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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岑智勋无力地指了指他手下最心腹的将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副将配合赵玄执行那个作战方案。
并不是所有人都立刻信服了赵玄的。然而岑智勋在军中威望极高,他既然拍板,偏偏这时候又倒下了……别人就是想和他争论也没法子,只能把质疑压下肚里去,闷闷地看着赵玄。
而赵玄方才的“表演”,他们也大概能理解并接受。区别只在于一一赵玄坚信这是唯一获胜的方式,而他们却认为,难道没有更好的法子?
岑智勋让赵玄拿出理由,赵玄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了他。
诚王军就像那碗药渣水。而赵玄他们要做的,就是像那叠纸一样,在诱敌深入的过程中,一点点将诚王的兵力吸收掉。
实际上,东南军的将领都不是傻子,他们也明白赵玄这计策的好处。现在诚王军虽然暂时处于劣势,可也一时难以消灭,如果长期对峙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还不如先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被畦利冲昏头脑,然后慢慢把他们干掉呢。
但一一赵玄的计划,有一个最大的漏洞。
他们军中,需要有一个掌控能力很强的将帅,才能把这计划贯彻到底!
引诱敌人深入中原,计划是这么定的,但事态会不会像赵玄预料那样发展?万一诚王军在进攻过程中,不断强大呢?
那东南军的佯装败退就大有可能弄假成真!
“而且,皇上会同意这作战计划吗?”
“其他的援军又会配合吗?”
“要把这机密控制在高层将领所知的范围内,下面人的军心会不会散掉? ”
“但如果将情况下达,又会否泄露到敌人耳中?”
庞大的疑问如海流朝着赵玄这中心汹涌而来,一浪接一浪,而赵玄依然坚守着他的立场,丝毫不动摇。
如果云若辰见到这时的赵玄,或许要惊讶得说不出话一一这还是那个孤高冷傲,不屑与闲人交谈的赵玄吗?
他竟一个个去说服那些将领们,别人提出什么质疑,他就逐条去解释。
统筹、补给、战术……从早到晚,自副将以下,每一名军中的将领都领略了赵玄超乎常人的说服力。
“他……如果生在先秦时,或许会是一名出色的纵横家呢。”
深夜,副将坐在岑智勋的床边,对他的大帅感叹道。
岑智勋蜡黄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
当初赵玄甫入东南漕运总督府,说服楚平安出兵平乱的情景,如在眼前岑智勋靠着他已经形成了直觉的深厚积累,愿意将全军的未来,托付到赵玄手上。
而这时的赵玄,坐在自己营帐中,开始给朝廷和各路援军写信……
海岛上的春天似乎来得比中原要早。
好像是一夜之间,密林里的雪痕渐渐淡了,被积雪覆盖一冬的雪地上冒出了新芽。老树抽出了新嫩的枝叶,蛰伏了几个月的动物们也从山洞里爬出来一一然后,成了叶慎言的战利品。
叶慎言坐在天井边,专心致志地,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手上的小刀,在给一条比云耀胳膊稍稍细点的草蛇剥皮。
他今晚的目标是烹制蛇肉羹,而在他脚边的海碗里,已经装了满满的一晚蛇血。
这蛇血,郡主可是指明要用来熬药的,说是对她练气大有好处。
因为云若辰需要,所以叶慎言每天在练功之余,都会去替她捕几条蛇来放血熬药。
成效是明显的,因为小郡主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然而蛇肉羹再美味,蛇血熬制的补药,终究是腥臭的。
可云若辰仍是强迫自己努力喝下去,每天喝。
她需要这些补药来助自己练气。越快恢复元气越好,外面的形势已经极为危险。
听雨楼每天一次的飞鸽传书,送来的都是些令人头痛的消息。
为什么朝廷军队的情况会急转直下,败退得那么快?
只因为东南援军的大将岑智勋遇袭,装备精良、补给充足的东南军会败得那么快?
云若辰默默地想:这不科学!
