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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行踪是在到达商州前一天才通知李独的，李独又哪里来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人？是谁把消息透漏给他，甚至把人借给他，让他挟持自己？
而且，他被羁押后，李独并没有对他下手，显然他还是犹豫的。
但是——
郑仲盘腿坐在牢内，牢房阴暗，铺满了湿沉的稻草。门链被看守的人打开，随后看守的人退了出去。手持利刃的两个大汉目露凶光地走近。
郑仲似在闭目养神。
两个黑衣大汉对视一眼，不发一点声音，挥刀即砍。猛然间一粒石子从狭小的铁窗缝隙中弹出，正中刀刃，发出铿锵的脆响。紧接着牢墙被撞破，涌进一拨人马。
侍卫统领首先俯首行礼：“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郑仲这才睁开眼睛，锐利如光。
“留下活口。”
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幕后的人耐不住性子了。
牢房外开始有了打斗和喊叫，郑仲负手走出牢房，站在檐廊下。鄞州的大军已经冲进来，并且已经快把那些抵抗的家仆擒住。
副统领带着金妃、陈妃过来，禀告道：“回皇上，已经在屋内找到了几位娘娘。”
“皇上……”陈妃刚要开口诉苦。郑仲淡淡扫过她们，眼神突然一凛，沉声质问：“明妃呢？”
陈妃和金妃对看了一眼：“她被那个庄主带走了。”
第17章 出游（七）
李独被十几个家仆护着，躲入山洞内。
已是天初初亮，遥远的东方透出鱼白色的光。虽是夏日，这石洞却阴湿冰凉，洞内还滴着水，明宜靠在石壁上抱臂睡了一夜，一觉醒来，只觉得身上冰冷冷的。
她还记得，昨日一片混乱。有蓝衣的官兵，也有山庄里的家仆，还有一伙不知哪来的凶神恶煞的黑衣大汉。三方打打斗斗乱七八糟，正好她跟李独在一起，便被这些家仆一起护送着到这了。
看着前方的人，他正坐在一块大理石上，目光空远。
看样子他维持这姿势，大概有一夜了。
察觉到了明宜，他的视线望过来。洞口有昏暗的芒光，两个褐衣的家仆静静守着。他一身风尘仆仆的白衣，像是旧的，温和而熟悉的陈旧，甚至都觉得有一层微弱的光。目光静如水，竟莫名多了许多亲和感。他起身，走近，立在明宜面前。
明宜抬头看他，觉得他像是透石中玉，沉静而含蓄。
“醒了？”
“嗯。”
递给她一块烧饼，“吃点东西吧。”
明宜接过。她醒得算是早的，看旁边这些家仆也不像吃过东西。这块烧饼大概只是买给他的。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你打算怎么办？”
李独沉寂了一会儿才答：“离开。”
这次事件让他明白，原来他不过大皇子手中的一颗棋子。当初来找他时痛陈先帝所作所为，并且答应为爷爷和父亲正名，可是到如今却想杀他灭口，更让他觉得痛心的是，他居然把李家的山庄都给丢了，让李家蒙羞。
他不是不曾想过回去向皇上自首，可是一自首大概又要陷入皇权之争去了。他又何尝不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
难怪爷爷常说：“千古最难，莫过帝王之术。”
帝王者，御人，御物，御江山，非得要时时刻刻保持警醒，甚至无任何牵绊之情才可。
自嘲地笑笑，朝明宜：“你也走吧，我不会为难与你。”
明宜点点头。
她一直觉得李独是个好人，到最后也没下手伤害她。这样霁风朗月的人物原本就不应该陷入朝堂之争。
因为山庄附近有许多官兵把手，李独只护送明宜到城门口。
只道一声珍重，头也不回地离开。
佛说：万物皆是缘。
明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是真正高傲洒脱的男子。
明宜走在商州繁华的小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摩踵。她过于繁复的一身衣物和穿戴让她特别引人注目。
事实上，她并不认识路。
忙乱地走着，张望——找不到天荫山庄在哪？
