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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这位就是新任的巡抚大人吧……老了,老了,实在起不了身,巡抚大人千万海涵……”陶乐闵重重地咳嗽着,时断时绪地说道。
朱斌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位置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陶一元亲自为了端来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不用起身了,老先生德高望重,本抚仰慕得很,今日前来,也算拜访得晚了,还望老先生赎罪啊!”
陶乐闵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巡抚大人实在是客气了,大人初来浙江,即平海盗,惩贪官,桩桩件件都大快人心。可惜老朽上了年纪了,不能跟随大人左右为国立功,只有陶海这么个孙子,还望大人将来好好管教,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了功名来将来也好封妻荫子……”
“老先生,本抚也不再隐瞒,这次本抚前来浙江,一则是准备让陶海守备海盐,二来嘛……”朱斌看了一眼陶乐闵,见这陶家真正掌事之人眼睛似闭非闭,心里笑了一声,说道:“二来,本抚想问海盐陶家借上一笔银子……”
陶乐闵一声不响,朱斌也不再说话,捧起茶碗仔细品尝起来。陶一元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着,陶海却立在朱斌身后一动不动,室内的气氛一下沉闷起来。
过了一会,陶乐闵忽然睁开眼睛,说道:“借钱当然没有问题,请问大人要借多少,准备什么时候归还,利息是多少,大人又准备拿什么来做担保?大人,这不是老朽小气,自古商人什么生意都能做,唯独赔本的买卖不做。哎,这兵荒马乱的,咱们赚两个钱也实在不容易,还望大人千万海涵……”
他说这一连串话的时候精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老迈的样子,可一待说完,马上又蜷缩在了椅子之中,连连喘气,好像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把他的元气全部耗完。
“借多少?你陶家能借出多少本抚就要多少。”朱斌想也未想:“归还日期,一年为限。至于利息嘛,一两银子的利息也都没有……”
这话让陶海也瞪起了眼睛,现在这世道,谁会把钱白借给你,别说你只是个巡抚,就算当今皇上来了,那利息也断然不能少了半分。陶海连连顿足,正想说话,却看到祖父和父亲两人却好像完全无动于衷,心中一动,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巡抚大人请继续。”陶一元微笑着说道。
朱斌也笑了一下:“我听说宁波孙家,依仗着曹化为为靠山,处处和海盐陶家为难,本抚帮你们除去他们,老先生,这算不算最重的利息?”
陶一元大喜,眼睛里跳动出了狂热的火焰,可回首一见父亲,这位老先生却似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前啊,有的官员求到我们的时候,也曾经开出过这个条件。可时间一长啊,那些个官员不是自己都被整倒了,就是被孙家给拉拢了过去。巡抚大人,老朽可不是在说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盐税、茶税。”朱斌死死盯着陶乐闵说道:“本抚以此二税做为抵押,在本抚答应的事情未完成,账目未还清之前,此二税交你陶家征收!”
从巡抚大人嘴里吐出来的这句话,几乎让陶一元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盐税、茶税历来为官府征收,现在巡抚大人竟然要把它下放到陶家?
不曾想,陶乐闵却依然像是很不满意地说道:“大人,我大明去年一年盐税收入尚不到二百万两,更何况仅仅一个浙江?再者,万一这事传到了朝廷的耳朵里,不光是大人会有难,就连我陶家也要跟着遭殃啊……”
朱斌顿时大怒,自己一让再让,冒这丢官杀头的危险,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让步,谁想到面前这个老东西,却是软硬不吃,难道喏大和浙江加上四府之地,自己除了陶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正想起身告辞,忽然看到陶乐闵大笑着站起来,精神奕奕地说道:“巡抚大人,你肯以盐税、茶税相抵,已足见阁下诚意。老朽早知大人英名,今日一试,名下无双,大人虽则年轻,然其后必成大事,老朽什么抵押也都不要,先行借出一百五十万两现银供大人调用,一个月,再借出一百万两,大人以为如何?”
这一来风云突变,倒让朱斌不知这位老先生在那唱什么戏。就听陶乐闵又说道:
“不过,大人说的利息千万办到,将来孙家若垮台,他原有的生意由陶家接手,至于应缴多少税收,我陶家不但一两银子不会少,反而只会更多!”
