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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难掩盖事实,却足以拖延时间,等落日刑差将目标锁定在临津驿,华岳领人早跑回了草原。
“全砍了!”
若干天后,坎塔尔瘫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下令。
运输队的人头变不成必须的盐块,坎塔尔心中的愤怒让悲凉代替,围城月余十万佣兵死伤过半,守城的学兵也倒下了半数,城墙缺口每天都有短兵相接,眼看破城在望,难道佣兵却要败在运输队的失职上。坎塔尔不甘心就此认输,更不敢停止攻城,苦思半晚,在天明下了死命令。
“南面撤围,从三面强攻,不管谁,敢退后半步,人人可杀!”
第168章 抵抗意志
城外,投石机抛飞块块巨石,砸在城墙,一块巨石一个坑,落在城头,一块石头一条命。
“左后三十五步!”城墙豁口旁,宇文洁挥动手中令旗,用旗语给城内指示方位。
城内,重步兵抬起石块放到长长的悬臂上,每一次试射都做了标记,落点离目标越来越近。号子声中重步兵拉起了绳索,还击的石块飞出去,宇文洁手中旗帜还是绿色,示意偏离目标六步,蒙一川怒吼一声抱起石块,悬臂又一次在重步兵的号子声中扬起来。
巨石在空中划出死亡弧线,砸在城外的投石机上,咔嚓声中木屑四飞,正中目标,宇文洁左手扬起了红旗。
“换火包!”
蒙一川紧盯着投石机上的圆盘,待悬臂抬到上一次标记上,一刀砍断绳索,悬臂上火包抛飞出去,城外轰响声中冒起火光。疲累的重步兵看不见战果,移动沉重的投石机时,不忘偷瞄宇文洁手中的令旗,待看到红绿令旗交叉挥动,欢呼声中脚步更快。
“散开!”重步兵好几次试射,毁掉目标时也暴露了位置,看到远处几台投石机转动方向,宇文洁叫声中手中令旗连挥不停,蒙一川看眼令旗望眼投石机,狠下心继续喊号子,不理会她发出的躲避警报。宇文洁骂一句混蛋忙跑去外墙观察。
石块砸在匆匆竖起来的重盾上,蒙一川嘴角冒出了血沫,却不曾退后半步,望着身旁完好无损的投石机笑了起来。一台有精准刻度的投石机,是对付攻城敌人的利器,坏掉后军匠好几天才能修复好,连续战斗一个多月,军匠的制造和修复速度远赶不上毁伤。一个重步兵巡百余人才能让一台投石机运转起来,岂能轻易毁了,重步兵宁愿死伤在巨石下,绝不会放弃保护守城利器。
床弩坏了修、修了坏,最终全部报废,机弩和投石机越来越少,学兵还击的力度逐日减弱,佣兵攻城的重武器也几乎损耗殆尽,短兵相接的战斗让士兵杀红了眼,每一处城墙都在战斗,学兵标长们冲出了箭楼,挥舞刀枪和士兵一起杀敌,城头上已不需要指挥和战术。
骑射手百人一队,冒着城头纷飞如雨的箭幕冲锋,中箭的人和马倒在路上,尸体让后队踩踏成肉泥,接近城墙后纷纷跳下马,躲在战马后不停拉动弓弦,与城头的学兵对射。战马中箭倒下,主人一刀刺在马脖子上,跪在尸体后仰射,直到也躺在伙伴旁,人和马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一片土地。
弓箭手冲了上来,前排有人中箭倒下,身后的人几步上前填补了位置,天明发起攻击,天黑收兵回营,墙下的百人队人数没变,却早已不知换了多少脸庞,脚下踩着几尺厚的尸体,那是先前战死的弟兄。射死敌人,再让新的敌人射死,城上城下一样的心思,唯一不同的是城上丧失战力的学兵,会让女兵架起来去伤兵营治疗,城外的伤兵只能在挣扎中等待死亡,让身旁活着的人眼珠更红。
高高的云梯借助弓箭手的掩护在箭雨中跑动,云梯上的铁钩扣在城墙上,步兵嘴中咬着利刃,一只手持着盾牌,一只手抓着云梯,顺梯子往城墙上爬。守在箭楼的学兵弓弩手,放弃了射杀爬城的敌人,将弩矢无情地射向城下的敌人,多射杀一个弓弩手,就会让城垛口的轻步兵少一份威胁,多拦住一架云梯,就会让轻步兵少一场残忍的肉搏战。轻步兵在用生命保护弓弩手,弓弩手用箭矢掩护轻步兵,没有人觉得不公平,若轻步兵全战死,扔掉弓弩拔出长刀,短兵相接时弓弩手死得更快。
