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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很疼她,总是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出远门总会把她带在身边。一路上小小的她依偎在父亲温暖的怀中看着只有大自然才有的鬼斧神工的景色,那时她就想回夜郎一定要和隔壁的袁齐齐大肆炫耀自己的所见所闻,定让她羡慕至极。
一路上还算顺利,只是到达越国都城会稽之前他们被一群山匪打劫了,父亲为了保护家底子的茶叶,和山匪起了强烈的争执,争执中父亲被山匪残忍的杀害了。随行的几个人都是雇佣的,山匪一出现他们早就四处逃命去了,只剩小小的蔚央趴在地上抱着父亲冷冰冰的尸体嚎啕大哭。
母亲死得早,只有这么一个父亲疼爱着她,她认为父亲才不会这么狠心抛弃她,父亲一定是在和她玩游戏,止住哭声,抽抽搭搭的对躺在地上的父亲说:“父亲,阿央不喜欢这个游戏,阿央曰三声您可要起来啊,不然阿央会哭的哟。”
三声过后,她的父亲真的没有在起来。父亲那鲜红的血沾染着她粉色的小衣裳和稚嫩的脸庞,眼泪将血稀释了,却不能稀释幼小的心灵受到的重创。
山匪要把这个哭哭啼啼的娃娃卖给牙婆赚几个钱,粗鲁的给她捆上绳索,牵着她就到会稽城找熟悉的牙婆谈买卖。一路上被两个粗鲁的汉子扯绊倒无数次,到了城中俨然成了一个又脏又可怜的小乞丐。
牙婆姜氏觉得她又丑又脏不值山匪说的那些钱,山匪说洗干净就是一个水灵的女娃娃,稍加调、教几年说不定就是一个名动越国的美姬。姜氏不信,找人给蔚央洗了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果然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当下心中就盘算着什么。
蔚央被山匪以二百四十铢卖给姜氏,蔚央的家中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是有仆人宅地的富人家,她则是一个被父亲捧在手心疼的掌上明珠。在姜氏家蔚央尝到了从未受过的屈辱和疼痛,遍体鳞伤已不能形容那时的她了。
姜氏想把她卖给会稽城里叫做泾注的歌姬坊,泾注名满会稽城,那里是达官显贵之人常去之地,里面的女子各个艳姿倾国,运气好的被贵人选上成为姬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只是蔚央这种小娃娃竟然还不入泾注鸨母的眼,找人要打发姜氏走。
姜氏恨得牙痒痒,一脚踹在蔚央的后背上,砰的一声她就趴在地上,哭都来不及,后背像是被折断了一般的疼。
姜氏腆着脸道:“做丫鬟也行,现在这孩子还小,在等几年定是一个极其出众的大美人。”
鸨母不耐道:“那就等几年后带过来给我看。”
姜氏又上前揪起蔚央的耳朵,扯着头发摁着她的头朝地下使劲磕:“你个臭赔钱货,快跪下磕十个响头,喊一百声祖奶奶,让祖奶奶可怜你,收留你!”
她哭不出声,更别说喊人,只有眼泪做着无声的控诉。
鸨母虽见过大风浪,但毕竟也是个女人,见蔚央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被姜氏这般折磨心下也不忍,却又不能随随便便收人,便说:“姜氏,你无须这般,我是不能收这丫头的。”
姜氏狰狞的掐蔚央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赶紧开口说话,不然撕烂你的嘴!”姜氏的长指甲镶进她细嫩的皮肉里,沁出一丝血迹。
彼时,蔚央绝望的想也许这样就能见到父亲和母亲了,在那里他们都会很疼爱她,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和蔼的父亲,还有从未见过的母亲,父亲说母亲是个美丽的好女人,所以母亲一定会如父亲一般爱护她的。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了。
许久许久,她以为自己死了,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位美丽的十四五岁的白衣少女。
她想,难道是母亲?
白衣少女见到她醒来,杏眼是满满的笑意,嘴角有浅浅的梨涡,很可爱灵动。
“小妹妹,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有着吴越之地的侬侬软音,很中听,淡淡的带着三分善意的笑。
蔚央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娘亲。”
白衣少女怔了怔,眨眨眼睛说:“小妹妹,你和你的娘亲走散了吗?”
