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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说带比划,巴吉花了半个时辰才将计划禀报完毕,期间燕宁一句话没说,等巴吉合上文书图册,淡淡三个字:“知道了。”说完便翻案上其它卷宗,巴吉知趣地退了出去。
“哎,哎,你是不是太过份了,我听巴将军的计划很好啊,肯定下了苦功,就算你有其它安排,也不能三个字就赶走,当人家是你燕侯府的亲兵啊,在草原坐镇一方的万夫长,你手下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将军。”
高垣今天恰好在旁,草原公务人前不能插嘴,巴吉走后给他打抱不平,燕宁抬起头扑哧一声笑了:“你哑了,当时我就等你说这番话,好借着你的嘴给巴将军说明白,人走了你才说,有用吗?!”
“你让我在公务场所注意身份,清辉军官不能干涉草原事物,又怪我不插嘴,里外不是人,今天我就不该来。”
梅英走前,华自飞和胡立就辞去了军团长,军务全压给了华岳,再难顾上指导高垣,他有事没事就溜过来,一来想帮燕宁分忧,二来享受片刻的温存,燕宁也不说破,人后如小鸟依人,人前却把高垣当成友军或者下属的军官,冷一阵热一阵让他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脾气长了啊,说你两句还上火了,走啊,以为我不知道,哼,借口帮我忙骗过师姐,要不要我给师姐说你净添乱,还——”燕宁无人,压紧声音笑骂:“冻手冻脚欺负我不说,晚上还老想赖着不走,呸,脸皮够厚。”
高垣心虚地转移话题:“说正事,草原骑兵是该好好训练,打顺风仗还行,战况稍微不利就想逃,巴将军的计划切实可行,你赶紧喊人把他追回来,放谁身上都气闷。”
“他是军令署长,军训是份内职责,又不是调动部队出兵打仗,事先需要我批准,大小事都要我点头,不快有白了,变老了嫁不出去怎么办,有人如今官高位显,郡主又不在身边,沾花惹草谁敢管。”
高垣一抬脚溜了,急匆匆追上巴吉,硬是把他拉去喝酒,如今燕宁的住所有了他的房间,两人关系是公开的秘密。
“巴将军,你千万别生气,我刚才说过她。”高垣还想多吹几句,巴吉微微一笑接过去:“高队长,你说过我相信,嘿嘿,结果怕是又让燕侯教训了一通吧。”
高垣脸一红假装倒酒,郡主燕侯和华将军,有人羡慕眼福不浅,更多的人却是心知肚明,高垣夹在中间够难受,三美得其一是百世修来的福气,三人齐纳就只能演绎最难消受美人恩了。抛开三人最敏感的身世不说,还一个比一个聪明,任一个眼一眨都能把他化作绕指柔,李长弓暗地里做了诗:破军校尉勇冠三军,佳人一笑丢盔弃甲,清辉惧内第一将,丢人!
“别笑我,这回我是真说了,她说军事训练是军令署长份内职责,只管下令执行就是了,何须多此一举请她批准,要是大小事都得她点头,变老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巴吉的酒杯停在了嘴边,高垣原话转述,一听就是燕宁私下所说。分权制衡是吏制之本,换作任何人执掌草原,都不会将兵权集中到一个下属手中,巴吉为此倒是而心无芥蒂,但毕竟不是燕家嫡系,平常处事难免缩手缩脚,生怕惹来贪权的闲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古往今来有多少上位者真个能做到。
“走了。”知道了燕宁的真实态度,巴吉一刻都不想耽搁,起身就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嘿嘿,晚上我设宴,客人你去请,华老将军和老狐狸两人一定要到场,还有,酒得你高队长出,燕侯藏酒,别人偷不出来也不敢偷。”
“是拿不是偷。”高垣话没说完,巴吉都出了门,两人在战场打出的交情,根本不在意细节,不像见了燕宁那般心怀恐惧。
送走巴吉,高垣色,该去督察队溜达一圈了,别让李长弓带坏了一队人,在亲卫簇拥下回到驻地,队员们分小队在训练,李长弓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燕子风辞去了在督察队的军职,人却没有离开,是燕老侯爷心疼女儿,让孙子留下来帮忙,可他十天里倒有八天赖在督察队,和李长弓成了两个天不收地不管的混混,高垣懒得理别人不敢管。
“,队长又挨训了,弟兄们,长点眼色离远点。”先给兄弟们提了个醒,燕子风才扔下剑迎上来,高垣权当没听见他的话,进了屋子劈头就问:“李长弓又去自讨没趣了?”
