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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信一家人住在离老王家不到一百步远的距离,平日也时常和老王往来,陈信最喜欢作的事情,就是在下田后拿着老酒到对方家小酌两杯,聊聊天南地北。只是,这样悠闲安逸的生活,也在老王的女儿阿萝失踪后,跟着一起人间蒸发了。
白天的葬礼过后,陈信还觉得依照多年来的老交情,他今晚好歹也要到老王家去慰问一下,他的妻子也支持他这样的行为。
正当陈信打开门想要出发的时侯,一阵冷风掠过他的颈项,一种莫名的寒意冻得他背脊发冷。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忽然从他背后,传出了妻子小小的声音。
“救!……”
声音像是奏出一个音就被切断的丝弦,陈信猛地回头,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穿着深红接近黑色的衣服,银色的头发和瞳孔,有着像猫眼一般深邃和不可测的神秘,鲜血般艳红的唇瓣,牙齿白的发亮,还有那灿烂无比的微笑。
“晚安,这真是一个美好无比的夜晚,不是吗?陈大哥。”
一声“陈大哥”唤醒陈信的记忆之线,这个让自己盯上一眼,便忍不住全身发寒颤栗的陌生男子,竟然会是……君少吗?
陈信忽然注意到君少脚边……有一个东西……看上去有一点熟悉的感觉……那似乎……应该是……
“君少”也注意到陈信的目光,以愉悦的表情轻快地说道:“莫不是连自己的夫人都认不出来了吗?陈大哥。
陈信终于看清君少脚下的物体,一种超越恐俱的极限感情,让他忍不住尖叫出声。
他的妻子,如果地上那一滩“血块”还能被称作他的妻子的话,只是从转身、到走向自家门口的短短一段距离,他和妻子就已经天人永别了吗?!
眼前蓝芒忽然一闪,跟着陈信就感觉到自己腹部一凉,然后有些湿湿的、温温的感触在下腹部升起,他不可置信的往下看去,发现自己的腹部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肠管跑了出来,甚至还可以看到自己刚刚吃下的晚餐!陈信因为剧痛张大着嘴巴,双眼瞪大,留着眼泪,哀嚎响彻了整个屋子。
“真是美妙的声音啊……不管听几次都不会让人厌倦……”
君少——逆天邪举起一根手指,在陈信的脸上虚划而过,像是一阵微风轻拂脸庞一样,就在陈信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侯,脸上就一阵燥热,随即转变成搔痒,又在瞬间转为剧痛。
抽动的红色肌肉,细细的粉红肌理,包覆其下的白色骨骼,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陈信的脸皮,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撕去了半张,而那半张正握在逆天邪的手中!
“呵哈哈哈哈哈!!”
逆天邪仰天大笑起来,表情疯狂而且骇人。
“救……救命……救命……”
陈信顾不得肉体上的剧痛,挣扎着想要逃出户外求救,却被逆天邪一脚踩住背部,发出恶魔般的长笑道:“废物!你哪里都不用去了,因为本帝已经玩腻了,今天就是这个村子的覆灭之日啦!”
门被打开了,一群村民跟着闯进来,他们是听到了屋子里异样的动静,赶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这正是悲剧的开始。
“这……这是怎么回事?!……”
开门之后的血腥景象震慑了众人,但这片刻的迟疑,却成为他们一生的遗憾。
“死!”
逆天邪右手剑指一划,蓝芒横空越过三丈虚空,朝前排村民射去,连岩石都能轻易斩断的常世剑气,削肉切骨只是反掌折枝!率先进入屋内的三名村人被拦腰切成两段!然后惨叫声才传入众人耳中,可见这一剑之快之利。
“杀人了!杀人啊!”
这正是平安村敲响的第一记丧钟。
剑风、鲜血、哀嚎,成了村民们的灭亡三重奏!
