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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恼怒
黛玉本来便觉少,最日夜里和湘云说话说的晚了些,走了困,一夜便都朦朦胧胧的。天刚蒙蒙亮时,听见外间丫头们起床的声音,早已醒了。黛玉看身边湘云睡得正香,便没有唤丫头进来,只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
湘云朦胧间听见屋外头鹦鹉叽叽喳喳的叫声,便也醒了。侧过头来看身边的黛玉时,却见黛玉早便醒了,睁着眼睛,脸颊上有两团红晕,便不由得好奇问道:“林姐姐怎么了,为何脸这么红?噫,姐姐,你几时醒的?”
黛玉躺在床上,猛的听见屋外头那鹦鹉彩华大声叫说信来了,那心中当真是又羞又恼。这还不算,橙意训斥鹦鹉的话黛玉也隐隐约约听见了,只在心中暗骂慕容铮送了个大麻烦过来,哪里比得上月华的乖巧讨喜。
黛玉听见湘云的问话,方才猛地回过神来。听见湘云的问话,便知道她没听见那鹦哥儿的话,心下稍安,定了定心神回道:“也不过醒了一会子,你跟着我睡,倒是比平日里热了些。”黛玉含糊过去。湘云正想说什么,便听见屋外头宝玉的声音响起来。两人对视一笑,黛玉便开口唤紫鹃青韵进屋来。
紫鹃青韵拿了洗漱的东西进来,身后跟着翠缕。几人刚想开口说话,便见宝玉掀了帘子进门来,一面笑着说道:“好妹妹,这早完了还不起来。”身后橙意气的满脸通红。
黛玉见宝玉闯进里间,登时便拉下脸来,冷笑着说道:“哪个是你的姐姐妹妹,哪家大家子的规矩是教公子哥儿大清早的闯进姑娘卧房的?”湘云虽说和宝玉一处长大的,论起情分,倒是要比黛玉更深厚些,可也经不住宝玉这般混闹,登时便气的满面通红,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好妹妹,咱们一处长大,如何今日妹妹倒是同我生分了呢!想当初你我一同吃住……”宝玉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的开口说道。
话未说完,身后的橙意便冷笑着开口说道“宝二爷说的什么话,是诚心败坏姑娘的名声呢!当年姑娘同二爷年纪都还小,况两人又是表兄妹,便也没什么忌讳。可如今姑娘们一日大过一日,如何还是这般混闹?知道的呢,说是二爷小孩子心性;若是不知道的,只当是我们姑娘不尊重呢!”一面说,一面那首去推宝玉道:“我们都是下贱人,便是坏了名头也没什么,若是坏了二爷和姑娘的名头,便是万死也莫赎的了。宝二爷还是快些离了这儿罢,我们潇湘馆地方小,容不下宝二爷这尊大佛!”宝玉见黛玉一脸愤恨,便是连湘云也是不理会自己,正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候,袭人才刚好从外间掀帘子进来,便看见橙意拿手去推宝玉,便急忙开口斥道:“好你个丫头,宝儿也是何等尊贵人,也是你这小蹄子能碰的?”一面用手去隔开宝玉与橙意。
“好你个小蹄子,愈发的不知轻重起来。平日里看在老太太面上,称呼你一声姐姐,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过便是个奴才,这潇湘馆里到底我和云妹妹到底才是主子,你进门来不请安倒是也罢了,开口便训斥我的丫头,倒是不知道你凭的什么?宝二爷是你的主子,你不说好生看顾着,如今让他闯了姑娘家的闺房,倒是还有理了?你安得什么心?”黛玉见袭人训斥橙意,如何忍得?张口便将袭人说得哑口无言。
袭人本想看黛玉一个笑话,哪里知道黛玉一来便训了她一顿,又扣上一顶大帽子,一时间被唬得面色苍白,直直跪了下去。
黛玉见袭人那般模样,冷笑着接着说道:“果然是个好丫头!只我可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须跪我,做这样子给谁看呢?旁人见了,只道是我苛待了你。如今我也不与你争论,只到老祖宗那里去评评理!”一席话江西人说得脸色涨的通红,只觉得跪着也不是,起来也不是。
因是在潇湘馆,湘云也不好说什么,此时见宝玉袭人尚且傻愣愣呆在原地上,便开口说道:“你个糊涂丫头,不带着你主子出去,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袭人本来便被黛玉一番话说的下不来台,如今见湘云替她解围,便连忙拉着宝玉离开。宝玉本来想着大清早来寻黛玉湘云一处说笑,哪里想得到倒是吃了这一顿排头,顿时便蔫了,恹恹的没了精神。
袭人深恨黛玉今日一顿训斥,丝毫没给自己留脸面。如今见了宝玉这番无精打采的迎,心中一动,便假意开口劝道:“二爷不必懊恼,林姑娘本就有些小性儿,平日里不是也这般不知道为什么便恼了。如今想必便是一时的气,待过几日就好了。如今宝姑娘想必也起了,前儿二爷不是看见太太身上挂着的宝姐姐处莺儿打的好络子吗,不如二爷现在过去看看?”
