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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师说,他正在和司机去酒店接蒋姐的路上。我按照方刚的嘱咐告诉陈大师位子已经订好,就按我们的安排坐,别随便换位置。再告诉他从现在开始,除了极熟的人之外,如果有人在你身边摔倒、要你扶或者求助之类的事,千万不要理会,陈大师答应了。
和阿赞巴登进了“罗马厅”的包间,我搬把椅子坐在门口,透过门缝向外观察。距离中午12点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蒋姐和陈大师走进餐厅,餐厅经理热情地把两人引到那个散位上,蒋姐指着包间说了几句话,陈大师摇着头,两人坐下。
点菜后两人开始用餐,蒋姐一直在笑说和陈大师聊天,因为西餐厅一般都比较安静,所以两人的聊天内容还算能听清,也没什么新意。无非是蒋姐在说离婚后的时间特别想念陈大师,也很后悔,当初不应该用情降来拴住他的心,但她也是为了爱,希望陈大师能原谅自己。
蒋姐说得很真诚,说实话连我都快感动了。可陈大师只是敷衍着,看来对蒋姐是真没兴趣。在这段时间内,每个走进餐厅的顾客,陈大师都会有意无意地观察几眼。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有个男人穿着深色夹克外套走进来,正是那个住在九楼的香港降头师浩强,就坐在陈大师座位左侧的前方。
陈大师看了浩强一眼,继续低头用餐。开始我还怕他神色有异,被蒋姐看出来,可惜我想多了,陈大师城府还算深,完全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我相信他心里肯定已经开始打鼓。
阿赞巴登告诉我:“有股阴气在附近,但并不太强。”
外面坐着的浩强点完菜,在服务生走后,他站起来假装去卫生间,在经过陈大师身边的时候,他脚下打跌,身体猛地歪向陈大师。我把心提到嗓子眼,没想到陈大师似乎早有准备,他迅速抽身躲到座位外面,浩强用手扶住陈大师的餐桌,站直身体,蒋姐在旁边假装询问,浩强笑着摆了摆手,走向卫生间。
“还是他妈的老一套!”我低声骂道,心里松了口气。
陈大师慢慢坐下,但不再吃饭,而是看着蒋姐。蒋姐脸上带着笑,一直在说些没什么实质内容的话,同时假装无意地左右朝包间的方向打量。
阿赞巴登从包里取出一只小铁盆放在桌上,又把几张报纸揉成团扔进盆里。
几分钟后,浩强从卫生间回来,慢慢走向陈大师身边。陈大师干脆用眼睛盯着浩强,他尴尬地朝陈大师笑笑,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嘴一直在动,似乎在打电话。
阿赞巴登说:“阴气越来越强了。”
我这才知道浩强是借着打手机为掩护在念诵经咒,这时,我看到陈大师用手捂着头,似乎很痛苦。蒋姐从包里掏出一块毛巾,要给陈大师擦额头,他连忙向后躲,但身体打了个晃,差点儿摔倒。蒋姐起身离席,手里拿着那块毛巾,一个劲地要给陈大师擦脸。我连忙低声对阿赞巴登说:“他们要动手了!”
阿赞巴登低声念诵经咒,浩强的手机掉在餐桌上,他满脸惊愕,四下看着,不知道在找谁。这边陈大师用力把蒋姐推开,蒋姐大声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餐厅里的客人纷纷向他们投去目光,在西餐厅用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有很多老外,吃西餐大声吵是最没素质的,所以很多人看蒋姐的眼神都很鄙视。
陈大师冷冷地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可你呢?”
蒋姐四下看着,忽然她大声说:“原来你还有帮手,他来了!”我心里纳闷,难道方刚走出了包间,这不太可能啊。我立刻反应过来,是蒋姐在使诈。果然陈大师中计了,他下意识朝“希腊厅”的方向看去,蒋姐很鬼,立刻冲向“希腊厅”。
我所在包间的角度看不到“希腊厅”的位置,但能清晰地听到包间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传出蒋姐那提高好几度的惊愕声:“怎、怎么是你?”
方刚在包间里嘿嘿笑,说:“蒋姐,好久不见,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啦!”
