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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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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究竟是谁?

……

即便是曹朋明知道真相,却也不能说出来。

只因为,这件事情,牵连甚广。他只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立面但他相信,陆逊能明白。

自古以来,政治就是一桩极其丑恶的事情。

但是今天所遭遇的事情,令曹朋感觉到恶心。不是为了那什么‘不伦之恋’,而是为那些设计谋划此事的幕后黑手。爱情原本是一桩美好的事情,却因为种种缘故,变得如此丑陋。

联想前世,曹朋的心情格外压抑。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他一言不发,看上去心事重重。

“阿福,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荀衍把车帘挑起,坐在车中,轻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原本只是一桩简单的情事……堂姐从小照顾堂弟,随着堂弟一日日长大,堂姐便产生了情愫,喜欢了堂弟。先生,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堂姐虽然明知道自己喜欢堂弟,但也知晓那人伦大防。故而她拒绝了一次次提亲,所为的只是能看着堂弟幸福。

然而……”

“然而怎样?”

“堂弟长大了,要成家了。

偏偏他要娶得女人,是一个和他家族一样,在江东有着久远历史的大家族。于是,一些人便感到了不安。一天,堂姐收到了一封信,写信的人,正是她的堂弟。那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诗句,一下子便触动了堂姐那根敏感的心弦。积郁在心中多年的情意,一下子爆发出来,于是她便回信,以应和堂弟。

只是,堂姐没有想到,写这封书信的人,并不是堂弟,而是另有其人。”

荀衍的脸色,很难看。

但是他并没有出言询问,只是静静聆听。

“信中情意浓浓,而见面却是另一番模样。

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巨大的反差使得本就敏感的堂姐,开始出现情绪上的波动。明知道那不可能,却又忍不住想要去品尝个中滋味。于是,堂姐的心开始扭曲,开始愤世嫉俗,开始……随着婚期日益临近,堂姐的爱意也逐渐变成了仇恨。她生出了杀意,于是在堂弟婚礼的当天,在酒水中下毒。同时,她又换上了一身吉服,做为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她希望来生,不再与堂弟是姐弟,而是夫妻……”

曹朋的言语中,透着一股子冷幽之气。

他竭力想让自己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听在荀衍和夏侯兰的耳中,却生出一股子森寒的冷意。

荀衍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只觉得遍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垂下头,半晌后幽幽问道:“如此说来,写信的人……”

“写信的人,已经死了。”

“啊?”

“那个人叫李景,是会稽郡富春县人,同时也是会稽郡举的孝廉,曾是景兴先生门下主簿。

景兴先生被孙策打败之后,李景便来到了吴县。

这个人,写的一手好字,最擅长模仿他人的笔迹……还记得罗克敌吗?若我猜的不错,罗克敌所盗窃的那户人家,就是李景的家。他盗走的那情信,也正是堂姐写给堂弟的情信。

我不知道堂姐的毒药是从何处而来,但很明显,与毒杀李景的毒药,源自同一人。

李景前日死后,官府匆匆验明尸体,便给出了心疾暴卒的结论。可那么明显的中毒迹象,居然没有人注意?呵呵,先生,说句心里话,除非这吴县大小官员都是蠢材,否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错误。更离奇的是,李景方死,李景的老婆就急于变卖家产,想要返回老家……”

“你的意思是……”

“先生,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原本是一件极为普通,甚至是纯洁的爱恋,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变得丑陋不堪。我讨厌阴谋诡计,更讨厌那种把耻辱强加给别人的幕后主使者。”

荀衍不由得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阿福,其实我也讨厌。”

他把车帘垂下,再也不说话了。

有些人,利用陆绾对陆逊的情感,而设下如此丑陋的计策,令荀衍作呕。

但另一方面,他此次出使江东,又何尝不是用友情做掩饰,行那居心叵测之事?勿论什么阳谋还是阴谋,只要是‘谋’,就称得上丑陋。细想之下,荀衍觉得自己和那幕后黑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突然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疲惫。

也许,该离开了!