有个头上捆着丝巾，穿着深棕色短衣，裤腿全都卷了上去的人走过来，问：“姑娘，你知道这商州的翠柳庙在哪吗？”明宜摇头，那个人“哦”了一声，眼露失望之色。
明宜问：“你知道天荫山庄在哪吗？”
那个人点点头，目光发亮：“知道啊，姑娘要去？”
明宜很高兴，“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走？”
“哦，天荫山庄离这还满远的，恐怕你不认识。这样吧，我今天也没事，就带你去怎么样？”
明宜犹豫了一下，打量这个人，像是个庄稼汉，腿上还有泥土，脸上黑黝黝的，露着诚恳的笑。“来，姑娘，跟我走吧。”那庄稼汉朝她招招手。
明宜跟着他，穿过热闹的商州大街，竟然渐渐有些偏了。进入一段窄窄的巷子，里面没有人，只在周边堆了许多破乱的簸箕和扁担。
明宜定住脚步，防备地盯住前方那个人：“这是哪？”
“哦，这是虎头巷。姑娘，你跟我走吧，离天荫山庄不远了。”说着居然回身牵了一下明宜的手，明宜触电似的缩回去，他的目光已经肆意地在她身上上下来回打量。
明宜心中有些惊恐，面上仍不露声色：“我看太远了，我还是明天再去吧。”转身要走，那个人把只粗粗黑黑的胳膊撑在墙壁上，横在她面前，“姑娘，你都还没到山庄呢，怎么就着急要走呢？”盯着明宜外露出来的脖颈，手搭上她的肩膀。
明宜往后退了几步，心几乎提到嗓子口。
真真正正觉得害怕起来。
“你知道天荫山庄吧，我是山庄庄主的好友。如若他今天等不到我，就会出来找我。”说她是皇上的妃子，大概没人会信吧。她知道李家在商州的威信极高，或许他还会有顾忌。
“嘿嘿，姑娘，你就别骗我了，瞧你这一身打扮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连路都不认识，走散了吧？嘿嘿，姑娘，没事，乖一点儿，待会儿我带你去找你的家人。”
从她一进城门口，他就盯上了她。
商州哪来这样白白嫩嫩，美若天仙的小姑娘，而且穿得这样金贵。看她茫然环顾四周，就知道她肯定迷路了，所以才打着问路的幌子迎上去，好让她降低防备。
桑国人一向重名节，如果这个小姑娘成了他的人，即便日后找到她的父母，除了嫁他大概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搓着下巴，目光溜溜打量她，细皮嫩肉的，越看越是心痒痒。
他逼近，明宜扶着墙退后。
回头望，巷子幽深，里面像是完全没有人。
踩着一个破篓子，摔在簸箕堆上，那个男人趁机扑上来。一股浓浓的汗的哄臭味，粗糙的手撕扯她的领口。
“放手！”明宜反抗，却发现自己无异用棉花去推石块。
突然身上的重量一轻，明宜抬头看日光被巷子两边的石壁切成长条。之下，是熟悉的人影。郑仲一把扯开那个男人，男人晃荡几步退后，郑仲身后的士兵立刻擒住了他。
扶起在地上的明宜，伸手拢住她被扯开的衣物。
盯住她，语带怒火：“谁让你跑到这边来的？！找不到路不会站在原地等吗？！”
刚刚才找到李独藏身的那个洞穴，不过他们已经人去楼空了。回到城里，才知道明宜在街上出现过，立刻追查过来。
还好，没有晚一步。
明宜发丝紊乱，脖颈上都是被掐红的痕迹，眼眶都红了。郑仲心疼，一把抱住她，转头厉声吩咐：“带下去！”
明宜被郑仲抱回山庄。
房门紧闭，房内热气氤氲。两个人一起相对坐在浴桶里。郑仲用布巾擦擦明宜的锁骨处，被那个男人按得青紫了，“疼吗？”
摇头。
“以后不准再乱跑了，知道吗？”叮嘱。
垂下眼。
明宜从小养在深闺，接触的男子也都是像父亲、张岚这样温文尔雅的君子，郑仲是给她疼痛的男人，可是他对她也算温柔。可是今天，明宜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男人能那么可怕，那么恶心，他们的手臂粗壮得跟山壁一样，气喘如牛，身上还有那混杂的臭味，可以那么有力气，轻轻一捏，她就完全不能动弹……
被他的气息喷过和唇碰过的地方还在隐隐突动，像是从此就被弄脏了，明宜低下头不停地擦拭。
郑仲看了许久，阻止她：“别擦了。”
再擦皮都要破了。
把她转过来，抱坐在自己腿上。水轻轻荡漾，微温，几乎就只能感觉到稍胜皮肤的热度。没有了热气，能把她每一个神态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净的脸，细而长的睫毛，柔色的唇。