“老先生,这你可要想好了啊。”朱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钱不是个小数目,朱斌这人从来任性妄为,将来保不准哪一天就会被罢官杀头,只怕到了那时候,陶家将会血本无归……”
“大人如此说来,足见心意之诚。”陶乐闵不以为然地笑道:“天下间的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的,可这风险越高,回报也就越大,这一次的赌注,老朽以为值得一试。”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位老先生可有趣得很,朱斌抱抱拳道:“如此,朱斌就先谢过了,不过,老先生,本抚心中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相求!”
第二卷 潜龙腾天
第九十九章 … 一箭双雕
“大人有话尽管说。”陶乐闵看起来兴致极好,笑眯眯地说道:“我陶家虽然说不上是富可敌国,但总也是小有积蓄,浙江地头也有些相好的商人,大人在银子方面有需要,能帮上的我陶家一定尽力帮忙!”
朱斌心中早有打算,拱拱手说道:“老太爷好意,本抚心领了。可我寻思着,这些银子毕竟是陶家几代人辛苦赚回来的,就这么借给了本抚,几位虽然义薄云天,可本抚心中不得不有所顾虑,如何用好这批银子,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效用,这些都要三思啊……”
陶家祖孙三人有些不知所然,这位巡抚大人也当真有些奇怪了,先前一门心思想要银子,可真当银子借出来后,他却又像是顾虑重重,就生怕这银子烫手一般。
“本抚的意思是这样的。”看着三三人的样子,朱斌定定神说道:“既然陶家慷慨解囊,本抚就必须要负责到底,这样,你陶家可派出一人来,协助官府一起使用这批银子。这一来可以明确知道银子用到了哪里,二来,也可对如何使用这批银子指点一二……”
陶家三人听得目瞪口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当官的,借钱的让债主来监督自己。本来在陶乐闵和陶一元的想法里,这位巡抚大人就算再不贪,总也会拿走一些辛苦费。更何况,这批银子本来就说明不要利息的,巡抚大人加入让官府执意要支付利息,最后利息银子落到他的腰包之中,当真是谁也无话可说。
谁想到朱斌却提出了如此古怪的要求,陶家一派人去,这银子的用处当真是通体透明,再不能做半点手脚,这位巡抚大人,是真真正正的大清官,还是脑子里有些问题?
他们可不知道,这时候朱斌心里美到了极点。他之所以这么做,先是向陶家表明自己如何清廉,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浙江父老,通过陶家的嘴传了出来,这良好的口碑,就能够最大限度的得到浙江商人集团的支持。
再次,他心中还在打着一个小算盘,自己手下没半个会经商,能赚钱的人才,这陶家世代经商,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派到自己这边的人必然精明强悍,管理的又是自家的银子,做起事情来岂能不尽心尽力?这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之计,除了他朱斌朱大人外,那可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的了……
“巡抚大人,老朽这次是真的服了你了。”果然,陶乐闵果真没有看出朱斌的“险毒用心”,他怎会想到这个年纪轻轻,一脸忠厚老实相的巡抚大人心中会有如此多的想法?深深一揖之后说道:
“老朽本以为朝廷要出个海瑞那样的清官再无可能,谁想到老天爷就把巡抚大人送到了浙江,此我陶家幸甚,海盐幸甚,浙江幸甚。既然巡抚大人执意如此,老朽不敢不答应。犬子陶一元,从商甚久,颇有才干,今情愿交给大人,以供驱使。”
朱斌心中大喜,这陶陶乐闵是幕后拿主意的,可掌控着陶家全部生意的,却正是这陶一元,现在陶乐闵慷慨把儿子调到了自己身边,当真是天下掉下金元宝了:“老太爷,只怕把陶先生调来,对陶家的生意会有影响…。。”
“不妨,不妨。”陶一元倒看起来很是乐意:“我陶家生意各处皆有专人掌管,我只要负责个大概即可,况且在杭州也有我们的生意,于公于私都是两不耽误。”
朱斌这才笑着应下,这一趟来海盐真正不枉此行,既弄到了急需的银子,又能带回去了商界大才,想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运气好得出奇,简直是处处都有贵人关照。
“海儿。”陶乐闵叫来陶海,吩咐道:“命人准备酒宴,巡抚大人来到海盐,乃是我海盐之一大喜事,把地方上的士绅全都请来,今晚陶家要大摆酒宴,老朽也当亲自出席。”
陶海吐了吐舌头,经过朱斌身边的时候悄悄说道:“抚帅,我家老太爷可整整两年没有公开露过面了,看样子老太爷今天是心里真的开心……”
……
陶家大摆酒宴,宴请浙江巡抚,陶家老太爷亲自作陪的消息,顿时轰动了海盐。接到邀请的人,一个个都兴高采烈,这正是讨好陶家和巡抚大人的大好机会,哪有不肯前来的?
