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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拳,形意拳,都不敢失了意字,此意非浅陋意念,而就是修后天返先天的这个灵性。
仔细想想以上文章,老奶奶的话,老刘的话,多为一语双关,内涵深远。不到时候,便错过了,所谓“法华三千部,漕溪一句亡”。点透了,就没味道了,失了心意。
凤吟多聪明,顺流而上,就明白了老奶奶的意思了,定是知道了他见了戴氏心意一事,让他有个分寸罢了,得失全在自己把握。
好的老师给弟子以妙法但不点名,如此方能化为己有,所谓“宁教十路拳,不教心一把”。
所以,凤吟就理解老奶奶为什么要他这几天不要出去了,为什么跟他爷近乎,又为什么要学学编甲叶子,自是另有交代。
《西游记》里,悟空得了老祖三点,而细想,何止三点,受三点者,又何止悟空一人。
第七十四章 广漠流沙月如镜
凤吟离了屋看着天色还亮,就去了铁萼堂,铁萼堂在黄昏显得更加肃穆,但那阳光洒在院落里,映着大门柱的两侧金字对联,却多了一分温柔慈祥。周围非常静,若随着这优美的光线失了神,真感觉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一般。
门依然半开,凤吟见到他爷爷正在那里,他爷爷也时常当着祖宗行拳,那个时间,就不再悄无声息。
此时,袁四爷正站在堂上把弄一条枪,不知道是失了神儿,还是心思高度集中,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就摆了个动作,一看是凤吟就没做声,他也早已经习惯了不说话的凤吟,即便此时面对依然开口的凤吟,一时也总改不过来态度。
袁四爷掂着枪看着凤吟,凤吟开始一惊,后来看出来了,四爷手中这条枪,并非起先堂上供奉的那条大枪,是一条花枪。
袁四爷很稀罕地托起来瞄了瞄,说:“唉,太难练了,也练不了了,把弄把弄还是摆起来合适。”
凤吟接过来抖了两下,又还了回去,没感觉。袁四爷就谨慎地扎了三枪。
道:“这是你广宽爷“铁叶堂”上那条,是配枪。枪不好练,当初太爷都是马上大枪哨子棍,外带马前卒马后卒,外拽一匹空马一条配枪,到我这这阵儿,这双枪是失传了。你再不学的话,咱家就没这套枪了。”
凤吟道:“这次见了祁县戴五昌,学了三枪,不过是王正卿的乱枪。”
袁四爷道:“王老前辈了得啊。我只是听说,却也没见过,听说走大步小圈,在闪展腾挪间能把辫子甩平了,折转往复,拳不打定处,一手枪法也是技压群雄。你能见到皮毛也是缘分。”
“那枪走的直接,说点头却是虚圈,但又是以虚待实,以实扎虚,一动分虚实,分枪扎人,不走拦拿。”
“枪中的奥妙与拳通,你也身有感受,只是这练起来,用起来的功夫,但就准头一说,就很难掌握,你即使不练,也要了解,至少得懂的掂量分量。这大枪缺练,这花枪你却不当丢下。。。。。。”
袁四爷将枪一划道:“这大枪,乃是马上枪,借与马力,走得是稳准绞架,虽是拦拿,但那一扎却不出头,后把是含在胸前不放尽。花枪则不然,为步下枪,需配合步伐,周身灵便,变化多,要求也细微。夫子化枪为拳,将这枪隐进了身子,凭空扎一枪走三尺的化,骨节之间相互催叠,即便手头表现为一寸,也能发出这一尺之透力。而咱们的拳,非但是隐了枪,更是将这枪盘进了筋骨,拧裹钻翻之间,又何止一条枪呢?若只抖那大杆子,无非坚实了筋骨,多些抵抗之力罢了,若身子僵直,头脑鲁笨,非但不能练就周身高度灵敏,调整动静迅速,反而让自身更加鲁笨。这大枪,不是石锁,不是练力道具,所以大枪扎四点。。。。。。”
四爷说得挺兴奋,但一看凤吟并没什么兴趣,面无表情,也就叹了一声把枪归位了。
凤吟道:“谁送来的。”
袁四爷道:“你爹讨的。”
凤吟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他不知道他爹又用了什么法子,去袁广宽那把这心爱之物换了来。
袁广宽那支家道逐渐没落了,就剩下这点体面了,不可能这么轻易相送的。
凤吟没打招呼就出来门,准备去找他爹问问,出了门走过院子却被他妈叫住,见他妈已然挺着个大肚子了,有喜了。