蒋姐说:“怪不得我酒店房间丢东西,就知道是有人搞鬼!”她后退几步,在餐厅里左右寻找着什么。
“蒋女士,来一起坐吧,我们聊聊。”方刚还在吸引她的注意力。蒋姐神情极其紧张,对浩强使了个眼色。浩强马上站起来,嘴里念诵着经咒,和蒋姐共同快步走向陈大师。我一看,心想两人这是要玩硬的啊,正要打开包间的门冲出去,阿赞巴登念诵经咒的声调提高,浩强忽然大叫着,用右手捂住脸,把我都给吓了一跳。
回头看阿赞巴登,左手抓着那串黑珠子,右手握着拳,朝自己脸上连续比划。我这才明白刚才浩强并不是用右手捂脸,而是用右拳打自己的脸。他继续用力打着,很快就流出鼻血,糊得满脸都是。蒋姐和陈大师都吓坏了,远远躲在旁边。
餐厅经理和服务生跑过来,想拉开浩强的手臂,浩强像疯子似的推开他们,大叫着冲向那些玻璃鱼缸,用头猛撞,发出嘭嘭的声音。他就像鬼上身似的,撞得非常用力,玻璃鱼缸开始有了一圈圈的裂纹,餐厅经理吓坏了,大声指挥服务生过来帮忙。
第0407章善恶果
好几名男服务生都围过来,死命去拉浩强,浩强左右抡着胳膊,打在服务生脸上,继续去撞鱼缸。客人们纷纷起身跑出去,鱼缸终于咔的一声炸裂。上半部全都倒下来,大量的水和鱼都冲在浩强身上,浩强脑袋插进鱼缸里,半跪着,下巴卡在碎裂的玻璃上,脖颈似乎被划破了。鲜血涌出,流进鱼缸底部。
陈大师背靠着墙壁,似乎看傻了,蒋姐悄悄朝餐厅出口慢慢溜过去,我告诉阿赞巴登:“蒋姐要跑!”
阿赞巴登用打火机引燃铁盆中的报纸团,手里拿着蒋姐的头发、内裤和冲洗出来的照片,慢慢举到火苗上方燃烧,再用小刀割破左手中指,将几滴血扬洒在火中。嘴里念诵着经咒。
蒋姐已经溜出了西餐厅,我急得连忙说:“人都跑出去啦!”
阿赞巴登站起来,推门走出包间,我抓起茶壶把铁盆里的水浇灭,塞进背包跟了出去。餐厅里已经乱成一团,地上全都是水和扭动的鱼,方刚也出来了,我俩抓着陈大师的胳膊,四人迅速离开餐厅,那些从餐厅出来的人都跑向楼梯间,但没看到蒋姐。我们四个人也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出了酒店大门,正看到蒋姐拦住一辆出租车。正要钻进去,陈大师忍不住高喊:“蒋英。你为什么还想害我?”
蒋姐回头看到陈大师。同时也看到了我们,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惊愕。她刚要转身跑,阿赞巴登念诵经咒,举起右臂,蒋姐也跟着举起右臂,脸上表情麻木。出租车自己开走了,阿赞巴登放下手臂,转身看着方刚。
方刚看了看盯着蒋姐的陈大师,恨恨地抬起手,对阿赞巴登做了个切刀的动作。
一辆红色汽车飞驰而过,阿赞巴登眼睛盯着蒋姐,低声念诵着什么。蒋姐向马路中央走了几步,等那辆红色汽车驶过时,她突然跑上前,身体正被汽车撞上,飞出去十多米远,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红色汽车头一歪,撞向路边的灯杆。
说实话,虽然之前蒋姐暗中搞鬼,分别害得我、方刚和阿赞Nangya差点送了命,那时候我咬牙恨不得让她马上去死。可现在看到蒋姐就在我眼前被撞成血葫芦,这场面还是吓得我腿发软,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
陈大师也傻了,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多行人围拢过去看热闹。方刚拉着阿赞巴登,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走到陈大师面前,低声对他说:“快报警,不要提我们!”