……

曹朋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话,会给荀衍带来这许多的思考。

他没有说出那幕后黑手是什么人,但是以荀衍的聪明,焉能猜不出来,这其中的种种机巧?

总脱不出孙家兄弟。

不是孙策,就是孙权……

不过给曹朋的感觉,孙策属于那种风光霁月之人,不太可能想出这种恶毒的计策。

那么,是孙权吗?

如果真是孙权的话,孙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曹朋可是记得,历史上陆逊是孙策的女婿。不过孙策现在才二十四五,他的女儿,也不过七八岁,断然没有可能嫁给陆逊。至于陆逊和顾家小姐的亲事,反正在三国演义中,没有提及。

就算是再风光霁月之人,牵扯到了政治,也会变得丑恶吧!

回到吴县,天色已晚。

曹朋也好,荀衍也罢,在经历了日间的那一场风波之后,都感到非常疲惫。

所以回到驿馆之后,荀衍直接就睡下了。曹朋也回到房间,倒在了榻上,闭上眼睛……

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一下子搬开了。

可是曹朋却没丝毫感受不到解开谜团的快活。

顾小姐和陆逊,都没有死。

也就是说,陆、顾两家的联姻,也会继续存在。日后孙策的女儿,还会不会嫁给陆逊呢?

曹朋不知道。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似乎又改变了一桩历史。

不复与孙吴有姻亲关系,陆逊还会像历史上那样,成为执掌孙吴水军的大都督吗?他还能延续陆家三世荣耀吗?一切,似乎都好像变成了一个谜……一个曹朋无法预知的迷题……

用力搓揉面颊,把脸搓的发烫。

曹朋翻了个身子,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在睡梦中,他又一次梦到了那个身着白色衣裙,在绚烂的紫藤花下凭栏抚琴,轻歌曼舞的少女。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绾儿姑娘,愿你来世,等得偿所愿!

曹朋侧躺在榻上,眼角闪烁一抹晶莹的水光。

第191章莫欺少年穷

清晨起来,又是个阴雨天。

这贼老天才晴了没多久,就变了脸。窗外细雨绵绵,总让人感觉着,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曹朋起床后,在门廊上活动了一下身子骨。

洗漱完毕,他来到荀衍的房门外,轻轻叩响门扉。

“先生,可曾起身?”

“已经起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房间里沉默片刻,传来荀衍低沉的声音,“算了,今日不想出门,吩咐下去,膳时把饭菜端来就好。”

“先生,你不舒服?”

“没有,只是不想动……阿福,你若是有事,自便就是。”

“喏!”

曹朋答应一声,小心离开。

他大约能猜出一些端倪。想必是昨日的事情,让荀衍感触颇深,以至于心情低落,所以声音才会如此衰颓。文人啊,总难免多愁善感。其实,曹朋何尝不如此?只是看个人的调整。

荀衍既然无事,曹朋自然落得个清闲。

离开吴县两天了,也不知月英走了没有。

此时此刻,曹朋特别想找黄月英倾诉一番。昨天陆府的遭遇,也让他心智颇受折磨。甚至连他自己,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猜出了端倪。苦情的陆绾,实在是让他有一种无法承受之重。

“子幽,今天荀先生没有安排,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回到房间,曹朋换了一身衣服,询问夏侯兰。

夏侯兰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懒洋洋的回答道:“算了吧,今天不想动,你要出去,自己去吧。”

看起来,连夏侯兰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提不起精神来。

曹朋看了一眼夏侯兰,摇摇头,转身走出房间。

在门廊上站立片刻,他找来一支竹簦,在濛濛细雨中,走出跨院的拱门,朝驿站门房走去。

“你说什么?”

看着眼前陌生的驿丁,曹朋一脸震惊之色。

“阚泽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晚上他向驿官请辞,昨天一早赶了一辆车,带着一箱子书走了。”

“去了何处?”

