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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车!你想自杀别拉我送葬。〃沙那郎赶紧抓牢椅背。
〃哈……死吧!死吧!大家一起死才有伴,你有你的婆罗神……哈哈……〃
〃疯女人,休想要我陪你疯,〃他一拳挥向她的太阳穴。
沈云的身子整个贴上车门,方向盘一歪,撞上一堆刚施工完成的废土,车子翻了一圈滑行,擦破了油箱,随时有起火燃烧的可能。
沙职郎先爬出车子,粗鲁地想把白茉莉拉出来,可是礼服太长行动不方便,等到扯被招摆再爬出来时,火已微微燃起。
她想到半昏迷的沈云还卡在驾驶座,不顾危险地板开凹陷的车门,非要拖出她不可。
〃笨女人,车子快爆炸了,你还当什么天使,别救人。〃沙耶郎大声地吼叫。
〃快……快出来了,你帮我……拉一下。〃她做不到弃人于不顾。
〃鬼才帮你,快走。〃
他不想教半死的沈云,一使力是想把白茉莉拉离车子,谁知她的手像螃蟹的夹一样紧紧抱住沈云,他一拉就把两人位出车子。
颠簸地走了几步路,车子在身后爆炸,娇小的白茉莉搀扶着沈云,沙耶郎一手抱住白茉莉的腰,三人跌跌撞撞的继续走。
爆炸的冲击力虽大,但是末伤及白茉莉,反倒是沈云和沙耶郎的背被碎片刺入,血流不止。
远处有警笛声渐近。
〃走,都是你要救这个婊子。〃他伤得重,但是不妨碍他的行动。
沙那郎逼着白茉莉走入已完工的五层楼高的建筑物以躲避警察,她慈悲地放不下沈云,勉力撑着她走,不然他会杀沈云。
〃我……我不会感激你。〃沈云只剩一丝丝气,但仍维持自尊。
〃我救人是本着良心,不需人感激。〃她好累,却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倒。
她背负着两条命,一条是她的,一条是沈云的。
如果她们俩同时倒下,杀人魔会赚她们是累赘拖累他,一定会痛下杀手。
为了她,也为了沈云,再大的苦都要硬撑着,她咬着牙跨上一阶一阶要命的楼梯。
〃好了,休息一下,我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女人,居然数一个想要你死的女人。〃沙耶郎不屑地呸了一口。
〃生命是可贵的,不管它是好或坏。〃这是白茉莉坚持的信念,没有人可以亵渎生命。
这里是挑高的三楼扶台,底下是占地四十来评的大客厅,他们瘫坐在扶台边休息,背靠着墙。
〃啐!你想当圣人是不是?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婆罗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
〃我不是说大道理,我只是尊重生命。〃白茉莉撕下及膝的残破白纱为沈云压住伤口。
残存一丝意志的沈云从眼缝瞧她,心中有难言的感触,此刻才领悟白向伦所说的话,他的小白花儿不是软弱的菟丝花,而是一朵洁白的茉莉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默默绽放芬芳,为需要她的人吐露温柔的香气。
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她败了,败得心甘情愿。
不再有怨怒。
〃小女人,过来。〃
白茉莉见沙耶郎死命地盯着她匀称的小腿,不禁心生警戒。
〃不要恼我发火,婆罗神要你。〃
伤成这样还不减色欲?白茉莉暗叫不妙,表面仍镇定的寻找推托的借口,〃尊贵的婆罗神,不是小女人不愿伺候你,而是……啊!别……〃
沙耶郎哪容得她拒绝,婆罗神就是杀之神,主掌杀戮和性欲,他想要她。
〃不许反抗,伺候婆罗神是你的荣幸,乖乖把衣服脱了。〃他凑上嘴去咬她的脸。
童年被强暴未遂的记忆浮现,相似的房子,相似的yinhui,相似的阴影,白茉莉用力推开他开始尖叫,凄厉的叫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幽鬼。
而楼下的大客厅中央躺了一具不断抽搐溢血的身体。
历史再一次重演。
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冲过来紧搂住白茉莉,以悲痛的低语声不断抚慰,渗入她空泛的灵魂中,她停止尖叫。
在黑暗笼罩前,她说了一段秘密。
白向伦心疼地抱起怀中昏倒的珍宝,用十分悲切的目光望着来人说:〃黎、紫、苑,你是帮凶。〃
黎紫苑为之愕然。
·第十章
飘浮的空间幽幽沉沉,混混饨饨的太元世纪,脚不沾地的漫游着,一片无垠云海望不尽天之涯口,茫然地随着金光。
四周隐约有兰芷香味,弦音轻扬。
白茉莉孤独的踌躇脚步,天地虽辽阔,极目所至沓无人烟,空空荡荡恍如死城。
一些过往云烟如快转的画面,飞快的在脑海中—一呈现。
她看到一张死白如腊的脸,睁着一双错愕的眼向上抓摸,无法置信的笔直掉落,后脑直接撞击容厅摆饰的维纳斯雕像。
殷红的血不断不断的溢出,染湿了平光抽木地板。
望着鲁莽打颤的无情掌心,白茉莉失去自己的意识,惶恐地逃避发自内心的强烈罪恶。
她……她……她居然把父亲推下楼!
