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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只要是他,便什么也不用说了。
唉,还是去看看吧……
走过人群拥挤的大堂,顺便在掌柜那里结了一晚的房钱,举步出门时,正与三五个劲装大汉擦身而过,耳边隐约飘来几句言语。
“……向霄九亲自带了人去……夜家……凶多吉少阿……”
“……向霄九……那魔头……真个是杀人不眨眼……!”
“……嘘,小声点……”
脚步一顿。夜流云仰首望天,抬手拦下那几个大汉,淡淡道:“几位,恕在下冒昧,想问个事。”
“啊?干什么?”为首一人看他一身打扮,警惕答道。
“不好意思,”夜流云抱歉地笑笑,“在下想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向霄九,是个什么人?”
“向霄九……”那人怪异地看他一眼,沉吟半天,终于环顾一下四周,悄悄凑上前在他耳边道:“向霄九,魔教教主,是个嗜血魔头,善于用计,尤其是为江湖人不齿的,下三滥的下流招数。杀人最喜腰斩,而且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大煞星。”
“那么,”夜流云眼皮一跳,“这夜家……”
“这个你都不知道?”那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夜家,夜家!当今天下,敢以姓氏称雄于世的,除了轩辕皇室,怕也只有夜幽堡的夜家一脉了。唉,可惜呀……可惜……向魔头发了夺命帖昭告天下,要夜家所有人项上人头。凭他那毒辣阴损的招数,唉……过了今夜,不知还有没有夜家了。”
“是吗……”夜流云慢慢将手背在身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瞳孔,红光一闪而过,“多谢相告。”
那人默然摇摇手,领着一帮人走了。
慢慢摩挲着指节,夜流云心中念头一个接一个的飞闪,渐渐淡定下来,望着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万里无云。
夜幽堡这一趟,若是不去上一去,恐难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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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身上带了银子,也幸好十几年后的银子在十几年前也同样可以用。匆匆在一家面馆吃了饭,走在大街上时,买了顶纱帽,随手戴上,就这样遮了那张和夜家人有八分相像的脸,这样也能免去许多误会。甩开袖摆,脚尖轻点,顺着来时的原路向夜幽堡的后山急奔而去。
希望能赶上……
穿林而过,入目的全是肢体残骸,摸摸旁边枝叶上飞溅的血液,早已风干了,显然这些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
“这回,麻烦大了……”看着手指上泛绿的血,夜流云唇边溢满苦笑。
血里有毒,还是剧毒。搞不好全堡的人都已经中毒了。
心中暗道不好,夜流云脚下生风,飞快度出几十里地,瞬间,便看到一角亭台,正是棋岚院。
血腥味浓重,胸中的不安缭绕不散,脚下不禁又快了几分。待看到棋岚院全景,夜流云深深吸进一口气,这才控制住不让双手颤抖。
慢慢走近去,最先看到四名侍人,脸朝下趴在地上,已经死了。四个人身上无一处完好,尸臭已经招来了一些蝇虫。夜流云看着,嗓子火烧火燎,几乎发不出声来,手指在颤抖。只是没看到有孩子的尸体。
“……夜……夜离……殇……”
无人应答。
不在这里……一定是不在这里……!殇他……怎么也不能死……!
“……夜离殇!”
拖着沉重的两腿,开始在巨大的夜家院落里不停地找,不停地找。扒开死尸,看有没有幸存者,翻找着所有身形幼小的尸体,却又怕真的在这些人中找到了他的。
“……夜离殇!”
“……夜离殇……你在哪儿?”
“……夜……离殇……”
“……殇……殇……殇……”
“……”死死咬住唇,夜流云看着自己满手血污,可是,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不久之前,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走在许许多多尸体之中,慢慢寻找着,找着同一个人的尸体……
口中渐渐有了相同的甜腥味……
“……殇……”
缓缓地,不远处一堆尸体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如同回应一般传来。
“……嗯……”
几乎不曾思考,直接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扒开几具疑似死士的尸体,渐渐现出里面,这些人所保护的小小躯体。
夜离殇稚嫩的小脸上染满鲜血,双眸轻轻合着,虽然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他仍在呼吸。
他微微睁眼,看了夜流云一眼,又合上:“……是……你啊……怎么又……又回来……来……了……”
“殇……”夜流云小心将他抱起,护在怀里,摸摸他的脸,摸摸脖子,再摸摸手臂,最后停在心脉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放心了,呵呵笑了起来。
眼角两道泪痕划过。
“没事了……我来保护你……殇……爹爹……”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眼皮密实的紧闭着,睫毛颤动,抖了抖,最终缓缓睁开。身下是柔软的床褥,触手丝滑,应是上等面料,他怔愣了许久,这才将两眼转向窗外。
已是深夜了。
屋外,萧声呜咽。
一瞬间所有记忆席卷而来,夜离殇咬着唇攥紧手中锦被。
父亲被招去皇宫,那帮人便伺机而动,在夜幽堡的日常水源里下药。娘死了,他的书童替他当了一刀,还有那个小他两岁的弟弟,在他眼前被斩成两段。
一滴眼泪悄悄落下,滴在被上,又迅速被一只小手抹去。
“为什么要救我。”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萧声转而温婉缠绵。夜离殇咬咬牙,轻手轻脚下了床,这才奇异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一点都不疼,扒开衣服,只见得里面莹白如玉,毫无瑕疵。他悄悄走出门,环顾四周,只有一间卧房和一个后院,朴素又不失华美,应是客栈的上等房间。无暇注意这些,他来回看了半天,终于,在院子角落的大石上找到了要找的人。
月光下,那个人一身白衣,俯首弄萧,衣袂飞扬间,直有如九天之外的逍遥散仙一般。
夜离殇看着他,又问一遍:“为什么救我?”