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由得她不信。
“聂管事。”
云若辰放下药碗,用帕子印了印唇,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聂深。
她的“药”,都是聂深亲手熬制。
而服药后半个时辰,也是由聂深为她推宫活血,帮助药力消化在经脉内云若辰且不忙着请聂深为她活血,缓缓道: “今天的军报里,诚王君距离京城仅隔六城……”
“我想,我必须离开了。”
聂深眉头微蹙,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听她要离岛就出声劝阻。
相处时间越久,他越清楚云若辰的个性是如何坚决。上次他能说服她暂时留在岛上观望,一来是云耀病重让她放心不下,二来……战况也没有这么严重。
可是从近日听雨楼送来的军情看来,朝廷军队惨败连连,竟让诚王军长驱直入……
朝廷那些人,真没有!
云若辰叹口气,说:“可是……星儿……”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院落,云耀正在院子里和叶慎言玩耍。
叶慎言手的确很巧,从林子里采来竹子破成竹篾,编成各种各样的小笼子、小动物,云耀玩得可开心了。他还带着云耀到林子里抓小虫子,放进笼子里逗着玩儿,惹得云耀笑个不停。
也许是因为聂深每天替云耀祛除寒毒的缘故,还有饮食、锻炼、玩耍、晒太阳……这种种条件配合起来,云耀的身体好得挺快,又恢复了原来活泼可爱的小模样。
云若辰透过窗棂看着弟弟欢快的笑脸,唇角下意识地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少女清浅的笑容,在初春午后柔软温和的阳光下,秀美如画。
聂深竞不敢多看,悄然将视线移开,也将目光焦距定在院子里的云耀身上。
从前他总觉得云若辰长得像怜卿,但日子久了,云若辰又渐渐长大,这时他又觉得她们母女其实不太像了。
聂深不得不承认一一云若辰并不是她母亲的衍生体或复制品,她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
而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只是微微有些焦躁。
这对养气功夫已练到极致的聂深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我竟有了心障……”
聂深暗想,或许,自己需要回叶枞身边,闭关静修一段时间了。
在聂深沉思的时候,云若辰再次开口。
“聂管事,我还是决定,把星儿带在身边,一起走。”
她下了决定。
当听到云若辰的决定后,顾澈和叶慎言都没有异议。
将近一年的海岛隐居生活,少年们的身上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在聂深堪称“残酷”的磨练下,顾澈和叶慎言的修为进步巨大。
顾澈本来就比同龄人高大很多,如今还没满十五岁的他,已经比云若辰高出整整一个半头。按云若辰的算法来估计,他大概快有一米八高了。
叶慎言也在长高,虽说比顾澈还矮不少,也早过了一米七。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这身高足以傲视同伴了。
而云若辰从昏迷中醒来,逐渐恢复元气后,同样拔高了不少。少女婀娜的体态就像海岛上新长的嫩竹,在风中摇曳出优美的弧线。
即使穿着最朴素的衣裙,她的美丽仍旧让两个同伴忍不住时时将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但当她回望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会以最快的速度转头离开。
他们都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我去准备行李。”
叶慎言很自觉地把自己置于小郡主的“厨子兼后勤总管”的位置,听到云若辰说要离开后的第一反应,是考虑着该带多少干粮,多少日用品才好?
一眨眼的功夫,他脑子里已经列出了长长的杂物清单和干粮菜谱。现在天气还不够好,打不到多少猎物啊,但是总得弄多些肉干吧?小郡主平时可爱吃肉干当零嘴了!
顾澈的反应是: “太好了,我还要把小毛和小金一并带上!”
“你那该叫大金了吧……”
叶慎言小声吐槽了一句。
可不是嘛!小金现在那翅膀一张开,不说遮天蔽日,但绝对够吓人。这么巨型的飞禽,还叫什么小金……
不止是金雕,当初的小马驹小毛,也早就长成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了。
顾澈每天都要骑着它在密林里溜好几圈,顺便让它吃草。
这俩家伙,去年还跟着他们一块儿搭小竹排逃难呢。现在,必须是像样的渔船才能装得下了吧?
他们的反应让云若辰很高兴。她回房低头亲了亲弟弟熟睡的小脸蛋,轻声道:“星儿……我们回家,好不好?”
是的,回家。
父亲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
云若辰决不能坐视父亲被诚王打败!
