看到这一笔,几人似乎都放下心来,他们想到了老和尚昨夜那话,这一路就算平安了。
道路很是泥泞,走在上面一撤一滑的,凤吟就将枪挂在脖子上,轮番背着两个孩子走。
凤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压力的沉实,那沉实的感觉踏实而美好。
凤吟很想跟她们说些什么,但又着实不习惯开口,也就罢了。
若一路只看着地面行走,便有了些许无趣,几个女人便开始找起话来,一路行走又不方便讲故事,说来说去就说到和尚身上。
老太太问,大师,你们修行守戒,不觉得苦么。
和尚说,戒能定慧,六度万行的第一位,在无佛之世,众生要以戒为师。如此可得智慧。
老太太道,人生苦短,大师这是何苦呢。
和尚道,人生苦短,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代人之劳,成人之美。人带业临到这娑婆世界,受轮回生死烦恼苦,受五蕴之苦,即得了这躯壳,就借此磨砺修行,一切从简,以去贪念,除业障,一心不乱,成正果脱离轮回之苦。不便宜便是苦行,而无魔不成道,既已出家就是要脱离俗缘而演忍。若有愿力,一切便不苦,也再没有烦恼能够来打扰我们。
若至诚真修,心无种种心,自然有龙天护法,魔障不临,无所畏惧,一切都伤害不到我们了。
老太太刚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切苦楚,哪能理解这苦乐因果,问答了几句,有些说不上话来,老太太就引着大师讲些故事。
老和尚就给几个孩子说了一个小故事。
南阳慧忠是当国师时,有个有神通的“大耳三藏”来到京城,
被传得神乎其神,慧忠便被请去试探真伪。
慧忠法师一见大耳三藏就知道他就是那得道的大耳狐狸所化。
他问大耳三藏三个同样的问题“我的心在哪里?”
第一次大耳三藏说:“你是一国国师,为什么在天津桥上看猴戏?”
慧忠说:“对。”
第二次大耳三藏说:“现在在江边看赛舟。”
慧忠说:“是。”
待到三问,大耳三藏却回答不上来。慧忠说:“你这野狐精!”
便让人把他驱逐出长安了。
据说此时慧忠的心在三摩地,就是那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之处,野狐的道行到不了那里。
几个人并听不出太多的含义,只感觉天地空远,人是那么渺小。
而世间万物嘈杂熙攘,想不明白的生老病死,便只看眼前。
蓝天,白云,这一路只感觉安静而悠长,但却又难得安静悠长。
一行人似舍不得歇脚一般,两边的枯草似繁花般迎风起舞,像一种苍凉而孤独的美。
这一天不知是神佛保佑还是天公作美,阳光温暖舒适,不像深秋,
地面渐渐硬实起来,几个孩子在小路上小鹿般奔跑,拉着凤吟游戏。
凤吟越来越多愁善感,隐隐感觉到即将离别的酸楚,很难身心投入,那味道就像早上喝得
那碗稀面,透着一点的苦涩,接着是暗暗的香甜。
凤吟想,或者有一天,自己是不是可以开这样一处小店,但又有多少人能尝出其中的味道呢。
突然又被这个想法搞得不好意思起来,索性放开步子,只顾奔跑。
如果只有一条路可走,而这一天又是个雨过天晴的好天气,那一切就都是美好的。
如果此时有一群纯真善良的人为伴同行,那是最幸福不过的了。
无论前方是否有灯在守候,而这一路,越远越美好。
和尚与他们说着一些故事,也无所谓大家听懂多少,记住多少。
只要他们能记住那几个名字,那便是极乐世界的名字。和尚说,在今生的终结,若是愿意,只要念佛号,念那名字,大家就会在极乐世界相遇。
而这一路,和尚会每日为众人祷告。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想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和尚对凤吟说,你不同,是有责任的,要保护她们。
凤吟知道,所谓的她们是一切美好。
凤吟感谢大师。
期间路过了几处小店,大家都没有歇脚,眼见黄昏,和尚说,他但凡有容身之处,
就不在客栈居住,和尚选了一处枯桥洞住下,就在野外。
凤吟就随着几个要了房间。
这里有个小集市,已是西域风格,很多高大健壮的骆驼川流往来,市场上也很多胡人的器物,
琳琅满目,让人倍感新鲜,凤吟带着孩子们一路看。
突然听到前方人群叫嚷着四散,然后又围拢回来,听说是刀客杀人了。
凤吟赶紧护住几个孩子,近前观瞧,见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正与几个刀客对峙,
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第五十四章 日落枯树晚凉天
第五十四章日落枯树晚凉天
秦地自古民风彪悍,游侠之风liu行。
临潼关山产关山利刀,关中渭北出刀客好手,他们的组织与流匪不同,大多三五一聚,
称哥道弟,也有独行者,个个武艺高强,善使长三尺宽二寸的关山刀子,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杀人不眨眼。
这群人都有着自己特别而坚实的价值观,而且脾气倔犟,认准了的事情便以死相护。