紫苑来了,她觉得安心,把记忆锁住,当个安静的傀儡。
紫苑走了,她又陷入无尽的惶恐中。
然后,他出现了。
一个带给她爱与温暖的男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爱好爱这个男人,恨不得将所有的自己交给他。
可是——
冷酷的恶梦却紧追在后。
看似洁白的十指再度染上无形的鲜血,一朵小白茉莉花在枯萎,她找不到生存的意义。
她是罪人。
〃茉莉司神,莫再往前行,那里不是你的归处。〃
谁?
谁在说话?
〃我就在你面前。〃
白茉莉无体的透明灵定神一瞧,眼前出现一位俊美无俦的男子,一身古怪的黑色劲装,翩然的长发在足踝处轻飘,声音是温暖的,但是却令人感到寒冷无比。
她问:〃你是谁?〃
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赏罚人间善恶的虚无。〃
〃虚无是你的名?〃
〃不〃
〃虚无是什么?〃
〃虚无是无边无际,它不存在于任何空间。〃
〃那你又为何在此呢?〃
〃因为你在这里。〃
〃为什么?〃
〃虚无在你心。〃
好深奥的回答,白茉莉似懂非懂地凝望他,心中有一抹释然,似乎洗涤了肩上背负的恶,留下纯白的真。
〃我为何在此?〃
〃你在找寻失落的心。〃
她一喜,〃在你这里吗?〃
〃不,它不在。〃
〃我的心在哪里?〃她失望的小睑一黯。
〃你的心在人间。〃
白茉莉有一些了悟。〃我死了吗?〃
〃你只是迷惘,一时走错了路。〃他的脸一如冰湖平静无波。
〃噢!〃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她哭丧着脸说道:〃我看不到路。〃
一身寒冽的男子手一指。〃去吧!那是回家的路。〃
一条平坦的云路出现在眼前,欣愉的白茉莉想回头道声谢,身后已不见虚无。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接受我真心的谢意,我已经找到生存的目标。〃
她的爱。
白色的云路在白茉莉走后消失,原本白茫茫的世界变得深暗无光。
〃判官,你太鸡婆了,她想死就让她死嘛!你干么心软放过她?〃
一线黑烟渐成少女模样,那是鬼店里那位拼命灌酒的叛逆小鬼。
而男子则是化身店老板的地狱判官。
〃我欠她一份人情。〃
〃拜托,她是人,你是鬼,鬼会欠人情,好笑。〃她一脸司屑的冷哼。
〃她是茉莉司神。〃
〃喔!就是三百年前为了救尚未死绝的你而偷取王母娘娘的七彩仙花,最后被吸入轮回的五花神之一?〃
这个故事她听阎王提过。
一个行侠仗义的剑客无意间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正好毒发晕厥在一株茉莉花前。
巧的是那日茉莉司神经过,善心大作的她请求紫苑司神帮忙救人,恰好冲动的玫瑰司神听见,一起怂恿紫苑司神想办法。
被烦得无处可逃的紫苑司神只好计取七彩仙花,结果剑客是救活了,三人却因此触犯仙规。
而霍香蓟司神及莲花司神因看守仙花失职,有纵容其三人恶行之疏失,所以连罪被罚,五人先后掷人轮回道,一生情路走得比寻常人辛苦。
只因多情。
说完后,地狱判官道:〃臭鬼,你该去投股了。〃
〃我?〃她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头。
〃嗯。〃
〃怎么可能是我,我的时辰到了吗?〃她都忘了当几年鬼。
〃到今天为止刚好满七十五人间年。〃
她不满地嘟着嘴,〃你是个坏判官,老是偷看别人的心思。〃
〃我坏?〃地狱判官手中现出一本册子和判官笔。〃只要一划,你就可以领满百年奖章。〃
〃啊!你……你是天上、人间绝无的好判官,小鬼我一向仰慕你的风采,你不忍伤害小鬼小小脆弱的心吧?〃
她赶紧求饶,发挥糖的甜性,满口甘的奉承。
鬼当久了也会有惰性,很多事不如当人来得便利,她等了七……七十五年就为了再世为人,哪肯错失这个机会。
当人是比当鬼好,这是小鬼的心声。
〃喔!你是我的仰慕者?〃地狱判官眼角有一丝丝纹波往上牵。