第一百五十五章:漫漫归途
半月后的傍晚。
料峭春风吹在方破冰不久的江面上,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涟漪汇聚成涌动的江流,推动着在江上行驶的船只缓缓前行。
“姑娘,江上冷,快进舱里来。”
叶慎言从船舱冒出头来,招呼云若辰进去。
“我烫好了甜酒,还窝了糖心蛋呢,快来趁热吃吧!”
不愧是贴身服侍云若辰日久的叶慎言,太了解她的脾性了,知道只有用食物来引诱她才是正道。
果然,云若辰马上就笑嘻嘻地钻进船舱,向叶慎言伸出手。下一刻,她那双凝霜赛雪的皓腕上,已稳稳托住了一只小银碗。
热腾腾的甜酒香气扑鼻,酒味其实很淡,更多的是糯米香。这是昨儿晚上,他们在一个偏僻码头停泊歇脚时,叶慎言向邻船船娘买来的,渔家自酿的甜酒。
云若辰启唇轻啜一口甜酒,味道不见得有多特别,但胜在清澈纯粹,有种朴素的农家味儿。当饮料来喝,还是很爽口的。
喝两口甜酒,她又勺起酒里窝得嫩嫩的糖心蛋咬了一口。半凝固状的蛋黄在舌尖上流淌,饱吸了酒香米香的蛋液顺滑得令人心醉。
而豆腐般娇嫩的蛋白也别有风味,难为叶慎言把火候掌握得这么好一一酒的温度、蛋的熟度,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她都舍不得把甜酒喝完了。离岛十来天,大半时间在赶路,所以三餐总是吃干粮的多。叶慎言知道她嘴馋,才特意去寻找些新鲜食物给她吃吧。
真是贴心呀,我家慎言最可爱了。
顾澈正在甲板的另一头,和他的爱马小毛“说话”。他们这艘船算是中等大小,配备有艄公与水手各一名,都是正常的下苦人,并非聂深的手下。
聂深与他们同行,自然,戴上了他那张平庸到极点的中年人面具。
他们这一行人现在各自的身份是:身为主人的表兄妹仨,顾澈和云若辰姐弟;管事,聂深;小厮,叶慎言;另有英俊逼人的高富帅标配骏马一匹,虽然名字是残念的“小毛”,更残念的是它的主人这辈子都不打算替它改名字……
哦,更英俊的是在天上飞的那头名叫小金的金雕。如果船家知道有这么头比他们的船小不了多少的扁毛畜生在追着他们跑,会不会吓得生意都不做了,弃船逃跑?
本来这俩船家就不大乐意做这种北上的生意呢,还好心地劝他们别去了,等局势平静些再说。谁不知道现在诚王的反军厉害?听说都快打到皇城根啦!
而且,如今水盗也多啊。
这群人还带着孩子和姑娘,就一个中年管家在照顾,连个护院都没有!
怎么反倒还要往危险的地方跑呢?
不过在聂深无声地往老艄公手里放了个沉甸甸的大元宝之后,老艄公看在巨额利益上,还是咬咬牙,走!
世道不好,他们船家的生意也难做,就快揭不开锅啦。唉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
就在此时,年近半百的艄公和他那不知是侄子还是外甥的小水手,就在讨论着打仗的事情。
听他们忧心忡忡地讨论着,云若辰面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把银碗搁下,走到舱房一角的小床上,给熟睡的云耀掖了掖被角。
云耀这两天有些小晕船,好在船家都备有给客人喝的晕船药,狠狠给云耀灌了几碗。不过土药的毛病就是太烈,云耀倒是不吐了,却老是犯困。
才两岁的孩子呢,就被迫跟着她颠簸流离。
“姑娘,不必担心,星儿脉息很稳。”
叶慎言安慰道。
为着掩人耳目,他不能叫她“郡主”,只得换了称呼。不过对顾澈,还是阿澈阿澈地叫着一一他的主子只有小郡主一个,其他人嘛,那都是浮云啊浮云。
晚饭和过去半个月一样,还是在船上吃的。艄公有个小炒锅,能煮简单的食物,但他的手艺和叶慎言相比差距太大,让云若辰这种被养刁了的吃货很不适应。
所以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宁可吃叶慎言做的干粮。
但今晚的伙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