宝玉本来就是个见了姐姐忘了妹妹的人,如今听袭人说得有理,便应下来,随着袭人往蘅芜院里去。
潇湘馆里,几个丫头见宝玉和袭人出门去了,方才松了一口气。橙意绞了毛巾,上前以免给黛玉净面,一面冷笑着说道:“好个懂规矩的大家公子,做出这等事情来,真是没得打了自己的嘴!”
翠缕也在一旁插话道:“那袭人也是个没安什么好心的,今日的事情,若不是橙意姐姐去推宝二爷,只怕袭人姐姐什么也不知道罢!”一面说着一面帮着湘云将衣服穿起来,撇了撇嘴道:“也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
“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呢,便这般张扬,小心哪日跌了牙!”平日里一向沉默的雪雁开口说道。这袭人早便不是个干净的了,只是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自己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也因此更是觉得宝玉配不上自家姑娘。
众人听了雪雁这话沉默,几人虽隐隐约约听到些闲言碎语,可终究一来没什么凭据;二来皆是女儿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湘云与袭人是自小便在一处的,情分自然不比常人,今日这番事情虽说让她恼火非常,可到底没办法将往日里的情分全都抛开,只得勉强开口说道:“罢了,想来爱哥哥和袭人也是无意的,你们也莫要这般抓着不放。”
橙意撇了撇嘴,正想说话,便看见黛玉转过头来,微微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便知道黛玉是怕湘云不自在,便只得将话咽到肚子里去。
黛玉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等回头下棋时,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湘云见黛玉面色严肃,本以为要说什么正经的话,哪里想到黛玉出口却是打趣的她。湘云愣了一愣,见无力的丫头都笑了,便是青韵这等稳重的,那笑意也止也止不住的从眼里流出来。
湘云闹了个大红脸,想要过去闹黛玉一闹,可紫鹃正帮着自己梳头,一时间动不得,边看着黛玉恨恨说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这回轮到黛玉脸红了,也不管才刚梳好的头发,起身便去呵湘云的痒。湘云正梳着头,冷不防黛玉猛的过来,急急忙忙一躲,便“哎哟”一声,却原来是紫鹃得手放的慢了些,扯到了湘云的头发。
“哎哟,可果真是现世报了,瞧你还这般没轻没重的。”黛玉一面笑着,一面上前细细看着湘云的头皮可曾伤着,嘴里却是半点不饶人。
“哼,林姐姐最最是个心软的,偏生是嘴巴不饶人。”湘云见黛玉那紧张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宝钗正在屋子里绣着东西,便听见外间的小丫头回道:“宝二爷来了。”一面打了帘子让宝玉进门。宝钗见宝玉进门来了连忙起身让座,笑道:“这大清早的,宝兄弟怎么过来了?”一面招呼莺儿上茶。又开口问道:“宝兄弟可曾用了早饭?”
“早便用过了,二爷才从潇湘馆那儿过来,说是过来看看宝姑娘呢。”袭人忙着上前行礼说道。
宝钗知道她是王夫人心腹,如何肯让她拜下去?上前一步拉住袭人笑道:“行了,你这丫头,我不是那等刻薄寡恩的人,在我这儿不比这般多礼。”
袭人笑着回道:“果然是的,我在这府里也算是个老人了,真真是从没见过又宝姑娘这般和气的人。论起大度来,这府里若是宝姑娘敢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宝钗晓得袭人是王夫人的心腹,袭人又如何不晓得宝钗是王夫人选定了的将来的宝二奶奶?
