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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回来的那个少年呢?”她问道。
阿黎垂下眸子,“在府里的无人住的院子里,状况不是很好,小姐还是迟些过去探望较好。”
“现在就去!”
那一日,楼上,少年绝望的目光,沾满鲜血的手,还有那迎上护院的无望……
她,不能再耽搁了。
“快!”她的语气,重!
阿黎嘴唇无声的动了动,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抱着她走出去,出院子后足尖点地,几个闪踱便是来到了一处空置的小院落前,推开门,“大小姐,他在里面。”
“我们进去,我来点烛。”
她,自然是看到了在床榻上的人,轻声道。
阿黎没有回话,往前走去,待走到榻子前后微微停住,上官莺拿起边上的火折子,点亮了灯。
下一秒,却是被他的模样惊道。
这,还是他吗?
那楼上初见的风华无双的少年,跟眼前面色枯槁的人,真的是同一人吗?
压下心头的震撼,她看见他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双手死死的环住双腿,几乎是想把自己圈在自己世界的样子。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很好?!”
从未有过的怒气涌上胸臆,上官莺怒瞪向阿黎,苛责的目光如同凌迟一般在他脸上刮过,“你还阻止我看他,是不是他变成尸体了你才满意!阿黎,我真,错看了你!”
阿黎深黑的瞳孔狠狠一缩,心,不受控制的揪疼。
嘴唇张了张,可,在那样全无信任的目光下,他再寻不到昔日她看他时的温柔。
有的,只是森冷、深深的失望。
“放我下来,你走!”上官莺僵硬的手指指向门口,别过脸,“我不想再看见你!”
不想,看到他!
她的话如巨石,狠狠敲击在脆弱的心上,砸出巨大的窟窿。
痛极!
热泪在眼眶滚动,他喉结一阵阵发紧,却低头,强咽下眼中的泪和心头痛楚,将她放下,几乎是逃一般的往外走出去。
疾风起,风灌入。
她,却不管,扯开他环住腿的手,拉他坐起,正欲传真气到他身体,他却身体一转,扑到了她的怀里,失声痛哭,“娘,娘,好多血,好多,迎儿好怕,好怕!”
洗不净的血,那死人的圆瞪的双目,少年纯善的心,被狠狠撞击,人,再难清醒。
他陷入梦魇,痛苦将他折磨得几乎疯狂。
原来,是杀了人,才让他这般痛苦。
上官莺的心,微微一颤,低头看着少年即使在梦里也未干的泪,柔声道,“迎儿,你没有杀人,没有。”
一个大力,她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强逼他清醒,面对现实。
“你……你是……”
他,没能认出她。
“我是救你的人!”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手如铁爪紧扣住他的双肩,“相信我,你没有杀人!”
“我杀……”
“你没有!”她厉声打断他的话,“你没有杀人,你没有!”
那般坚韧的目光,那样命令的口气。
陷入混沌里的心,一点点的被拔出,冲破黑暗,获得救赎。
“你说,我没有,真的吗?”那一双眼睛,终于恢复了些许灵动,那语气也是带了几许欣喜。
“他,该死!”
上官莺眼中厉声不减,看着迎儿颤抖的唇,和那似乎又要沉溺于黑暗的眸子,她冷声一喝,“你根本就没有杀他,真正要了他命的是他喉咙上的匕首!”
那是,他人布好的棋,而他,只是在其中充当了一枚用了即弃掉的棋子而已!
“我也在房间里闻到一股异香,这香是无毒的,可若是与他所佩戴的香囊散发的味道融合那便是剧毒,所以说换了任何一位姑娘,都是死路一条,幸运的是,你是男子。”
少年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色泽,紧抓住她的手,“真的,真的吗?”
“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不是为了骗你!”上官莺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别过头去。
“我知道错了。”迎儿从榻上滚下来,跪在她身前,“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乐迎感激不尽!”
“知道就好。”僵了半晌,上官莺终是转过头来,心道“我不过是偿你昔日救命之恩而已!”
