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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都会知道,一旦萧打虎成功逃脱。这些跑不了路,打不了仗的妇孺一定会成为宋军的泄愤目标,下场之凄惨几乎可以预见。
云峥听了王安石老仆的禀报之后,都不由得对这个老家伙升起一丝敬意,以他在辽国的地位,大半夜的来到宋营要求吃喝,从而找机会为那些妇孺寻找生路,太难得了。能够使用这样几乎无赖的法子,几乎就是把他的老脸皮丢在地上。还拿脚踩了两下。
不过老夫子还是读书读傻了,他不知道在云峥的军事安排中,根本就没有给萧打虎留下什么生路。
一支没有粮食和必要御寒物的军队想要在杳无人烟的荒原走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东面自然是不允许萧打虎走,而且云峥还会一路上追杀辽军,将他和天成。长青两县的联系彻底的斩断,不许他获得任何可能的补给,这样一来,这群饿疯了的辽军,一路上一定会像蝗虫一样的绕过大青山向辽国中京突进。结果就是他们一路上会吃光所有能找到的食物,会抢光所有能遇到的零星辽国牧人的牛羊,说不定连那些牧人也会被吃掉……
“命令姜哲所部全军戒备,命郎坦所部做好支援准备。
命令梁辑所部取消休整立刻进入阵地。
命令侯大义所部准备好偏厢车,必要的时候放过萧打虎前军,截断他的后军。
命令吴杰所部,固守大同县不得出击。
命令李东楚所部,准备衔尾追击。
命令云武所部作为李东楚的后军,两军交替追击前进不能让萧打虎有任何的喘息余地,全军追击出两百里之后即刻返回不得迁延。”
云峥下达了命令,苏洵很快就写好了军令,云峥检查之后在上面加盖了印章,陈琳也检查了一遍也盖上了印章,然后就被亲兵装在牛皮革囊里用火漆封好送去了各军。
陈琳笑道:“想不到这么快战局就有了新的进展,萧打虎覆亡在即,云侯,可喜可贺啊!”
云峥笑道:“谁都想把事情做到最好,不过最后自己选择的是不是最好的一条路谁都说不清楚,现在,对萧打虎来说,突围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突围之后该干什么,突围出去之后再说。
毕竟对他来说留在西京城和留在荒原上,区别不大。”
陈琳殷勤的给云峥倒了一杯茶道:“大帅为何只命令李东楚和云武将军只追击两百里?”
苏洵笑着接话道:“陈公有所不知,两百里是我们目前补给线能抵达的最远距离。
不论是东楚将军,还是云武将军,他们一旦追击敌军两百里,不论是粮食还是装备都已经损耗的七七八八了,尤其是火药弹和弩箭都需要大量的补充,如果越过这个距离,很可能会被萧打虎反噬一口。”
“萧打虎军中已经没有粮食了。”
“陈公有所不知,军中和百姓家中不同,一旦军中缺粮,主帅都会将所有的粮食集中起来,专门供给一支最强壮凶悍的军队,也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有一战之力,否则,那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萧打虎乃是久经军阵之人,不可能不晓得这个道理,再说追击两百里之后,以老夫看来,辽军能够逃走的人绝对不足全军总数的一成。”
“他们大部分人是步兵!不管是东楚将军,还是云武将军的麾下都是骑着马的。”想通这个道理的陈琳非常的高兴,一丝睡意都没有的就准备去高出瞅瞅萧打虎到底是如何从宋军眼皮子逃出生天。
此时不过三更天,萧打虎想要离开,一定是五更天之后的事情了,今日乃是初十七,月亮四更天的时候还会挂在天上,所以他必须等到最黑暗的五更天到来的时候才会突围,那个时候一定会将宋军的远程武器的力量缩小到极致。
云峥很想全歼萧打虎所部,但是做不到,在冷兵器时代人数少的一方想要包围住人数多的敌人,只有在地势险要的位置,而不是像西京城这种几乎一马平川的地方。
只有让敌人运动起来,才能一口口的吃掉敌人。铁木真有一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百十斤重的人可以吃掉千斤重牛,不过不是一天吃掉而已,云峥这一次想要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将萧打虎的军队一口吞下去。
既然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云峥想要小睡片刻,明日一定是极为忙碌的一天,或者两天,战事一开想要找一个睡觉的时间那一定是梦想。
