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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快到拦江铁索了。”
船舱,梅若雪白裙红带脸施薄粉,忸怩地坐在主位,高垣护卫打扮陪坐在旁。
“要叫名字,小心没大错,别让人。”高垣又叮嘱一次,梅若雪俏脸略带怒气,低声反驳道:“我又不出舱,冒充王府小姐说几句话,怎会让人倒是苦了在上面应付查妹们。”
“我说多少次了,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要不水军逐船查”
“哼,美人计,为获胜不择手段,凌波标营的口号,别骗我了。”梅若雪说时垂下头,声音低下来:“若是燕侯在此,你会让她假扮吗?”高垣想都没多想回答道:“她若在此,美人计就不用我来指挥了。”梅若雪心中一喜站了起来,抬步就要往外走,高垣手一摊拦住:“谁家小姐会上船和水手护卫一起吹风,傍晚再出去透气。”
高垣进城时就将乌云留在了郡主府,破军营趁夜拔营,一匹战马都没牵上船,起初几日乘坐水师战舰,给沿途官员造成假象后,一天深夜换乘了商船,顺流而下日夜不停,有惊无险地应付过去几次检查,明天就要进入东海郡水面。
“铁索拦江,呵呵,帝国水师在上游,用此办法称得上妙计,拦阻顺水而下的战船,铁索拦得住嘛。”
傍晚,船队下锚停泊,李长弓语坐小船赶来。进入联军所控制的水路,河中大小商船多了起来,十几艘商船结队而行,在东海郡不足为奇,有几家大商会的远航船队动辄几十艘船出海,清河生意繁忙时也会派过来。
“碗口粗的铁环相结成索,三道间隔百丈,李长弓,你去砍铁索,东海水军会在旁呐喊助威?嘿嘿,这辈子只能给我当属下。”
李长弓不以为意地笑道:“少说废话,明天怎么过去?美人计,估计行不通了。”梅若雪瞪他一眼却没训斥,上船后得适应新身份,李长弓更加忘乎所以:“通关要经过三次检查,总会有人不懂怜香惜玉,嘿嘿,或者动歪念头进船舱,得,我不说了。”
“好,磨嘴皮子我认输,只好麻烦你上岸去,嘿嘿。”
“送死我不去,抗拒军令,按军法砍头不过一刀,要让当成刺探军情的奸细,死前还得受活罪。”
高垣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数也不数就扔过去,笑骂道:“军部特批的买路钱,嘿嘿,好兄弟一人一半。”李长弓揣进怀中,朝梅若雪咧嘴笑道:“梅队长,破军校尉公然贪污,你就不说句话?”梅若雪手一伸满脸笑容:“见者有份。”
“说正事,派我找谁买路,小爷爱钱不要命,豁出去了。”
高垣朝梅若雪施个眼色,她推开舱门将执勤亲卫支到远处,半靠在门框上警戒。
“东海王起事,境内标营皆被控制,有几家见风使舵投靠了,其它标营让守军困在营区,各城童子营也一样,不杀也不放。”
“方镇海呢?”李长弓问起熟人来,方镇海标长在草原让梅英提拔成校尉,战后回东海做标营主事,生死一场真怕他让东海王除去。
“奇怪处就在此,方校尉投靠了东海王,当然也不会受重用,情报说东海水军西行后,对拦江铁索更不在意,呵呵,说实话,有没有铁索,对东海王还真没用场,东海水军在帝国没对手。”
“小爷明白了,嘿嘿,方校尉领兵在索,对不对?”
