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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只好每天多买二斤肉。不过除此之外渺渺一切照旧,每晚依旧老是不客气地钻在她枕头上睡觉,赶都赶不走。有时候她半夜睁眼,看见熟睡的渺渺的身形,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满月的夜晚,它变化成她所不认得的高大样子,陌生却又威武。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它,却总无法真正摸下去,在最后关头缩回来。
那才是它真正的样子吧。
那盆花被白夜移到了阳台上,每日里沐浴太阳光,加上白夜适时地浇水,长得茁壮又漂亮。花儿都是娇气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只要仔细呵护就妖娆的风中凌乱。这时候白夜就会看着花叶,悠悠地呢喃:“盂兰盆节要到了呀……”
盂兰盆节,蓝晓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节日。七月十五,俗称鬼节。
过往白夜虽然也有所隐瞒,但若是她问起,他一定解释详尽,除了某些特别隐秘的。而现在,有很多明明她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他都不肯说。所以蓝晓什么也不问了,她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而且她发现了,白夜也会发呆,并且发起呆来的专注程度比她还要强。就那么出神地看着窗外,不了解的人还可能会认为他在看风景,但蓝晓知道外面除了几棵零星的树根本没什么风景。当然那个时候,通常家务活都干完了。
刚开使蓝晓还很新奇地看着他发呆,后来发现这种几率实在太多,有时候一打开门就能看见他坐在沙发里静默的样子。
那次她忍不住靠近他,他没有反应,长长的头发落在他腰上,近距离看,这些头发真是柔顺,柔顺得叫人产生摸一摸的冲动。她一时耐不住心痒,伸手捞了一把。凉凉的感觉,轻软的发丝丝丝缕缕缠绕在她手上,是一种难言的温柔缠绵。
她的心猛跳了一下。脸微微发烧,这时她发现一个怪异的现象,那撮浓密的发丝里若隐若现一抹银白,开始她以为是眼花,边用手拨了开来,岂知一拨之下吃惊不小,那些黑如墨色的头发里竟然夹杂着一缕缕的银白色发丝,白得纯粹,雪一样的。
白夜忽然回过了神,注意到身边的蓝晓。“什么事?”
“白夜……你怎么会有白发?”
白夜头一偏,柔长发丝迅速滑开了蓝晓的手,她顿觉手心空落落的。
“后遗症罢了。”
“什么后遗症?”
白夜轻笑:“受了那么重的伤,多多少少总会留下点后遗症。”
蓝晓看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划过一丝黯然。
连续几天的潇洒的烈日终于带来了一场大雨,蓝晓一边关着窗户,小张没去上班,她的职位也在她离开的一周后被另一个人代替了。蓝晓知道包道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在别家公司,说不定早就换人了。虽如此,还是不免兴起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
就在这时,蓝晓忽然感到脚底一阵酥痒,麻麻的,她忍着没动,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跺了几下脚。可她脚没落地就感到眼前一黑,客厅的灯一瞬间灭了。蓝晓仰起头望了一圈,不是吧,这个时候停电?她搓了搓手,又跺几下脚,打算摸出茶几下的手电筒。她站的位置距茶几摆放的地方仅有几步,但因为黑暗不能视物她还是小心地挪着走。片刻,她小腿碰到了茶几坚硬的一角,她慢慢蹲下去,伸出手在下面摸索。只是小小的一点地方,谁知怎么也摸不到。
蓝晓将手向前伸,却触碰到了一个带着温度的软软的东西。她摸了两下,一只脚。此时一道闪电劈下来,映亮了大半屋子。她也看到了站着的人。