拨过她搭在肩上湿漉的长发，郑仲看着明宜的侧脸，那样美好宁静的轮廓，温柔地抚摸被她自己擦红的勃颈处，垂头吻了吻。
掰过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吻她的唇。
还是那么香甜，他不介意。
把她从水里面抱从来，也许是因为这次遇险，她开始有些依赖他了，双手乖顺地圈住他的脖颈。
踏出水桶，把明宜抱坐在桌檐。
扯过长长的浴巾，吸干她身上的水分。从肩到小腿，随着浴巾的擦拭，目光越来越深浓。扔开，把明宜抱上床，明宜扯过一旁的薄被盖住。
还是不习惯这样完全裸露自己。
白皙的肩和腿，长发湿漉黏在颈上，半遮半掩，更诱人。郑仲坐在床边，抬起她的小腿，亲吻。白皙柔嫩，轻缓的弧度，有刚沐浴过后的清香。
忘情地一路吻上去，抬开她的一条腿环住自己，身体上倾，腰停留在她中间。
她侧着脸，一语不发。
薄被短短地盖住两个人的交接处，他的双腿压着她的双腿，两只手紧紧十指相扣按在枕边上。
挺‘进。
明宜手指微微一动，皱眉。
郑仲发出满意的叹息，开始缓缓抽动。身下的明宜已经开始受不住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呻吟。郑仲俯下头，舌伸入她的口中。
想动双手却被他死死固定住，这让她有种身不由己的巨大被征服感。这次他似乎用着极大的耐心，舌尖轻触，交缠，下身弓起，缓慢地律动……
明宜闭上眼睛，眉头微锁，睫毛乱颤，身体慢慢泛起一层粉红色。
身体像是不是自己的，浑身的酥麻感，只觉得像处在浩渺无边的云层中，一直不停地飘流飘流……
第18章 出游（八）
“明妹妹救回来了，那可就好。一晚上没音没讯的着实让人担心。”
“是啊。”金妃附和陈妃，“听说明妹妹被找回来时差点被一个乡村土夫非礼了，幸亏皇上及时赶到，真是万幸。像妹妹这样清丽绝伦的人物，那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呢。不过话说，明妹妹是李独放走的，看来李独对明妹妹还真是善心呢。”
明宜从早上就一直在房内没出来，金妃，陈妃和郑仲坐在桌前用午膳。
郑仲听完这话，不置可否。
两个人一唱一和，陈妃道：“虽然明妹妹找回来是好的，不过一个宫妃在外面和陌生男子待了一夜，传出去会不会影响皇室的声誉？”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可不要让天下人笑话。”金妃呵呵笑了一声。
正巧，明宜从房内出来，站在堂外，听到了这一段，默然伫立了一会儿，还是若无其事地走上前，行礼：“皇上。”
金妃立时噤声，陈妃转过笑脸招呼：“明妹妹来了，快坐快坐。”
“过来。”郑仲伸手把明宜拉到身边坐下，给她夹菜，“多吃点。”
“嗯。”明宜低低应了一声。
这谝宠的态度谁也看得出来，而且郑重看起来根本没把她们刚刚说的话放心上，显然是不打算追究了。陈妃立时笑：“是啊，明妹妹多吃点。昨日受了惊吓可要休息休息。皇上，那日我们几个被关在山庄里的时候，还是明妹妹一直劝我们要冷静的，她说皇上洪福齐天，必然不会有事，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是吗？”郑仲看了一眼明宜。
陈妃知道自己说到郑仲心坎里去了，“是啊，那还有假？”拉过明宜的手拍了拍，“臣妾当时都想寻思着自尽，以免臣妾和彻儿落入奸人之手。可妹妹一番分析，真让臣妾惭愧。臣妾一看皇上被抓走，整个人都乱成一团，一心担忧皇上安危，没有明妹妹聪慧机智，镇静自若。”
皇上自然知道陈妃这是两面三刀，奉承讨好，看明宜只是任由她拉着，也不说话。笑了笑道；“这次你们都受惊了，回宫后，朕自然会补偿你们。”
一致安抚。对女人无登大雅的小勾心斗角不必计较。
陈妃和金妃高兴道：“谢皇上。”
“谢皇上。”明宜的声音轻得像她们的尾音。陈妃终于放开明宜的手，全注意里在郑仲身上：“皇上也不用费心，只要皇上万安，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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