“嗯,今日之恩,来日定当相报。”乐迎站起身来,单纯的脸上写满了感激。
“不用了。”她笑,“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
她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只要以后不要那么笨,往人家陷阱里栽就好。”
“额……”乐迎沮丧的低下头,也觉得自己真是超笨的。
不是笨的话,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的处境,差点还……
眸色,倏尔一沉。
那不愉快的过去,那最屈辱……肮脏!
“都过去了!”上官莺突然道。
他的心,狠狠一震,握紧的拳,无声松开了去,嘴角绽出释然的笑容,“嗯,过去了。”
他不是杀人凶手,不是,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正文 假惺惺
“他,还很单纯,对吧!”
在连婆婆的怀里,上官莺目送着那一道明快的身影消失,唇角,一抹笑弧浅浅勾起。
焰在她的怀里挣扎着,她的手臂压到了它的小脖子,很难受呢!
连婆婆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大小姐,该用早膳了。”
“嗯。”上官莺轻应一声,阖上眸子,“抱我回去吧。”
连婆婆应一声,抱着她,足尖点地,飞身而去,无论是身法还是速度都不是阿黎能比的。
阿黎,想到那一个名字,她眉心,顿时一蹙。
知,是她迁怒。
却,不后悔说那样的重话。
很早的时候她就对他说过,想要跟在她身边就必须多长心眼,不能那么大大咧咧的。尤其是要擅长把她未交待的事做得滴水不漏,显然,他被保护的太好,完全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心底轻叹一声,忠心是一回事,但,愚昧又是另一回事。
此生,她真的再不愿看到手下的人死。
“连婆婆,你说,我做得过分吗?”
可是想到他受伤的眼神,她的心,还是会痛。
“少主,他再这样下去,不止会害了他自己,更会害了您。”连婆婆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如若不是少主赶走了阿黎,她即使是冒着以后少主恨她的危险,也定将阿黎置于死地!
任何有可能威胁到少主的人,都留不得!
她,下得了手!
“呵。”即使她眼底那阴戾只是一闪而逝,上官莺却仍然是准确的捕捉到了,苦涩一笑,“连婆婆,你不会害我,是不是?”
那能使重伤之人泡了就身心舒畅的药,那源源不断输送的几乎将匮乏才停止的内力,无一不在告诉她,连婆婆是真心为她好,一心救她,她懂的。
“少主,存,奴才存。”
连婆婆苍老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抿了抿唇,看着怀里再不多话的女孩儿,又似回到了当年的岁月,那一个可爱的女娃在她的怀里,甜甜睡着,唤她,婆婆。
那早已久远的时光啊!
回到闺房,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这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上官鸿上朝去了,去之前特意让人熬了补药和合适她口味的饭菜,现在做好了,由圆圆她娘送来了。
不过,连婆婆自然是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的,接过食盒后就打发了她走。
喜儿和芳儿空着肚子在外候着,没有连婆婆的命令,她们是不敢跨紧房间一步的,实在是连婆婆那一张冷脸骇人,又有一身好功夫,还是将军特意找给大小姐的婆子,她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得罪的。
连婆婆用银针试过所有的饭菜后,这才放心的将饭菜摆在上官莺面前,却是另外为她备了茶盏、碗、玉箸。
上官莺知她用心,也就没有说什么,拿起玉箸,小口小口就着美味的菜肴吃着饭。
焰这会儿也饿了,从她袖子里爬出来,跳到桌子上,小鼻子小心翼翼嗅过每一道菜后,这才抱起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高高兴兴的去吃了。连婆婆很不高兴饭桌上有焰的存在,伸手抓它,可焰的速度哪里是她能比得上的?它一边闪还一边的吃菜,高兴起来还喝酒,冲连婆婆摇着肥嘟嘟的白屁屁,可把连婆婆气得不轻。
“连婆婆,它调皮惯了。”
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的上官莺终于是良心发现,淡淡的出言提醒,“它可不是一般的,动物!”