奚谷潵人吃饱了之后,就开始一碗接一碗的喝酒,别人喝酒脸越喝越红,他却越喝脸越是苍白,高兴时喝酒酒助意兴思飞,忧愁时喝酒,酒就变成了穿肠的毒药。
王安石不忍心劝阻,端起酒碗陪着奚谷潵人一碗接一碗的喝,今天喝的是温热的米酒,如果喝云家蒸酒的话,两人早就醉死了。
奚谷潵人忽然一脚踢翻了空空的酒坛子,握住酒杯唱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概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咽,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唱着唱着,奚谷潵人忽然痛哭失声,去掉了饮酒言欢的《短歌行》此时吟唱起来,竟然让人心中痛不可当。
王安石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安抚奚谷潵人那颗冰凉的心,老仆刚才送酒过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了他云峥的安排,大网已经布下了,就等着萧打虎往里面钻。
王安石思虑很久之后对已经停止哭泣的奚谷潵人道:“明道兄,其实萧打虎此战失败乃是命中注定的。”
“何也?就因为云峥是你们大宋的名将?难道说他是大王的克星?”有了八分醉意的奚谷潵人斜着眼睛瞅着王安石。
王安石点点头道:“这一仗四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一次不论贵国来的统帅是谁,都难逃败绩!”
“怎么说?”
“您口中的潘良乃是我大宋的细作,云帅在四年前就已经部下这颗棋子了,且不说军粮,您可知道如今西京城下又多少条地道可以让云帅统领大军轻易地进城?”
“地道已经毁掉了,而且大王已经横着在城里挖了一条横向的深沟,发现了两条地道。”
“萧打虎如果把壕沟挖深一些就会发现更多的地道。五年前,云帅就有能力夺取西京,他之所以没有攻夺,就是为了分散贵国的军队,果不其然,贵国派来了三十余万精锐之士前来在云帅已经预定好的战场上打仗,天时地利人和,萧打虎一样不沾,,试问他如何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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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恶名在外
奚谷潵人毕竟老了,一整夜的操劳,让他此时疲惫不堪,白发苍苍的头颅微微的低垂着,不断地打盹却迟迟的不愿睡去。
王安石盘腿坐在一张狼皮褥子上,微微的闭上眼睛神游天外。
两个人都在等待……
月亮照在帐幕上的柔和光芒渐渐消失了,铁一样沉重的黑暗统治了整个天空。
启明星在月亮下山之后就显得格外明亮,他就像是一个忠诚的仆人在恭候太阳光芒万丈的从东面升起。
“天亮前后,东方地平线上有时会看到一颗特别明亮的晨星,人们叫它长庚星,而在黄昏时分,西方余辉中有时会出现一颗非常明亮的昏星,人们也叫它长庚星。
他们其实都是一颗星,斗转星移之下只不过是位置发生了移动,就像是人都有生老病死一般,有朝日也有暮阳,只不过每一天对长庚星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而我们这些人的生命,一旦落日之后,就会回归永恒。
我们在这片荒原上进行生死厮杀,对长庚星来说就像是两队蚂蚁在争夺一条肥硕的虫子。
有时候老夫非常的想披发入山远离世人,只想看日升日落,天道循环,不再去想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这样的冲动已经出现三次了,可是啊,每一次老夫舍不得我们为之努力了终生的东西。
看着桌案上堆积的文卷爱不释手,这是我们唯一能在天地间留下的东西,余者皆不足论。
当有一天我们回归了星河,这些文卷就是我们的足迹,就是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灵魂。”
王安石长叹一声。拎起炉子上烧的滚开的水,冲泡了一杯浓茶端给奚谷潵人道:“天道不足畏惧!
我辈为万物之灵长,既然是灵长,那么这个世界就该由我们说了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短短数十载实在没有法子和山石树木比肩。然而,我们的这短短数十年,却可以活的如同太阳般灿烂,这就足矣,至于身后事,我们不要去想他,自有高才后辈重新执掌乾坤!”
