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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且略微同情地看了刘季一眼,这人真是倒霉怎么就犯了羽将军的大忌呢?“沛公,龙且得罪了。”拔刀手起刀落,板着刘季的惨呼声鲜血四溅。
等张良萧何唤过亲兵要带着晕过去的刘季离开的时候,项羽突然道:“且慢!萧何,咸阳收纳的典籍文册等等,让人都交给虞子期将军吧。至于金银珠宝,你们留下两成,其余三成分给各诸侯,另外五成,便是我楚军的了。”
萧何脚步一顿,随即低头应喏了,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
等刘季等人走了,项羽才勒住缰绳对着众将士高声道:“没有出征后仗还没有打就回营的道理。传我的命令,全军西进,直至咸阳!入城之日,掠城一日!”
随着项羽的军令一层层传下去,换来的是普通士卒阵阵的欢呼声。上面的赏赐以及饷钱只有那么多,能够让他们发财的便是纵士卒抢掠。加之众多士卒对于秦人的憎恨,士气很快地高涨起来。
众将士都没有觉得不对,因为从战国自秦末以来,纵士卒抢掠以震士气的从来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就是所谓的讲仁义的刘季都干过,要是项羽不这样做,才是稀奇呢。而且对于项羽来说,不过是纵兵卒大掠一日而已,比起记忆中纵士卒在咸阳大杀劫掠多日要好多了。
尘土飞扬间,白甲大军调头向咸阳而去。至于咸阳城中庶民百姓的眼泪,多少人在意呢?
再说郦食其和倗彻去了鸿门说服诸侯,他们俩都是胸有才华且极能言善道的人,尤其是倗彻,就是靠着一张嘴皮子说话的,撇开大义不谈,只从项羽势大却容不下有功的刘季这点来说,很快就说动了魏王豹、番君吴芮以及英布等人,他们答应了两人立刻亲自去追项羽,不让项羽诛杀刘季。至于吕雉,却是徒劳了一番。素女怎么会答应她放过刘季呢?
青梅和项冰都在大帐之中,青梅倒也罢了,知道吕雉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为了刘季磕头求人又算什么?只是她毕竟和吕雉有旧,当即就起身道:“素素,我那边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又摸了一下小鱼儿的白白软软的脸蛋才走了。
项冰看着素女,又看了一眼跪在大帐之前的吕雉道:“嫂嫂,还是强行赶她走吧,让她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素女低头亲了亲儿子,让阿青将孩子抱回了后帐,才淡淡地出声了:“吕夫人还是起来吧,军国大事你求错了人了。羽将军杀不杀刘季,又岂会因为我的话而改变?再则,刘季是生是死,全是他自己造成的。刘季是生是死怨不得他人。夫人还是先回去吧,你放心,羽将军光明磊落,不会迁怒妇孺的。”她不想随着项羽死在乌江边,想和他白头到老,看着儿子长大成人,所以她不会有半点的同情的,刘季死了或者残了最好不过了。
“虞夫人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应该明白孩子没有了父亲会是多么的悲惨。吕雉不求别的,只求夫人看在孩子的面上发发慈悲吧!您也曾经见过我那一双儿女的,若是没有了父亲,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吕雉痛哭哀求道。
素女面色一冷,清丽的脸上却露出讥诮的浅笑来,冷然道:“吕夫人不用再说了,就算刘季死了,他们还有你这个母亲,不是吗?再则这么多年以来,夫人的两个孩子真的因为刘季这个父亲过了几天好日子吗?我看不然吧。”随即对着帐前的兵卒吩咐道:“你们这就送吕夫人回霸上吧。”
等吕雉被拖走了,素女才不高兴地将吕雉送上的一块玉璧摔在了地上,皱了下脸对着项冰抱怨道:“我最讨厌吕雉的地方,就是她不像一个母亲。”
项冰讶然,吕雉有吗?却聪明地什么都没有说。
素女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帐外一阵喧哗,竟有亲兵不经传令就匆匆闯入:“夫人,不好了,魏王豹、番君吴芮还有英布将军带着人强行求见夫人,季布将军和钟离昧将军和英布将军吵起来,眼看就要动手了。”