“这个还真不清楚。

阚德润与我等交情并不深厚,所以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只是听驿官说,他好像是返回老家了。”

阚泽的老家,在会稽郡山阴县。

曹朋有些茫然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两日还一心想着拉拢阚泽去广陵,可突然间,阚泽竟然走了。这使得曹朋有点无法接受,阚泽这算不算是不辞而别呢?他为什么会突然请辞?为什么连个照面也不打?莫非是……

曹朋突然间苦涩一笑。

自己一心想要和阚泽打好关系,可人家阚泽,却未必能看得上他。

想到这里,曹朋不禁有些头痛。呆呆的站在门房前,半晌后才醒悟过来,慢慢走出了驿站大门。

阴沉沉的天气,让曹朋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走出驿站后,沿着长街,茫然往前走,全然没有任何方向。

算了,走了就走了!

至少我还有月英……

想到这里,曹朋抖擞精神,往葛府方向行去。

哪知道敲开葛府的大门,从里面走出一个门丁,“你是谁?因何叩门?”

“啊,敢问江夏来得黄彣承彦公,可还在府上?”

黄彣,是黄承彦的名字。

彣,按照东汉许慎的《说文》解释,就是有文采。美士有彣也,是说文中的解释。而在《尔雅》里又有美士为彦的解释。这承彦,就是承接学问,传承德行的意思,正好与彣字相合。

古人这名与字,相互间多有关联。

往往‘字’是‘名’的解释。

门丁一怔,“你是问江夏黄公吗?已经走了!”

“啊?”

曹朋脱口而出道:“黄公,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是前日把……走的很匆忙。”

曹朋顿时懵了。

仅仅两天的时间,这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阚泽悄然离去,黄月英也随黄承彦走了?

曹朋还想着,怎么和荀衍开口,求荀衍出面提亲。

可没想到,还没等他向荀衍说这件事,黄承彦带着月英就走了?

门丁把大门关上,曹朋在葛府门外又呆立许久。心里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燥郁,让他忍不住甩开竹簦,站在细雨中大声吼叫,引得街上行人为之侧目。该死的贼老天,既然给了我一个希望,为什么不等我做出努力,就把我的希望给掐掉了呢?该死,真他妈的是该死……

曹朋吼叫了片刻,总算是将心中的燥郁舒缓了一点。

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他在雨中站了片刻,转过身,弯腰准备拾起竹簦……

一双黑色纹履,突然间出现在曹朋的视线里。他心头一震,连忙直起身子,顺势向后退了一步。

“甘大哥?”

等他站稳了身形,才看清楚那双黑色纹履的主人。

甘宁一身锦袍,手持一支竹簦,正盯着曹朋上上下下的打量。

“阿福,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只是被你……对了,你不是随黄公走了吗?”

甘宁是黄承彦的护卫。

黄承彦既然离开了,那甘宁自然应该随行。而今,甘宁在他面前,岂不是说……月英没走?

“甘大哥……”

“阿福,黄公要见你。”

“什么?”

“我是说,黄公要见你,随我来吧。”

“哦!”

曹朋心中,陡然间变得忐忑起来。黄承彦没有走,而且还要见我?这种感觉,就好像登门的傻女婿,让曹朋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随着甘宁走的,反正一路轻飘飘的,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一样,虽在甘宁的身后,转过长街,转进了一条小巷中。

这巷子里,有间客栈。

面积不是太大,但胜在幽静安宁。

整个客栈已经被黄彣包下,一进客栈的大门,曹朋就看到黄承彦阴沉着脸,端坐在大堂上。

“黄公,人带来了。”

“兴霸辛苦了……”

黄承彦朝着甘宁点点头,甘宁闪身,便退到了旁边。

“黄……先生,学生给您请安了!”

“曹公子不必客气,小老儿一介白身,可当不得你堂堂颍川荀氏的门下客之礼。我今天找你来,只有一件事。我要回江夏了,请你把月英交出来,莫要耽搁了我们回去的行程……”

“啊?”

曹朋一头雾水,看着黄承彦有些不明所以然。

“黄公,月英……小姐没和你在一起?”

“若在一起,我又何必在这里,与你啰唆!”黄承彦再也顾不得什么名士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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