我、方刚和阿赞巴登乘出租车回到自己的酒店,晚上八点多钟,我才接到陈大师打来的电话,声音很憔悴,说刚从警局出来,警察叫了很多人去录口供,包括餐厅经理、服务生、路人、陈大师的司机、女助理等人。最后也得不出什么结果,但那个浩强的身份已经被查清,再加上陈大师身份特殊,最后暂定为蒋姐勾结香港巫汉,妄图对陈大师进行非法勒索,事情败露后逃跑过程中被车撞死。
陈大师派司机到酒店把我们三人接到他位于太平山的豪华住宅中,我看到陈大师坐在沙发上,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刚安慰道:“她只是心慌意乱,想逃跑而已。”
“可、可她完全可以乘出租车逃跑,为什么非要横穿马路,还要等到有汽车驶过的时候跑掉?”陈大师不明白。我说人作恶太多必有天收,蒋姐就是害人之心常有,非要再次给你下情降,所以老天爷也看不惯了。
陈大师当然不知道蒋姐在东南亚和我们数次之间的生死较量,也不知道阿赞巴登给蒋姐下的魂魄降,他只看到蒋姐那种显然是自杀式的行为,黯然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两天后,蒋姐在成都的家属来到香港收尸,把骨灰带回四川,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直到现在,蒋姐和我们的恩怨才算是彻底解决,再加上姜先生重伤,我和方刚终于能真正地松口气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一个普通老百姓,却因为在泰国卖佛牌而开始接触阴物和阴灵,到认识巫师,现在又扯上这么多和自身安危有关系的事,实在是让我后怕不已。连续好多天,我都能梦到有警察半夜猛敲酒店房间的门,随后从梦里惊醒,浑身全是冷汗。我开始反思,做牌商到好还是坏,我到底还要做多久。
方刚倒是很开心,毕竟这老哥比我见得多打打杀杀、生生死死这种事,出人命在他看来,就和街上猫狗死亡一样,完全不在意。他晚上非要拉着我出去泡酒吧夜总会,我完全没心情,他却非要我陪着,还问我不是对楼凤感兴趣吗,现在就可以找一个,体验体验。
我很生气,告诉他我没心思,也没兴趣,要去你自己去。方刚看着我板着的脸,问:“怎么,是见不得蒋姐在你面前被汽车撞死?还是从没见过死人?”
“都没见过,你满意了吧?”我大声说。
方刚冷笑几声,抽着雪茄:“我问你,如果蒋姐从菲律宾鬼王那里弄到的横死新娘引灵符把我给搞死了,或者那天你和老谢在孔敬商业街上被皮滔下魂魄降弄死,你觉得蒋姐会不会像你现在这副德性?”
我看了看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一想到蒋姐前几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现在却已经被烧成灰,装在罐子里让家属抱着回四川,这心里就不舒服。方刚拍拍我的肩膀:“什么人有什么命,蒋英这种人,从在青城山遇到陈大师的那一瞬间起,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福报,她做的每件事都是在把自己一步步往火坑里推,怪不得别人。走吧,出去散散心,不去KTV也不找楼凤,去街边大排档,喝几杯酒消消愁!”
在附近的一个夜市,我俩找了间海鲜大排档,几瓶啤酒下肚,我哭了起来,对方刚说不想做佛牌生意了,想回沈阳老家,老老实实过日子。我对卖泰国佛牌这些东西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再赚这份钱,从现在开始,我要是再卖佛牌,就是王八蛋。
方刚说:“好啊,你想回去我不拦你,反正你小子的钱也赚得不少,已经买了两套房吧?找个老婆生个孩子,我真他妈羡慕你。你能回家,我呢?我的家在哪里?”
看着方刚那喝得有些发红的眼睛,想到他连家都找不到,我心想和这老哥相比,我确实算是幸福多了。我问他,最近和马玲怎么样,方刚把手一摆,说已经分开了。我很惊讶,说马玲这女人各方面都不错,你也看不上?
“不是我看不上,而是我这人不合适结婚。”方刚又喝了口啤酒,“做佛牌生意,天天接触阴物阴料,有时候还要结仇,哪个女人不喜欢过安稳日子?所以只好算啦!”
我觉得很可惜,总是想起马玲这个女人和方刚在一起的情景,心想似乎也没有方刚说得那么严重。职业杀手和大毒枭都有老婆呢,牌商算什么?这时,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是条短信:“你是田七老板吗,有没有能助赌运的泰国佛牌?钱不是问题!”
“除了发财银锭和招财符管,还有什么东西是专门增加赌运的?”我问方刚。
方刚说:“可以请二哥丰嘛!”我向他要二哥丰的图片和报价,方刚把烟叼在嘴里,慢悠悠地掏出手机,边看着我,边按键发短信。
第0408章大杀四方
喝完酒,我摇摇晃晃地走着,方刚一手看手机屏幕,一手扶着我的胳膊,以免我摔倒。走到路口,他问我要不要去找间马杀鸡店做个按摩推油。我酒气上涌,正不舒服,就连连点头。转身朝左边走出几步,方刚在背后叫我:“喂,王八蛋,那是回酒店的路。这边!”
我奇怪地问:“谁、谁是王八蛋?”
方刚笑着:“除了你还有谁?”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说过的、再也不卖佛牌的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