宇文洁和李长弓关系明确下来后,李长弓就成了女队的常客,让宇文洁把状都告到了帅帐,谁知华岳只轻描淡写训斥两句,只说不许影响女队训练,结果李长弓跑得更勤,三天两头让宇文洁连打带骂赶回来。
“什么叫自讨没趣,我是指导她们射箭,华岳都夸女队箭术长进得快呢。”李长弓从隔壁钻出来,满身都是泥土,不等高垣问就得意洋洋地自我夸奖:“我算了下日子,换防的学兵就快到了,弟兄们哪里来哪里去,要回各自的标营。”
分别在即总有一番离愁,高垣坐下后不吭声,李长弓自顾自往下说:“弟兄们在草原相识,就要分别心里都不好受,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伤心有屁用,还不如留点念想好。”
“说吧,什么馊主意?”
“馊主意?!你报给燕侯,包准她投怀送抱,哎,子风,你权当没听见。”燕子风嘴一撇,心说我巴不得高垣和小姑双宿双飞呢,见李长弓还在卖关子,直接就抢功了:“队长,打仗时又是放水又是放火,对草原破坏不小,别的我们做不了,力气活一个顶两个,开春天气暖和,到了栽树的时节,我们走前得把光秃秃的山岭补上树苗,听草原老兵讲,砍一棵补三颗是草原流传数千年的规矩。”
“栽树?!”
高垣瞬间就明白了,学兵来草原不光是破坏,更要给部落留下实惠,也是直接帮燕宁的忙,战后百废待兴,数万大军少训练十几天没啥影响,但足以让砍伐得不像样的山岭披上绿装,也给接防的学兵立下规矩,驻守一方建设一方,不但有利于草原长治久安,更能显示出清辉帝国对草原的优越感。
想明白了就动手,高垣起身就要去找华岳,燕子风一把拉住:“这事不能下命令,那样显不出学兵的风格,老规矩,我们督察队先带头,然后女队跟上来,再说了,树苗还得从森林里挖,全军齐动手,光挖坑不栽树岂不是惹人笑话。”
“抢完了?嘿嘿,别忘记你不是督察队的人了,哈哈哈。高垣,督察队的树苗我准备好了,就等你下令,明天都能,还有,女队也在暗中准备,我们动手迟了人家可就抢了先。”
“那还等什么!你去传令,今天不训练了,弟兄们各自准备工具,找不到合手的就用刀枪挖坑,一人栽三棵树,军官加倍。我去找华岳报告,离城不请令准要挨军棍,老子不上你的当。”
督察队外出栽树,在军营引起的反响不大不小,各标队都在等着主将的态度,而华岳就像没等女队一身泥土回城,各标长再也坐不住了,明摆着的事,主将自己都挖坑栽树,再等军令怕就要受军法了,于是一个个跑去帅帐请命,华岳顺水推舟,下令暂停军事训练,各营各标荒山栽树种草,具体的区域划分和出动顺序,自有参谋去和燕侯府的官吏商定。
人老几辈子,草原部落何曾见过外来军队不砍树反去栽树,眼去的战场上,小树苗一棵棵就像列阵的士兵,罪恶之夜烧掉的部落旧址,学兵精心种上草籽,年轻的脸上满是笑容,部落领们再无怀疑,大草原上男女老幼齐动手,老祖宗留下的传统,肥美的草地要用双手勤于浇灌,不能让大沙漠的黄沙盖住草地。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翠华的商队来了,马背上驮满丹药等精美的各色货物,落日的商队来了,赶着神骏的马匹,或许三国都有意炫耀实力,清辉的商队破天荒带来了各种铁器,连淘汰的军事物资都运了过来,商人们在土城外立起了帐篷,繁忙的交易场面中,又有谁去留意脚下的泥土曾经让士兵的鲜血染红。
三营从各郡抽调的学兵,在烈士陵园的周围扎起了营帐,军旗猎猎,号角声声,一万精兵守护着长眠于地下的先烈,自此而后,四时八节,战死草原的学兵,石碑前从不曾少了鲜花和供品。
交接了防务,参战的学兵踏上了回国的路,数万伙伴留在了草原,许多标队减员过半,军旗旁,高举的招魂幡,走过了三河湾,开进了积翠关,在风中诉说压抑在心底的悲壮。魂兮不远长留边疆,招魂幡只能带给家乡亲人长久的思念,孤儿学兵,或许连思念也不会有多少,唯有军旗昭示着先烈的功勋。
第177章 潜心习武
