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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幺手忙脚乱跟着钻进去,手臂被划了浅浅两条口子,身上也刮了几道,出来时整个人都与他们相同的灰扑扑了。
一路远远绕开小径,走了大半圈,终于绕到了那石头屋子的后边。那处爬着蜿蜒向上的爬山虎等藤生植物,乱石蹊草,石壁一小半都被掩在了泥土草石之中。
黑蛋几人找到一处,跪在旁边扒拉了半天,慢慢的露出了个尺余长宽的小洞来。
“从这里进去!”他兴冲冲道。
阮小幺:“……”
比量了一下。自己这身材差不多正好能塞进去,这可真是名符其实的狗洞!
几人一个一个钻进去,先是水生、后头跟着二子,再是木头,最后是黑蛋,进来后,在里头向她招手,“快点!”
阮小幺磨蹭着再量了量那洞口,不晓得头进去了,屁股会不会被卡在外面。
她咬咬牙,低头使劲儿把自己塞了进去。
洞口不深,轻轻一钻便到了里头。因门窗紧闭,无甚光亮,好一会阮小幺才看清了屋里的摆设。
她没见过盛乐一般的圣庙模样,但此间屋中,首座一具石像,立在大朵的莲座上,手中抱一婴孩,俯首含笑,面容清晰生动。
那是哈娅女神常用的法身雕像,怀中婴儿便是圣子。
屋中没有桌椅,雕像身前有一方香案,几个蒲团。屋中两旁摆放的俱是些木格方架,一个连着一个,几乎排成了大半个圆。架子上东一处西一处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四处角落都生了一些蛛网,地上也有些灰尘。
看来除了第一代的工匠,那些后人们对圣庙并不是太上心。也是,世世代代在这处居住,从无天敌骚扰,纯然古朴,哪还用的上什么宗教信仰。
黑蛋指着一处空架子道:“金针就是在这上方摆着,以前有好几根,后来不知都丢到哪儿去了,如今只剩了两根。”
“……”圣庙都被你们这群熊孩子玩脱了。
她轻声轻气沿着那些方架一一看来,有的上头摆着一些精美的瓷器,有的是古铜的爵樽,雕工细致入微,有的是一些栩栩如生的禽鸟百兽,俱为纯金或玉石打造,价值难以估算。
最角落处一个不显眼的方架上,摆放的尽是一堆堆书卷。阮小幺拿起一卷,摊开来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出歌功颂德之语,似乎正是为另一边山墓中的九羌王而作。
她放下书卷,轻声问黑蛋,“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没从哪儿来,就一直放这里的!”黑蛋道。
她心中豁然,肯定是以前逃亡的工匠带来的,许是觉得带出去后还能卖掉过活,然而却到了这处与世隔绝的地方,无价之宝变成了一堆废物,然而又舍不得随意丢弃,便借着这圣庙堆了进去。
那带些卷宗是为了什么?
百工大多不识字,也看不懂卷宗上写着什么,兴许工匠们觉得文字中会有进出墓穴的指示,便随身带了来。 她随意又翻了翻,大多是些歌功颂德之词,没甚看头。
黑蛋在那头叫道:“这里有好玩的东西!”
她正准备过去,忽见最后的一摞经卷下头正压着些微的明黄色,心下好奇,一把拽了上来。
竟是快黄灿灿的绢帛。
阮小幺心中一惊,正黄色只有天子可用,连兰莫这样的人在正诏中,也只能用浅黄,这九羌王难不成想造反?
摊开来一看,不是北燕文,却是用汉文写了一串工工整整的宗庙之语,最后一句是,“感于皇天圣恩,后土洪泽,兹免尔五刑,生尔六气,为完身效于朝堂,忠君恪责……钦此。”
她对着那卷明黄看了半天,双手都有些发抖。
这竟是一道免死诏书!
她找到了什么?在一堆废纸堆里找到了免死诏书!?上天开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若他们不来,恐怕再过几百年,书卷没用了,便要被一群小屁孩当擦屁股纸了!