难道她不是娘亲,可是这么软的床,这么好看的女子,那么温柔的笑,不是做梦还是什么?
白衣女子怜惜的摸着她的脸,叹声道:“可怜的孩子,要不是阿岚调皮,跑去泾注整他哥哥,也不会遇见正在鬼门关的你,你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她温软的手转而搭在她的额头,“所幸烧退了,看来是没事了。”她又看着蔚央下巴的伤痕说,“你还小,伤口结痂后长大了就不会再有痕迹了,所以不要担心。”
原来,她遇上救难的仙女姐姐,她还没死。
她住的地方叫做长澜宫,是越国公子向岚的府邸,她是第一次知道人住的地方还可以这么大,长澜宫那些宏伟的建筑没有一处不让她瞠目结舌,竹子建成的筑楼,巨石堆砌的殿堂,红木勾出的阁楼,满是芙蕖的池塘,盘根交织参天的榕树园,无数的的奴仆、剑客、儒士……
救了她的人就是向岚,白衣女子形容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少年。
女子温和友善的问蔚央:“大家都叫我怀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呢?”
蔚央心里头暖暖的,却又害怕不小心说错话招她不喜欢,声音低如蚊蚋道:“怀……赢姐姐好,我叫蔚……蔚央。”
怀赢说:“‘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的‘未央’么?”转眼看着双眼迷茫的蔚央,她明了的笑了笑,“瞧我,竟忘了你还小。那,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么?”
蔚央摇头,对怀赢解说道:“父亲说,他抱着我看着天空,蓝蓝的天空中有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他……希望我是蔚蓝天空中央那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说完她哽咽着,眼泪滚了出来,怀赢心疼的上前抱着弱小的她,拍着她的背说:“蔚蔚,茂也。我以后叫你蔚蔚吧,别哭,以后就由怀赢姐姐和阿岚哥哥做你的亲人,让我们来疼你,好不好?”
她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女,何德何能受他们这些人贵人的庇佑?只是那时的她真的很需要有人来保护她,她再也不想到姜氏那里受地狱一般的折磨了,怀赢就像是她手中的一棵稻草,不可能扔掉的。
后来她才后悔,要是那时候她死了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在爱中迷失自己,害了最疼爱自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重写,OTZ奴婢给大家跪了,别拍我,好吧轻点拍。
扶额,果然能被评论影响,不过我觉得这章的感觉还行。这几天找不到感觉,无数次觉得自己写的是渣渣,愧对那些收藏,哎。我要奋起。下一章我也速度去写。
注:铢是古代的重量单位。单位换算:24铢为一两所以小蔚央被卖了二百四十铢(十两)
具体值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就当它是个模糊的数量吧。o(╯□╰)o
还有,怀赢说的那一句诗词:‘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楚辞。离骚》)
☆、单人游
二十一、单人游
回到驿馆蔚然就开始收拾东西,荆和听说她回来了,担忧的追到她房间里去看看她,却见她在打包,他奇道:“小蔚,你在干什么呢?”
蔚然不以为然:“看不见吗,打包出走。”荆和拧着眉不解,“从今天起,我蔚然和你们正式脱离关系,天涯海角,我们有缘再见。”
他以为耳朵出毛病了,掏了一下耳朵问:“什么,脱离关系,我没听错吧。”
“你当然没听错。”突然想起什么,蔚然转身看着他郑重道,“荆和同志,我叫蔚然,来自未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与呆滞的荆和握了个手,另一只手一伸将床上的包袱抗在肩上:“初次见面就要离开,实在不好意思,但是知道真相却像白痴一样呆在这里,恕我做不到。对了,没事的时候做了两条手链,你和沈清一人一个。不准说丑!”
一路上见她捡了好些小石头,竟不知是做了手链。她把两条彩石手链塞进荆和的手中:“还有,替我转告沈清,她那一石头打得真好。”觉得事情也算交代清楚了,放心的抖了一下肩上的包袱昂首离去。
“喂,等一下。”荆和回过神儿,忙挡在她的去路,“你抽什么风?”