年景好点的时候,他们通常是走私盐带保镖,也不闹事,也就是聚赌**之类,
极讲信义。年景不好的时候就图碗饭吃,游侠四方。
只是近些年实在挨不住,有些人便合起伙来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而有的却依然抱着侠义二字,穷有穷志气,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的潜规则,各组之间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这些人与豫东那些拳家高手不同,他们有种认理不讲理的劲头,谈不拢就打,打就不是轻打,
往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捅了就往死里捅,心狠手黑。
而这些人又很奇怪,行踪诡秘,在老百姓中就有了很强大神奇色彩。
他们也受雇于出钱买命的客人,只要信义说得通,他们就干,也时常平白为百姓讨一些公道,不图钱。
非常讲义气,只要谈得来,那就比亲兄弟还亲,讲究的是义气交往。只要把事情托付给他们,那就放心好了,能办成会办得漂亮,办不成也尽力而为不让主家失望。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练就的本事,有得刀快无比,以一当百,有的高来高去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山地奔走步履健捷快若奔马。
不论哪一种,都有两个共同特点,一个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干,只要认了理儿,敢把皇帝拉下马。再是人人带刀,不讲胜负讲生死,吃点小亏小辱不算啥,关键是最后那一刀的结果。
极有忍耐力,出手就死人。
因出身不同,那兵刃也是形形色色,长短不一,行踪隐秘,走在人堆里并不显眼,只是起了杀机的时候,才流露出一种自然的狠光,令人胆寒。
而带关山刀的,就必然是有些身份的了,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怕人不避讳,不怕人的都有本事。
对峙的这两个,却是一个人执短刀正顶在另一个人心口,那浑身是血的刀客长刀落地。
虽说刀落了地,却高昂着头,毫无惧色,被另一人逼住往市外走。
凤吟这才看到,那身后是一个卖刀的架子,长长短短挂着各类快刀。
还有个小木牌写着“风哨”二字,想必是字号了。
风哨二字的根底纯为大刀砍削刻成,大巧不工,胡乱上了些墨,却显得锋利霸道。
后排刀架子上的刀闪着寒光相互辉映,总给人一种幻觉,就是它们之间隐隐地发着一种什么声音相互感应。
左右棚柱上还有两条对子,“不怕架上刀生锈,只盼天下享太平”。嘿!这话有点假,但又很合情理。
那些年月,好的铁匠没少赚银子。
身后又有两个人一边盯着那人被逼走,一边对四下解释:
“这,这人不是个好人,只给两个钱就想拿走刀子,这可是风哨号的刀,好着哩。”
那浑身是血的人喊道:“爷说跟你借,回头还还你,爷的刀也好着哩。”
又恨恨骂一句牢骚:“虎落平阳!”
稍一停接着又愤愤嘟囔道:“爷的刀跟钱被人骗了去了,他们还没走太远,你要借了我刀,
我现在赶上去,杀了他们,回头双倍还你刀钱,只是一借。”
“你个熊汉子,还能让人骗了,你少骗人吧,你追上也被人杀了!”
“瞧不起爷是吧,瞧不起爷,爷趁雨赶了他们一夜一天,一点汤都没喝呢,就你们几个”
说到这汉子不理论了,想到既然落了这般田地,也就认了,只恨仇人越走越远,咬牙切齿也没个法子,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然后这汉子竟急出哭腔来道:“爷的车上还有主家的钱两呢,爷他妈没脸活着了,你们要不借我,干脆一刀捅了我,真他娘的窝囊,窝囊啊!”
声嘶力竭。
“这俄不管,抢俄的刀就不干。”
那个用刀逼住此人的,想来也是号上请来的坐店刀客,做店的刀客有另一套作风,只要把人弄走别在主家店里闹事,他就完成任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凤吟看着那人一脸焦急认真,带着无限的惋惜与无奈,又看那干枯的嘴唇,定也不是撒谎之人,就联想到了清晨那辆狂奔的马车。
坐店的刀客一脸苦涩鄙视的表情,冷冷也不说话,收了刀子。
那浑身是血的汉子木然呆立在那里,似失了神儿一般。
“拿着你的钱!”那刀铺的伙计把他那几文银子丢过来,丢过来也可以理解,这情形,谁敢近前。
浑身是血的刀客蹲身捡起钱来,那伙计就蹲身拾那丢下的刀,刀客猛然一窜过去,就要抢刀,边上的坐店刀早防着这一手呢,客眼明手快喝道:“你他妈活够了!”
一近身就是一刀,就在这时,凤吟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棍猛一抽,身子跟着就过去了。
再看时那二人都张手执刀不敢乱动,凤吟挑偏他们刀锋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