奚谷潵人低下头瞅着自己刚刚放在桌案上的茶水,茶水在杯子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瞅瞅兀自安静坐着的王安石道:“蚂蚁的战争开始了。”
“那必将是波澜壮阔的一战!”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我的上面有无敌的智将,我的下面有悍勇无双的猛士。对于这场战争来说,安石不过是一介看客!”
“战火去了远方之后,介甫能付陪老夫走一遭西京城?如果一定有人进入西京城,老夫只希望是你王介甫!”
“胜利者无论做什么都是他应有的权力!”
“包括烧杀毁灭,奸淫抢掠?他们已经是一群非常可怜的人了,莫要让他们遭受第二次的伤痛,如果你们自喻为王者之师的话。”
“云峥说过一句话,叫做没有反抗。就没有杀害!”
大地在震动,那是无数的马蹄踩踏在大地上发出的巨响。奚谷潵人仰天大笑起来,花白的须发虬张,戟指王安石道:“你们在践踏我们的土地,你们在杀戮我们的人民,你们在抢夺我们的财富,在这种情形之下。难道连反抗都不允许吗?”
王安石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不能反抗!反抗就会死,两者只能选其一。”
奚谷潵人终于安静了下来,瞅着王安石道:“从计谋的角度来说,老夫应该煽动西京城里的兵将家属们反抗,直到你们连老夫一起杀死。那样的话仇恨就会绵延下去,你们将永世不得安宁,而老夫也将会进入我大辽的忠烈祠享受千秋万载的香火。
但是从人性上来讲,老夫只能劝慰那些惊恐的妇孺,让她们准备接受伤害,接受侮辱,让她们的生命得以保全,只不过这样做了之后,老夫会背负千秋万载的骂名!”
火炮终于响了起来,即便王安石此时距离火炮阵地足足有两里地,那种恐怖的怒吼声,依旧填满他的耳廓。
“介甫,老夫求你,莫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妇孺!”
刚才还坚硬的像一块铁一样的奚谷潵人此时泪流满面,张开双臂握住王安石的臂膀,像个孩子一样的哀求。
王安石咬咬牙道:“没有反抗就没有杀害!”
“大王在昨日就已经伤重而亡了,没了约束的将军们已经决定全军突围,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把妇孺派去军前填充马道!”
“什么?”
当一支军队不顾阵型,不顾伤亡,也不顾章法只是一头向前突进的时候,在平原上基本上很少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拦二十几万人发疯。
他们从西京城里出来之后就要面对宋军无休止的进攻,弩箭,投石机,投枪,火炮,火药弹,甚至是叉子,只要是能够伤害到**的东西,丢出去之后都会取得不错的战果。
姜哲惊恐的看到辽人源源不断的城门口涌出来,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从城墙上弄条绳子垂下来,人数之多即便是密集的八牛弩弩枪,以及密密麻麻飞下来的石头都没有办法让这里的人数变得更少。
弩枪带走了一个人的生命,马上就有更多的人从城门口出来,他们只要从城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亡命的向宋军的第一道防线狂奔。
看到辽人如此的漠视自己的生命,云峥不由得紧锁眉头,这根本就不符合辽人的性格。
经过上百年的融合之后,辽人和宋人的区别已经不大了,食物有了结余之后,享受生命就成了第一要素,按理说辽人投降的可能性要比绝望的向外冲锋更有可行性。
在后世的时候,云峥见过非洲角马迁徙的过程,数十万上百万头角马组成的大军,根本就不理睬正在捕猎的狮子,鬣狗,豹子,鳄鱼等等恐怖的存在,他们一门心思的只想向前冲锋。
不过角马这样做是动物的本能,是为了生存和繁衍的需要,辽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从他们今天的表现来看,各自为战的趋势非常的明朗,难道说萧打虎已经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权?
“云峥在交趾之战中,屠杀了数十万的交趾人,云峥在清塘之战中将张陟所部斩尽杀绝,张陟还被制作成了蜡人,即便是老夫在大宋武成殿都见过那些恐怖的蜡像。
至于我们大辽,唐县一战,耶律花塔被云峥剥皮萱草之后又制作成了蜡人,至于耶律花塔的部属全部为云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