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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铁牛的憨实青年,恍然“噢”了—声,又两手一分,分别将两个钢镣圈给取下来。
银发老人不待憨实青年再问,立即举手一指鸡卵般粗的铁栏,道:“力分二虎!”
憨实青年铁牛一看,毫不迟疑,起身走至铁栏前,一手握住一根铁条,半蹲身势,暗运功力,他似乎也知道不能惊醒其他囚犯,缓缓用力,极小心的将两根铁条向左右拉开成一个弧形圆洞,弯腰钻了出去。
银发老人立即招手,示意铁中蹲在他的身前,同时悄声道:“铁牛,出去后,先去为师父拿到那东西,然后再回家报仇……”
铁牛一面蹲下身子,一面会意的点头。
银发老人继续说:“拿到那东西后,即有人和你联络,但记住,那人必须拿出一半铜钱来,和这—半对上,而且要一丝不差,才能将那东西给他……”
说着,将—个鸭蛋大的半个铜钱,交给了铁牛。
银发老人看着铁蛋放进裤兜里。才继续说:“你出了城奔东南,前进约八九里地,有个大镇叫‘汤家集’,到了就去找那儿的汪丐头,他自会替你淋浴更衣!”
铁牛蹲在铁栏边,目不斜视的看着白发老人。—面听一面会意的点着头。
银发老人说罢,接着挥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铁牛—听,正待站起身来,突然关切地说:“师父,咱们一起走吧!”
银发老人立即正色道:“师父现在不能走,师父要走随时都能走。你快走!”
说着,不停的挥手,示意铁牛快走。
铁牛—看,只得黯然依恋的站起来,也向着银发老人挥挥手,转身急步走向牢门口。
刚走了没几步,蓦然发现伏在桌上的彪形大汉,虽然灯光如豆,却清楚地看到放在桌上的皮鞭。
铁牛大吃一惊,急忙又退回银发老人身前,同时急声道:
“师父,猪标……”
银发老人不便说明狱卒已经死了,只得机警地说:“他刚赌输了钱回来睡着了,你只要用‘轻、灵、巧’三字诀出去,就不会将他惊醒了!”
铁牛会意的点点头,再向银发老人挥挥手。转身迳向牢门口走去。
他知道“猪标”的厉害,尤具那条鞭子不知多少犯人被他打得死去活来。
“猪标”本来姓褚,因为犯人们恨透了他,因而把他的褚姓改成了猪。
铁牛想想当初他刚来的时候,也曾被褚标无缘无故的抽了几顿,自从师父来后不久。开始传授他功夫才没有再挨揍!
铁牛最然巳具有—身惊人功夫,但他自己并不甚知,尤其他的雄厚神力,即使教授他绝学口诀的师父——白发老人也自叹弗如。
但是,当他施展小巧功夫,身法轻灵的经过褚标身前,心头仍忍不住“砰砰”的跳个不停,何况他还是明晨问斩的越狱逃犯。
所幸褚标“睡”得很实,他走出了仍汗着一尺多宽门缝的牢门后,依然没有被褚标所发现。
一阵细雨寒风扑来,一直目光望着褚标的铁牛,浑身一颤,不由打了个冷颤!
回头一看,牢外一片漆黑,夜空正吹着寒风,下着小雨。
铁牛不敢再呆下去,听了听梆声仍远,立即沿着牢房前樊檐,飞快的越过草地更道,一到达花树下,本能的刹住身势,又紧张机警的看了牢房门口一眼,才飞身纵落高大的石墙下,一长身形,腾空而起,身影在墙头上一闪,立即消失在墙外!
铁牛的键壮身影刚刚越过大牢墙头,数丈外的一株花树下,立即站起来一个娇小人影,正是自称“娃儿”的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姓毛名凤娃,她今夜冒雨越城进入大牢,一是向师父报信,—是暗中诱导铁牛前去‘汤家集’。
是以,她一见铁牛越过高大石墙,立即起身飞纵,足尖一点毛竹尖端,飞身再起,已落至墙下,继而一长身形腾空飞上了墙头。
绿衣少女毛凤娃可没有铁牛那等功力火候,她必须先用一手扳住墙头,藉势挺身滚至墙外。
但是,就在她挺身疾翻,准备滚向墙外的一刹那,目光本能的看到仍开着牢门的灯光下人影一闪,又飞身纵出一个人来。
毛凤娃虽然年仅十七八,但自小历身江湖,养成了机警刁钻习性,更深深体会到江湖上的诡谲狡诈!
