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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人善用是秦思的长才,他看出范莘长袖善舞的能耐,立刻把手下的妓院交给了范莘管理,并且让他收集天朝中各种各样的重要情报。而在这之前,此类工作一直是由秦思来做的。
金银岛内部有一项规定,旗下的店铺、茶楼、酒楼、客栈、妓院等都有责任把与自己行业有关的信息上报到秦思手中。秦思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整理归纳这些信息,为金银岛的整体运作和管理制定方针,而岛内的具体工作则是由卓凡、池旭然和秦善在负责。
至从范莘可以独当一面后,秦思就把情报和信息过虑的工作交给了他,节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则用来应付当今皇上和日渐显露变革趋势的朝廷。
第十八章
“帐簿不是一向是由蔓儿在看吗?”秦思进门后拿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范莘的面前。
范莘放下书,揉了揉眼,略现疲惫地看向秦思,“蔓儿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我不想她太过劳累。”说完,嘴角边绽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这就是范莘,不管在外面如何油滑奸诈,但只要一提到家里的两个女人,就会笑得那么真挚温暖。这也是秦思看重范莘的原因之一,一个如此重视爱护亲人、家庭的男人,通常不会是忘恩负义之徒。
“你看得懂吗?”秦思轻摇着折扇,戏谑地笑道。
范莘扫了秦思一眼,重新靠在榻上,轻笑着说道,“爷不是说了吗,没有人是生来就会的,什么事都得慢慢学,一步一步来。只要你想从头开始,无论何时都不为晚。”说着,范莘的眼神恍惚起来,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中。
出生名门的天之骄子,一场人祸让他曾在街边乞讨,任人辱骂欺打,只为了保住怀里的两个馒头,为了还在家中苦苦等待他的两个女人。幸运的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让他遇上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恩人,为了不让他失望,为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他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这的确是一条血路,有眼泪,有汗水,有鲜血……
他知道,天下间最懂他的只有一个人,因为他们都是曾经被抛下了地狱,再慢慢,慢慢,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来,被上天所遗弃的可怜人。
“啧啧啧,现在知道回嘴了啊!”秦思受不了那张典型二世祖的脸孔露出伤春悲秋的表情,只好出言转移了话题,“后天的月底例行会议我会参加,你过来时顺便带上几个精通房中术的手下,我有要紧事吩咐。”
“哦?”听完,范莘本就轻佻的嘴脸挂上了暧昧的笑容,很有点地皮流氓的味道,“我这几天收到的消息大部分是关于户部秦侍郎和当今皇上的床第关系,这两三个月来一直占居‘闲言碎语榜’的首位。”
“闲言碎语榜?!”秦思不解地看向范莘。
“大少爷,你可真是几天不混迹江湖就孤陋寡闻了!”范莘得意地一笑,“前几天京城里的说书先生为了招揽生意把几个热门的题目排了个榜文,本是一些野史传奇,但我把它顺手牵了过来,改成了‘闲言碎语榜’,专供那些身居闺中的名门淑媛取乐,其实我的本意只是为了帮蔓儿和她的几个姐妹找闲聊的话题,可是没想到一下子就在京城里风靡起来。现在人们谈的多是我的榜文,还有榜首的秦侍郎!”说完,范莘向秦思逗弄地挤了挤眼。
“是吗?”秦思低吟了一声,捂着下颚沉思起来。突然,他抬起头,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范莘,“既然‘闲言碎语榜’这么有名,那我就向朝廷申请独家公布,就在你的妓院里,这样来我们这边的客人就会比别家妓院多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范莘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道。
“接下来我们再排个月榜、季榜和年榜,每月、每季、每年一更新。”
“嗯。”范莘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新鲜事啊,过不了几天人们就会腻味了。”秦思说着,靠在椅背上笑得莫测高深,“可是我们仍然要做下去,只要掌握了人们的喜好,就不怕没有文章做!”
“哪会有什么文章做呢?”范莘疑惑地看向秦思,后者懒洋洋地笑了笑,“这文章可大了!你说现在关于我的事是占据榜首的位置,那么我随便写点自己的近况,一两银子一张纸,有没有人买?”
“有吧,财大气粗又无聊愚蠢的人不少。”突然,范莘叫了起来,“爷!如果你写本自己的传记,不是有更多人买吗?!”
“孺子可教也!”秦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只是一个例子而已,事实上我们可以做的还有很多。”说完,他看向范莘,莫测高深地笑了,后者迷惘的脑中此时只有五个字:不愧是老大!
到了月底例行会议那天,秦思慵懒闲适地坐在大厅的首位上,一双眼半眯着看向两旁坐着的众人。
秦善站在他的左侧方,主持着整个会议,而秦思、卓凡、池旭然则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听着。
经过两年多的磨练,秦善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软弱矮小的少年。他的身材拔高了不少,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眸清澈明亮,虽然由于年龄的原因,略现稚嫩,气势不足,但他的谨慎细心却是秦思所欣赏的。再加上秦善天性就平易近人,虚心好学,所以金银岛中几乎人人都打从心底喜欢这个温柔善良的大总管。
会后,秦思、卓凡、池旭然、秦善和范莘五人在后堂用晚膳。
秦思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们看周剑这个人如何?”
“周剑?”卓凡把剔完刺的鱼放到秦思碗中,“这个人的气势倒是蛮强的!像个练武人。”
“他很厉害,在大厅中顶得小善连话都说不出来。”池旭然一向是只讲情,不讲理。
“可他说得很有道理。”范莘喝了口酒,轻笑着说道,“我跟他合作过一次,这个人有手腕,有办法。看他管理下的酒楼收入就知道,值得重用。”
“小善,你说呢?”秦思一边吃着鱼,一边不在意地问道。
“范大哥说得很对,这几个月来,周剑手底下的酒楼收入几乎翻了一倍。”说到这儿,秦善顿了顿,“不过我有点怕他……”
“那就让他走人吧!”秦思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
“什么?!”
