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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此时云初又抬手将景元桀的中衣给撕开,那早被血染红的纱布便这般出现在众人眼前,鲜红得,刺眼。
暗处,路十和路十一这一瞬,看着自家太子,面色一紧之后,是心疼,满满的心疼。
但是……
有人很另类。
“呀,血都流出来了,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太子就不怕血尽而亡。”云初以指尖翻弄着景元桀早已被血染红的纱布,蹙眉,看不出任何情绪道。
“我的色,叫云初。”景元桀却道,声音温和,从未有过的温和。明明痛得肌肉跳动,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看着云初一幅誓要将深情演绎到底的模样。
云初抬头,触着景元桀的眼眸,又看看景元桀的伤口,看着,他此时微微震动的胸膛,然后抿唇,微笑,“太子,麻烦心跳能慢些吗。”
景元桀闻言,身子微僵,看着云初此时他再如何凝定也看不透的眼眸,第一次,眼神轻颤着,不确定。
“你如果因为亲我而紧张致死,这名声,后世几百几千几万年传承,该有多少人膜拜我。”云初面上笑意突然绽开,然后,在景元桀那微微疑惑的眼神中,转身,开门。
“云初小姐,你不能走。”突然,面前被人拦了路。
云初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路十,看着路十一贯轻笑不羁此时异常严肃的脸庞,垂眉,“你是打算向我要知香吗,我不给。”
“呃……”路十被云初的话一呛,面皮动了动,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不是想说这个的。
“路十退下。”而这时,身后景元桀沉声命令。
“太子为了云初小姐心力交瘁昨夜被云初小姐那样一刺后回到太子府根本没有时间治伤只是粗粗一包扎就奔扑到皇宫处理南延和南齐之事期间又应对皇后又被户部尚书百般缠说更有名华府前来要人从昨夜到现在太子根本就没有合过一丝眼喝过一口水。”而正在这时,空气中路十一现身,同时的,似乎生怕谁不让他说话似的,硬是一口气没有一丝停顿的把话说完。
干脆,利落。
而随着路十一话落,空气中一静。
云初眸光跳了跳,没说话。
“属下多言,一会自去暗室领罚。”路十一倒是反应快,恭敬的认错之后,当下上前一步拉着路十便又隐了身形。
于是,屋内又只剩下了云初和景元桀两个人,四目对视,空气中有什么沉静的压抑,有什么如光如珠闪亮又消隐,好似清震的露珠,泛着晶莹的光时,又承受着日光的吞蚀。
“太子没有话对我说?”好半响,云初轻吸了一口气,看着景元桀。
景元桀凤眸里清泉的水波倏然暗了暗,精致如玉的五官轻微拧紧一瞬,没开口。
“方才,一切,我只当是被狗咬了。”云初转身,她实在不想跟一个一闷棍打不出个响屁来的人再费唇舌。
“我对你的爱,若有一天,你突然拿剑斩断我的手脚,我也只会认为,那是你爱极我的方式。”景元桀的声音悠悠响起,声音,一贯的轻缓带着微微的冷,可是,此时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温柔,来得沉稳有力。
云初的的脚步,倏然停下,背对着景元桀,没有转身。
“我爱你,愿弃天下一切的爱你,我不知道这份扰我心智的感情从何而起,却知道,它已根深缔固,在心中如坚石不可转移。”身后,景元桀的声音继续响起。
云初的肩膀轻微一颤。
“我爱你,我以为,以我的方式,可以让你不受到任何伤害,京二虽误打误撞入了云花月的算计,便是,到底我是将计就计,只是,李才指证你是意外,南延皇上是我派人至其昏迷,只是,谣言天煞……是意外,至于婚约……”身后,景元桀难得没有惜字如金的说着如此长段的话,而且,很明显,他在和云初解释。
高大上,冷傲霜,洁如白的太子,此时,在和云初解释,声音里是一丝一扣向云初传达着的真诚。
云初脚步动了动,这才转身,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景元桀,浓秘的睫毛扑闪着,似乎也在等景元桀的话。
“婚约……”景元桀似乎沉淀了什么,与云初的目光对视,“婚约,我确实是想解除。”
空气中一瞬俱静。
云初却没开口,而是依然看着景元桀,那般执作的,坚持的,似乎想要看透什么般的看着景元桀,好似天地辽阔又窄小,好似万物风云又际会,好似一切鲜妍又逸动。
阳光自窗而入,正好投下两人的剪影垂于窗前,和谐而静谧的珠月映辉。
“但是,想解除婚约是因为……”景元桀又开口,在云初如此明亮的眸光中,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光一瞬凝定,“因为,我不会是太子,所以,你也不会是太子妃。”
云初眸光一荡。
“有些东西,只有我不是太子,才不会有那些枷锁,才不会有那些束缚,所有的危机也会消失,我生来为大晋所筑就的功绩太多,太子的身份,不是说能挥掉就能挥掉,只有谣言四起,我成为众矢之的,才……而我……”
“所以,是为我,抛去太子之位,抛去那至尊荣华。”云初突然开口,打断了景元桀的话。
景元桀点头,没有否认。
“所以,那日,花楼里,之前假扮京二的……是你。”云初看着景元桀。
景元桀点头。
“为了试探青衫男子是不是安王假扮?”