蔚然手搭在他的肩上认真而又严肃道:“荆和我没抽风,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朋友,我也很舍不得你,只是我不想在见到赵苻岩那个伪君子。我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你懂不懂?”
他不管她是谁,想没想起来以前的事,他只在意她这个朋友:“你文不行武不善,孤身一人的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蔚然拍拍胸脯道:“别忘了,蔚央爱向岚成癫的时候学了制毒用毒,具体的我都还记得,所以你的担心可以说是多余的。”
她这么说荆和一时间想不到用什么话来挽留,蔚然狡黠一笑,要他附耳过来,荆和疑惑的凑过去:“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脸早好了,还是个美女哦。”荆和惊讶的睁着眼睛,指着她‘你’了半天,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笑得很得意:“一个没有容貌的女人会成为其他女人的威胁吗?答案是没有。你看我在浣衣局待了三个月,赵苻岩和那些妃嫔不是都没找过我的麻烦?因为他们就认定你一个丑女还能怎样。”
荆和看着她哭笑不得:“你太阴险了,连我都被你骗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我配的药有问题呢,害我一度质疑自己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退步了。”
蔚然笑眯眯的竖起四指说:“你是神医,我可以保证。”
荆和深叹了口气,蔚然倏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他错愕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蔚然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冷冷的警告道,“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事儿,我咒你一辈子不举!”
荆和怔了怔,抬手摸着下巴思量道:“你在的话就好说,要是走了我就不敢保证了。”
蔚然风驰电掣的抬手扇了他脑袋一巴掌:“白痴,不怕我的诅咒生效吗?”
少年的头发都被扇乱了,却还是带着笑意看着她,眼中似乎闪着点点光泽。蔚然扯了笑,揉了一下鼻子抬脚走了,她没有回头朝他挥手:“我的朋友,不用送我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她抓紧包袱‘咚咚’的跑下楼,荆和在后面追了几步,终是停在二楼的栏杆旁低头看着那弱小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手肘抵着栏杆,脸埋在掌心。良久才站直身子,用手抹了把脸,转眼看着某处,唇角溢出淡淡的笑:“丫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蔚然跑出驿馆眼泪就止不住了,这次真的是自己在难过,心中那种不舍很明显。
人如果没有感情,离别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了;如果没有感情,在背叛的时候就不会心寒了;如果没有感情,被人伤害的时候就不会心碎绝望了……
可是人总是不长记性,总在难过、心寒、绝望和心碎中度过,人要是没有感情那该多好。
她边跑边哭,脸上的疤痕也惹来不少人的侧目,不少人见到后老远就躲开,一路倒是畅通无阻。疯跑出镇子,她抱着牌楼下的石柱子开始放声大哭。
她不仅心里难过,似乎还有生命中某件最重要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啪’的一声,碎了。
甩开牌楼,她继续悲伤的前行,眼泪将她脸上的疤痕融化了,脸上一片惨不忍睹。哭的头晕眼花之时,正巧路过一条小河,她搁下包袱把自己的脸洗了洗,清凌凌的水倒映出她的干净的脸。
蔚然记得怀赢说她长得是那种耐看型的,忽的一看没什么特点,但是第二眼却发现是个清新别致的美人儿。
清新别致吗,可是,她长这么大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她曾厚脸皮问向岚:“公子喜欢蔚蔚吗?”
记得那时候向岚裹着毯子蹲在花园躲避皇后来探望他,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拽来一起蹲在草丛中。她笑眯眯的等待向岚的回答,他会意过来说:“呃,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吾与怀赢都将蔚蔚当做妹妹看待,何来不喜之说?”
前两句让她心花怒放,后面话却让她的笑颜渐渐凝住了,原来,他当她是妹妹,只是妹妹。
以前的向岚的确如怀赢所说一般是个很可爱的少年,调皮、风趣、孩子气、有正义心、负责,和他在一起她有了在父亲那里才有的安全感。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是脱不了干系的,因为她就是那个阴暗系的女配。
打开包袱给脸上了个淡妆,水中看着是一个黑瘦黑瘦的丫头。把丫鬟发髻放下来,编了两条大辫子放在胸前,看起来绝对的良家村姑,蔚然想也许还要准备一身做作的男装,希望别出现什么搞断袖的邪魅男剧情才好。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