素女和项冰的脸色当即就倏然一变。
☆、67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嫂嫂……”项冰担心地拉住素女,“还是我去看看吧,料那英布也不敢真的打进来。”
素女摇了下头:“我既然是你兄长的妻子,有事的时候怎么能够躲在一边?正如你所说的,那些人不敢对我无礼的。”捏了下项冰的手,就负手出了大帐往争执的地方走去。果然英布和钟离昧都拔刀相向了,就要动手了。
“住手!”素女清脆的声音让钟离昧的动作一滞,英布也顿住了动作。不过两人的剑还是都没有收起来。
“英布、钟离昧,是不是羽将军不在,你们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了?”素女俏脸之上一片寒霜,冷眼扫过钟离昧和英布。这才看向魏王豹、番君吴芮以及张耳。
“不知三位联袂而来所为何事?将军此时并不在大帐之内,若是三位有要事且等将军归来在过来吧。我一介女子不好留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了。”素女直接开口送客,并不担心得罪了三人。
魏王豹虽然是墙头草,但是只要项羽不失势就绝对不会背叛的,至于张耳嘛,私心极重对项羽是面上恭敬心中不服,而吴芮一向谨慎,绝对不可能冒头惹事的,肯定是因为女婿英布被人唆使了而不得不出面的。这三人能在乱世中成为一方诸侯,心智绝不在人下。他们即便有这个时候男人的通病,不大瞧得上女流之辈,但是却知道还是有聪明能干的女人的。他们不相信项羽宠爱虞夫人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此时听素女清冷中带着疏离的声音,顿时一惊,暗悔太过冲动了。魏王豹和番君吴芮当即躬身。
“夫人见谅,只因听闻羽将军一早率军出营,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故而才来的。是我等的不是,羽将军天人也,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魏王豹马上奉承道,随即恭敬地告退了。吴芮也连忙告退,又瞪两人女婿英布两眼,低声道:“英布,还不快告退?”
英布心中不服气,觉得吴桂在自己耳边嘀咕的话很对,他虽然是后来投奔项氏叔侄的,但是项羽麾下众将,他的功劳最大,论理入了咸阳城自己怎么着也该封王的。不过项羽这个时候却担心刘季称王而去收拾刘季,不就是怕手下人势大么?他觉得自己的夫人说得有道理,听了倗彻一说当即就往项羽的大帐而来。也不知道岳父怎么也跟着来了。他还是比较尊重这个老丈人的,又因为素女在将士们中间名声极好,并不以高高在上的贵族自居,他也很尊敬她,看岳父要自己告退,看了一眼素女,当即行礼离开了。
片刻后便只有张耳以及一陌生男子在了,素女猜测此人的身份,并不敢肯定此人的身份。不过张耳留下了,她也才觉得张耳还是值得人高看一眼的,无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能够为刘季做到这样,他这个朋友算是不错了。可惜了陈余,同张耳结为刎颈之交,现在却落得绝交的地步。
张耳留下,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他和魏王豹以及番君吴芮毕竟不同,和刘季那是做不得假的交情,心中虽然有些后悔太冲动了,却还是没有就此离开。
素女心里头暗自撇了下嘴,她对刘季这个亲家的印象并不大好呢。对着季布和钟离昧道:“两位将军,看张耳丞相这样子是有事和我说了,你们也不用阻拦了,请他,还有这位先生一道入大帐说话吧。”
季布和钟离昧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和素女相识也有多年了,知道素女并不是空有容貌的女子,随即收了佩剑,拱手道:“张大人,请吧。”
项羽的大帐当然不小,里面布置得比正常的大厅差不多,不过是军营,故而坐榻之后不是装饰得好看的雕木格,而是大张的舆图,一边也并没有摆设兵器架,而是一个不小的沙盘。
要见的不是女眷也不是有什么交情的好友,素女不能随意地坐在矮榻之上,而是跪坐着,见张耳进来了就淡然地开口道:“张丞相,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急切?都不能登羽将军回来再说?”
