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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琦又说道:“麻烦郑知府将案件存档拿来,让我们看一看。”
郑朗让人拿来卷宗,五人一边喝茶,一边翻看卷宗。
韩琦又说道:“还有另一案。”
富弼狐疑地在五人脸上扫视一眼,心里想到倒底谁是主审官?
郑朗只是微笑,这才是强势的韩琦,又让人将另一案的所有卷宗拿出来·杨安国翻开,不解地问:“这个张大亮岂不就是那个张大善人?”
“杨学士也听说过此人?”
“此案在京城也引起轰动,因此我留心了一些杭州的消息。他不是在帮助过你吗?”
“是帮助过我·两边的人不是一伙的,本来杭州自从sī盐案翻开后,他在海上会受益。不过我在练兵,五月从泉州订的快船又jiāo赴过来,于是我在钱塘江出海处一些岛屿设了五个军营。至于用途,在这里已经写了,我也向陛下禀明过。”说着从卷宗里chōu出一份档案,这是计划书。之所以训练这支水军,眼下是为了对付张大亮的手下,。还有长远的打算,在海外·发生的事谁也猜测不出来。不但倭国,南海诸国也有一些力量,最要命的这些部族又没有什么史书记载,即使有也只是浮光掠影。
因此郑朗提供的只是大矿,还是那种特大矿藏,专于一地经营·不能遍地开huā,非乃唐朝,有强大的实力,还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宋朝已经变成一个内敛的国度。
会不会有殖民地,郑朗没有去想,但考虑到实际情况,只想将这十几个选定的矿藏经营好,其他想法一律没有。就是这样,每一矿必须准备一些快速船只,能相互就近增援,或者在事发突然时紧急撤退,保障工匠士兵的安全,甚至需要时,用这些船进行征杀。
今年是第一批,到年底有更多收益后,各种船只还要订购一批。不仅是运输货物,以后也要进行一些jiāo易,增加平安坊的收入。
等杨安国翻看过后,郑朗又说道:“张大亮也希望我将这些人抓获,那么大运河成了真空地带。案子一了,利太厚,必然会产生新的sī盐,我也不大想管了,只要做得不过份,以后大约不会过问,他又派了宜娘在我家呆过一段时间,打听到我这个想法。我不想管,又是真空,他就能够用自己力量填上。况且这个人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主动立功,想让我不对他产生怀疑。案子牵连多,朝廷必然会宽平处理,包括东海命案,也会催我早些胡luàn的结案。他就平安无事了。”
韩琦忽然道:“那好,这两件案子全部jiāo给我们吧。”
“行,韩知谏也不能疏忽,杭州乃是南方最繁华的场所,我虽抓了许多人,然而没有动他们的财产,他们家人还在,有的人使出手段会让人防不胜防,包括石介来到杭州后,几位美丽的歌舞妓向其示好,有一美妓便是刻意接近石介的,让我提醒后,石介才远离了她们。”
富弼低头失笑,若论风流,韩琦与小宋乃是朝堂上有名的风流才子,不说外面,在家中就养了无数美yàn过人的家妓。
郑朗向富弼等人挤了一个眼sè,全部离开,。
一名小吏说道:“郑知府,这个韩琦还真霸道啊。”
说着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巴。虽是钦差,韩琦官职并不比郑朗高,才学也是如此,皇帝的宠爱可能还不及,看到没有,功过相抵,这是皇帝在包庇郑朗,有什么了不起的。
富弼不以为然,道:“韩知谏的xìng格我却很喜欢,当如此,郑知府有些…···”
没有往下说·意思郑朗做事有些墨迹,不及韩琦的果断。
郑朗想说一句,那你就看错人啦,终是不好的话·没有说。
在韩琦的带动下,雷厉风行,第二天立即开始断案,首先释放了一百多人,只要罪行轻的,仅是稍微牵连的案犯一律释放。以宽人心,不然这一次来应郑朗要求·又带来两千禁兵,许多人家人心惶恐不安。下午又将两千禁兵派了出去,抓捕张大亮的手下,但用的是看管案犯名义派向各州府。随行还有一份份命令,陆续再次释放各州府的案犯,连一些大亭户也放了出来。还好,查没的盐田以及高利贷没有归还,不然郑朗与石介这段时间的努力·可能前功尽弃。
第三天各个禁兵到达各地,韩琦率领郑朗练好的禁兵上船,开赴半山岛与大闹岛。两岛皆在后来的嵊泗群岛上·两个小岛,张大亮经营sī盐后,窝藏了一些逃犯,闲人,还有匿户,将他们安置在这两岛上,平时伪装成打渔的渔民,暗中走sīsī盐,或者走sī商货。到了这里,远离海岸·朝廷鞭长莫及,名义是昌国县管理,可连昌国县的知县对这些岛屿也无法知道根底。后来大肆抓捕大亭户,有部分大亭户与张大亮有瓜葛,但在郑朗有意放水下,让张大亮及时也将他们转移到此处。
转移过去的还有一个人·仝明。
将他们送到码头,郑朗嘴角动了一下,想劝一句,不用那么着急,谋划好了再清剿,。
但是看着韩琦意气风发的样子,又没有说出来。
只有少数人知道内幕,送行的人大多以为韩琦是到越州与秀州的。看着船队远去,一个个回去。王安石低声说了一句:“真鲁莽啊。”
富弼奇怪地问:“王三郎,那一个鲁莽?”