一身红布碎花袄,中年的妇人模样。她看着蓝晓笑:“姑娘……”
一瞬间蓝晓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她恍惚得不晓得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梦里,村庄,妇人。
她猛然缩回手,站起身向后退,脚却被什么绊了一下,周围亮堂了不少,但不是电灯的亮。她看见一根蜡烛,站在地板上淡淡地燃烧着。她向旁边看,一根根的蜡烛排在一起,组成奇怪的形状。她惊惶地按住手心,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支蜡烛?脖子忽然一阵剧痛,五根枯瘦的手指捏住两侧,妇人的声音:“姑娘,拜堂吧……”
蓝晓张嘴,努力想发出声音,却被死死卡在了颈间。脚踝被猛力一扯,她整个身体载到地上,肩膀撞在硬硬的地面上,疼得禁不住轻颤起来。这也告诉了她不是在做梦。妇人的身体压在她背上,“姑娘……为什么不想拜堂……”
她搞不懂那么敏锐的渺渺跑哪里去了,此刻她一个人在这里半死不活地遭罪。
“跟我走吧……”妇人突然幽幽地说道,“既然厌倦了,不若随我走吧……”怪异的声调飘荡在房间里,空气一瞬间变得压抑沉重,仿佛抬一下眼皮都困难。
她这句话说完,蓝晓没做出反应,只感到一阵风袭向了脸面,喉咙里那股窒息感顿时不见了。她歪着头朝沙发上望,艰难地吐出声音:“白夜……”
白夜穿的衣服很宽松,有点像睡袍,又不太像。他的眼睛半闭着,扇子握在他手里,底端环扣上有什么轻轻地飘,飘向手腕的西藏天珠。他嘴角勾了勾,好像在看蓝晓,也好象不是。他右手向上一托,轻缓地打开了扇子。
蓝晓第一次看见了扇子的全貌,雪白的扇面上是几株红色的植物,远看像一团团火,异常扎眼。她认得,那是一种花,曼珠沙华,更多人叫它彼岸花。
妇人手上似乎更用力了,身体沉沉地压制着她。蓝晓觉得自己随时就会吐出一口血来,没准还能一命呜呼了。这样的狼狈,远处偏偏还有一个最不愿意让他看的人看着。
白夜摇了一下扇子,有什么辨不出的丝线跳脱着从扇面上发散开,他终于开口了,却是对那妇人说的。
白夜说:“千里忘川奈何水,孟婆,你忘了桥下无数煎熬的生魂了吗?”
孟婆?蓝晓差点一个激灵。
可那妇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然死死按压着蓝晓的脊椎。蓝晓眼泪都要差点疼出来,也不敢用力扭动身体,生怕妇人一个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第八十二章地藏法令
就在这时,蓝晓注意到两边出现了几道黑影,浓的像化不开的雾。
白夜摸了一下手上的珠串,“刷”一下收回了扇子,一种古怪的气息弥散开来。妇人这时似乎才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脸向前看去,脖子也左右缓慢转动。
蓝晓趁机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整张脸上都黑乎乎的,好似蒙了一层薄雾,混混沌沌看不清。
“冥府二少,接孟婆了!”白夜微微抬起了左手,他的袍袖很长,松松地垂下来搭在膝盖上。
蓝晓一瞬间觉得背上松了很多,妇人的身体慢慢腾起,之所以说腾起,是因为她不是自己正常那样站起来的,而是极为缓慢地一点一点上升,好像凌空飞起来一般。
蓝晓没工夫细想,赶紧爬起来,料不到刚才那一下摔重了,现在起来动作一大,疼痛顿时袭来,她不由又跌了下去。这下没有防备,于是又结结实实地摔了一次。这一次眼泪终于没能忍住流了下来。
两旁的黑影更浓,渺渺不知何时出现在白夜身旁,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趴在地上的蓝晓。她心里悲苦的说不出来,白夜没良心没道德只顾坐着看好戏也就罢了,凭什么渺渺也稳如泰山地坐着看她出洋相,亏整日里好吃好喝地养着它,正经需要它的时候没动静了!
蓝晓越想越气,冷不防背上又是重重地一下。妇人两只手撑着,垂死的模样,脸上木然的表情也起了变化,极力挣扎着身体。
白夜将扇子在手心转了一圈,半开半合,道:“时辰已到,二少快快上路!地藏法令,不得延误!”