是以,她—看到灯光处人影一闪,警惕立生,翻滚的身势虽然已到了墙外,但她空闲的左手则闪电扳住了墙头,足尖一抵墙面,硬将下坠的身势稳住。
她怕失去了那人的行踪,左腕一收,急忙探首,只见那人也紧贴在牢房门外的暗处,以炯炯如灯的目光,游目察看,显然是在找铁牛。
毛凤娃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她却肯定不是师父,因为,她知道师父还不到走的时候!
她根据那人炯炯如灯的目光,断定那人的功力绝不低于师父,毛凤娃当然更不是他的对手。
也就在探头察看了一眼的同时,那人飞身一纵已到了更道花树前。
毛凤娃大吃一惊,急忙松手,身形疾泻而下,一个箭步已窜进了墙根下不远处的草丛后面。
因为她知道那人身法快速,她绝对没有时间窜进七八丈外的民房内。
果然,就在她刚刚隐身在草丛后的同时,高大墙头上已多了一道瘦长人影。
那人好大胆子,他就直立在墙头上,炯炯游目察看七八丈外的栉比房面。根据他仰起的下颚,显然在察看通向东南城角的房面。
毛凤娃见那人穿着囚衣,身材瘦长,颚下蓄着一绺小胡子,鹰鼻鹞眼,是个工于心计的狡猾人物。
打量间,那人两臂一展,飞身而下,足尖一点地面,直飞对面的民房,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毛风娃不敢马上站起来,深怕那人隐身在房面上暗中察看。
这时风势较来时强劲多了,雨势也比方才大。
夜空漆黑,景物仅能视及七八丈外。
毛凤娃最担心的还是铁牛!
因为听师父说,他憨憨傻傻,头脑不太灵活,脾气倔强,心地善良,对练武功更是肯下功夫,所以进步迅速。
她本来应该跟在铁牛身后,看着他出城,直奔‘汤家集’!如今,经过那人的出现跟踪不知他能否顺利出城。
万一被那人跟踪上,那不就……
一想到被那人跟踪上的后果,毛凤娃不由惊得浑身一颤,她这时突然觉得宁愿被那个蓄着小胡子的老人发现,也不能让他追上铁牛。
心念一定,再不起疑,飞身纵出草丛,接着纵上民房,展开身法,直向东南追去。
毛凤娃虽然愿冒被小胡子老人发现的危险,但她仍非常谨慎,尽可能的利用房脊的暗影前进。
这样一来,她前进的速度就慢多了。
她一面前进,一面游目察看,心中虽然怕碰上那个小胡子老人,而又非常希望发现憨实忠厚的铁牛。
由于没有发现小胡子老人,胆气渐壮。同时,也恍然似有所悟,那就是小胡子老人必是追上了铁牛。
因为,小胡子老人既然紧跟着铁牛身后出来的,那么师父和铁牛在牢中的对话全被他听进耳里。
毛凤娃一想通了这个问题,顿时惊出—身冷汗。
果真这样,师父和师叔的多年计划不但要全盘失败,师父在牢中吃的苦和费尽的心机也全白费了!
心念及此,越发觉得事态严重。
她想必须尽快追上铁牛,并赶紧将这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发现,报告给师叔知道。
毛凤娃在这一刹那,突然想通了,她宁愿让小胡子老人捉住她,而不能让铁牛落人对方手中。
她当然知道被小胡子老人捉住后的悲惨后果,对方必定对她严刑拷打,要她说了师父和师叔的机密计划。
当然,她是宁死不会说出来的。
但是,如果铁牛被对方追及逮着了,莫说严刑拷打,仅几句花言巧语便把他身负的任务全盘说出来。
其次,如果毛凤娃今夜不能到达预定地点和师叔碰头,师叔会即时提高警惕,一方面暗中保护铁牛,一方面托人打听她毛凤娃的行迹下落。当然,以师叔的丰富阅历,自然会断定事情已出了岔子。
毛凤娃心念间,纵跃飞驰,不觉已距东南城角不远了。
猛然—定心神,蓦见城墙上一道瘦长人影,一闪而逝,显然已纵出城外。
根掘那人的瘦长身影,毛凤娃断定是小胡子老人,绝不是铁牛。
她再根据那人的快速身法,毫未迟疑地纵出城外,显然已发现了铁牛的行踪。
毛凤娃一想到小胡子老人。发现了铁牛的行踪,心中顿时忧急如焚,再不迟疑,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城墙。
但是,当她一双小剑靴刚刚踏实宽大墙点,飞身纵向堞垛的同—刹那,她心中的计划突然又改变了。
她觉得铁牛既然被对方盯上了,她便不能再被对方逮着,否则,师父和师叔连铁牛和她失踪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了,莫说完成机密计划,恐怕连人都不知道被劫到哪儿去了。
她两手扶着箭垛,想通了问题后,才飞越堞垛,纵身而下。
毛凤娃纵落城外,飞身越过护城河,立即开始谨慎的向前飞驰,直奔‘汤家集’。
她一面迎着寒风细雨飞驰,—面凝神注意四周的动静,她认为,只要小胡子老人截住了铁牛,两人—定会讲话,直至一言不合打起来。
但是,她失望了!