谎乱与嘶吼成了“绝世邪神”的兴奋剂,就像斗牛被眼前晃动的红布条给吸引一样,银发青年举起杀戮之剑,灿烂耀眼的蓝晶剑芒挥向周围晃动的人影。
血水喷洒而出,点点滴滴激射在墙壁上,涂抹成一幅地狱的写意泼墨画,残肢断体四散横飞,银色死神如兔魅般倏隐忽现,凡是碰上他的村民,死亡是唯一的下场,无一例外男人与女人,老人与小孩,在无情死神的“常世之剑”锋刃下化为没有差别的肉块。剑气切肉削骨,分土裂石,流出的血水像泥浆一样浓,辟出了一条血肉峡谷。
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银发死神沉溺在杀戮的快感中,眼中却连一丝温度也没有。
村民的恐惧来自于死亡,而此刻的逆天邪就是死亡的化身。
不知过了多久,恶魔般的屠戮者终于停下了脚步,在他不知疲倦的疯狂砍杀之下,“平安村”的六十七名村民永远自地表上消失了,而这,却只是更大惨剧的开始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魔般的疯狂笑声,从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第七章 最后希望
最后一缕炊烟,飘散在无尽的夜空中。
浓郁的黑暗笼罩着整个弯苍,像是暗示着当今的天下大势一样,黑暗抬头,光明被压得翻不了身。
不过还是有少数不放弃希望的人,在一片无尽黑暗中找寻最后的一丝光明,像是现在的这一个人。
一袭僧衣在夜风间徐徐飘动,裹着清瘦俊秀的一名年轻僧人,头戴斗笠,背插长棍,像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影,行走在谷林之间。
“根据情报显示……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
僧人斗笠微微扬起,往遥远的夜空望去,天幕中,一颗分外明亮的蓝色妖星正炽烈燃烧,一天星斗为之失色!
“要快一点才行了啊……”
僧人的声音里,透露着掩饰不了的浓浓忧意。
僧人的脚步似慢实快,透露着扎实的武学底子,这样的不凡之人,却出现在这不毛之地,想必定有所图。
时间推移,从夜晚到黎明,从山谷到平地,僧人眼前的风景忽地一转……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透露着某种生生不息的活力,却让一直隐带忧意的僧人眉梢一动,不由自主脱口道:“是这里了!”
僧人加快脚步往前奔去,一路上,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般相互映衬,其中很多是僧人看也没看过、听也没听过的奇特品种,为什么竟会齐聚在这一处?这其中必有蹊跷。
“不会错了……一定是‘他’……”
行到草原尽头,一幅不可思议的光景赫然在望。
茵绿大地,温润华光,鸟语花香,沙罗双树之下,端坐着一个——他。
嫩绿青草,繁花似锦,化荒土为绿洲,这一切,只因为“他”。
“剑帝刀皇”丁神照。
这世上唯有“天剑绝刀”丁尘逸的“生灵剑气”,可以化无为有、起死回生,让不毛之地变成花园绿地。而世上唯一继承“生灵之剑”的人,就只有他的直系血嫡——丁神照一人!
事实上,如今集“生灵之剑”、“落花诀”、“大梵天心法”于一身的丁神照,若要单纯论就“生灵剑气”的领悟与掌握而言,只怕连丁尘逸复生也有所不及。
凉风清露拂过僧人身旁,带来一种舒服得像是情人之间亲吻的感觉,虽然僧人自幼出家清修,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可是当他看到静坐在沙罗双树之下的丁神照时,竟然升起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连忙暗施佛门静心禅功,才把这股冲动平息下来。
僧人不知道这是因为丁神照体内拥有的“大梵天心法”,乃是佛门一等一的武学,更是万流归宗之源,所以僧人会想对丁神照表示臣服之意,乃是理所当然。
淡淡花香檀香,随风送来,僧人不自由主停下脚步,生怕破坏这天人合一的人间妙地宁静,但任务使然,他的内心正陷入痛苦的挣扎。
幸好就在这时,丁神照的双眼忽然打开,两道利电也似的目光朝他射来。
僧人心中一颤,如果丁神照刚刚在那一瞬间对他出手,他肯定百分之百避不开去!他在年轻一辈中也是有数的高手,却连对方的一招也没有把握接下!
