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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克敌,你做何营生?”
罗克敌那双浑浊双眸闪过一抹光亮,搭手朝着曹朋又是一揖。
“小恩公,小人心里有一个疑问,不知小恩公可否为小人解惑呢?”
这个人,似乎很有趣!
曹朋不由得笑了,轻轻点头:“问吧。”
“小人自幼苦练轻身术,虽说不得出神入化,但也能飞檐走壁,落地无声。这房梁甚高,小人亦觉得藏的很隐秘,可小恩公却能一眼看出小人的藏身之处,不知小人犯了什么错误?”
这一句话出口,基本上便暴露出了罗克敌的行当。
什么人没事儿会飞檐走壁,穿门过户?什么人需要行走鬼魅,落地无声?什么人,有需要刻意去练习藏身之所?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小偷不过看得出,罗克敌属于那种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很有上进心的小偷。曹朋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看着那罗克敌,半晌也不说话。
目光中,隐隐有压迫之意。
罗克敌的心,也随之砰砰跳个不停。
“其实,你藏身之术不错,也很高明……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你。”
“那……”
“可问题在于,那房梁上的灰尘。”
“灰尘?”
曹朋走到书案旁,伸出手,在案子上抹了一下。
“先生好整洁,所以刚才先生不再的时候,我特意擦拭了一下子书案。可是刚才,我发现案子上却有一层浮尘。当然了,不是特别明显。只是因为我刚擦过,所以才会留意到这些。”
“就这么简单?”
“呃……,事实上,就这么简单。”
罗克敌不禁苦笑,而荀衍在一旁,则露出赞赏之意。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离开许都前的一幕景象。在离开许都前,郭嘉曾登门拜访。
“休若,我有一事相求……前些时候,邓叔孙曾来信与我说,他内弟将及冠,想为他寻一先生。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你也知道……我知休若才学,而且未有弟子,不知可否通融呢?”
当时荀衍有些不快,觉得郭嘉这要求,似乎有些冒昧。
可现在,荀衍却觉得,自己未必能教得了曹朋。
也许……
荀衍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曹朋不知道,在这电光火石间,荀衍的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
他正询问罗克敌:“罗克敌,你做何营生,我已知晓。你的问题,我也回答过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惹得吴郡贼曹,千里追杀于你?”
从丹徒到吴郡治所吴县,隔了三个县城:曲阿、毗陵、无锡。
两地虽非千里之隔,但是距离却不断。丹徒,是吴郡治下十三个县城之一,同时还是最北部的县城。一般来说,普通的盗匪,大都是由各县贼曹负责缉捕。惊动吴郡贼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人是在吴县凡事,二来有可能是因为犯的事情太大,以至于郡贼曹出马。
从韩综之前的言语中,曹朋可以听出:这韩综是从吴县,一路追杀罗克敌。
那么,罗克敌究竟犯了什么大事?
罗克敌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小恩公既然已经猜出小人的营生,那小人也不再隐瞒了。
小人是吴县人,做的便是那穿门过户,无本的买卖。说实话,小人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怎么就招惹了吴郡贼曹。大约在月前,小人走了一户人家。随后,吴县贼曹纷纷出动,到处捉捕本地闲汉。小人发现情况不妙,连夜逃出吴县。本以为躲避两日,待风头过去了再回去,哪知道……后来小人走漏了行踪,便被那些孙家犬盯住,从吴县一路逃到了丹徒。
原本小人打算乘船到江北,不成想今日码头封锁。
那些孙家犬又追得急,小人也是无路可走,就怀着侥幸之心,逃到这边。未曾想却……”
曹朋奇道:“那你究竟偷了什么人家?”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人家,只是吴县本地的普通人家。”
“那你,偷了什么东西?”
“也没偷什么啊……”
曹朋脸色一沉,声音陡然间凌厉起来,“罗克敌,你可是觉得我年少可欺,亦或者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啊……小恩公何出此言?”
曹朋手中铁流星飞速转动起来,双丸在转动时发出摩擦声响。
罗克敌吓得脸发白,噗通就跪下,匍匐地上。
你不敢杀人?