高垣笑着点了点头,在李长弓神色放松时又给他当头一棍:“买路,我随便派谁去都行,你得让方校尉亲自带人检查船队,以后我们能否活命,就不能见到他。”
“少吓唬小爷,我走了,就带个女兵上岸,人多了惹人怀疑。”
“你最好真心对人家,战事结束前还不能乱来,嘿嘿。”
李长弓低骂几声表示抗议,离开船舱去执行任务,梅若雪关上舱门,语气不无担忧:“李标长靠得住吗?要不我去吧。”
“方校尉不认识你,性命相关不会轻信,估计东海王没少试探他。李长弓,呵呵,民部用遍刑具,都没把我卖了。”
“他的忠诚我不怀疑,就是担心油腔滑调误事。”
高垣沉默不语,头道关也是最难过的坎,但愿独孤英这盘棋没布下个臭子,他本意想要停船靠岸绕过铁索,得知方镇海离开草原时就奉命假投靠,才改变初衷重新调整战术。
梅若雪见高垣又陷入冥想,轻轻推开舱门退出去,低声吩咐亲卫,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她提着裙摆上了船,风吹来,让双脚踩住的长裙,就像是白天桅杆上鼓涨的风帆,春光未曾泄露,迎风一面曲线玲珑,从侧面添无限诱惑。
几十名女亲卫走上来,靠在船舷上吹风,在船舱中呆一天,人人都觉得气闷,水手和护卫自觉地集中到船尾去,傍晚属于女兵的时光,能从远处观是眼福不浅了。弓兵标的女兵吹风时,船面上一个男兵都不许留,标长李长弓亲自站在船梯口当护花使者,让高垣现后臭骂一顿,以后再无人得享此福。
夜幕笼罩了江面,船上高挂起红色灯笼,提醒夜航的船只有船在此停泊,而船边不时传来笑声,男兵们大多跳进河水,将旺盛的精力尽情泄,好十几天没有上岸去,白天关在船舱人挤人,如不趁此放松心情,快要将人憋疯了。
夜深人静,女兵们悄悄溜上船,留下放哨的人,顺船舷旁的绳索滑下去,清河的水中便多出几百条美人鱼,放松也是训练,在东海郡打仗,不懂水性会失去许多活命的机会。
碗口粗的铁索旁,从水中冒出几颗人头,暗淡的星光照在脸上,高垣喘口气笑道:“二位修为果然精湛。”旁边传来苍老的低笑声:“呵呵,还是没你快,老了,水性不比以前,就剩下憋气还行。”
“吹吧,要不再比比。”
独孤英派两名武宗随行,高垣没有拒绝,深入敌境身边没高手,行事会有诸多不便,三人闲时畅谈武学,高垣长了见识,两位老头更是获益匪浅,得知高垣曾蒙武圣点拨,嫉妒得都想联手揍他一顿。
说笑几句,三人又潜入水去,半晌后先后冒出头,摸着铁索又聚在一处。
“不用试了,铁桩埋得太深,靠人力奈何不得,在水中更难力。”
“老头倒找出个破绽,为便于河中放船,铁链好几处用铁锁锁住,如有钥匙即可通行。”
高垣从独孤英嘴中得知,随行两位武宗皆是皇家暗卫中的高手,对忠诚不要有丝毫怀疑,是以与二人谈论武学没有多保留,武宗听到武圣点拨言语比他获益更多,一来二去三人已成忘年交。
“算了吧,连接处三把大铁锁,钥匙不会由一人保管,我用刀试了下,估计要锯开得好几天。”
远处传来划桨声,三人沉下水去,几条小船在铁索旁划过,船上的人骂声连连,大半夜巡查铁索不是什么好差事,春冬还好些,铁索露出水面,夏秋两季河水上涨,铁索藏在水中,过一段就得派人下水,巡查一趟够累人。
“回去吧,硬闯不得,明天我领船先试探下,实在不行上岸绕行。”
军机不可轻泄,对两位武宗高垣依旧保密,军事行动不同于私人交往,信任一回事,执行军纪另一回事,就像李长弓和梅若雪至今仍然不知道目的地一样,李子辉问几次都没听到破解铁索的方法。
第209章 顺流而下
黎明,宽阔的河面上四处响起骂声,在昨天锁河前,来不及通关的商船队,争先恐后升起桅杆上的大红灯笼,今天要抢着先验货早放行。.M
破军营三千五百余人乘坐十三条多桅帆船,水手由军部紧急抽调出的水师精锐假扮,近五千人挤在十三条船上,用来掩饰身份的货物便是一袋袋军粮。进入绮丽郡水面,东海水军曾几次上船检查,高垣座船上前应付,船上没有违禁物品,唯一可疑处在于护卫人数有些多,揣好银票的小头目在船舱中听到贵族小姐不耐烦的呵斥声,点头哈腰退出去,检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校尉,你似乎早就知道沿途不会严查?”梅若雪曾忍不住出声询问,高垣却是答非所问:“骄兵必败,许多精锐营队,在战场上悍不畏死所向披靡,最终却败在不起眼的细节上,一个斥候偷懒,一名哨兵离岗,一个爱钱爱女人的小军官,凡此种种所谓,战时足以毁掉一支精兵。”