景元桀,再点头。
“为的是,看他能不能为太子当选,能不能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云初继续道。
景元桀没有否认,不过,眸光却暗了暗,“父皇多子嗣,可是……能胜大位者,寥寥可数,元浩也无心皇权之位,所以……”
“景元桀,你终于有些长劲了。”云初听到这里却突然微微一笑,小巧而粉嫩的唇瓣轻轻一勾,然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声音,又再度随风飘至景元桀的耳际,“你……终于,知道向我解释。”
景元桀有些愣然的站在那里,看着门开,看着云初抬脚走了出去,看着云初纤细而娇小的身影,许久,景元桀如雪如霜的面上,突然缓缓绽开笑容,由唇角,至眼角,至眉梢,一点一滴,似冰雪被突破云层的阳光照耀,终于一点一点柔化开来。
而此时,门开,知香正好站在院子中央,错过云初的身影,正好看到太子此时那美致到惊心魂魄笑容,呼吸都是一滞。
许多年以后,知香还能记得这个笑容,他想,在那时,在后来和小姐一起知道太子那永远让人无法想到的阴暗血腥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那是太子最开心的笑容。
当然,这是后话。
“吱呀。”然后,打开的门,又再度合上。
将屋里那倾城绝色的容颜隔绝。
“小姐,你和太子……”知香眼见着门一关,目光一震,当下向着云初走过去,不过,话还没说过完,看着云初,眸光闪了闪,面色有些讪讪的,“那个……”
看着知香这般模样,与那目光的落足点,云初当即反应过来,她的唇瓣,用手一触,竟然还有些发麻。
这死混蛋,呜呜,现在一定肿了,一定特别明显,才让知香一眼就注意到。
他这吻得是不是也太卖力了,她现在还怎么见人,云初很尴尬的挠头,她虽行事不羁,可是不代表,她就想在所有人面前表示一圈恩爱。
靠,云初又挠头,突然一怔,似乎终于有什么想明白了,当即回转身看向屋子,感情这厮是在吃醋,吃一个女人的醋,然后,在一个女人面前,宣布自己的主权,才这般“强娶豪夺”。
呸呸呸。
她才不是他的……
云初又使劲挠着头,挥袖,门开,屋内,早就没了影儿,只是空气中那如雪子松香般的淡雅气息似乎还不绝于鼻,就连自己,此时的呼吸,似乎,都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知香见云初半天没说话,就挠头,忙开口。
云初摇头,“没事。”说完,对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护卫看了眼,这才朝院子外走去。
没事吗?知香不这样认为……这唇瓣这般……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明明暗暗的,知香又抚了抚自己唇,豁然明白什么,然后,目光,又看了看之前院子的主屋方向,吞了吞口水,好半响,这才紧着心,提着声音小声的问道,“那,小姐,还……要不要传下去说,以后,不允许太子入水洛阁。”知香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完这一句话。
云初当即脚步一顿,倏然转身看着知香。
“啊,小姐,我就问问,太子那般不好,那般欺负你,断然是不能让他进水洛阁的。”知香被云初的眼神看得发毛,忙快速道。
云初却微微一笑,又摸摸下巴,转身,继续走,只是走了好几步之后,又回头看向知香,“也不一定。”
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知香这一瞬脑袋极度短路,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云初,求解惑。
云初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手指一掸知香的额头,“先去见他们。”话落,这才不停留的向前走去。