她面上狂喜,急匆匆将那诏书卷成了一小块,塞进怀里。
“小姐姐,你找到什么了?”水生蹦蹦哒哒跑过来,见她面有异色,问道。
阮小幺摸了摸他的脑袋,摇头道:“无事……”
黑蛋在一处角落又发现了几颗金弹丸,几个孩子哄闹着过去抢,并未注意到她。
阮小幺细细想了一回,那诏书是大宣的,在北燕没用,到了大宣才有用处。这还要看当今皇帝买不买账。况且,这原先是给九羌王的,不知让别人用来,还作不作得数。
最重要的是,她往后还有去大宣的机会么!?
要不这东西给叶晴湖算了?
还是个烫手山芋。饶是如此,阮小幺也舍不得放手,放在这处也是搁着,给了自己,万一往后派得上什么用场呢?
她收好那诏书,又在其他的格子架上翻翻捡捡查看了半天,倒是再没见着如此大手笔的东西。与几人又玩闹了一会后,便一个个又从那洞中钻出去了。
几人沿着原路返回,待出了丛林,站直身体之后,阮小幺整个人都成了一个灰娃儿,头发乱糟糟盘在脑袋上,还到处挂着枯枝残叶,衣裳是粗麻制成,四处沾了泥灰苔藓,手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
现在好了,她与这群熊孩子一模一样了。
几人嘻嘻哈哈边走边缠着阮小幺讲故事,还未出那树林,忽的听见一声野鸟惊飞,一人从前头粗壮的树干后头转了出来,高大健壮,却是伯劳。
他一双清澈的眼眸少见地带了些尖锐,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定在阮小幺身上,抿着嘴一言不发,走了过来。
几个孩子不住往她身后躲,低了脑袋,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
阮小幺干笑,“伯劳,这么巧……”
“你们带她去哪里了?”他一把拎出她后头最高的黑蛋,冷声问道。
伯劳与村中其他的青年人一样,脾气都是极好,说话时还有些憨厚模样,从没有如此严肃过。黑蛋在他手上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悄悄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有些瑟缩。
他生了些恼怒,“你们去了圣庙?”
“不是他们的错,都是我缠着要他们带我去的!”她忙圆场道。
“你……”伯劳看着她,似乎有些失望,“你看到什么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某人吃醋了
阮小幺小心翼翼道:“也、也没什么,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呃,不是,都是些精美的装饰品,与圣庙很是相配。”
“你不想要?”他紧跟着问道。
“要?”她有些糊涂,“那些东西要了也没用吧?又熔不掉,还不能吃……当镇纸还嫌块头大!”
伯劳将手中木箭挂在背上,晌午的阳光下,年轻人的眼眸似乎又见了一丝清明,璞玉一般。他将黑蛋仍到一旁,警告他们,“下回再到那种地方去,我一定告诉你们阿爹,让你们被打得屁股蛋儿开花!”
几个小孩喏喏缩着脑袋,纷纷叫道:“不敢了”、“不去了”,在看到他挥手后,一哄而散,逃得比飞还快,压根不顾后头的阮小幺了。
伯劳道:“你别怕,我不会告诉他们。”
阮小幺自知闯了人家圣地影响实在不好,幸亏遇见的是伯劳,要是撞见别人,估计就糟了。
“我就是好奇……往后再也不去了……”她呐呐道。
伯劳终于笑了笑,不再如之前那般,转道:“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这么生龙活虎。”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道:“你送了这么多野味给我,好得当然快。”
转了话题,两人便没那么拘谨了,都松下了口气,一左一右结伴而行,沿着树林向西而行,不多时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对了,”她忽而想起来一事,赧着脸道:“听说我叔父带了头野猪……给了你们?”
她实在不想说出“摔”这个字,太丢脸了。
伯劳定定望了她一眼,似乎有些黯然,道:“你叔父似乎不喜欢我。”
全天下就没几个他喜欢的人!
“没有的事!他这人只是不大会表达感情而已,其实他是想表达谢意!”阮小幺自己都为自己的厚脸皮脸红了。
傻伯劳却一听便信了,面上也生了些光彩,“真的?”