霎时,两旁的黑影抖了一抖,妇人的身体发生奇异的弯曲,不可思议地后翻。黑雾迅速裹住了她的身体,一圈圈缠绕着,锁链一般渐次收紧,最后黑雾退散,妇人也不见了。
头顶的电灯也突然亮了,蓝晓抬头的时候,看见白夜手里那把雪白的扇子似乎发着殷殷红光,她再想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渺渺跑到她跟前,盘起尾巴呜呜了两声。她艰难地撑起身体,疼痛丝毫不停歇地冒出来肆意折磨着,她恨不得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才好。
“没事吧。”白夜伸过来一只手。
蓝晓心里正窝火,也不理睬他,咬牙硬是自己爬起来了。抬头看见白夜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于是更加火大,干脆一把推开他,一摇三晃地走进房里,反手就要带上门,忽然一道迅捷的黑影冲了进来,渺渺缩在她脚边,不时用脑袋蹭着她。
“出去!”蓝晓瞪着它。
渺渺伸出舌头舔了舔,一纵身跃上了枕头,身躯一歪,睡了。
蓝晓喘着气干瞪眼,又看向沙发里的那个,早已经舒舒服服地打开了电视欣赏着,见她看他竟然还没事人似的冲她一笑。蓝晓赌气摔上了门。
直到第二天,白大公子才悠悠然做了解释,说前段日子地府走失了孟婆,没有孟婆汤喝,无数生魂无法进入轮回投胎,地藏王亲自出马镇压,才算平息了下来。也正好赶在盂兰盆节鬼门大开的前夕,白夜将孟婆重新送了回去。
蓝晓气冲冲地道:“那孟婆干嘛来到我家里?”
白夜露出一个恶趣味的表情:“也许她喜欢你。”
……
天气越来越热,坐着不动都能出满身的汗。白夜打扫卫生也更加勤快,真正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有时候蓝晓都受不了了,她不明白同一个地方何以要打扫那么多次,分明很干净了。再打扫也是多余。
白夜付之一笑。说,打扫得干净了,不易招惹脏东西进来。
身上被摔得青紫了一大块,恰逢是周末,蓝晓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静养。白夜似乎良心发现,没再叫她买菜,却也没自己出去,只捡着冰箱里的生菜对付着。
她恹恹地看着电视上的节目,电话铃声炸雷一般响了起来,她惊了一下,叹声气把手伸向电话机。
声音还算熟悉,人却算是陌生。
“蓝小姐,我是徐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男人讲话的语气好像在告诉别人认识他是天经地义,其实基本是没人愿意去认识一个警察。因为那种情况下即使不是你犯了事也意味着你倒了霉。
“哦,什么事?”
“市立图书馆的女管理员梅欣死了。”
蓝晓吸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连死了一个人都要劳动警察亲自向她报告。她没言语。
“她的脸部遭到严重毁坏,我们费尽周折才查到她的身份。”
这句话让蓝晓想起前几天看的那个新闻,她下意识地点点头:“看过新闻。”
“……蓝小姐,”一向快言快语的徐科居然停顿了一下,在电话里,这让人感觉意味深长。“你在上个月十二号,去过图书馆吧!”
蓝晓咬了一下唇,上个月十二号,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发生了一些让她难忘的事,她还真就不见得能够记住。她很配合地说:“是的,我去过。”
徐科似乎笑了一笑。“女管理员梅欣的失踪时间就是在那天下午,据图书馆的老馆长说,那天图书馆只有你一个人,也就是说,梅欣最后见的人就是他和你,而梅欣被害的时候老馆长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蓝小姐,你是本案的嫌疑人。”
蓝晓握着电话静静站立,白夜从阳台上出来,淡笑着向她投去疑问的一瞥。她轻轻出声:“所以呢?逮捕我吗?”
“你真会说笑,蓝小姐,”徐科声音一本正经,“如果我要逮捕你,一定不会打电话给你。”
这话说得真含蓄,不打电话,直接说不给她时间叫她有机会开溜不就得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希望你来警局做个笔录。”
“好的,我有空就去。”
“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
“警察先生这话问的,难不成是怕我溜走?这么着吧,我吃过午饭就过去,这行了吧。”
徐科一笑:“蓝小姐真是敏感。”
蓝晓有点无语。徐科似乎没什么问的了,说了一声“打扰”。她正欲挂上电话,他却忽然又冒了一句:“蓝小姐,还记得我上次问你‘最后一次见张月云是什么时候’吗?那次你的回答是‘已经请假好久了’。可是这个回答与我的问题其实并不矛盾,不是吗?”
蓝晓握着话筒的手心开始出汗。
徐科轻笑:“蓝小姐,你真会玩文字游戏。”
她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徐科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她不免有些气苦。
白夜抱着胳膊倚在墙边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图书馆见到的女管理员的样子,或者说是她的脸。连日来的焦躁终于聚合在一起,不可避免地形成了一种极坏的情绪。她向白夜走过去,他没有动。
她一直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她的脚碰着他的脚,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
“白夜,我曾经从小张的脸上撕下来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