“袭人姐姐真真是愈发会说笑了。”宝钗微微笑了笑,转过头来问宝玉道:“宝兄弟如何不再潇湘馆陪着林妹妹和湘云妹妹说话,偏生跑到我这儿来?”宝钗听到先前听见袭人说宝玉从潇湘馆来,那心中早已按捺不住了。
宝玉讪讪笑了笑,也不答话。宝钗偏头看了袭人一眼,见袭人朝着自己使了个眼色,便知道怕之宝玉又招黛玉生气了,便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我这几日有些懒怠动弹,整日里便在屋里呆着,今日宝兄弟过来倒是好,我正想着前儿得了一串翡翠的佛珠,今儿刚好便让你替我送过去给姨妈。”
“如此便多谢宝姐姐了。我今儿过来烦姐姐,是前日听姐姐说起莺儿打得一手好络子,便想着烦姐姐让莺儿替我打几根络子。”宝玉见莺儿进来上茶,便笑道:“这里才刚说着你,你便过来了,今日倒是要劳烦你替我打几根络子呢。”
莺儿问道:“装什么的络子?”
宝玉见问,便笑道:“我知道你这手艺可是府里一绝,今日既然过来了,便也不管装什么的,你都每样打几个罢。”
莺儿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拍着手说道:“这还了得!要这样,十年也打不完了。”就连宝钗听见这话也笑叹道:“今日可真真见识到了,宝兄弟果然是个贪心不足的。哪里一时都打得完,如今先拣要紧的打两个罢。”
宝玉见宝钗应下了,喜不自胜,扭股糖似的拉着宝钗直唤好姐姐,倒是将宝钗闹了个大红脸,甩开手便进了里间。
莺儿道:“那二爷如今什么要紧,不过是扇子,香坠儿,汗巾子。”宝玉道:“汗巾子就好。”莺儿道:“汗巾子是什么颜色的?”宝玉道:“大红的。”莺儿道:“大红的须是黑络子才好看的,或是石青的才压的住颜色。”宝玉道:“松花色配什么?”莺儿道:“松花配桃红。”宝玉笑道:“这才娇艳。再要雅淡之中带些娇艳。”莺儿道:“葱绿柳黄是我最爱的。”宝玉道:“也罢了,也打一条桃红,再打一条葱绿。”莺儿道:“什么花样呢?”宝玉道:“共有几样花样?”莺儿道:“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方胜、连环、梅花、柳叶。”
宝玉问道:“前儿你替太太打的那花样是什么?”莺儿道:“那是攒心梅花。”宝玉道:“就是那样好。”一面说,一面叫袭人拿了线来,莺儿便埋头理着线。
宝玉一面看莺儿打络子,一面说闲话,因问他“十几岁了?”莺儿手里打着,一面答话说:“十六岁了。”宝玉道:“你本姓什么?”莺儿道:“姓黄。”宝玉笑道:“这个名姓倒对了,果然是个黄莺儿。”莺儿笑道:“我的名字本来是两个字,叫作金莺。姑娘嫌拗口,就单叫莺儿,如今就叫开了。”
宝玉叹道:“宝姐姐也算疼你了,明儿宝姐姐出阁,少不得是你跟去了。”莺儿抿嘴一笑。
宝玉笑道:“我常常和袭人说,明儿不知那一个有福的消受你们主子奴才两个呢。”
莺儿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姑娘有几样世人都没有的好处呢,模样儿还在次。”
宝玉见莺儿娇憨婉转,语笑如痴,早将早晨黛玉的气忘到脑后去了,听见莺儿提起宝钗来,便问道:“好处在那里?好姐姐,细细告诉我听。”
莺儿笑道:“我们姑娘面皮薄,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又告诉她去。”宝玉笑道:“这个自然的。”
正说着,只听外头说道:“你二人在做什么呢,怎么这样静悄悄的!”二人回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宝钗又来了。宝玉忙让坐。宝钗坐了,因问莺儿“打的什么呢?”一面问,一面向她手里去瞧,才打了半截。
宝钗笑道:“这扇坠子有什么趣儿,倒不如打个络子把玉络上呢。”一句话提醒了宝玉,便拍手笑道:“倒是姐姐说得是,我就忘了。只是配个什么颜色才好?”
宝钗想了想说道:“若用杂色断然使不得,大红又犯了色,黄的又不起眼,黑的又过暗。等我想个法儿:把那金线拿来,配着黑珠儿线,一根一根的拈上,打成络子,这才好看。”
宝玉听说,喜之不尽,一叠声便叫袭人来取金线。正值袭人拿了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