送别回国的学兵,土城,燕宁策马漫无目的巡视,营垒犹自在,人踪已渺然,失去了驻守学兵的号角声,让残酷攻防战毁坏的箭楼,血迹犹存的墙面,看在眼中更觉悲凉,独在异乡远离亲人,身处高位却平添无穷寂寞。
分别时强忍泪水做豪放语,而今泪珠一颗颗滴落,却再无人会递上手帕柔声劝慰,小姐妹此后万里相隔,再见面不知何年何月。
诺大的北城全成了燕侯府,时刻有一营精兵防守,偶尔碰到来往的行人,不是驻防的兵将,就是各司各署的官吏,没有人敢打扰,任由脸挂泪水的怀远侯燕宁,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在亲卫队严密保护下东游西荡。
不知不觉走近了督察队的驻地,看不到熟悉的巡逻队,门口再无哨兵厉声喝问口令,学兵军团解散了,督察队又怎能留下来,清辉帝国破军校尉,高垣不得不离开草原回标营,燕宁没有挽留,大祭祀早有言在先,广阔的大草原能容纳千军万马,但容不下一颗追求武道的心。
望着熟悉的院落,燕宁没勇气推门而入,明知人去屋空,却总觉得还能再见一面,再没有军法约束和身份羁绊,他和她只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大草原尽情释放彼此的爱恋。
院门从里面打开,亲卫拔刀护在了燕宁身前,等看到走出来的人,刀还没收起,燕宁已从马上纵身扑去,亲卫队长忙拨转马头下令警戒,将原来的督察队驻地保护起来。
两人相拥一瞬,燕宁方要推高垣入内,他趁机跳到了旁边,指着里面直摇头,哄笑声随之传出来,羞得燕宁抬不起头。
“参见燕侯!”李长弓拉长了调子行礼,燕宁一脚踹过去:“滚!”嘴中喝骂心中却没有丝毫见怪,这一场恶作剧分明是变着法子让她开心,点子不用问就出自李长弓。
短暂的慌乱过后,燕宁忙问常云飞:“你们留下可奉有军令?”固然想和高垣长相伴,但更知道逃兵会面临怎样的处罚,燕宁问时便筹思怎样补救,脸上神色变幻更让督察队员们看得入迷,羡慕队长果然艳福不浅。
“队长几个让刀疤脸赶出了标营,说马术不熟弓箭不准,留在草原训练以观成效。”
常云飞边说边笑,这理由亏仇星辰说得出口,还正儿八经下达有书面命令,连燕宁听后都笑起来:“不是仇校尉,保证是温标长的主意。”
“各家公侯府的人,去翠华前就奉命与主家脱离关系,前不久各自家主传话过来,让今后就跟着队长。”常云飞说完给燕宁行礼:“燕侯,我想留在草原,免得回去和兄长们起冲突,请您收留,以前和郡主禀报过,说任听燕侯安顿。”
“好啊,快收拾东西,走,回府慢慢说,我给你们设宴。好男儿岂可拘泥于祖宗家业,大草原别的没有,建功立业正当时。”
大礼,梅英留下的大礼,燕宁如今有钱有兵,缺的就是可以信任的军官,督察队哪一个不是军中骄子,一百多经过战火考验的军官,不用多久就能控制住军队,留下来的人不用问都加入了残兵院,以后处置公务为部属,论私情都是同门师姐弟,不怕梅英会藏有其它心思。
燕侯府大摆酒宴,督察队员们喝不过巴郎领着的陪客,一个个醉醺醺让抬下去休息,华自飞和胡立还在与巴吉较劲,老狐狸一挥手赶人:“你俩别老在眼前晃,去去去,悄悄话人背后说去。”
燕宁乖巧地斟满酒,见华自飞点头答允,这才行个礼退出去,高垣却让老头喊住一顿臭骂:“回去就把校尉衣甲脱下来,老实换上学兵服,何时当上了将军,才有资格坐在这喝酒显摆。”或许是老头喝得有点多,骂了几句更生气:“看看,没成亲的媳妇都裂土封侯了,你挂个校尉军衔有什么可得意,还破军呢,哪一个不比你强。滚,杂务不用你管,老实去习武,要不把你送到京都去,让小岳儿管教。”
高垣一句话不敢说,老头骂完急忙开溜,一出门就发现燕宁躲在窗口旁偷笑,走过去假装生气:“我挨骂你倒是挺高兴。”燕宁脸一红,眨眨眼走向后院。
相拥相依温存良久,燕宁见高垣的手又变得不老实,推开她跑去桌旁轻笑道:“别得寸进尺,爷爷方才还在骂,没成亲呢。”老话重提高垣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