根据她的飞驰经验,距离‘汤家集’已不太远了,最多尚有二三里地。如果铁牛出了事早巳被小胡子老人劫走了,如果没出事情,那他这时也该找到汪丐头了。
心念及此,身法突然加快,直向‘汤家集’驰去。
为了怕小胡子老人利用铁牛,或暗中盯着铁牛,她不能就这样直接去找汪丐头,她决定先至镇外的破祠堂将这个发现告诉那边的小花子们,然后由他们去见汪丐头,万一有了变化汪丐头自会另有打算。
毛凤娃小小年纪,经验阅历和机警,的确远远超过了她的实际年纪,她的聪慧机智更非同一年龄的少女可比。
但是,加速飞驰中的她,又突然目光一亮自语道:“这个大傻瓜,他该不会仍在后面躲着吧!”
毛凤娃猜对了!
铁牛一越过大牢高墙,立即奔进了七八丈外的民房小巷内。它在城内地形不熟,只知道沿着巷道东拐西转,但不管怎么讲,最后方向仍是正南。
他不敢纵上房面飞驰,他知道下雨脚滑,万一踩破了人家的房顶踏碎了瓦,人家必会大喊捉贼的!
而那时一看他铁牛身穿囚衣,当时便明白了他是越狱潜逃的犯人,喊来了官兵捉回去,刚好赶上五更问斩。
铁牛知道,问斩就是砍头。
而砍了头还怎么能回家见老娘?还怎么能报仇?
心念及此,更加焦急。一阵东拐西转,终于看到了南城城墙了。心中—喜,飞身就待飞上。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猪标”的话一一今天知府人人又派了武功高强的将校和大队的官兵来镇香吉县城,城墙上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告诉你们,你们的武功就是顶天高也休想逃得掉!
铁牛—想到这些话,顿时吓愣了!
他瞪大了两眼瞧着城墙,久久没看到一个人影,心想:奶奶的,“猪标”该不会是大话骗人吧?
一想到骗人,决心悄悄爬到城上看看,无论如何也得在天明前赶到‘汤家集’。心念已定,一个箭步已纵到了墙根下了。
他立即用十指和脚尖交互着向上爬,他觉得上爬的非常容易,毫不费力,很快的找到了城墙头上。
游目一看,哪里有半个人影?
心里一喜,纵身而起,落足处已是箭垛之上了,虽然看到下面一片漆黑,还是提气凝功一跃而下。
以脚一踏实地面,宽心大放,对师父教给他的武功也信心倍增。
他这时已完全明白了,只要按着师父教导的口诀心法去作,绝对错不了。
想想在家乡随着李家爷爷学拳脚时,虽然小狗子、二柱子、以及阿仔哥都被他打倒过,李爷爷更是不时的夸奖他,但是,比起现在的武功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铁牛虽然想到现在的师父比李爷爷的武功高多了,但他并不卑视李爷爷,他依然感激李爷爷,如果没有李爷爷自小给他打下了武功根基,他即使在大牢里遇见了现在的师父,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成绩,也没有现在这么好。
心念间,他飞身纵过了护城河,展开身法,直向东南驰去。
他虽然越野飞驰,却绝不践踏田地。
因为他仍记得小时候读私塾时,老师对他们讲这样的—首诗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是以,他健步如飞中,尽捡田陇前进。
由于他功力深厚,运功疾奔,虽然没有施展身法,但速度已快得十分惊人了。
这时天近四更,雨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