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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从浅雪的手中接过了钱包:“你去找个合适的位置吧——酒我去买。”
都是越醉越清醒的同一类人,买什么品种的酒倒是不重要。
卡卡西知道,今天晚上的浅雪只是想找人聊天——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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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她从纲手那里接了个前往发生政变的偏远国家执行支援任务当成是成天窝在办公室的补偿——让她出去散散心。
从结果上来看,任务完成得很漂亮。
和她一起搭档的队友根本就没受到什么攻击,她自己甚至连战斗都没经历。
事后和她一组的人有人回忆说感觉上简直就是在度假,然后其他人都笑着点头附和说是啊是啊。
甚至有个曾经和鹿丸合作过的人拍了排她的肩膀说:“水无月,可惜了你不是战斗人员,不然我直接申请以后一直和你组队好了。和你在一起,出任务和玩一样……”
他的话得到了一阵附和的点头,而她只是浅淡笑了笑:“多谢抬爱。”
然后拒绝。
这是第几次了?她不知道。
自从在那一届中忍考试中展露头角之后,加之木叶自那次“崩溃计划”后实力大减,所以星火村中的成员开始有计划的向着木叶输入。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虽然现在星火村还是独立于木叶之外,但是差不多一年多后,就可以完成两个村的正式合并了。
而她,现在的头衔是特上——特别上忍,比卡卡西低了一个级别。
虽然纲手是属意让她成为特忍——特级忍者,比上忍高一个级别——的,并且再三表示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左右手,但是她拒绝了。
只是继续在情报部窝着,处理手上的情报。
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了那份荣誉之后的责任。
责任,沉重的字眼。
她曾经自负于自己的智慧,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保护好白,认为自己可以做出完全正确的判断瞬间扭转整个局面,认为自己能笑着对信任自己的人说“赌上这条命我也绝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
但是事实上……不是……
白消逝的那一幕即使是现在回忆起来也依旧清晰的触目惊心。
即使白曾经通过疾风的口转告她,他很满足——她也依旧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只为了别人而活,完成白的愿望,这是她为自己找的“赎罪”之路。
但是有人温和得揉着她的发,在飘香的月桂树下认真地告诉她:“你所做的已经足够了,不要再折磨自己,折磨关心你的人了。”
那一天,在白死去的一周年纪念日的那一天晚上,她第一次丢弃了形象在别人面前——天知道之前的一次哭泣不过只是流泪而已——哭得天崩地裂毫无形象,仿佛是把这一生欠着别人的眼泪全都宣泄出来一样的发泄着。
而那个人只是静静把她搂在怀里,轻揉着她的发,什么都没有再说。
当她发泄完后抬起了头,所看到的是,摘下了面罩的他带着包容的笑脸。
异色的双瞳中,写满了了然与温和。
'你已经很努力了,所以,放松一点吧。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她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天他所说的话。
然后,心乱了。
仿佛被那沁入心脾的月桂芳香蛊惑了般,她看着他,认真道:'卡卡西,我们交往吧。'
于是到了现在的这样的关系。
、
一个忍者真正的强不是取决于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内心。
曾经看过的忍者守则上有这么一条,而她则是一直到那个时候才了解到,想带领好一只队伍,除了团队合作和毅力之外,带领的人还要足够强大,足以信赖,并且,要牢记自己的责任。
卡卡西现在真得很常笑。
回想最初认识的时候,那冷若寒冰的冰山刺猬的形象早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即使是到现在,她也常拿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开他的玩笑,然后换来他惩罚性质的挠痒痒。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笑的漫不经心,敷衍或者说是客套散漫,眼睛弯成了上弦月。但是,浅雪知道,卡卡西还有另外的一种笑容,那是带着包容性质的温柔浅笑,笑的时候眼睛不是弯成月牙而是微微眯起,墨蓝到如同黑玉一样的眼睛里可以清晰映出人的倒影。
清晰到会让人误以为自己会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一样。
小迪和轩辕早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出色人才,而月亮那个家伙身边一直跟着出色的君麻吕。星火村曾经的责任者现在一个两个三个都强到过火,似乎就她一个人还在停滞不前。
感觉……很困惑。
自从中忍考试的那次之后,她就埋首于办公之中,放弃了组队去出任务。与其说是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组队,还不如说是她在害怕……
害怕再次多出比较重要的人——即使是伙伴也不可以——害怕……再次经历曾经的无能为力。
没有感情的话,那么即使是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有感觉。但是一旦有了感情……那么就会开始患得患失……
她的弱点啊……
'浅雪,你就那么害怕再担负起责任来么?'