连婆婆手下的动作一顿,焰滑溜的从她手边过,肥嘟嘟的屁屁对着她的脸,尾巴往上一甩,菊花开得灿烂。
连婆婆嘴角罕见的一抽,默默的低下头去。
门外,忽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拜见二奶奶。”
芳儿、喜儿的行礼声响起,上官莺和连婆婆的眉心几乎是同时一皱,下一秒却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官莺继续用膳,连婆婆却从焰那朵灿烂的菊花上移开。
秦氏并不是一个人来,除了带着的三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外,还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眉清目秀,身材颀长显得瘦削,双目有神且清澈,看着不像是奸佞之辈。
不过,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这佛口蛇心的秦氏……
上官莺在心底冷冷一笑,却是客套道,“二娘怎么有空过来女儿的院子了?”
秦氏倒也不避讳,坐了下来,拉着上官莺的手,轻轻拍着,“莺姐儿,你身子不好,迟些二娘为你寻些女红师傅,你毕竟是大家闺秀,总是闷着,也是不行的。”
“呵。”上官莺意味不明的笑一声,眯起眼睛,“二娘真是考虑周到,仁爱慈祥啊!”
每一个字的话音,都咬得颇重,让人起疑心,却起不了大的疑心。
口音因所在地的不同,存在一定差异,这秦氏幼时并不住京城,所以这说话的口音比京城这边的要重上那么点。所以只是心底存了疑心,没有想得太远。
她想起上官莺的伤腿,想到病人脾气都有些怪,当她或许只是发发小孩子脾气,也就彻底打消了怀疑,“莺姐儿,你这话太见外了,我是你二娘,自是要对你好的。”
不对她好,她哪里能博得好名声?
没有好名声,她拿什么去筹码去争得爹的注意?、
上官莺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笑靥如花,“那谢谢二娘了,对了二娘被嘉奖封为三品夫人,女儿当恭喜二娘才是。”
也恭喜她,走出了跨向地狱的第一步。
昨晚过后,就注定了爹只会恨毒了她,而不是再被她伪善的面具蒙骗!
“呵呵。”秦氏佯装不爱好意思的笑了,敛着的眼眸,却是充满得意,嘴上却是道,“莺姐儿啊,他就是你二伯娘的儿子,上官明,你们认识认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那上官明走上前来,规矩道,“妹妹好。”
“嗯。”也没说应,也不算不应,她很含糊的打混了过去。
连婆婆却是走上前来,冷冷道,“二奶奶,御医交待过了,大小姐要好生休息,不可多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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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自己的文,让收藏掉吧,这段时间说实话一直啃着存稿,今天才算恢复正式写,文文慢热,节奏慢,不喜欢看的JMM留不住,喜欢的JMM,不用留也在。在这里谢谢大家,无论有没有陪我走过这一段艰难的时间,都要向你们说一声感谢,是你们在推荐的时间大家不吝收藏文文才能走到现在,真的,谢谢。
正文 欺人太甚
“她,欺人太甚!”
在那一行人走后,连婆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是皱到了一起,手上紧握的杯子,碎成齑粉。
“那些话,当没听到便是。”上官莺阖上眸子,今日之辱,他日她定当百倍还之!
女子闺阁,除了嫡亲的兄弟和爹,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女儿家闺誉何其重要,而二奶奶今日所作所为却不吝是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欺她娘早逝,甚少接触这些礼仪道德,就堂而皇之带着外宅男子进入,欺人太甚!
连婆婆却不肯就此作罢,“少主……”
“准备准备,我要出去一趟。”
歇了这么久,她记得连朗说就在这三日里走,她惦记送他一程,是要出门的。
“少主身子尚虚弱,不宜出门吹风。”连婆婆劝道。
上官莺一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今日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出去的。”
她笑,眼中却只有执拗。
连婆婆叹息一声,知自己拗不过她,叹息一声,随即走出门外,令外面二婢进来马上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