——果然,他就是我们的最后希望……
丁神照只瞧了僧人一眼,双目再度缓缓闭上,开口道:“是‘禅意门’的人?……”
僧人身子一震,不由自主脱口道:“你怎知?……”
丁神照眼也未抬,自顾道:“你的身上,有禅味的感觉。”
僧人长叹一声,伸手拿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轮廓分明、清秀如玉的俊脸,赫然是许久不见的“菩提儿”弥勒!
“不愧是四大将星之一,‘剑帝刀皇’名不虚传。”
丁神照剑眉一动,空气中似乎多了股淡淡的哀郁忧愁。
“剑帝刀皇……我但愿这辈子从来也没听过这名字……”
弥勒踏上一步,道:“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不能逃避的宿命……”
丁神照神色一敛,眼中寒芒暴射,冷冷道:“所谓的宿命,不过是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意志……”
弥勒一挥手道:“没有人强迫你该去作什么,重点是,你到底想要作什么?”
丁神照神色一动,喃喃自语道:“我想作什么……我想作什么……”
“我想作的是……”
弥勒道:“不管你想作的是什么,我来这里,是为了要让你知道,在你闭关不出的这些日子以来,死在‘绝世邪神’手下的人,已经超过一万以上了。”
丁神照讶道:“什么?!”
“我知道你或许觉得很难相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逆天邪像是被杀神给附了身,在‘生死峰’之役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后,又以‘银色死神’的身分复出,而且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见人一律杀无赦!不分男女老幼,也不管是不是武林中人,就是单纯的只为杀戮而杀戮,只为追求血腥为生存目的的死神!”
丁神照听后闭上双目,许久不见任何动静,最后开口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
弥勒啐道:“当然,我岂有骗你的必要?”
“天邪……到最后,我俩还是难逃一战……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吗?……”
丁神照的声音不像是对着弥勒所说,反而像是对着不存在场中的某个人。
“你来找我,目的是什么?”
弥勒一愣,跟着道:“当然是找你出山,阻止‘绝世邪神’的滥杀。”
丁神照又问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非我不可?”
“当然因为你是星象显示,‘绝世邪神’的宿命克星……”
丁神照哑然失笑道:“那我问你,你认为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星宿,还是你背后的长棍,可以保护你的小命呢?”
弥勒顿时语塞,“这……”
丁神照道:“逆天邪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如果能集天下武林高手实力,未必不可一拼,但你们却自甘于一盘散沙,宁愿听天由命或是束手待毙,也不愿起而反抗,只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虚幻不实的假相上!凭什么你就一定认为,我会胜过‘绝世邪神’呢?”
弥勒一身冷汗湿了背脊,明明对方就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但给自己的威严感,却连已逝的师尊也远远不及,这就是当今之世唯一可以和“绝世邪神”相提并论的“剑帝刀皇”吗?果然见面更胜闻名!
但是自己被对方一番话堵的哑口难言,等于今次任务彻底失败,能拯救天下的最后希望,岂不等同幻灭?
就在弥勒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挣扎中时,丁神照眼中奇芒一闪而过,跟着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必灰心,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准备要去找天邪一战。”
“啊?!”
听到太过意外的发言,一时间,弥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丁神照眼神望向天际,用一种淡然若水的语气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要阻止他,而是为了要拯救他……”
弥勒无法理解丁神照话中的语意,不过后者也不需要他的理解,微微一笑道:“我不会向你解释,你也无须明白,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任何人……”
“不是为了……任何人?……”弥勒愈听愈茫然。
丁神照喃喃道:“常亦非常……无常亦常……天邪……你的苦心,我终于明白了……可是我的苦心,你又能明白多少?……”
听着对方犹如梦吃一般的发言,弥勒可以说是愈听愈如地五里雾中,幸好丁神照似乎没有继续再和他打禅机哑谜的打算,长身而起,整个人的气势迥然一变,像是弯苍一样无穷无尽,又像是大海一样深邃无限,难以看透。
“你回去向天下武林发出公告,就说我‘剑帝刀皇’丁神照,会向‘绝世邪神’逆天邪,做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挑战!”
世间万物只要有思想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