凤吟突然有些难过,就把这茬放下了。
凤吟他妈脸上洋溢着幸福,拉着凤吟进了屋道:“你这些日子外边跑,爱活动了,娘高兴,但你竟忘了自己的生辰,也没人给你过,来,娘给你绣了方帕子。”
凤吟突然就眼圈一红,说:“娘,你身子不方便就别做针线活了。”
凤吟他妈看着这么个大儿子已经不是那个哑巴傻子了,想想这一年的变故,想摸摸凤吟的头竟挺着个肚子够不到了,就欣慰地笑起来。
凤吟见那帕子绣得只是个福字,有点俗又感觉到了其中的真切,他发觉他娘似乎也矮了些,想定是自己的成人,将母亲比老了,虽然身子丰满了起来,可眼角已现了鱼尾纹路。
想来这一年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内心就原谅了他父亲。
晚饭凤吟跟老奶奶一起吃的,老人年纪很大但胃口很好,吃了一个大包子外带一段烧鱼。
掌灯时分凤吟接过嫚子的火种亲自点了灯,他十分喜欢看在油灯火烛的光亮里那幽幽暗暗的桌椅物件,案子上那些盒啊台啊的器物就显得生动起来。那瘦长的青瓷花瓶就显得更加高挑俊朗,在偶然跳动的烛光里又显得沉静,孤独,犹如一个失意又清高的诗人。
那厚重的骑象祥纹的宝盒,就显得敦厚而富贵,像是一个老人的圆满归宿。
那三彩羌笛骆驼俑,又会让人幻想那遥远沙漠里离队孤行的商人,以及他顶上那无尽星空与与一轮圆月。
身在其中,身未动,而心已远。
老奶奶道:“你出了归化再往西,就是西域了,出了西域再往西就是沙漠之海,唤作进去出不来,塔克拉玛干,那是死亡之海,流沙飞雪,瞬间就是乌云遮日狂风大作,乱石穿空天地失色,真不撒谎。过了浩瀚沙海再往西,就到了天方国了,天方国再往西我也不知道了。
天方国人联通了我们东西地域,那大沙漠白日炽热,天高云淡,晚上却没了云彩,天空又清又冷。
这个时间即便人再多,也会感觉到孤独与自身渺小,仰望星空,人就会不自觉感受拜服神灵。那天方国的人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思想,大概是天方教吧。这正是他们的教义与我们的道德差别的根本所在,一方水土养育一方生灵。
祖上是到去过西域的,祖上留下的账目并非故作玄虚或者单纯为了生意保密,而是为我们留下了一叠家史,饱含心酸。等你读懂了其中的经过,会有重获新生的感觉,这比其他道德经典都有深意与奥妙。
这才是咱家的财富,其他,不过是附带的证实罢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经了下手。只有这精髓,才是真诚的传承。只要咱这精神还在,故事还能解读传承,咱家就没断了这门香火。”
广漠流沙月如镜,那是怎样一种感受,凤吟突然感觉到,联通天与地的人间,竟是如此复杂,就想去寺拜访一下阿訇。
第七十五章 信手参花折乌巾
青面还是有些本事的,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琢磨去河西袁宅的中堂看看,假扮送布的伙计,假扮衙门的快手,什么招都想了,都感觉不妥。
这天他突然想明白了,其实就是周全起见得了解一下袁宅的内部地形,找来盖房子的或者那风水先生一问便知。
很快他就弄到一张图纸,这河西袁家也是继承了项城袁家修宅的格局,都是日日高升的结构,而就在正北,也设有家祠,唤作“铁木堂”,而那大枪,就供在铁木堂上。而这铁木堂占北高深为尊,却正因贴着后墙,就给青面提供了方便法门。很快他就想出一个计划。
很快他就得手了,谁都不会想到,现在河西那条大枪,已经神不知鬼觉的躺在应老大家里的大梁上了。
这些日子青面一直住在七寸掌柜的客店养身子,整天乐呵呵的,就等着看河西袁家的好戏了。
人是爱看热闹的,也护己。青面本是外住户,但跟再远的客人比起来,那也是自己镇上的人了,青面为地面惹了事,也为地面争了光,一来二回多了许多热闹看多了许多饭后话题。
于是人们看待青面的感情虽然复杂但也带着那么一点喜闻乐见。
青面住在这溜溜达达,每天早晚都能看到七寸兄弟练拳,七寸兄弟也不避讳。
这路拳法,不经点破根本看不出其中玄机,也只是看个翩翩起舞的热闹罢了。