一枪捅死云梯上的佣兵,抽枪将尸体扫下去,砸翻后面的敌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几枝长箭射在了胸膛,学兵队长的怒吼如临死的野兽,双手撑着垛口的青砖跳了下去。云梯上刚刚爬近城垛的佣兵,惊叫声还没出口,就让学兵队长的尸体,不,是重伤的身躯砸了下去,带着后面一连串的佣兵摔落城外。
“队长长矛!”哨长边哭喊边带人扑到垛口旁,几斧头砍断扣在上面的铁扣,长矛支在了云梯上,怒吼声中掀翻了云梯,而持矛的学兵好几人中箭。另一名哨长举着盾牌冲上去,一把拉开哭喊的伙伴,抹掉泪水高喊:“哭个屁,换弓,射!”长枪靠在了城垛上,轻步兵的长弓射出无数复仇的利箭。
几段让投石机严重毁坏的城墙,在佣兵的镢头中倒塌,墙上的学兵和墙下的敌人,一同埋葬在黄土堆中,如有神灵,惟愿双方来世相逢处,再也不是箭雨纷飞血肉模糊的战场。
“列队”
佣兵铁骑如潮水般涌向缺口,马刀的寒光晃人眼目,城内,重盾如墙,铁枪如林,重步兵密集的方阵,迎向了敌人马队。血肉一次又一次碰撞,铁枪刺翻了无数战马,重盾后不断有人倒下,雷鸣的重步兵方阵,如厚重的铁墙堵在缺口后寸步不退。
缺口旁的城墙上,女兵们扛着土包和石块不停往下扔。战到如今,预备队先后拉上了城墙,各营各标重组了好几次。西城墙是佣兵重点攻击的目标,驻守的学兵营两名标长战死三人负伤,梅英抽调各营女兵组建成新标队,交由令狐清指挥,派来西城墙充当预备队。
“雷鸣,守在原地指挥!”
佣兵不停歇的冲击,让重步兵方阵减员严重,雷鸣持枪的手都在颤抖,眼看标队阵型就要崩溃,站在墙头指挥的校尉带亲卫队跳了下去,长枪如蛟龙在敌群中挥舞,长刀砍翻一个又一个手持挠钩的佣兵,令狐清噙着泪水,嘶声下令女兵加快扔土包推石块,尽管极可能砸死亲卫队的战友,但她别无选择,不能让校尉和亲卫队做无谓的牺牲。
“稳住”
缺口中,校尉身上铁甲碎裂,亲卫已大多战死,他和伤者冲不出去,跳下时也没想冲出去,看到缺口一尺又一尺加高,倒下前用最后的力气发出警告,让快失去理智的雷鸣和重步兵,如铁桩一般钉在了原地。
校尉和亲卫队用生命堵住缺口,让西城墙又一次挡住了佣兵的攻击。赶来增援的胡立军团长老泪纵横,身上每一片甲叶都不停滴落血珠。端纳派两名武宗偷袭,胡立为免得波及学兵,更害怕危及梅英安全,设计将两人引到城外厮杀。武宗间的较量,岂是佣兵可以抵挡,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气劲下,直接导致西城墙外佣兵后继无力,使缺口得以尽快堵上。
两名武宗让胡立斩杀一重伤一,佣兵将领无不胆寒,眼见军心动摇兵无斗志,坎塔尔下令退兵来日再战。
“标营的教官,帝国的校尉,在用生命教导我们,怎样才算是忠诚帝国英勇战斗!在心中永远记住这段城墙,清辉学兵的丰碑!”
胡立的吼声传遍西城墙,学兵默默放下兵刃,扶起受伤的弟兄,带着满脸的泪水,面朝缺口方向致以军礼。做为未来的帝**官,校尉和亲卫队的死,让每一个人的心灵都经受了一次洗礼,
“雷鸣!”
雷鸣忍着伤痛跑上城墙,胡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给他整顿好衣甲,接过亲卫手中的军旗,双手高举着递了过去。
“雷鸣,暂代校尉,西城如有失,军法绝无情!”胡立下令后扭头就走,不愿多停留一刻。担任标长的教官或死或重伤,雷鸣必须担起指挥重任,此时提升军职,责任远重于荣耀。雷鸣双手举起军旗,胡立的身后传来整齐的口号声:“忠诚帝国,英勇战斗!”