我可是都看见了,你刚才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一没偷什么大户人家,二没有盗窃贵重物品,好端端引得吴郡贼曹带人千里追杀,是何道理?”
“小恩公,我真不知道啊。”
罗克敌说:“小人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人在吴县活了这么多年,有些道理又怎可能不明白?什么人家能动,什么人家不能动,小人这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年来,小人从未有过失手,哪晓得这一次,竟惹出这许多祸事?”
曹朋,朝着荀衍看去。
荀衍点点头,微微咳嗽了一声。
“罗克敌,按道理说,我应配合吴郡,将你缉拿。
可是呢,我觉得你也不易……你好好回忆一下,究竟偷了什么东西,才引来了这等杀身之祸。”
荀衍语速很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罗克敌搔了搔头,猛然起身,“两位恩公稍等。”
说着话,他垫步拧身,腾空而起。一只脚踩在窗棱上,猛然一个发力。身体好像轻灵的燕子般,无声拔高。双手落在房梁上,只见他身子在空中一拧,悄然便落在了房梁之上。
他从房梁上,拿出了一个包裹,而后纵身跃下。
“恩公,小人身无长物,跑出来时,能带的都在里面。
那天我偷来了两镒黄金,当天就变卖了钱财,拿去吃酒;除了那两镒黄金之外,还有一个匣子。小人爱其精美,所以就留在身边。匣子里也没什么事物,只不过是一些书信……不过小人不识得字,所以也不认得是什么。小人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韩综带人追杀,匆忙间便带在身上。若真是因为这家的缘故,那小人以为,很可能就是这匣子里的书信吧。”
说着话,罗克敌把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绿檀木做成的木匣子。
不算太大,如罗克敌所言,做工也非常精细。
曹朋接过那木匣子,递给了荀衍。荀衍把匣子打开,发现这匣子里,是一摞名贵的左伯纸。
这户人家,可不简单啊!
藏有黄金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如此名贵的左伯纸?
他拿起一张信笺,就着烛光飞快在信笺上扫过,脸色却为之一变,神情顿时显得有些古怪。
“罗克敌,就这些吗?”
“就是这些。”
“你……没有丢掉什么?”
“小人以故去老母之名起誓,绝无虚言。
小人又不识字,就算是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风声紧,我又怎敢随意的处理呢?”
“阿福,你来看看吧。”
曹朋走上前,从荀衍的手中,接过那光面溜滑,触手细腻的左伯纸。
还没有来得及看里面内容,鼻端便萦绕着一抹淡淡的香味。似是女子常用的熏香,但究竟是什么香味?曹朋有分辨不出。左伯纸的颜色,略带着一抹淡紫,看得出这主人很有趣味。
他弯下腰,认真的看过内容。
那字迹很娟秀,而且带有非常明显的飞白痕迹,想必是临摹过蔡邕的碑帖。
不过这内容……
曹朋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是一封情信。
而且这情信,还是诗经里的一首诗。
其意思大致上是说:我们约好了时间,我来到约定的地点,可是情郎却没有出现。情郎啊,你为什么没有来?莫非是另有新欢?你可知道,我一直等到了天亮,我的眼泪已经流尽……
痴情女子,对情郎的思念,以及内心里的忧虑和不安,跃然纸上。
但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想必是,没有这个必要。
曹朋搔搔头,又看了几封,大致相同。
有的是得到了情郎的回信,痴情女子感到无比开怀。
有的则是莫名的忧虑,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
“罗克敌,你确定没有丢弃过吗?”
罗克敌快要哭了!
“两位恩公,小人若是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死了也喂狗我真没有丢弃什么。恩公想啊,小人结交的,大都是和小人一样粗鄙的人,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处?如果是空白纸张,小人还能换点钱来花花。可上面……再者说了,小人这营生讲的是一个小心。当时风声已经禁了,小人又怎敢轻举妄动。本以为能平安度过,可是那韩综竟捣毁了梅里,扯出了小人。”
梅里,想必是吴县一处销赃之所。
罗克敌既然变卖了黄金,那韩综肯定是从那两镒黄金上,顺藤摸瓜,最后找到了罗克敌……
可是,也不至于千里追杀吧!