众人大叫了起来,震惊地瞪着他:因为他们所认识的秦思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秦思看了看大家精彩的表情,端着酒杯,轻轻笑了笑,“周剑是个人才,但是天下间有如此能耐的不只他一个。金银岛的上层管理人员都是我选拔任命的。我看重的不只是能力,更重要的是品性和与人合作相处的态度。金银岛需要的是一个团结信任的环境和队伍,就像我们五人一样。你们知道吗,天朝之前,千年来每一个王国的覆灭都不是外部因素造成的,最根本的原因都是来自王国内部,而其中,‘人’的因素占了八成。我不会放一个不安定的因子在自己身边,从而搅了整盘棋。”
“但是我认为周剑虽然咄咄逼人了点,手段激烈了点,可他为金银岛立下了不少功劳,突然让他走人会不会太过分了?”范莘皱着眉,不太赞成秦思的决定。
听了他的话,秦思轻轻叹了口气,“范莘,我成立金银岛,主要是为了积累财富和拥有自己私人的势力,而这些,现在都达到了。你心里也明白,金银岛至今能一帆风顺的原因是由于有官家背景,有朝廷和皇上的支持。我们在商道中已经占据了龙头的位置,现在金银岛的整体运作方向是到了改变的时候了。”说到这儿,秦思顿了顿,“在朝野中的沉浮让我学会了一件事:做任何事都不能太过,见好就收。否则福过了头就是祸,因为天威难测。现在金银岛的地位稳固了,就不能单单为利,更要为名。”
“为名?”范莘不解地看向秦思。
“对。”秦思继续说道,“皇上当初答应支持金银岛的条件有两个:一是利润五成收归国库,二是制定天朝的商业规范。这些规范并不是包括在律令中,而是一种约定俗成。七国战乱后混乱的商业局面可以因为金银岛的成立而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甚至建立一种更为合理公平的商业环境。所以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再是赚钱,而是在商道中平衡这种良好的贸易竞争局面。这样我们才能长久地得到朝廷和皇上的支持。银子是得慢慢赚的,不是一下子全吞了。”说到这儿,秦思看向范莘,露出一种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笑容。果然,范莘满脸崇拜地望着他。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卓凡时,顿时愣住了。只见对方用一种幽怨悲伤的眼眸看着他,这种眼神令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酸酸的,涩涩的……
“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只弄明白了一件事:你成立金银岛,只是为了皇上,为了他的天下!”说完,卓凡陡然站了起来,实木的椅子在他身后翻倒在地。他看向秦思,眼眶有些微红,握着双拳,绝然地离开了。
“我去看着他!”池旭然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拍着秦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种事我不想管。卓凡选他认为对的路走,你也去走你认为对的路吧。总之,我是永远支持你们的!”
听了他的话,秦思握住池旭然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
卓凡和池旭然离开后,范莘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秦思,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了……,我把手底下精通房中术的人都带来了……”说到这儿,他觉得有那么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感觉,慌忙闭住了嘴。
“你让他们先住在东院,明天再过来见我。”说完,秦思也起身离开了,留下秦善和范莘不知所措地俩俩相望。
第十九章
第二天清晨,秦思推开窗户,望向湖中心的凉亭,那里似乎依稀还能看见卓凡大笑的身影。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秦思已经被情伤得太深了,他根本不敢再去触碰它。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所剩下的爱太少太少,少得只容得下一个人,日申……
推开房门,迈向大厅的秦思依然和平常一样,一身雅致得体的锦缎长袍,一把折扇,邪肆慵懒的笑容。这就是秦府的主人,金银岛的大少爷,天朝所有人眼中的户部秦侍郎。
他,似乎,理当如此。
来到大厅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众人一脸兴奋地打量着最近京城中的风云人物,不过其中只有无双楼的云蓉敢从容不迫地走到秦思面前,毫不忸怩地坐到他的怀中,轻抚着对方的脸颊,风情万种地笑道,“大少爷是叫我们一起来讨论房中术的吗?是要嘴巴说呢,还是……”说着,云蓉把手伸进了秦思的衣领中,“还是做呢?”
听了她的话,秦思潇洒地笑了笑,抓住对方不规矩的小手,戏谑地说道,“如果需要实地演练,当然是向蓉娘讨教了!”说完,秦思一把抱起云蓉,在对方的惊呼中把她重新放到了椅子上,而自己则走到了大厅中央,“我叫大家来的用意相信范莘都向你们提过了。现在我也不废话,大家坐下来一起研究研究吧!”说完,指着蹲在一旁的范莘吼道,“那个,你!纸笔准备,记录!”
意识到秦思果然不会放过自己,范莘悲惨地大叫了一声,接过秦善递过来的纸笔,慢吞吞地坐到了一旁。
就在秦思刚要说开始的时候,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万年冰山站在了面前,“秦善还是小孩子,你让他退下去。”
“管你什么事?!”秦思直觉反驳了回去,可是话一出口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看着季成风那八面风吹都纹丝不动的冷酷样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我让他出去。”
刚一说完,只见对方已经走到堂下,拉着秦善迈出了大厅。
本来还蹲在角落里的范莘此时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纸,傻愣愣地晃到秦思身旁,“你看这个季成风和小善……”
“有问题!”秦思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兴奋的笑容。
“难得大少爷也八卦哦!”云蓉挤进他俩的中间,“不过我看季成风的眼里只有疼惜,而小善还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知道。这条路啊,漫长着呢!”
“不过……”秦思支着下颚斜睨着范莘,俩人眼神一交换,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