对郑朗这个学生,富弼也不敢轻视,来到杭州日久,两家互有来访,他的妻子晏氏与崔有娴平时十分亲近,因此富弼与王安石做过一些jiāo谈,无论学问,或者才气,以吏治的认识,皆让富弼刮目相看。
“若不是大夫还留了一手,凭借韩知谏这样鲁莽的抓人,非得有许多人逃走不成。”王安石不屑地说道。
“休得胡说,”郑朗喝阻道。
“什么后手?”
“王三郎,你回家去,富兄,我们一道去看看宜娘。”
“看宜娘?”
“是啊,那曲十面埋伏还没有弹完呢。”
富弼一头雾水地跟着郑朗来到宜娘处,宜娘不知道发生的一切,穿戴齐整亲自迎了出来。
富弼眼睛盯了一眼,淡扫了一层粉黛,娥眉似画,眼净似水,又裹着苹果绿黄碎huā夏裙,当真人比huā儿还媚,富弼不由叹息一声。
“富通判,有什么心事吗?”
“他的心事啊,宜娘子,我唱一首长短名,你便知道了。”
“那是奴的荣幸。”说完高兴的拿出瑶琴,。
郑朗抚琴唱道:“仙人掌上芙蓉,涓涓犹滴金盘lù。轻装照水,纤裳yù立,飘飘似舞。几度销凝,满湖烟月,一汀鸥鹭。记小舟夜悄,bō明香远,浑不见、huā开处。应是浣纱人妒。褪红衣、被谁轻误?闲情淡雅,冶姿清润,凭娇待语。隔浦相逢,偶然倾盖,似传心素。怕湘皋佩解,绿云十里,卷西风去。”
这是张炎的名作水龙yín.白莲。
唱完后道:“他是担心两个nv神,被西风卷了去。”
出自湘皋佩解的典故,郑jiāo甫在汉皋遇到两个美丽的nv子,身上佩着yù佩,上前求她们相赠,也就是示情问好,不能说我爱你,我喜欢你,古代人也谈恋爱也寻欢,但多说得很委婉,两个nv子也将yù佩送给他,走了十几步,手中yù佩忽然消失,连同两个nv子也不见。郑jiāo甫才知道两名美妹是nv神。放在词中不是写美人的,是写莲如美人,怕这样高贵美丽的白莲与绿叶被西风吹去。
“什么nv神,”富弼哭笑不得的说。
“原来你对宜娘子与吴娘子没有好感?那为什么一心要劝说我纳她们为妾,难道你想害我不成?”
“这个,这个。”
宜娘听完这句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郑朗瞟了一眼问:“难道宜娘子不乐意?”
“奴那敢?”
“说笑的,本官一不解风情,二经常知足,家中有妻妾四人足矣,不想纳妾,三更不会夺人之所爱。”
“奴,奴……”
“你也不要不安了,一道坐下吧。”
等宜娘坐下,郑朗又说道:“本官前来,是有些事情要询问,你先让她们退下,。”
“喏,”宜娘让婢nv退下,怯怯地问:“郑知府,有什么事要问奴婢?”
“先不急,前面我那首曲子还没有弹完呢,你这里有没有古筝?”
“有的。”宜娘将古筝抱来。
郑朗弹了起来,弹完了第八段停下,说道:“能不能用琵琶演奏出来?”
第七段是jī公山小战,第八段是九里山大战,也是这首曲子的**部分,在琵琶上,用划排弹排急促jiāo错进行,甚至为了表示jī战的场面,用双弦与推拉技法,放在古筝上有的手法不好表达出来。郑朗虽用古筝在弹奏,终是感到不美,又不能象nv孩子一样学弹琵琶。只能看宜娘的悟xìng。
宜娘蹙眉思索一会道:“郑知府,能否重弹一遍?”
