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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地望着尧恨天的背影消失在林荫处,陷于往日的回忆里。
回想十七八年前的尧恨天,自觉风度翩翩;终日向她殷勤纠缠,一颗少女的心,险些被
他摘去,后来无意中发现他的奸诈虚伪,才断然拒绝同道行侠,使他含恨而去。
心念未毕,身后已传来赶车老者的悲苍声音道:“夫人.请上车吧!”
李云姬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赶车的老者已将夫婿许双庭的尸体托抱着正向马车前
走去。
一见夫婿的尸体,李云姬不由悲从中来,热泪再度夺眶而出。
蓝衫少年一见母亲落泪,非但没哭,反而紧握着双拳,满面煞气地切齿恨声道,“娘,
您不必难过,非儿终有一天,活活捉住主谋杀害爹爹的人,让您一刀一刀地剐了他。”
李云姬看得心中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爱儿英俊的面庞上,看到如此凶厉怨毒的神色
和煞气。
是以急忙一定心神,慌得赶紧举袖拭干眼泪,强抑内心的悲痛,宽声催促道:“天色不
早了,我们快走吧,今晚恐怕赶不到你舅舅的家里了。”
说罢,即和蓝衫少年匆匆向马车前走去。
走至车前,赶车老者已将许双庭的尸体放进车厢内。
蓝衫少年正待上车,蓦然发现父亲放在车内的空刀鞘,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娘,
爹的鱼鳞金背刀。”
如此一嚷,顿时提醒了云姬和老者。
三人急忙游目一看,蓦见数丈外的一具蒙面尸体前胸上,正插着许双庭掷出的那柄鱼鳞
金背刀。
李云姬看得心中一动,立即弯身下去,伸手将那具尸体的黑巾头罩扯下来。
扯下黑巾一看,顿时呆了,因为那具尸体,竟是一个光头上烙有戒疤的凶和尚。
由于和尚生得浓眉铃眼,虎头燕额,相貌十分凶恶,老许福不自觉地大吃一惊,急声道:
“夫人,这凶僧好像是乌拉庙的花和尚呀!”
李云姬噢了一声,柳眉微蹙,但没有说什么。
蓝衫少年却不解地怒声问:“许福,什么叫花和尚?”
李云姬觉得爱儿尚在少年,不该知道佛门寺院中和尚窝藏着妇女的事,是以沉声道:
“小孩子不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待等李云姬母子和老许福将许双庭王武师的尸体抬上马车,已是金轮斜挂,酉时将近了。
一阵凉风吹来,许格非在昏睡中,悠悠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漆黑,看不见夜空,也看不见星星,但凉风徐吹,空气清新,
仰躺的背下,凉爽平整,显然是倒身在石地上。
慢慢的他回想起父亲死后的一切经过,那天他们前往舅舅家的途中,父亲被奸贼尧恨天
设计暗害;舅舅一家也惨遭杀害;母亲因不听人劝告,被尧恨天骗人魔窟;老忠仆许福,被
凌迟分尸,而自己却落入激流,幸得尧庭苇剑杀义兄,才救出自己的一条性命,在魔窟众贼
围杀之时,一位独目疤脸的黑袍老者从天而降,将自己救出众围,可他却又将父亲遗留下的
宝刀扔进了沉羽潭内.自己在急怒之下,向其猛攻,却被黑袍独眼老人点昏过去。
苏醒过来的许格非将头左右摆动,运动自如,他发现倒身之处,很可能是石室洞府。
他觉得出神清气爽,灵台空明,浑身每一处都感到轻松,再没有往日那种昏噩浊气。
由于他头脑清醒,明心意性,他立即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不但想到了父亲的宝刀,也
想到了那个可恨的独眼疤脸歪嘴巴的黑袍老人,更让他忧急地想到了母亲李云姬.一想到母
亲,内心一阵悲痛,大喝—声,拔身而起。
他这用劲一挺身起,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的身体轻如绵絮,猛地撞到洞顶平滑的石壁。
最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的身体撞到洞顶,非但没有痛楚,而且像石子掷在水面上,一
直向前滑动,直到滑至尽头,又顺着洞壁滑至地上,他似乎完全变成了一块软绵奇滑的肉体。
他震惊地坐在洞角,惊急的察看四周,由于双目凝聚功力,他已隐隐看见附近的情景。
附近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凝神一听,远处传来了潺潺流水声。