尤其是那海盐县令,接到请柬的时候,直吓了个半死,他本是曹化为的人,历来都和陶家过不去,现在曹化为事发,他本正在忐忑不安,现在看到陶家又那么快和新任巡抚拉上了关系,此刻的海盐县令简直连想死的念头都有了……
短短两个时辰,陶家备下十来桌酒宴,宾客无一迟到,全部到齐,目迎着浙江巡抚朱斌和陶家老太爷携手出来,赶紧起身问好。
陶乐民示意众人坐下,清清嗓子说道:
“此次巡抚大人光临海盐,实是我海盐之福。大人自上任以来,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俱让人心悦诚服,今日一到海盐,就先来我陶家,真是我陶家祖上积德,老朽感激不尽,现在有请巡抚大人训话!”
朱斌心里暗道这老家伙真是狡猾,只几句话就把自己和陶家拉上了一层特殊关系。不过自己将来要他帮忙的地方很多,这面子也不能不给,略略客套了几句,赞扬了陶家对朝廷如何如何贡献良多,海盐士绅如何如何对朝廷忠心耿耿之类,便就在一片叫好声中入席。
从一坐定开始,前来敬酒的就一个接着一个,过了会,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闪闪躲躲的上来,当年作了一揖,小心谨慎地道:“下官海盐县令吴多福,给抚院大人请安!”
第二卷 潜龙腾天
第一百章 … 卖身钱?
一见到这吴多福,陶一元的脸就沉了下来,倒是陶乐闵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吴大人,平时总是请不到吴大人,不想今日一请就来,看来,巡抚大人的面子当真是大啊!”
吴多福尴尬不已,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初自己何曾把这些满身铜臭气的商人放在眼里,谁想到这浙江的天却忽然变了。
朱斌倒是另一种想法,从对待这海盐县令的态度上来看,与陶家老太爷相比,陶一元还是远不及陶乐民老辣,这陶乐民若是入朝为官,只怕也能得心应手。
酒至半巡,陶一元悄悄在父亲耳边说了几句,陶乐闵一愣,随即眉开眼笑,频频点头称是,转向朱斌说道:“巡抚大人,老朽冒昧地问一句,大人青春几何,可有妻室?”
朱斌心里一个咯噔,这场面自己在电影电视里可看得多了,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在自己身上吧?硬了硬头皮说道:“不敢,快十八了,妻室,这个,整日忙于军务,还没有想过,总得等到天下太平了,才能考虑这事……。”
他心里想着这话总能把陶乐闵下面的话堵死,谁想到陶乐闵却大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点老朽却绝不敢赞同了,若无家室帮衬,回到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又怎能安心为朝廷效力。快十八了,这岁数也不小了,老朽听说大人双亲皆没于战火,哎,虽贵为皇室宗亲,却也没有人帮你操持这事,这个……”
他心里虽有所想,却总不好意思亲口说出,同席的一个姓卢的乡绅素来与陶乐闵交好,一见陶乐闵的样子,当时就心中一片雪然,凑上前去笑道:“既然如此,卢某也就厚着脸皮做个大媒。陶翁有一孙女,今年年方十四,端庄贤淑,花红刺绣无一不精,只因家教森严,故此尚未有人提亲,我看正与大人年岁相仿,不如就由我保了这个大媒……”
陶家父亲顿时笑得满脸生春,朱斌却把这卢士绅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你这狗头脸皮到当真厚得可以,要来凑这份热闹。这个时代的女人,到十四岁了居然还没人上门提亲,不是个丑八怪就是个泼妇,老子找到这么个老婆,还能有好日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