“行,”郑朗又弹了一遍。
宜娘怯怯地问:“这是在jiāo战?”
富弼眼中怜惜的神情更浓,这个nv子对音律越jīng通,越让富弼感到可惜。
郑朗不解huā语,平淡地说:“中的,后面两段曲子正是jī公山小战与九里山大战,再往后,就到了项羽败阵,乌江自刎一段落。”
“为什么郑知府不将它弹出来?”
“这两段还没有到弹的时候,今天韩知谏率兵出海,九里山之战才刚刚开始,因此暂时不弹。”
“咣啷”一声清脆的声响,宜娘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雪白的瓷片就象一朵白莲huā在绽放,迅即猱碎。
第三百十一章 色赖有一
第三百十一章sè赖有一
“宜娘子,心要静啊,不静这盆huā又如何chā好?”郑朗走到屋角放huā具的矮立柜前说道,在矮立柜上用白定瓷方口huā瓶chā着十几株书^网^e^看正中一株大红莲huā,濯濯娆娆,下面有十几朵白sè的杜英与金黄sè的石蒜huā如同诸星拱卫。杜英huā很香,时时将阵阵幽香传来,使室内增加了一份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郑知府,为什么说chāhuā?”富弼道。心里却在说,老弟,你有话直接说,不要打哑谜了。
“我说过各教教义与创始人的关系,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宗教,chāhuā也是如此。西方也有huā道,仅得huā道一角,luàn蓬蓬将许多huā堆砌起来,凑一份热闹,不值一提。”
当然,富弼没有看过。
后世因为文明落后,西方的文明是在向东方灌输,连chāhuā也是如此,其实不然,科技后世西方先进,但许多艺术,西方因为审美观点与历史的缘故,却是很单薄,也包括chāhuā,在chāhuā艺术上,西方的chāhuā不要说不如中国chāhuā工艺,连倭国的chāhuā艺术也不及之。
继续说道:“只有中国,讲究诗意画意,又经过数次民族大融合,历史悠远,所以艺人将这种包容与诗、画赋于chāhuā艺术上,chā出来的huā是诗,是画,是历史,是一种博大包容的jīng神。倭国也有,隋朝时小野妹子来访,回国后带去许多中国的字画、雕塑、文学与园艺,以及供佛的瓶huā。后来小野妹子出家,住在京都六角堂小池塘边的顶法寺,在此chā出了倭huā第一盆chāhuā,因此倭国又叫chāhuā学校为池坊。但是倭国环境四面临海,许多地方土地贫瘠,于是战luàn不休,渴望向大陆扩张。这种生存环境导致chāhuā的huā道宁静而简洁,虽是静心,可充满了一种肃杀之意。”
富弼对chāhuā不太懂,还没有听明白郑朗要说什么。
郑朗继续说:“宜娘子,你的huā道是跟谁学的?”
宜娘不答。
“难道你是huā重金请倭商传授的?不过他技也不jīng啊,你为了让张大亮高兴,学chā倭国的huā艺,未达倭国chāhuā的jīng髓所在,这盆huā更没有chā好,”郑朗说着动起手来,将大红莲huā拨得最高,下面团抚着数朵爪伞形的石蒜huā,再下面是一长排数朵杜英,收拾完了后道:“想chāhuā倭国的huā艺,这盆huā中杜英不能摆出层次感,必须要整齐,才有倭国huā艺那种宁静肃杀之美。”
听到此,富弼才完全会意。
原来也来过宜娘这里,每来一次,便看到这盆chāhuā,不一定是今天这盆,不同时季开不同的huā,一盆chāhuā也不能保存多少天。但他一直没有注意,这也是细微处见知著。
张大亮久在倭国,在倭国还有妻儿,宜娘若不是喜欢张大亮,何必学chā倭国的huā艺?
“舍本求末,何苦来哉?”说着郑朗只留下两簇杜英,其他的丢到外面,又从外面折了一片竹叶,走了进来,重新chāhuā,将大红莲huā降低,两簇杜英huā放于边侧,其余的石蒜huā放于荷huā之下,但与荷huā中间相齐,边缘处两朵石蒜huā依次降低高度,斜斜的将竹叶chā在石蒜huā边上。
随着这片竹叶chā上,这盆chāhuā立即充满了无限生机。明明用的huā数量少,甚至还扣下一朵石蒜huā,但比刚才那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