水上行船,早晚两顿饭,曙光初露炊烟已散,水手们忙于检查船帆木浆,军官们垣座船上升起红色旗帜,快步入舱下令准备迎战,憋了十几天的军士们开始整理衣甲军械。
太阳升起,河边水寨中,十几名壮汉摇动铁制轱辘,清河水面上,两段铁索缓缓下沉,等铁索沉入河底,通行的水路便打开了。
“挂信号旗,让李子辉装出船出毛病的样子,船队原地待命。”
起锚时出错,船队中有两艘船撞在一起,气急败坏的掌柜在甲板上连跳带骂,手中拎着鞭子,水手们边躲避边手忙脚乱在甲板上忙碌,不远处相继有商船过去,同行是冤家,幸灾乐祸地指点笑骂,掌柜脸红脖子粗,扔掉鞭子站船舷边与之对骂,一口利索的东海话。
“军部还真费心思,也不知从哪调来黑标长,校尉,你上去偷。”
梅若雪躲在人堆后远远会,方回到舱中诉说,高垣呵斥的话到了喉咙又强自忍住,冷着脸图来,梅若雪意识到犯错,站好后认错请罪,高垣抬起头又不忍苛责,一路上亲卫队长受够了罪,先是晕船接着学划水,还得装成贵族小姐骗人。
“去信号,让女兵们不用再上船装样子,你也换身打扮,白色衣裙太惹人注目了。”
梅若雪进了后舱,换好衣服要出去传令,高垣皱眉苦笑道:“怪我,只说借几身衣服,唉,你在外面套件披风,这身更显眼。”临行才得知梅若雪除了军服就没便装,华岳和宇文洁与她身形相仿,换上军服将衣裙借给她,一红一白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太阳升高了,江面上水军盘查比往日严格得多,银子照收货物全查,进了船舱才偷偷告知掌柜,别怪弟兄们,一会校尉要来巡查,趁早走,免得货物让没收。
“黑标长来信号,水军在船队旁绕了好几圈,似乎起了疑心。”
“不是水军起疑心,方校尉在考查我的功夫呢,让各船不要妄动,只说主事人在我们船上,将检查船支过来。”
水寨了望台上,方镇海远望江中十三条多桅船,最多运一个营,李长弓昨晚骗了他,说什么破军营和骁骑营都在船队中,加上水军足有上万人,晚上来不及细查,一早就半信半疑赶来,如今恨不得将李长弓抽一顿鞭子。
走下了望台,亲卫队长上前报告:“校尉,河中船队起锚时撞船了,没察觉有异常。”
“没登船检查,就觉得正常!走,老子亲自去查,要有违禁货物,你小子免不了挨军棍。”
方镇海甩开大步往码头边走,登船前回头大喝:“一起去,免得以后在王爷处说老子坏话。”两名长的军官跑过来,一个人站在船旁大笑道:“校尉,标下就不去了,哈哈,在清河水面上谁敢撒野。”另一名标长快步跑上船,谄笑道:“校尉,标下陪您去转一圈,好些天没上船了,要不带几坛酒?”
方镇海领标营投靠,东海王表面上挺重用,补充两标水军,还将防守拦河铁索的重任交付,其实借机将他调出要地滨海城。东海水军数万人西进绮丽郡,处于拦河铁索上游,滨海城又有水军精锐留守,标营夹在两支大军中间,若有异常几天便可剿灭。派来监视的两名标长心知肚明,平时倒不过于难为,怕方镇海真起异心拿他俩祭旗,两人当然不会与他同时登船,总得留一人在岸上以防万一。
“没胆鬼,老子要背叛王爷,就你两人,想喝酒,滚,不许上船了,别坏了老子的军规。”
方镇海调防过来,在人前毫不隐讳心中不满,觉得东海王不信任他,派几十万人去前面打仗财,将投靠的标营全留在后方,每个营的任务都是闲差,话传到东海王耳中,有人就谏言除去他,王爷笑起来,从繁华之地调去坐冷板凳,他要没怨言才更值得怀疑,想打仗立功顺带财,好啊,多赏赐银两,派人去传话,守好拦江索,仗打完给你封个军团长赏赐几个海岛,王爷不会亏待会打仗的猛将。
监视方镇海的两个标长得到消息就动开了脑子,监视归监视,别惹他,真要举兵反叛,哥俩趁早溜,回去报信后再引大军来收拾他,在东海郡不怕童营闹事,实际上全让变相包围住了。
“校尉,那标下就不去了,快些回来啊,今晚喝酒。”
“不许在营中喝酒,晚上要没好酒,别说老子不给你面子。”
方镇海站在船头骂不咧咧,一挥手几条小船开走了。
“嘿,老子还以为他不会偷腥,有,亲卫中混个女人,怪不得今天突然要巡查。”
“兄弟,别聪明得过头了,标营的女兵谁不想沾,不少校尉都巴结呢,以后睁只眼闭只眼,不出大乱子就行。走,他带女人去鬼混,哥俩喝酒去,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