身后,知香愣愣着,摸摸被云初弹得有些微痛的额头,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什么不一定,当下一张小脸喜着,忙不迭地的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这一瞬,跟在云初身后,知香都觉得整个天地都明亮了,似乎一直浮于小姐头顶的那隐形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消失不见。
“对了,小姐,我将三小姐关在别一间屋子了,还是用药吊着。”
“先别让她死了,她还有用。”云初对知香吩咐道。
知香点头,小姐行事自有用意。
二人很快在一处院子面前停下,同样还是这座到处显示着萧瑟落败的府邸,只是,此处却与别院不同,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
院门口,福伯看着云初到来,忙弯着腰迎了过来,“小姐,你来了就好。”只是,到底是过来人,一看云初微红的小脸与红肿的唇便明白了什么,不过,当没看到。
同样的,云初也当不知道,对着福伯如是的笑笑,便走了进去。
穿过一道长廊,门口自然有人上前极其恭敬的给云初打开了门。
门一开,看着门口的云初,屋内之人立马起身给云初行礼。
“云初小姐好。”
“各位不必多礼。”云初对着屋内众人微微抬手,这才走了进去。
屋内有年轻者,有年老者,有男,有女,有看上去痞气十足的,也有看上去富贵一方的,更有道骨先风的,还有谄媚猴尖儿的。
“看到云初小姐安好,我等就放心了。”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当先开口,声音爽朗,眉宽面大,面貌硬朗,一看就是重情重义之人,而随着他一开口,其他之人也纷纷道。
云初看着屋内七八人,眉目带着恰如其分的温和,温和中又透着正到好处的正严。
这些人都是这大晋京里是看似不起眼,看似一般,看似无何特色,但是,若用到极处,却足可以改变历史的人物。
之前,她从景知煦手下那里收了一大批酒楼,青楼,茶楼,珠宝铺,而这些财产也非景知煦一日而造就,如她先前所说,既然安王不过是将计就计,想以她之手,护下这些财产,自然不会让她真的亲手染指,不过是个空头司令,而她,既然猜到这些,又如何会坐以待毙,有时候,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偌大的工程,也只需要一小细节就可以了,蚂蚁可以摧毁堤穴也正是同理可证。
而这些人,都是她通过不同手段,找到,任人唯才,才尽其用。
“我今次将你们聚在此处,是有一事吩咐。”好半响,云初扫了屋子一圈,这才极其正然的开口。
屋内,顿时安静如斯,皆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云初这才对着门外的福伯点了点头,福伯当先关上门,和知香一起在外边亲自守着。
屋内,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
一个时辰后,云初和知香已经坐在了回云王府的马车上。
日光正盛,透进车厢,更衬云初面庞如玉,精丽绝美之间,眸光如星辰般纯澈,只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香看着云初,好半响,这才开口,“小姐,之前你和那些人说话时,路十派人送来来了消息。”
云初本来在想着什么,闻言,看着知香。
“安王死了。”
“猜到了,就算太子想留他,但是,就算,华佗在世,他也活不了。”云初一点不意外。
知香的面色却暗了暗,“可是,我听路十说,安王真正的死因不是因为中毒,而是早就被人控制。”
闻言,云初眸光一暗,看着知香。
知香点头,“是真……”
“吁……”知香话未落,原本行得平稳的马车突然一个剧烈的抖动嘶鸣,而一旁,云初面色一变,当即快速的拉过知香,如闪电般蹿出了马车。
只不过,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早就准备好的铺天黑网。
网,真的是黑的,无从可躲,当即将云初和知香罩在了里面。
“何人?”云初厉声出口。
网外有脚步声轻又重的传来,可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