纲手似乎对她的困惑和要求很理解,在某些方面对她总是相当的包容。并且在这次任务结束后给了她一个假期,让她四处走走。
坐在家中发呆的时候,才迟钝的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像个正常的女孩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上街去玩了。
但是,打开衣橱,才发现以前和红一起买的普通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是那样的陌生和不习惯,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常穿的那件黑色的风衣式衣服出了门。
去买了很久没吃的木叶老字号品牌的红豆汤圆,之后又吃了“一乐”拉面,途中遇到的人三三两两,不过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行迹匆匆但是脸上却不空落。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道路的边上,像是一切都与她无关。
或许还是不该一个人出门的。
夕阳西沉之后留下的天空原应是还没完全沉黑的漂亮暮色,她却觉得那种深沉蓝灰看来那么寂寞——就像是一次人生的谢幕。
孤独。
她脑海浮现这两个字,此时此刻她站在熟悉的地方,身边却没有她真正熟悉真正需要的事物,彷佛一切正抛开她缓缓向前推行。只有她被抛弃遗留了下来。
这种感觉太过突如其来,压得她胸口沉闷难以呼吸。
是的,孤独。
她知道。
最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街道公园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身后的月桂树依旧散发着熟悉的芳香。
夜幕已经转程了深黑,街上点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火,有些温暖有些明亮,但那都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她身处的是仅有微弱光芒辉映的公园一角,对情侣而言也许是浪漫的场所,但对她而言却是用来隐藏表情不愿示弱的地方。
她就那样一直坐了很久,感觉晚风从耳边拂过,听着街上嘈杂的热闹人声。
在灯景与夜空之下,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才开始却已像要结束的梦境。
在这样孤独的画面中,她不意看见时间流逝的模样和那些不再回来的过去,如此从容,如此迅速。
人生如梦,才转眼就剩一片渺茫。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这句感慨。
过去从前她不懂——或者说自以为懂,但此时回首过去她发现记忆真的只剩捕捉不住的一些依稀隐约,如此飘渺。
于是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她睁着眼面无表情任凭莫名感伤的眼泪滑下脸颊。
也许这段时间——在白的祭日所在的这个月中——真是她难得脆弱的时候。夜色让她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幻梦,漫长的人生也是。
就在前不久,她就那样昏头昏脑得,在白的祭日中,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曾经决定的人生目标在那一刻仿佛飘渺到无所依从,是因为那恼人的月桂花的气息么?
再然后,帕克带着卡卡西的求救信号过来找她了。
、
卡卡西拎着两瓶清酒从酒肆里出来的时候,浅雪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真是麻烦,虽然是要求她先去找位置,但是她怎么就走得这么干脆到没留一点信息给他呢?
太相信自己找她的能力了吧?
慢慢跺着步,卡卡西向着木叶街道公园那里走了过去。空气中,月桂的芳香弥漫——现在又是月桂花开的季节……
回忆起自己和浅雪之间的关系阶段性进展的起点,似乎都是在月桂花开放的季节——第一年,是确定交往;第二年,是订婚。
说起来,都是在那个日子中啊。
最初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看不下去她逞强勉强自己的模样而劝导了她两句,却不曾想却为此引发了山洪。
从啜泣到号啕再到无声的眼泪,她就那样把脸埋在自己怀里哭泣着,不断颤抖着身体意外的纤细脆弱,惹人怜爱——完全看不出一点她平时给人的精明冷静。
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他新换的衣服算是要报废了呢……
这是他当时的唯一想法。
再然后,看着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已经很努力了,所以,放松一点吧。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怀里的人抬起了脸看着他,漂亮的银蓝色眼睛红肿却不会有损她的漂亮感觉,反而更有一种脆弱的纤细。
真是糟糕呢……
他的理智在那个瞬间就拉起了警报。
卡卡西你是个男人就别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
但是没容许他及时抽身,怀里的人却看着他,非常认真的道:'卡卡西,我们交往吧。'
也许是因为月桂的芳香本来就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反正那一刻,他引以为傲的冷静算是毁了。
于是身体仿佛有了自己意志一样的将她拉入了怀,就在那慰灵碑前一次又一次的吻着她——在一开始微微惊愕的挣扎后,怀里的人就仿佛是默许一样得闭上了眼。
之后的第二年,在遍寻木叶,看不到某个人之后,他看了日期才知道——又到了名为“白”的孩子的祭日。
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在第一年的那个地方找到了她,结果不例外的又是一次“山洪”爆发。
他承认自己有些趁人之危,但是……没有办法,反正和浅雪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就这样确定下来也不错啊。
在那天晚上诱拐着浅雪答应和他订婚的时候,卡卡西脑海中模糊的想起了以前和那些损友打的,关于在30岁前不准备成家的赌约。
算了,输就输吧。
他决定无视。
再然后,就是订婚的现在。愿赌服输的被一群损友起哄要求请客——名曰“庆祝木叶第一美人花落旗木家”。
我是切换场景的分割线=
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黑色的连身风衣一样的服饰,发带已经失踪,只见一头银发散落,披泻出一身的奢华。
浅雪曾经说他的发色可以完美的诠释出月光,但是在现在看来,似乎她的发才适合这个形容句。
走到了正报膝蜷缩着坐在公园长椅上的某个人身边,卡卡西把手中的酒瓶递了过去。
“Ne,速度好慢啊……”
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浅雪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半埋怨一样得开口。
“你又没告诉我你在哪,我只好慢慢找过来。”
坐在了她身边,卡卡西抿了一口酒,“又在一个人烦恼什么了吧?你还真是老样子……”
“反正你总是能找的到我不是么?”
“但是没见到你之前终究还是担心啊……都说了你身边还有关心你的人不是么?”
感觉到此刻的浅雪分外的脆弱,卡卡西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抬起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微笑道。
浅雪愣愣回望他笑眯的眼,心中浮起的除了安慰还有更多激动;虽然只需他一句话就能消弭她所有不安和不确定么……
银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水一样的光泽流转过,然后缓缓溢出……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像个稚嫩的小孩子一样,需要别人的认同才能肯定自己所有作为。
本想笑著再答些什么,卡卡西的手却突然横过她的眼前,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得抹过她的脸颊。
“记得这些久都没有看到你的眼泪了……不过,眼泪该流的时候还是让它流吧,这也是赶走悲伤最快的方法。”
他表情与平常无异的直视著她,她扬起唇角想对他像以往一样的微笑,当却只能选择握着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流了更多眼泪,染湿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