“……”
“为什么?”
那人终于停下,侧头望望他:“我想救你,便救了。”
“为什么。”夜离殇紧盯他不放,“救人总要有理由。”
“真是的。”那人似有些懊恼的以萧抵额,而后摆摆手,道:“那么,就当是还你昨天对我的指路之恩吧。”
夜离殇小小皱眉,“我不觉得这个理由充分。”仰头细细打量他,半晌,才扭头冷淡道:“总之,多谢相救,我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吧。”
“……你怀疑我吗?”
“是,”夜离殇毫不尴尬的点头道:“我不相信任何人。”
夜流云一怔:“那为何……”在十几年后的你又为何如此信任我……?想想又释怀一笑,“算了,我也不求你信我。只是如今的你毫无能力,如何自保?……咦。”突然他耳朵微不可察的颤动一下,右手上长萧遥指五米外的梧桐老树,斜挥而过,立时三五个黑影闷声掉了树。
夜流云看也不看,叹道:“第五批了,唉,真是前仆后继。”
夜离殇过去拎起一人,扒下面罩一看,那人已经咬牙自尽,不用想其他刺客也一样。刺客颈后一致纹着黑色盘蛇刺青,正是魔教标志。若是魔教,那八成就是冲着他来的。想即此,他暗暗泄气,这些人要是如那人所说已经来了五批,那若是他落单,后面还不知会有多少批。
“如何?”夜流云走到他面前,轻轻伸出一只手。
“可愿与我同行?”
夜离殇静静垂头,没有回答。
夜流云等了半晌,无所谓地笑笑,缓缓收回手,“无妨,你便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我答复也不迟。好了,夜深了,回屋吧。”说完又转身抚弄起手中长萧,不再理他。
他看着那人,然后慢慢回屋躺下,看着窗口月光洒下,洒了他一身,又忽然忆起那人也是银月披身,立于石上,恍若飞升。
于是失神了一夜,屋外,萧声渐起,缭绕于院中久久不散。
于是知道那人在后半夜也没有回房间,只有飘渺的萧声,忽缓忽急,告诉他那人仍在附近,确实没有离开。
两个人,均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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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院门就被人敲开,原来是店小二早早送来了热水和早点,甚是周道。夜流云客气地把他遣走,一回头便见夜离殇站在门口看着他,两眼中血丝纠结,于是好笑地把脸盆端进屋里,然后把他推到身前,拿了毛巾为他擦脸。
待擦完了脸,夜流云才老神在在地问:“昨夜没睡好吗?”
夜离殇脸上难得有一丝不自在,努力冷声道:“不关你事。”
真不乖。夜流云撇嘴,接着又拽他去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开始帮他梳头。夜离殇怔了片刻,皱着眉头问:“你在干什么……?”
“替你梳头啊……呀,别动!”
“拿开,拿开!我自己来!”
“不要,让我来嘛~!小孩儿就要有小孩儿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自己来?!喂说了让你别乱动!”
“放手!”
“不放!”
“……放……唔……”夜离殇终于哼哼着妥协。
“嘿嘿,”夜流云奸笑,“坐好,梳了头去吃饭,吃完我们要赶路。”
“你怎么知道我会与你同行?”夜离殇不再抢梳子,转而把玩桌上一个小小发簪,眼睛不经心瞥着他,“我有个条件。”
“嗯~?”玩味的拖长了音,夜流云手下一顿,轻笑,“说来听听。”
“你的武功,可算上乘?”
夜流云一转眼珠,“就这江湖来说,无人能敌。”
“那么,我要你教我武功。”
“可以,”夜流云沉吟良久,最后点点头,“只是,我不会当你的师父。”儿子是老爹的师父,估计是个爹都会受不住这打击。
“好。”夜离殇点点头。
“既然这样,”夜流云顺着他的发,找了根粗绳绑好,给他扎了个马尾,“好了,去吃饭。”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拍手,他又转过身笑道:“以后,我便叫你小夜吧。”
当然,得到强烈反抗:“不要!!”
直接被某人无视。
两人不再说话。饭后,匆匆结账,夜流云牵着年幼的夜离殇,现在被称为小夜,右肩挂着个不大的包袱,向南而去。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小夜对着牵在一起的手瞪眼。
“哦……”夜流云突然捧心向天,“亲爱的,你终于想到要问我是谁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小夜甩开手直接往前走,“当我没问。”
“哎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