曹朋看着那匣子里的情信,一时间陷入沉思:莫不是,在这些情信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第175章遥想当年,羽扇纶巾
雨丝缠绵,整整下了一个晚上。
江东方面没有再派人骚扰,而使团也明显加强了防卫。这一夜无事,直到第二天,天放亮。
雨在天亮前,终于停下来。
曹朋和夏侯兰一如早先,套上了马车之后,一个赶车,一个坐在副手位子上,缓缓驶出驿站大门。在驿站门口,荀衍从车上下来,与王朗一同见过张昭。随后,使团车马徐徐行出。
张昭有意无意的用眼角余光,扫视荀衍的马车。
不过当他看到荀衍从马车上下来,便旋即停止了观察。
对世家子弟,张昭很了解。这些人眼高过顶,而且极为骄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荀衍同车而行。若身份地位不相等,却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话,那么对世家子弟,就形同于羞辱。
张昭从韩综口中得知,他奉命追杀盗贼,但具体原因,韩综也不是很清楚。
那盗贼就是吴县城中的一个闲汉,所以大可不必担心,荀衍和那盗贼会坐在马车之中。所以,张昭的注意力,旋即放在其他车马身上,在他的指示下,不断有军卒有意无意拦阻车辆,进行检查。不过这种小动作,却瞒不过荀衍和王朗的眼睛,两人都轻轻得一蹙眉头。
曹朋觉察到,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回头看去,就见韩综在孙河的身后,正恶狠狠的看着他。
而孙河,却好像混若无事般,站在一旁,面带微笑,聆听张昭与王朗荀衍之间的谈话……
只是,那眼角的余光,总若有若无的扫过曹朋。
眼神儿凶狠,就了不起吗?
曹朋露出一抹冷笑。
他突然抬起手,拍拍了放在旁边的刀囊,而后一指韩综,便冲着韩综,做出了割喉的动作。
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不屑,令韩综顿时脸涨得通红。
他虽然没有见过割喉礼,但是却能感受到,曹朋对他的羞辱之意。
韩当,可谓是江东两世老臣。
孙坚在世时,韩当便跟随孙坚东征西讨,还参加过诸侯讨伐董卓的战事。孙坚死后,韩当便开始跟随孙策,渡江东征,帮助孙策打下了今日偌大的局面……孙策帐下,能与韩当相提并论者,并不是特别多。除了老将程普,和前南阳郡太守黄子廉之子黄盖黄公覆之外,论资历还真就没有多少人能高出韩当。也正因为此,韩综也算是娇生惯养,甚至恃宠而骄。
从小到大,韩综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曹朋,作诗就要冲出去。
孙河伸手一把,将韩综死死按住。
朝着曹朋微微一笑,孙河又轻轻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警告曹朋:适可而止吧,有些事情若做的太过分了,到时候你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曹朋也笑了,扭过头,不再理睬孙河。
“这个孙伯海,不简单。”
他压低声音,对夏侯兰说道。
夏侯兰诧异的伸出头,朝孙河看了一眼,“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好像没什么特别。”
孙河的相貌,并不是很出众。
他原本是姓俞,从小便跟着孙坚东征西讨,深得孙坚看重。后来又跟着孙策渡江东征,孙策赐姓为孙,还把孙河列入族谱,正是承认孙河在族中的地位。此人性情忠直,纳言敏行,在江东诸将中,颇有威信。即便是程普黄盖和韩当这样的老臣,对孙河也是赞不绝口。
曹朋道:“长得好,不一定就有本事。”
说着,他又看了孙河一眼。
不过这时候孙河正与荀衍等人拱手道别,所以并没有留意曹朋。
这拖拖拉拉的,一直快到辰时,使团才算是上路。张昭请王朗荀衍和他同车而行,但却被荀衍拒绝。
“昨夜未曾睡好,故而需回车小憩。”
荀衍的回答很婉转,张昭也就没有再强求。
不过,王朗和张昭却是旧识,于是便随着张昭,一同上了马车。
荀衍则回到自己的马车前,曹朋跳下车,搀扶着荀衍上去。两人相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孙河,一直看着两人,面带微笑。
“阿福,孙伯海似乎对你很有兴趣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