西城楼上,梅英听到口号声,扔掉刀笔就往外跑,执勤的亲卫女队,在门口站成几排拦住她,队长再难隐瞒,噙着泪水禀报:“郡主,校尉战死了。”梅英僵在了原地,听到口号声就预感到出事,噩耗却比预料更难接受,一营之主将战死,战斗该会残酷到何种程度。
佣兵撤离南城墙,从三面发起总攻,梅英不顾胡立和众校尉阻拦,执意带亲卫女队镇守西城楼。防守西墙的校尉白天紧守在楼旁,不让梅英走出一步,几次迎着她的长剑半步不退,梅英只能让步,呆在坚固的城楼中指挥防守。方才不久还和校尉吵了两句,恼恨其阻拦她巡视城墙,谁知此时已成永别。
“郡主有失,护卫全斩!”责任在身,军法无情,亲卫女队何尝不明白梅英的心情,但她们不能让郡主去冒险城外堆积的佣兵尸体以前藏过善射的弓手,四面城墙上,都曾有军官死在暗箭下。在烧掉尸体前,梅英除了出楼回郡主帐,不能在城墙上亮相,连窗口都不准靠近,想起校尉的苦心安排,梅英再难抑制情感,拔出剑来喝斥:“再敢拦我,杀!”亲卫女兵叫声郡主,却没有人让出路,梅英手中的利剑抖个不停,僵持一会后扔掉长剑,扫落桌上的文书失声痛哭。
“郡主安然无恙,学兵虽死犹荣,如有半点闪失,战死的学兵难以瞑目,活着的学兵得全部殉葬。孰轻孰重,请殿下自衡,没人再拦阻你。”
胡立边说边使眼色,亲卫女兵退后让出楼门,梅英爬在桌上哭得更伤心,燕宁擦去泪水走进来,扶起梅英帮她整理衣甲。
“南北两城战到今日,学兵和护卫战死上万,几乎人人带伤,梅英,抵抗意志强弱将决定最终成败,你必须擦干眼泪变得坚强,给学兵带去获胜的希望。”未完待续。
第169章 兵败弃城
学兵顽强的抵抗意志,远远出乎攻城将领预料,十八万大军围城月余死伤过半,两座土城仍屹立在大草原,城楼上飘扬的凤旗,无时无刻不在嘲笑敌人的无能。
求援信使一去无音讯,既没有援兵到来,更得不到有关清辉的情报,反倒是荒漠兵站不时传来遭受马匪袭击的消息,渐渐连端纳王子都看出来,佣兵运输线上潜伏有学兵精锐小队,阻断了军情传递,袭扰着物资转运,所造成的损失绝不亚于战死个万人队,其危害会随时间不断突显。
一个千人队匆匆离开营地,在荒漠中日夜兼行返回落日边境要塞,却只是为了护送受伤的武宗,让盖有端纳王子大印的书信能当面递交给守军将领。
“请武宗大人回禀王子,我即刻出兵接管兵站防务,让驻守佣兵尽快赶去增援。”
端纳王子深得国王宠爱,虽说无权指挥边境守军,但从各处抽调人去帮个小忙,于边境防御没多大影响,却能给将来埋下攀交的机缘,守军将领何乐而不为。
“将军大人,在荒漠流窜的学兵,还请您派出精兵围剿,军情不能顺利传递,对前方危害很大。”
两人围攻结果一死一残,让胡立一刀砍断了左臂,武宗少了往日的傲气,剩下来的岁月,注定不会再有以前那般恣意享受,面对位高权重的统兵大将,恭敬的神态更像是谦卑。
“武宗大人想来清楚,嘿嘿,草原和荒漠的马匪大有来头,学兵混在里面,清剿起来不容易啊,我尽力而为吧。”守军将领没应承出力不讨好的苦差,见武宗有些失望,忙给他送还一份人情:“军中缺盐是大事,马虎不得,大人带人稍作停留,待我将各城商家存盐全收缴,派兵护送大人去前方,稍解大军的难处。”
几十年和平岁月,统兵将领大多没经受过大规模战争的洗礼,反沾染上不少官场虚与应承贪赃枉法的习气。说是缓解大军缺盐的难处,征缴商户的食盐,有多少能送到军前,一本永远算不清的糊涂账。战争年代,大大小小各级军官,哪一个不是腰包鼓鼓囊囊,就连另一个世界的名将岳飞,也只是说“文官不贪钱,武将不怕死”,便可以肃清吏治天下太平。往深处想,也不能全怪武官贪财,两军阵前刀枪无眼生死一瞬间,谁不想生前给老婆孩子多留点活命钱,是以历朝历代对于战争中武将的贪腐,皇家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聪明莫过帝王,军官战死疆场,钱财最终还不是进了国库,活下来了,有了家底自然不会再过多谈论奖赏的薄厚,吃了利,以后打仗更踊跃,到头来爬到高处却难免过于膨胀,结果王法无情,敌国灭良将死,有几个朝代能摆脱这循环报应。
驻守在荒漠的两万佣兵赶到草原,让损兵折将的坎塔尔稍微恢复了元气,缺盐的困境也得以暂时缓解,坎塔尔去了端纳王子奢华的帐篷:如不能短时间内破城,佣兵或许要被迫退兵,等开春后调兵遣将重新围城。端纳王子建功心切,听到退兵就跳起来,那岂不是承认进攻失败,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