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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在做什么？”就在沈暮担心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再丢100点人品值时，一个急切的女声在走廊内响了起来。
声音有些耳熟，沈暮回头，惊讶地发现喊司机大叔爸爸的人正是自己刚刚跟艾泽拉西亚看望过的女孩柳歌。
柳歌穿着一身病号服，跌跌撞撞地朝沈暮这边奔来，一路上因为体力不支，几次差点摔倒，艾泽拉西亚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扶住了她。
“爸爸，你在做什么？”柳歌在艾泽拉西亚的帮助下来到两人身边，弯腰使劲掰着司机大叔的手。
司机大叔发现柳歌出现在身边，第一反应竟是硬拉着她一起跪下。
“小歌啊，快点，过来跪下，求圣母娘娘救救你！”
可怜的柳歌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被他这一拉，立刻便顺势跪在了沈暮的脚下。有生以来头一回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她的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爸爸，你疯了吗？”柳歌声嘶力竭地吼出了这句话，挣扎着在艾泽拉西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又气又急，一行清泪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
发现女儿被自己气哭，司机大叔这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惊世骇俗，慌忙松开了沈暮，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可怜啊可怜，因为女儿的病，这里都弄出问题了……”目睹了刚刚那一幕，围观人群中开始有人发出这样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王医生负责的柳歌吗？对了，她这个月的医药费还没付呢！”
“你有点人性好不好？人家都已经搞成这样了，你现在过去要医药费？”
“……”
“爸爸，医药费是怎回事？你不是说已经凑到钱了？”柳歌耳尖，听到了护士的低语。
司机大叔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避开了柳歌的目光：“你张叔说帮我找圣母娘娘，所以我把钱都给他了。”
“张叔的话你也信？他就是个走火入魔的邪教徒！”说到这里柳歌猛的一怔，“爸爸！你什么时候开始信邪教了？”
“不！不是邪教！我的心脏好了！你知道当初医生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如果我不做手术，我甚至都有可能比你先走一步，但是现在，你看我多好！前几天我刚刚去做过检查，医生说我的心脏状况甚至比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还好！我的检查报告都还在，不信我马上回家去拿给你看！”
司机大叔此刻的表情像极了极力推销产品的推销员。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吗？”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望向沈暮，“这都是因为圣母娘娘啊！”
面对柳歌夹杂着狐疑与敌意的目光，沈暮持续僵硬中。
望着眼前这位由岂可修展现的神迹一手打造出来的虔诚邪教徒，她欲哭无泪。她郁闷地发现除了一口咬定对方认错了人，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大叔，您真的认错人了……”虽然明知无用，她还是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
“不！我没有认错！我绝对不会认错！是你！就是你！”听到沈暮否认，司机大叔立刻急了起来，他再度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只要你能救我女儿，来生我为你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再度跪下去，柳歌的忍耐力终于到达了极限，她使劲咬了咬唇想要撑住，可惜依旧还是无力地瘫软了下去，幸亏身旁的艾泽拉西亚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回病房说。”发现汤姆和杰瑞已经无法阻止围观的人群，艾泽拉西亚果断打横抱起柳歌，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沈暮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扶司机大叔，可惜对方岿然不动。
“回病房吧，你放心，我不跑。”沈暮苦笑着摇了摇头。
得到了沈暮的保证，司机大叔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望着眼前这位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中年大叔，想到只剩最后三个月寿命的柳歌，沈暮只觉得一阵心酸。
“岂可修，既然你能救那位大叔，也一定能救柳歌对不对？”
“从理论上来说，是的。”
第三十七章 伴生关系
“什么叫从理论上来说？”
岂可修对沈暮的理解能力表示鄙夷：“就是说，本皇子有能力救她，但本皇子却不能救她。”
“为什么？”
“很简单，零级文明保护委员会已经同意了达美星人的宿主更换申请，因此，这个地球人一定要死。”
想起司机大叔刚刚的表情，沈暮有些不忍：“不能共存吗？”
“共存？”岂可修似乎不大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沈暮耐心解释：“两人共用一个身体，就像你跟我一样！”
“切！”岂可修对此嗤之以鼻，“本皇子跟你才不是共存！从本皇子在你身上打上精神印记的那一刻起，无论是你的意识，还是你的身体，所有权都已经属于本皇子！说到底，你只是本皇子的所有物而已！”
“什么？”沈暮呆愣，“你之前不是还说我是你的战友吗？”
“本来本皇子的确是想把你当成战友的，但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对于你这种愚蠢的零级文明生物来说，把你当成战友太高看你了，本皇子从一开始就应该把你当成所有物才对！”说完这句话岂可修甚至还很有气势地冷哼了一声。
沈暮囧。按常理，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外星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宿主应该恐惧，害怕或者生气才对，可是现在，她却只觉得好笑。她的脑海中甚至自动浮现出了“傲娇”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沈暮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下意识地把岂可修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既然是小朋友，偶尔撒撒娇，闹闹别扭，甚至做些出格的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幸亏岂可修不知道沈暮此刻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会暴跳如雷……