青面没看出整套的功法内涵但也看出了许多门道,就在打法上,他发现似乎是童安祺在让着七寸。
这七寸一身打扮颇为古怪,或者是为了大掌柜的威严,或者是有什么毛病,他身上是跟胡人一般批了张薄毯子的,手是藏在毯子里,走拳的时间虽然二人都扣摆步互有攻防转换,但童安祺走得是外圈,即便他占着中门,也是外圈,因为他身子走转不停,但手上推托搬扣的需要一个空间,而七寸垂着手,只在小范围运化,就占着内圈了。运动起来确实中节打人,走得刚刚好。
开始七寸不明白为什么童安祺不调整一下打青面空虚部位,后来发现是七寸在让着童安祺,七寸的步子,膝肘,肩胯总是恰好好处的逼住童安祺转换不灵,而就在那个瞬间又放过童安祺。
再后来青面就糊涂起来了,不明白这种相互谦让的练功方式。
就在这天,青面得了个机会,青面大早起来下了院子,如常般也踢踢腿弯弯腰,扭扭腰身。
这一天阳光大好,青面就一仰身子看了一眼,突然就感觉脑子“嗡”一下,浑身麻酥酥的就什么看不见了。他努力支撑着,就感觉这脑袋里有一团雾,越来越浓,又越来越紧,就跟扣了个垖臼子在脑袋上似的,他退几步摸着墙靠过去,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才慢慢转过来,眼前的黑雾逐渐变红,明朗起来。
浑身千万蚂蚁抓咬一般,青面知道坏了,自己烟瘾越来越大了,犯烟瘾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了。
青面就咬着牙,想抗过去,浑身就开始筛糠了。
看过去,七寸跟他师弟还在院子中盘转,青面只见着两个扭曲人影在光线里动,但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来。
但转着就变成了四个人。
突然四个人位置一换,就有一个人栽倒出去,青面有点傻了,但这个时间实在没劲再细看了,就吐着白沫爬回屋子,颤抖着开始摸索烟枪。
青面在稍稍缓和的时候感觉很欣慰,此时那种如真如幻的美好感觉早已不见,只是能将这浑身蚁虫制住,就很舒畅了。但青面此时脑子却只有一个印象,就是急着看河西袁家出丑,他得想个办法。
人一急就容易走极端,刚才青面没有看错,确实是四个人。
虽说此地民风善武,但平日带刀的并没有,这二人一身打扮就很出眼了,又一人别着一把刀,就更惹眼了,不是别人,正是向东跟小虎。
说向东带着小虎去找袁奉尧,袁奉尧不在家,去哪了人家也没说。
二人一看人家满墙的家丁虎视眈眈,个个端着枪,当时也怵了几分。
但事情却很顺利,是袁成祥,按宾客礼接待了两人,刀都没下。
二人说明来意,递了凭据与票据,袁成祥用二指夹着对着亮仔细辨认了一番,道:“不错,白纸黑字,又有票据。”然后一抱拳道:“辛苦了,二位是兑不出银子才来的吧。”
向东说:“确实如袁爷所言,当地的票号被劫,我等不能当地兑换,又不知该如何联络他们其他分号。又遇上来此地办事,顺便问一问袁爷,袁爷若是通情,体谅我们一路辛苦,我们就谢谢袁爷,并捎个话,来年就不用跑我家的买卖了,当地也很危险。如果袁爷谨慎,不便调停,我等也告辞,自找票号总号,也就是多走个时日而已,只不过误了过年团圆。”
仔细辨认,袁成祥跟袁四爷有几分像,年龄在袁四爷跟袁成孝中当,只是一身的虎皮里儿虎皮翻袖的褂子,显得霸气十足。
青面想法进来也没进得来,也就没见到这四面虎皮挂宝剑的客厅那气吞山河的气势。
但有了这一纸小小的票据,这两个外乡人竟然就大摇大摆进来了。
袁成祥家里走的是东口往北的买卖,都出了关了,在葫芦套有买卖。
倒腾的是鹿茸人参虎骨什么的。
听向东说完,袁成祥点点头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我袁某的生意超过三百两那都是现银交易,这点也不算什么,来人。”
伙计上来,领了条子去找帐房,向东是千恩万谢。
一会伙计取来了三个四十八两的大银元宝又赘着一堆小元宝,向东就与小虎取皮囊包了又装进褡裢背了。
没想到如此顺利,二人就打算,既然顺利,就不能不仗义,再危险也要赶早把银子送回去,也算交了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