她点点头。不太明白。
他干嘛这么在乎兰莫喜不喜欢他?可是瞧这样儿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人也不是个撒谎的料儿。
他还每天往自己家送野味,直到兰莫往他们家门口……摔野猪为止。
阮小幺忽然猜到了一个自认为极有可能却黯然神伤的原因。
她支支吾吾旁敲侧击提醒他,“嗯……你知道的、我叔父他……他娶妻了。”
“嗯?……嗯。”伯劳面色平静。
“他还有个儿子。家庭很是美满……和谐。”如果房事不顺不算在内的话。
“……哦。”他一脸茫然。
更重要的,若有机会,兰莫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更不会接受一个——她上下打量了伯劳一眼——这么粗壮的男人。
想到此处,便觉得伯劳这单相思有些苦情,她看向他的眼神也更软了些。
“所以,若他真的无意……的话,村里还有好些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是上佳人选呢。”她安慰道。
伯劳面上一呆,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些心伤。“你叔父他无意……就不行了么?”
“这是当然。”阮小幺莫名其妙,“强扭的瓜不甜。”
“那……那你觉得呢?”他半晌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面色涨红。
她赶紧道:“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人,人品好、会打猎、有责任心……你不必因此事而心生菲薄,真的!”
伯劳定定看着她。发誓一般郑重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力让你叔父中意我,首肯我们的!”
可怜的小伙子,到现在还想攻下兰莫,他就不知道这比九羌王陵副本通关还难上一百倍么?
阮小幺心里直摇头,面上还得鼓励他,眼神越发柔软。
伯劳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一个五味瓶来表示,又是酸又是苦又是甜。在两人即将分开时,忽的出声道:“你再……再……再陪我一会,可好?”
他结结巴巴说完,眼巴巴望向阮小幺,就像过年的小孩儿望他的新衣服一般。
阮小幺道:“当然好。”
于是两人又从东走到西,沿着一条小径。又到了村西头那条淙淙流水的浅溪旁。
伯劳低低喟叹道:“还好你心地良善……”
“什么?”
他目光无定处,似乎在望向森林尽头的远山,好一会,才似乎下定决定,道:“方才。我不是有意凶你。”
“你何时凶我了?”她不解。
伯劳赧然,“方才你们从圣庙出来,我真以为你要与那个人一样了……”
阮小幺一头雾水,“哪个人?”
两人在溪边一块干燥的大石上坐下来,伯劳道:“你们不是第一个到我们村子里来的人。”
“什么!?”她一惊,急问道:“以前谁来过?”
“我听阿爷说过,五十多年前,有一个年轻人来到了此处。就从你们来的那条路而来,满身是伤,倒在路边。”伯劳比划了一个位置,道:“后来我阿爷他们把他救了起来。那是第一个来我们村的人。”
“那后来呢?”她问道。
伯劳摇了摇头,“死了。”
“我们余村在此处已有三百余年,阿爷说,他们那辈、以及在往上的辈数,都只知外头有与我们一样的人,住在遥远不可及的仙山里。”伯劳慢慢说着,眼中又一些恍惚的光彩,“后来那人误入此处,我阿爷他们才慢慢听说了外边儿的事,我们这一辈所知的,都是那个人传下来的只言片语。
“他在村子里住了下来,还娶了一个姑娘为妻,自然便知道了圣庙的事。某一次秋祭时,他们带他进了圣庙。”
阮小幺隐隐知道了为何方才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圣庙中有许多足以让人心悸的宝贝,许是那人动了贪念,又不知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想到此处,她突然对自己怀中的那诏书有些心虚。
伯劳继续道:“阿爷说,他自从出了圣庙,整个人都变了,整日里也不出屋,只在屋中写写画画,魔疯了一般。最后有一日,他半夜带了刚出世的孩子,又进了那座山。待天亮时,村民们才发现圣庙里丢了好些个东西。”
她听的心惊,不是为了别的,若是那人最后出去了,那不是代表她与兰莫也是可以出去的吗?
她连忙问道:“再后来呢?”
“后来之事我不大知晓,只是阿爷他们进山搜寻,最后找到了他与孩子的尸骨,都残缺不全,似乎被什么东西啃噬至此。他妻子便发了疯,自尽了。”他眼中晦暗。
阮小幺一时出神,那就是说,那人的地图不对?
“你知道的好清楚。”她打哈哈道。
伯劳道:“那个嫁给他的姑娘,是我的祖姑母——阿爷