他恍惚记得那丑恶的黑袍老人曾给他服下一粒乌黑油腻的腥臭药丸,周身功力用环竭的
真气,一定是武功高绝的老人所赠药丸之功效,这药丸想必就是传说的洗骨伐髓丹了。但是,
他实在想不通,那位丑恶的黑袍老人,为什么要把父亲的金背宝刀丢进沉羽潭内。
由于他内心的焦急、悔恨、和怒气。随着他的心声,不自觉地懊恼大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但是.洞中除了嗡嗡的回声.没有任何人的回答。
他一连呼了数声,而一次比一次的声音大,使整个洞中形成震耳欲聋的强烈雷鸣。
许格非急切想知道母亲的安危.什么时候才能去报父仇,他父亲的金背宝刀还能不能找
回?由于得不到答复,迫使他强抑在内心的怒火.再度爆发起来。
他内心的怒火使他丹田的真气澎湃.血脉贲张,神志再度进入那天夜晚的疯狂?他不由
自己地大喝一声,蓄满了功力的右掌.照准洞壁,猛劈而出。
只听轰然一声震耳暴响,坚石四射,划空带啸.洞壁上浓重的石烟一阵飞扬,立即透进
一道强烈阳光。
许格非只觉强光刺眼,头痛欲裂,他本能地急忙将头抱住。
当他再抬头时,眼前一片模糊,他的两眼已经瞎了。
许格非大吃一惊,不由瞪大了一双星目,茫然望着眼前一片模糊白光,惶恐焦急地大声
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啊!”
蓦然一阵寒冷刺肤的凛冽寒风吹进来,他不由激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许格非再度大吃一惊,脱口惊呼,神情一呆,不自觉地惊呼道:“冬天?这是冬天吗?”
继而一想,又恍然惊呼道:“雪,雪,我想起来了,我方才似乎看到洞外一片亮白,强
烈日光照的都是雪……”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有些乏力地声音道:“不错,前两天这儿刚下过一
场大雪……”
许格非一听,正是那个独眼疤脸歪嘴巴的黑袍老人的声音,是以急忙回身?飞身前扑,
同时急声道:“前辈……”
话刚开口,咚的一声,闷哼一声,他飞扑的身体竟撞倒一个人。
许格非心中一惊,脱口轻呼.急忙刹住身势,本能地蹲下身去.仲臂将那人扶坐起来。
由于那人呼吸急促,鼻息沉浊,显然是一个身体十分虚弱而又不会武功的人。
但是他的左手触及的却是那人的左腿,竟是一截冰冷的铁杵。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脱口惊呼。
他不由震惊地惶声问:“前辈是您?”
话刚开口,黑袍疤脸老人已喘息乏力地道:“本来你还可以看着我死去.现在.你连我
死去是什么样子也看不到了。”
许格非一听,愈感震惊地惶声问:“前辈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死呢?”
黑袍老人凄然一笑道:“即使你的武功盖世,最后依然难免一死,只是我死得比别人早
罢了。”
许格非愈加不解地问:“前辈为什么要比别人死得早?”
黑袍老人不答反而沉声问:“你没看到我一只眼睛,一个耳朵,满脸的刀疤,一条腿。”
许格非震惊地问:“前辈说这些是……”
话刚开口,黑袍老人已怨毒地切齿恨声道:“这些都是那些沽名钧誉,自诩是正派侠义
道的无耻狂徒们的杰作……”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喘息,使他不得不停止继续说下去。
许格非虽然看不见黑袍老人疤脸上的怨毒神色和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但他的手却觉得出,
黑袍老人的浑身在颤抖,呼吸特别急促。
由于他内心的惶急,深怕黑袍老人就此死去,而令他无法揭开这一连串的谜,他不自觉
地急忙用手去按摩黑袍老人的胸腹。
同时,惶急地连呼前辈。
黑袍老人喘息一阵,继续怨毒地道:“他们用计把我骗进山区,联手围攻我一人,他们
用卑鄙的交替休息的车轮战对付我,直到我筋疲力竭,虚弱地萎缩倒地,他们用尖刀割掉我
的眼睛,挖我的耳朵,砍掉我一条左腿……”
许格非听得血脉贲张,星目圆睁,心头充满了杀机,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切齿恨声问:
“前辈,这些人都是谁?告诉我,我一定也要割掉他们的耳朵,挖瞎他们的眼,砍断他们的
腿。”
黑袍老人喘息着赞了声好,同时欣慰地道:“你有这份为我报仇雪恨的决心,这半年来
的心血,我总算没有白费……”
许格非听得一惊,不由惊呼道:“什么?半年?”