强压下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沈暮用幼儿园阿姨的语气循循善诱道：“那么，岂可修，你有没有办法把柳歌的身体跟意识一起变成艾泽拉西亚的所有物？”
管他是共存还是成为外星人的所有物，活下来才是王道！
“不行！”
“为什么？”
“因为达美星人是六级文明生物，而这个地球人只是零级文明生物！”
“这有什么关系？”
“根据星际联盟法律，结成伴生关系的两种生物文明级差不能超过四级。因为，一旦伴生关系成立，两种生物将共用一副躯壳，无论原本那具躯壳的所有权属于谁，在法律上，那具躯壳都将拥有高文明级那一方所有的合法权益。文明间级差过大将导致很多无法预料的问题。”
说到这里，岂可修得意地一笑。
“地球人，现在明白达美星人第一次见到你时为什么会单膝跪地了吧？现在明白达美星人为什么一直喊你殿下了吧？按照惯例，就算是星际联盟轮值国主席见到你也得单膝跪地喊你一声殿下。身为零级文明生物的你有没有觉得很荣幸？有没有觉得自己赚大了？”
作为一个地球人，沈暮对所谓的星际联盟轮值国主席一无所知，因此，她对岂可修展望出来的美好未来没有半点代入感，于是，她非常不给岂可修面子地摇了摇头。
岂可修的好心情瞬间被打击得烟消云散。
“可是，不对啊……”光是打击岂可修的好心情不算，沈暮掰着手指算了算，丢出了一个让岂可修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的问题，“那个……岂可修，我们差九级……”
“都说了，这是该死的主脑的系统错误！本皇子原本的试炼之主应该是微萌星人！物质体宇宙中最强大的五级文明的微萌星人！你以为本皇子喜欢让你这个没用的零级文明地球人当试炼之主啊！”
“既然你能跟我结成伴生关系，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柳歌和艾泽拉西亚也可以……”沈暮自动忽略了岂可修小朋友那些不好听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
“你以为本皇子是谁啊？不许把本皇子跟普通的达美星人混为一谈！本皇子哪天心情不好可以随便毁灭一个星系，达美星人能吗？本皇子的私人卫队曾经狠狠揍过星际联盟轮值国主席，达美星人敢吗？”
虽然沈暮对那个传说中的星际联盟轮值国主席一无所知，但还是从岂可修这两个气势汹汹的反问句中感受到了一股扑而来的彪悍气息，于是她果断选择噤声。
见沈暮没有反应，岂可修又接着道：“最重要的是，你提的这个问题对达美星人来说不公平。要知道一旦结成伴生关系终生不得更改，除非其中任何一方消亡。本皇子是因为试炼，试炼成功原本就是要带着试炼之主回母星的！但是达美星人只是因为研究，你凭什么让人家研究结束后带着一个零级文明的地球人回家？”
“更何况，那个地球人本来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达美星人准备接收的也是她死后的躯壳，达美星人对她没有任何道义上的亏欠，他所作的一切纯粹是出于星际主义精神，应该受到我们的尊敬。我们怎么能要求他再做更多？”
岂可修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沈暮自然不好再多说，无奈脑海中司机大叔声嘶力竭求自己救救他女儿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于是她又弱弱问了一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岂可修否决得斩钉截铁，“如非伴生关系，一具躯壳内不得长时间共存两个意识。零级文明保护委员会已经批准达美星人的宿主更换申请。因此，就算本皇子治好了这个地球人的病，三个月时间一到她也一定要死！”
死亡判决已经下达，沈暮郁闷地垂下了头。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进病房。
一进病房，司机大叔便立刻目光灼灼地盯住了沈暮。
沈暮被他那充满了期待的狂热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她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道：“大叔，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连我也无能为力……”
其实，虽然三个月后真正的柳歌会死亡，但柳歌这个人依然会存在。就算沈暮满口答应会救下她也不会留下丝毫破绽，但沈暮的良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可是，你治好了我的心脏……”司机大叔仍不死心。
沈暮沉默不语。
“爸爸，够了！别再为难她了！”此时柳歌已经在艾泽拉西亚的帮助下在床上躺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她怒气冲冲地朝自己的爸爸吼了一声。
望着女儿苍白的脸，再看看沈暮那无能为力的表情，司机大叔无力地瘫坐在了床沿上。
“柳歌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你现在的感觉我感同身受。但是，你要接受现实。”艾泽拉西亚坐到司机大叔的身旁，以男人的方式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柳歌很坚强，身为父亲的你应该更坚强才对！”
“医生不是说柳歌活不过三个月吗？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赌柳歌一定会活过三个月！”
“三个月后我将在帝都举行亚洲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我会为你跟柳歌准备贵宾席的门票。如果我赢了，希望柳歌能上台送我一束玫瑰。”说到这里，艾泽拉西亚回头朝柳歌嫣然一笑。
不得不承认，北纬长得的确不错，就算板着脸，魅力也无法阻挡，他这一笑，本来还面色苍白眉头紧锁的柳歌立刻便舒展了眉头，脸上缓缓泛起一抹红晕。
俊男美女微笑对视，这幅画面美好得令人心惊。
目睹了艾泽拉西亚刚刚的表现，再结合他在网上跟柳歌不同寻常的关系，沈暮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跟柳歌谱写一曲ET版的蓝色生死恋了……
虽然北纬是男的，但艾泽拉西亚却是女的啊，如果他跟柳歌谈恋爱，这跟搞蕾丝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沈暮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喂，艾泽拉西亚，你什么意思？”身为一个地球人，从小到大看过无数狗血偶像剧跟言情小说，沈暮一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立刻便通过精神链接联系了艾泽拉西亚。
“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让她送我一束花而已。”艾泽拉西亚一脸茫然，“身体交接的时间刚好在演唱会现场，除了这样做，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这件事其实我早就跟柳歌说过了，现在说出来只是为了鼓舞柳歌的父亲而已。”
听到艾泽拉西亚的辩解，沈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本着对外星友人负责任的态度，她好心提醒道：“可是你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来，而且说的还是玫瑰，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
艾泽拉西亚不解地皱了皱眉，然后他郁闷地发现了柳歌脸上的红晕，还有司机大叔脸上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