张耳微微躬身,心中却不舒服至极。按说他的年纪和项梁差不多,完全可以算是项羽的长辈,但是如今却不得不向项羽低头,现在还要对项羽的女人低头,他曾经是魏国公子信陵君的门客,年岁渐长之后在赵国更是受人拥戴。他之前感激项羽巨鹿救赵,但是也只是感激罢了,要他真的将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项羽奉为君主,他还真的很难服气。
“不瞒夫人,张耳同沛公刘季早年相识,闻得项羽将军率军攻打沛公,这才匆匆赶来的。沛公固然有错,但是也有大功呀。若是羽将军击杀了沛公,岂不是赏罚不公?将士们心中必然不服的。如今入咸阳在即,若是人心浮动,必然影响羽将军安定秦地乃至天下的大计。再则,张耳也听说夫人和沛公的妻子吕氏相识,吕夫人乃是极为贤惠的女子,但也是弱女子罢了,若是沛公不在了,她一个女人上要供养刘太公,下要抚养两个孩子。岂不凄惨?还望夫人遣人劝阻羽将军留刘季一命。”
张耳果然能言善道,说得也颇为动听,只是莫说素女她阻止不了项羽,就算能够阻止她也不打算做的。刘季这人运气太好了,拿后世的话来说就像是开了外挂一样,留下他终究是祸患的。
素女轻笑出声:“张丞相,羽将军是什么人?他难道没有想过你说的话吗?就算羽将军没有想到,范军师、陈平内史也会想到了。所以你莫要担忧了,羽将军自然不会做出让众将士误会之举的。我在这里代将军多谢张丞相你的关心了,待将军归来了,我必定告知将军,让他亲自谢过你。”
素女边说着话,边偷看张耳有点绿的脸色,心中偷笑不止,张耳呀张耳,你以为我一个女子就是好忽悠的吗?哼哼,我就跟你装,看你还能说什么?
张耳不知道素女是真的不懂他话中的深意还是装的,他能说什么?只觉得喉咙间像梗着一颗鸡蛋般难受。
“至于吕夫人,不久之前我还见了她的。她确实是位贤妻呢,想不到张丞相也这般欣赏吕夫人呀。丞相放心吧,俗话说得好,女子为母则强,就算刘季真的出事了,我项羽以吕夫人的心性也会很坚强的将孩子养大的。再说了,将军到底会怎样处置刘季,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其他的都太早了。张丞相以为我的话对不对呢?”
素女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但是在张耳的眼中却狡猾至极,心中气极,暗骂项羽也不是有心眼的人,哪里寻来这等狡猾的女子来的?
一边的倗彻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位虞夫人当真让他大感意外,莫说项羽外间如何行事,只说他能娶到这样的妻子,确实不简单呀!找这样一看,项羽入咸阳之后,哪怕迫于众多诸侯的压力大封诸侯,楚国也将是最强的。这天下最终还是项羽的呀……倗彻片刻间就已经想了许多,他见张耳面色尴尬没有答话,便插话道:“虞夫人所言,自然是对的。”
素女的妙目立刻转到了倗彻身上,露出一丝好奇来:“敢问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倗彻一笑躬身行礼道:“范阳人倗彻拜见夫人。”
素女眨了眨眼,竟然是倗彻?此人可称得上是当世的辩才第一人,两年以前,前赵王武臣听从陈胜的命令出兵北上攻打赵地。而蒯彻只凭着他一人的口舌,游说当时的范阳县令徐公投降武臣,之后又说服武臣接受了徐公的投降,然后传檄千里,不用一兵一卒就为武臣一连拿下了三十余城。
这个人,或者自己能够帮助项羽留下来?素女心念一动,当即微笑道:“倗先生的大名我也曾听说过,不知先生今日随张丞相前来所为何事?难道也是想同我陈述利害,让我去阻拦羽将军吗?”
倗彻呆在刘季麾下只是个征粮的司徒,他早就不想呆了。而说动张耳出面,他自觉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便恭敬道:“夫人误会倗彻了,方才夫人都说了,项羽将军绝对不会赏罚不分得。就算项羽将军忘记了,也有范增军师和陈平先生在侧。倗彻如何敢多言?”
这个倗彻果然是极其聪明的人,竟然当着张耳的面将一切推得干净。虽然如此,在素女看来倗彻比陈平还是要顺眼些的,虽然陈平的外形完败倗彻,但是人品之上,倗彻却是极为恩怨分明的人。刘季冷待他,他也不怎么尽心地奔走;韩信待倗彻如上宾,他便为韩信谋划。若是项羽也待倗彻如上宾呢?
念头一转,素女就爽快地道:“是我失言了,倗先生勿怪。我方才说听过先生的大名并非虚言,我听羽将军说过,当日前赵王平定赵地之时,先生只凭三寸不烂之舌便为赵王取得三十余城。可惜的是后来先生不知所踪,没想到先生竟然在刘季的帐下。不知道先生现在身居何职呀?”
张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