黑袍老人立即沉声问:“你没看到外面都是雪?”
许格非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他根据半年的时光,以及他自觉功力奇异的身手,他
突然想起了父亲以前对他讲过的几种武功速成大法。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前辈您……”
话刚开口,黑袍老人已喘息着继续道:“我为你每天用药沐浴,按摩周身,将我数十年
的功力移给你,为的就是要你为我报仇,雪耻,杀尽那些无耻之徒,半年多的时光,一百八
十多个日子。”
许格非一听,立即接口道:“我爹以前曾对我说过,移功大法有时只需三五日工夫……”
话未说完,黑袍老人突然怒声道:“你的个性刚烈,尤甚于我,恐怕稍有成就你便跑下
山去报仇去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此地是什么山?”
黑袍老人喘息着道:“泰山!”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不由急声问:“这里不是包头城北的那片山区吗?”
黑袍老人哼了一声道:“由此地到塞北山区的魔窟,至少隔了四五千里……””
许格非一听,不由怒声问:“那么我母亲呢?”
由于过份的焦急和暴怒,他不自觉地双手紧紧握着黑袍老人的双臂,急烈的摇晃着连声
问。
黑袍老人被许格非摇晃得气喘如牛,汗下如雨,不由也以愤怒的声音,怒声道:“她比
你过得舒服。”
许格非听得一愣,他立即联想到母亲再嫁的事,但他却深信母亲绝不会向尧恨天屈服。
一想到尧恨天,他立即想到了父亲的那把金背宝刀,不由圆睁星目,紧紧握着黑袍老人,
怒声问:“我父亲的金背刀,你为什么把我父亲的金背刀丢进沉羽潭里?”
黑袍老人喘息得更急促了,但他有些愤怒地道:“因为我不让你佩着你父亲的宝刀去为
我报仇,因而暴露了你真正的身份。”
许格非未待黑袍老人话完,几乎是嘶哑着声音,厉声道:“可是我要用那把刀为父亲报
仇,为父亲报仇呀!”
黑袍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道:“你父亲的宝刀,我已命一个人捞起来了……”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怒声问:“那人是谁?”
黑袍老人喘息乏力地道:“那人写在我遗嘱上,所有你该知道的,都放在山洞的石室
里……”
许格非未待黑袍老人话完,急忙跃起,直向深处奔去。
前进不足十步,他突然又刹住身势,回头望着黑袍老人倒身处,懊恼地厉声问:“我的
眼睛瞎了怎么看?没有眼睛怎么报仇?
怎么下山?”
黑袍老人立即喘息乏力地道:“你可以用泉水洗眼,闭目凋息……”
许格非一听,立即向着深处传来的那阵潺潺水响,摸索着找去。
他这时惶恐、焦急、懊恼、愤怒,同时交织在心头,使他的神志恍惚,再度接近疯狂的
程度。
他凭着高深的功力和灵敏的听力,随着扑面侵肤的寒气和水响,终于找到了泉源。
他蹲身下去,用手一捧,泉水奇寒透骨,但他心头的怒火。就像沸腾的热水,使他忘记
了刺骨寒凉,捧起泉水猛向眼内泼去。
两眼泼水之后,清爽舒适,再捧起泉水饮了两口,甘美润喉,他一连将眼洗了几次,直
到认为满意为止,他才就近闭上眼睛,盘膝凋息。
这时,他想到的,只是如何使眼睛尽快复明,如何赶往塞北山区救出母亲李云姬,杀了
仇人尧恨天。
由于他的情绪激动,思潮起伏,使得他的心久久才宁静下来,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远处隐约有一线淡弱亮光,而且,他大致看清了
洞中的形势。
许格非惊喜若狂,急忙跃起,宛如风吹的柳絮般,直向那线淡弱亮光处扑去。
同时连声急呼:“前辈……前辈……”
但是,洞中嗡声如雷,根本没有黑袍老人的回音。
随着他的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