〃当然、当然,你是小鬼心目中最伟大的鬼,地狱之中除了阎王,就属你最大。〃
废话。〃看来你真的很崇拜我。〃阎王之下便是他,当然排名第二。
〃是呀、是呀!我爱死你了。〃小鬼谄媚得只差没抱着他的大腿亲吻。
〃那好,你就别去投胎了,继续当你的小鬼崇拜我。〃地狱判官假意要在册子上一挥。
〃嘎?!〃他怎么这样,小人!人家……人家要去投胎啦!〃
〃那就去吧!〃
〃我不管、我不管,你若不让我去投胎,我非闹……咦!你刚说什么?〃
〃还磨磨蹭蹭,快去奈何桥找孟婆要碗汤喝,错过了投胎时辰别怨我。〃
〃碍…我走了。〃
迫不及待的小鬼倏地消失踪影,松了一口气的地狱判官摇身一变,成为四十开外的原住民店老板,准备回鬼店继续他的人间鉴察。
人间有情,鬼亦如此。
☆☆☆
〃喂!你眼睛不酸吗?医师说她体力透支,精神衰竭,好好睡一觉就没事。〃黎紫苑见白向伦一直专注的守着白茉莉,怕他的身体吃不消,因此好心的劝说。
〃走开。〃白向伦眼也没抬的丢出两个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我不过是瞒了一件非常非常小的小事,你恼到现在。〃
〃小事?〃
〃不然你咬我呀,反正已过了法律追诉期限,公正无私的白大检察官判不了我的罪。〃
什么你是帮凶。
当年那种情景,是神都会发狂,何况她是个平凡的学生。
黎紫苑不否认当她到达石家时,罪大恶极的石允中尚未断气,奄奄一息地求他们救他,可是她拒绝了。
所以半个小时之后,茉莉的生父才死心的合上眼,在狂暴的台风夜走完他罪恶的一生。
天亮后他们才报警处理,谎称风雨声太急切,听不见重物落地声,任由躺在客厅的石允中失血过多而亡,因此过不在他们或茉莉。
白耘生检察官问起他们为何在此,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以为〃茉莉的父母都不在家,她怕茉莉胆小不敢一个人度过风雨交加的台风夜,所以北上来陪伴。
检察官调查之后,发现当晚何娴芝确实因风雨过大而留在公司开会。
而身为记者的石允中则应赴日本采访,但因台风缘故飞机无法起飞而取消日本之行返家,所以无人知晓他半夜摸黑回来——因为停电。
最后判定失足坠楼,没人晓得是白茉莉情急之下将欲强暴地的生父推出扶台,除了黎紫苑。
〃霍玉蓟,把你的女人带走,我不想错手杀了她。〃白向伦冷冷的说道,一双无波的黑眸注视沉睡的爱人。
〃哼!杀了我,茉莉会恨你一辈子。〃黎紫苑有恃无恐。
〃滚〃
〃我偏要用走的,小气鬼。〃
霍玉蓟看着心上人俏皮的模样,好言地挽着她离开病房,将一室宁静还给这对未婚夫妻。
两人走后没多久,白茉莉的翦翦水眸缓缓掀开,她看到一张宽容的脸庞正对着她笑。
〃睡得好吗?〃白向伦温柔的拨拨她的发。
她轻轻唤了一声,〃向伦。〃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真好,她没事。他感谢老天将她还给他。
〃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她伸手抚抚他略带倦意的眉。
〃不是一直,是永远,我会永远陪着你,到我生命终了的那一天。〃
白茉莉动容的湿了眼眶。〃我爱你。〃
〃我也爱你,小花儿。’他激动地吻住她。
长长的一记深吻结束,两人脸上都有抑止不了的红潮,那是情欲。
〃那个……婆罗神死了吗?〃她抖着音问道。
〃对,失足坠楼。〃
〃怎么会,他明明是我推……〃
白向伦握住她的手吻去下文。〃是失足坠楼,我们都是证人。〃
他做了一件生平不可能做的事,伪证。
愤怒蒙蔽了正义的眼,他和当年的黎紫苑一样漠视垂死之人的求救,让他在失血过多中与世长辞。
但他没有罪恶感。
〃是吗?〃
〃是的。沈云作证说你没碰到他,是他绊到一块砖头跌下楼。〃为了她,他再说一次谎。
白茉莉明显的放松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